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人魚的願望
13小人魚的願望
“您遇到那群中立者了嗎？”耿介換了一個話題。
伊妮歌想起這幾天看到的，內心升起一陣厭惡。她點頭說：“一群貪婪、暴虐的人。有一位倒是不同，他雖然同樣欲望深重，但是他很冷靜。”
“艾爾？”耿介問。
“似乎是叫這名字。”
“我們之前商量的計劃有所改變，我準備挑起中立者和秩序者之間的矛盾。據我從那位崩壞者盟友身上得到的消息，那群中立者蔑視規則，與秩序者之間存在天生的對立。他們過于放肆，但在沒有領導者的情況下本身容易被他人利用。
艾爾是那群中立者的首領，來到我們世界的目的是為了尋找美人。在找到合适的美人後，可能會找機會救她，然後在救命之恩的基礎上裝作溫文爾雅的模樣獲取對方的信任。在和對方生活一段時間，徹底了解對方後再結束兩人的關系，不過他很厲害，手上或許有很多魔藥之類的東西，人也有些瘋。如果讓您對付他，您有把握嗎？”耿介問。
伊妮歌手上扇子一轉，半擋着臉笑道：“美人計？”
“他很厲害。您知道游戲中有一個地方賣很多東西嗎？就像城中的店鋪，在游戲中就有這樣一個地方專門賣符咒、卷軸以及很多其他或許我們根本沒有見過甚至聽過的東西，所以您一定要謹慎。”耿介說得有些誇張，他希望伊妮歌不要輕敵，“只要死亡，他就無法再進入這個世界，到時候我們世界獨立，便永遠也不會再遇上他。”
“迷惑他，殺死他。”伊妮歌嬌笑幾聲：“可對？”
耿介點點頭。
“交給我了，一個月如何？”伊妮歌陰險地笑了一聲，“我保證留給他一次難忘的體驗。”
“如果您可以。只要您殺死他，其他的中立者由我和那位崩壞者一起幹掉。”
“還記得你跟我說過的嗎？”伊妮歌用合攏的扇子挑起耿介的下巴，“可以和他合作，但不要過于信任。”
“我記得。”耿介側了下臉，然後揮開伊妮歌的扇子，“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
“嗯哼。”伊妮歌笑着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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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介覺得自己有些頂不住伊妮歌的美人笑，有些狼狽地遮了下眼睛，求饒道：“伊妮歌，不要對着我笑。”
伊妮歌笑得更燦爛了，但不是之前那種妩媚的笑意，所以耿介還是能夠适應的。
“你去過海底宮，那你知道海底宮有什麽東西值得別人觊觎嗎？”
伊妮歌托着下巴想了一會兒，“如果不是沖着海底宮本身來的，那大概就是為了你吧。”
“我？”耿介迷惑臉。
“你不知道嗎？海洋中只有你擁有溝通海洋的能力，你是大海的寵兒。”伊妮歌道：“如果有什麽值得別人拼死拼活也要進入海底宮，又不是為了海底宮的財寶，那就一定是為了你的這種能力。”
耿介有些發愣。如果像伊妮歌說的這樣，那麽中立者是為了什麽？財寶嗎？那蕭乾的隊友呢？是為了財寶還是溝通大海的能力？
如果真的是為了小人魚……那也太可笑了。
頭頂突然傳來溫柔的撫摸，耿介擡頭一看，和伊妮歌慈祥的目光相接。
“別多想，那不重要。只要将他們全部趕出去，不管他們想要得到什麽，我們都不用在意。”
耿介滿腦子的問題突然就沒有了，他朝伊妮歌笑了一下，感謝伊妮歌的開導。
“我要回去了，如果有困難一定要來找我。”
伊妮歌朝他揮揮手，待耿介走遠，才低聲說：“謝謝你，擔負起本不屬于你的責任。”
耿介回到宮殿時，蕭乾正在找他。
“我的那幾個‘隊友’約我見面。”蕭乾說。
“有說為什麽嗎？”耿介朝着圖書館走去，順便問蕭乾。
“沒有。”
“不見。”
“為什麽？”蕭乾奇怪地問。
耿介同樣奇怪地看着他，問：“為什麽要見？”
蕭乾想了想，發現還真沒有見的理由。
“要不要我去探一探他們還剩下多少道具？”。
“不用。你都知道防着他們，他們肯定也防着你。”
“哦。”蕭乾有些失望，他覺得自己十分沒用。
“你不如想想如何挑起公主與中立者之間的矛盾，大約一個月後，艾爾會死亡。”見他無事可做，耿介想了想說。
“我已經想好了。我打算把艾爾的死亡嫁禍給公主。艾爾死了，中立者的氣焰反而會高漲，因為沒有人能壓制他們了。公主很高傲，絕對受不了那群中立者的挑釁，然後……嗯，就會打起來了。”蕭乾說。
“你覺得他們會為了艾爾跟公主鬧？”
蕭乾想了想遲疑地說：“可能會吧，額……可能性好像有點小。”
兩個人已經來到了圖書館，耿介坐到他之前經常坐的位置。
“你知道海底宮嗎？”耿介問。
蕭乾搖搖頭。
“中立者的目的是海底宮。”耿介說。
蕭乾吃驚不已，“你怎麽會知道？”
“我有我自己的秘密，我不想騙你，所以你也不要問我。”耿介說：“海底宮是人魚生活的地方，只用人魚才知道方位。”耿介透露出一部分，想要讓蕭乾感受到信任，“如果你能讓中立者認為公主知道海底宮的位置……”
