第32章 緊急委托
“嗯……”這次, 換她一聲不吭地趴在茨木的背上做一個乖巧寶寶了。
茨木背着她, 背後的手上還提了好幾個大袋子,夏悠忍不住悄悄往一旁歪了歪腦袋去偷看他的臉色。
他的側顏很好看, 清爽的短發讓臉龐的線條勾勒的更加清晰明顯, 緊抿的薄唇與微蹙的眉頭讓他看起來顯得有些冷酷。
夏悠恍惚間想起來,其實這才茨木最真實的模樣。
就像在山洞初遇的那個晚上,月色下的回眸一瞥,對方的兇狠神色與冷淡氣質讓她産生發自內心的顫栗與害怕。
只是茨木在自己面前表現的太過溫柔,極度的耐心與低姿态讓夏悠漸漸忘了他最開始的樣子。這兩天, 她甚至敢開始對他大聲說教,向他做的錯事毫不掩飾地表達自己的不滿。
夏悠想, 假如是換做剛剛認識的那會兒,她敢如此對待他, 說不定早就不耐煩地一爪子揮過來了吧?
“我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
茨木不知道她在發呆, 只以為自己剛剛的态度吓到她了, 很快又讓自己的臉色柔和了下來。
大約這是除了酒吞以外, 唯二能夠讓他這樣放低姿态的人了吧。
可沒辦法, 誰叫他是那麽的喜歡她呢?
“我是在氣這個鞋子不好, 以後你不要穿這樣的鞋子了。”茨木抿了抿唇,将她略微下滑的身體往上挪了挪。
夏悠不經意間心下一動。
這個妖怪當真是喜歡她極了, 願意做出這樣的事,說出這樣的話。
“嗯!這個鞋子不合腳, 以後我不穿了。”她大大地應了一聲, 彎起嘴角乖巧地趴在了他的背上。
“茨木……”我們這個樣子, 其實好像已經是情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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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一想,其實她也沒那麽抗拒這只妖怪。
“怎麽了?”茨木不解地問她,“是不是腳疼得厲害?”
夏悠失神了一刻,回過神來之後,搖搖頭道:“沒有,馬上就到家了。”前方熟悉的房屋與栅欄門都映入了眼眸中。
但是……若答應茨木的話,藤原滋和藤原塔子那裏該如何解釋呢?
想起這個世界的生身父母,夏悠退縮了,将方才沒有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與此同時,心底産生的是一種既甜蜜又苦澀的複雜情緒。
感情真是種令人頭疼的東西。
回到自家門口,夏悠示意茨木放她下來讓她自己走進去,茨木卻不依不饒地堅持一直背着她回到了客廳中。
開門的夏目貴志看到這一幕頓時愣住了,他溫和的目光驟變成激光射線,臉色深沉地在茨木身上打量着。
“小悠怎麽了?”
“沒事,今天穿的涼鞋不合腳,把腳踝磨破皮了,多虧茨木一路把我背回來了。”
夏目貴志聞言,立刻轉身走到電視機下面的櫃子裏翻找起創口貼來。
茨木把夏悠輕放在沙發上,再次重複,“我說過了,不要用對我用這種感激的語氣。再說了,我們不是伴侶關系嗎?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事情吧。”
“你說什麽?”夏目貴志身形一僵,神色錯愕,手上的創口貼都掉到了地上。
“伴侶?”斑癱軟在沙發上的身軀一下子就緊繃着跳了起來,“你在開玩笑吧?”
“我茨木童子從不開無聊的玩笑,而且夏悠今天已經在她的朋友面前承認我們的關系了,着代表她已經答應了我的追求。”
夏悠哭笑不得地撫額,“那只是一時之計……”
要不然她該怎麽和忍足侑士解釋?這位和她關系一向最熟,連她有幾個多大的表兄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胡說八道根本瞞不過他的。
“我不管這些,我只知道你已經承認了。”茨木倔強地說道,堅持夏悠已經答應了做他的伴侶。
夏目貴志的神色頓時變得有幾分扭曲,夏悠連忙眼疾手快地在他情緒爆發之前岔開了話題,“你別理他胡說八道,我腳疼快把創口貼給我。”
一聽她說腳疼,夏目貴志也顧不得和這個觊觎他妹妹的妖怪計較了,“等等!我先拿點酒精給你消一下毒。”
茨木本也想圍上去查看她的傷勢,卻被斑三兩下跳到肩膀上阻止了他的意圖。
“你最好識相一些,在我出手前立刻下去!”
“啧啧,年輕人脾氣不要這麽暴躁嘛。”斑晃了晃短尾巴,笑眯眯地悄聲道,“過來和斑大人說說你和夏悠的事如何,難道你不想讓貴志接受你嗎?那可是夏悠的哥哥啊,不和貴志搞好關系是不行的……”
茨木微微一皺眉,覺得這話也有幾分道理,幹脆坐在了一旁,冷聲道:“你想知道什麽?”
“咳咳,你在夏悠之前還有幾個伴侶?”招財貓模樣的五花肉一臉笑眯眯的表情,開始盤問起對方的底細來。
“以前沒有,現在和以後都只有她一個。”
“嗯……年輕人,不錯嘛。但是光是深情還不夠,除了征得夏悠的同意,你還要搞定她的父母和哥哥才可以。”
“你說得對。”
斑抖了抖胡子,眯了眯眼睛,怎麽看都是一肚子壞水的模樣,“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要掌握了關于夏悠家人的習性和喜好,才能對症下手從而博得他們的歡心……”
“有道理。”
“咳咳,你明白就好。所以呢,現在眼前就有一個善良威武且強大可愛的妖怪願意協助你并提供消息。”
茨木眉梢一挑,掃了一眼這只肥貓,“你會這麽好心?”
這妖怪早上還因為搶電視和他差點打起來呢,明明滿眼都是嫌棄,現在卻說得這麽好聽,定然有所企圖。
“你想要什麽?”
“可惡!你那是什麽表情啊,這話又是什麽意思?”斑老臉一紅,氣鼓鼓地說道,“我是那種妖怪嗎?難道我就不能為了夏悠的幸福着想而大發善心嗎?”
“你傷害了的心,現在只有一種辦法可以治愈我,那就是獻上你那摯友酒吞童子的妖酒給我嘗一嘗……否則在幼小的心靈被治愈之前,善良的斑大人是不願意幫助你的!”
“……”
其實這才是肥貓的真正目的吧?
夏悠抖了抖嘴角,萬萬沒想到這酒鬼為了那麽幾壇子酒,就這麽把她給賣了。
夏目貴志正在用酒精幫她的腳踝消毒,聽聞動靜掃了角落一眼,擔憂地望向夏悠,小聲說道:“小悠,他是不是讓你感到為難了?如果是的話,一定要和我們說,我們絕對不會讓他強迫你的!”
夏悠連忙擺了擺手,“別誤會,沒有的事。”
“真的嗎?”
“真的啦!其實茨木他……是一個很好的妖怪,雖然倔強了一些,但絕對不會強迫我什麽的……他一直都說話算話。”
夏悠笑了笑,當初茨木說不傷害她,就當真沒對她動手,答應帶她離開森林,就真的保護了她一路。
甚至……現在也在履行着當初那句“我會一直保護你”的承諾。
夏目貴志默默地聽着夏悠講述關于茨木的事情,話裏話外都在消除他對初見茨木的不良印象,或許她沒注意到,自己是那麽的維護這個妖怪。
夏悠好像并不讨厭這個妖怪,相反……
雖然她沒有明說,但神情語言裏透露出來的東西,包括甜蜜與苦澀中夾雜的失落,夏目貴志都敏感地全部察覺到了。
其實她也在因為對方甜蜜而為難着吧?只是夏悠所為難的東西,和他剛剛詢問的不一樣。
良久之後,夏目貴志只是靜靜一笑,什麽也沒有說,垂下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愁緒和苦笑。
夏悠在想什麽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呢?如果換做是往常,夏目貴志一定會開口鼓勵她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
哪怕對方是妖怪也沒關系,這個家裏還有他在,藤原夫婦不是只有一個孩子。
可是……
想起自己身體出現的異樣,夏目貴志真的很擔心,擔心自己會成為拖累家人的存在。都說溫柔的人也會被世界溫柔所待,若真是如此,就請上天對他仁慈一些吧……
回到家裏之後,從下午到晚上睡覺前,夏悠都在和茨木講解關于這個世界的事情,試圖讓他盡快了解這裏的常識。
現在,她正在教茨木如何看鐘表,以及教他了解這個世界的時間概念。
茨木很聰明,抛開了初來乍到的不适感以後,許多東西一點就會,哪怕夏悠只說過一遍的話也照樣能夠記得很清楚。
“不錯!既然這樣的話,就獎勵你一下好啦!”
“獎勵?”茨木眼前一亮,心中雀躍不已,難不成夏悠願意同意他今晚睡在一間房裏不成?
“喏,戴上吧,反正你已經學會看時間了。”夏悠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嶄新的哆啦A夢造型款手表戴到了他手上。
見狀,茨木心下略有些失望,不過這塊手表上都是夏悠的味道,他也很開心。
他一定不會輕易摘下來的。
那個手表是夏悠平常上學的時候會戴的,尤其是考試的時候經常用,就是對茨木來說有點小。不過今天在外面的時候并沒能想起這一茬,只好等下次再換一個合适的手表。
看氣質自傲張狂的茨木卻戴着這麽一個卡哇伊的手表,夏悠覺得還蠻有意思的。
夜晚,她照例刷了刷綠丁丁網站,詢問管三新陣圖什麽時候才能批下來,又浏覽了一下那些待接受的委托。
仔細想想她已經好一陣子沒有完成過事務所的委托了,這次學了那麽多新東西一直沒派上用場,感覺手癢癢。
夏悠托着腮漫不經心地浏覽那些一個比一個奇葩詭異的求助委托,突然上方一個新彈出的委托求助立刻抓住了她的眼球。
這條委托消息是被重紅色标記的,表示發布委托者很急着要解決遇到的事情。
夏悠點開那條委托一看,身形微微一頓,眸光凝聚在了上面挪不開來。
“我在立南橋遇到了鬼打牆,請事務所速助我。”
只有簡短的一句話,和其他委托裏詳細描述的事件都不同,發布委托者似乎很着急。
右下角委托人處有幾個大大的字,再熟悉不過。
忍足侑士。
夏悠眼皮一跳,幾乎是以閃電般的速度立刻接下了這份委托,然後起身穿起外衫往外面趕去。
“夏悠,你要去哪兒?”茨木正在把玩着手表,見她突然穿上外衫和鞋子,立刻跟了上去。
“侑士出事了,在立南橋,我看到了他的委托。”夏悠急匆匆地解釋道。
綠丁丁事務所是一個奇怪的網站,這個網站并非任何人都能随意打開。非事務所工作者,只有那些沾染上了妖氣的人類才可以打開,妖氣就是他們連接這裏的信號。
換句話說就是,忍足侑士碰見了妖怪。
“有妖怪出現了嗎?”茨木臉色微微一沉,“我和你去。”
夏悠知道他脾氣倔強,這個時候是絕對勸不動茨木的,而且她也沒時間勸了。出事的人是像是這麽多年的朋友,這次她怎麽也無法保持往日處理委托時的冷靜。
“哥哥他好像已經睡了,我們從窗戶出去,不要驚動他們。”
如此短距離的傳送對夏悠來說并不難,幾乎是一瞬間她就從房間裏出現在了自家大門栅欄外,茨木緊跟其後。
離開房間前,夏悠匆匆掃了一眼牆壁上的挂鐘,心下一沉。
23點21分。
這個時間已經很難打到出租車了,而且即便是出租車,趕到那裏也至少需要二十分鐘,以她的力量,還無法瞬移那麽遠的距離。
茨木看出她眼中的焦急,立刻按住了她的肩膀,“你指路,我背你去。”
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夏悠沒有忸怩,立刻趴在了茨木的背上,對方背着他,以常人無法理解的速度閃電般地穿梭了起來。
他的速度遠比轎車更疾,夏悠沒料到茨木的奔速如此之快,忍不住吓了一跳。
随後她立刻反應過來,在夜色下撐起了一個無形的透明結界,把兩個人的身形抖罩在了其中,完美地躲過了路口那些監控攝像頭的監控。
*****
此刻,忍足侑士正冷汗淋漓地坐在方向盤前,白着臉望向那橋邊的奇怪女人。他覺得,不作死就不會死,這句話大概說的就是他本人無疑了。
自從做噩夢以後,他心中就對立南橋有着深深的陰影,雖然這裏是他從實習醫院回家的最捷途徑,可只要是很晚回家,他都會繞遠路避開這裏走。
被噩夢纏的身心懼疲,忍足侑士甚至快要認為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怨靈存在,就差向那個什麽綠丁丁事務所發起委托了。
直到夏悠搬家後的幾日,他得到了對方送給他的禦守,噩夢竟神奇般地消失了,他又忍不住猜測這一切是否都是巧合。抱着好奇的心态去試着打開了那個傳說中的事務所網站,可是卻根本連接不上。
難道一切是因為他學業壓力太大,精神緊張産生了幻象?
有一次,他沒有開車,一同實習的人提議載他一程。想着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忍足侑士點頭答應了,兩人從夜晚下開車從立南橋經過。一切正常。
從那以後他便大膽了一些,咬咬牙試着獨自開車從立南橋上回家,一個多月來卻依舊無事發生,他才終于松了口氣。
直到他的舅舅忍足理士也在這裏出了事,才令忍足侑士再度回憶起這個噩夢來。
到底是否真的是妖怪作祟?
仗着有禦守在身,忍足侑士從照顧舅舅的醫院中離開後,仍舊抱着試一試的想法選擇了從這裏回家。只是當他開車到這座橋上,不知不覺間被迷霧罩在其中之後,他才猛然驚覺自己今天将禦守遺落在了舅舅的病床旁。
天氣預報說過明天是晴天,溫度很高,夜晚不可能會無緣無故起這樣的大霧。
忍足侑士很快察覺到了不妙之處,顧不得違反交通規則,當機立斷調轉車頭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他極力按耐住心下的恐慌和焦急,打開了車上的音樂,讓自己握着方向盤的手不那麽抖。可是一切為時已晚,他足足開了七八分鐘,卻好像依舊在原地踏步。
耳畔隐約傳來女人的哭泣聲,熟悉中夾雜着幾絲惱怒與憤恨的冷笑,令人不寒而栗。那個帶着紅圍巾的女人站在在遠處的欄杆邊,就這樣淚中含笑地看着他,嘴角的微笑詭異之極,靜靜地望着他怎麽也離不開這座橋。
“這一次,不會讓你再逃掉了。”
耳邊似有人在低語,忍足侑士頭皮發麻,虧得他自小就心理素質極強,遇到這樣的事也沒有瞬間崩潰。
心怦怦跳個不停,但與生俱來的理智和冷靜讓他迅速在這詭異的情形中找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他的車子已經不停地開了七八分鐘,雖然無法離開這裏,那個古怪的女人卻遲遲沒有動手。
忍足理士說過,他是靠近那個女人之後墜落入河中的。恍惚間,忍足侑士想起來,自己第一次的時候,也是下車走到一半後突然回到車中,順利地離開了這裏。
或許,他雖然出不去,這個女人卻也無法跨越這麽遠的距離來找他。
振奮人心的搖滾樂曲還在車上響個不停,但是霧氣越來越濃,連坐在車裏的他都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好像襯衫與鞋襪都被微微潤濕了。
繼續這樣下去絕對不行。
想到這裏他冷靜了下來,迅速地拿起還有電的手機準備報警,可之前還滿格的信號現在只剩下了一個大大的叉。毫無意外的PP號與網頁也全都打不開。
然而就在忍足侑士心沉至谷底,手指因惶恐而錯點開一個被收藏的網站之後,他立刻愣住了。
那個之前他因好奇而嘗試着登陸過的妖怪事務所網站,居然在這根本沒有信號的地方,神奇的以光電般的速度被打開了……
沒有任何猶豫,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在這個連登錄和注冊都不需要的網站上發布了自己的委托。
做完這一切,他摸了摸似是有些浸濕的深藍色襯衫,苦笑一聲靜靜地待在座位上,任由大聲的搖滾樂曲蓋住了自己速度飛快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