“在找不到人魚的情況下，那他們肯定要打起來！”蕭乾興奮起來。
在伊妮歌承諾的那一個月中，耿介平常多在海邊訓練自己溝通海洋的能力，偶然累了也會在宮殿外轉上幾圈。有時耿介會遇見艾爾，不過對方似乎對他已經完全沒有了興趣。
這天，伊妮歌向耿介提出約會，地點依舊是之前那座莊園。
“發生什麽事情了嗎？伊妮歌。”耿介有些緊張，畢竟對方是他們三人之中武力值最高的人，如果對方發生了意外，對于這計劃的實施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至少耿介兩人就對艾爾毫無辦法。
伊妮歌朝他彎彎手，“沒有，有些無聊，所以找你來聊聊。”
“……好吧。”耿介說：“你想聊……我有個問題想要先請教您一下，可以嗎？”
“當然。”
“您對于溝通海洋這種能力有了解嗎？”耿介感覺自己的訓練成效不大，他有些擔心會對之後的計劃造成影響。
“溝通海洋？”伊妮歌有些意外，“你不會嗎？”
耿介有些無奈，“我又不是原版的小人魚，怎麽可能會。”
“也是。”伊妮歌沉思了一會兒，說：“溝通大海是小人魚特有的能力，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研究過一些，最重要的似乎是情緒。”
“情緒？”耿介想到之前他利用情緒影響海洋生物的事情，可那時候小人魚應該已經失去了溝通大海的能力才對。耿介這樣想着，便也就說了出來。
“這樣啊……難道我都研究全錯了不成？”伊妮歌低聲念叨了幾句，忽而拍了一下手掌說：“不可能，我不會出錯。我還是覺得跟情緒有關，或許比這更深刻，但總有那麽一絲一縷的關系。”
“我回頭再想想。”耿介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停留，“艾爾怎麽樣了？”
“快成了。”伊妮歌輕松地說。
“什麽快成了？”
伊妮歌神秘地笑了一下，“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問。”
耿介不知為何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伊妮歌見狀又笑了，笑得花枝亂顫，“你可真可愛。”
耿介扯了扯嘴角，并不想接對方的話。
“我最近把恢複你人魚身份的藥水改進了一番，不需要用特定的匕首殺死王子，只要有一個人願意為你付出生命，就能解除魔法。”
耿介愣了一下，“這個能夠改嗎？”
“反正我研制出來了，那就代表它符合這個世界的規則。”
“你還不不如研制出我殺死我自己，然後就能解除魔法的藥水呢。”
“我試過，沒成功。”伊妮歌聳肩。
“……”你厲害。
“你是什麽時候來到這裏的？”伊妮歌似乎很喜歡邊散步邊與人聊天。
“我想想……”耿介算了一下，“王子舉辦舞會宣布未婚妻的前第四天。那個時候小人魚剛得到上一次輪回的記憶。”
“他為什麽要找你？”
“……”耿介有些為為難。
“不能說？”伊妮歌并不是一個非要追究到底的人，“那就別說了。他還能回來嗎？”
“你是說小人魚？”耿介松了口氣，“當然能回來。如果到了王子成婚的第二天我能夠活下來，到時候我就會離開，然後小人魚會回來。”
“如果你沒有活下去呢？”伊妮歌目視前方，似乎很不經意地問出這個問題。
“額……”耿介有些卡殼，這他也不清楚呀。如果那天他死了，這個故事會重新開始……咦，想到這的話，那我豈不是肯定會離開？
“如果我死了，我肯定會離開，小人魚也會回來。畢竟故事重新開始了，我覺得我應該不可能直接出現在故事開頭。”
“這是你的任務？”伊妮歌輕聲地問：“讓我們的世界獨立？”
耿介一頓，他嘆了一聲，“伊妮歌，你不要問了，這些我不能說。”系統那部分應該是需要保密的，雖然現在416不在，可萬一它們有什麽回放功能，那他豈不是會很慘。
“那好吧。”伊妮歌聳聳肩，“我問另一個問題，你離開了之後還會回來嗎？”
耿介：……為什麽你總是精準問中我不知道的事情。
他不知道能不能重複做同一個任務，而且說實在的，就算失敗了耿介也不想要再回來。這個故事太坑了，除非能阻止小人魚跟伊妮歌換取魔藥，否則無論如何都要死去一個人……耿介無法接受。
“我不知道。”耿介搖搖頭，“真的。”
“你呀……”伊妮歌用合攏的扇子輕輕敲了敲他的頭，“還說讓我做事小心點兒，我看你才是那個最天真的。能做幫手，但不能完全信任，記住你說的話。”
耿介一愣，随後有些明白了伊妮歌的意思。伊妮歌的聰明不容忽視，她或許是從耿介的回答中猜到了耿介背後有人，又從耿介的回答中推測出耿介對于那背後之人毫不了解才會這樣說。
“謝謝你的提醒，伊妮歌。”耿介說：“只是我……我覺得無所謂。對方好心也好，想要利用我也罷，那都無所謂。活着也好，死了也罷，那也無所謂。活着沒有意義，死亡或許也是一種解脫。當然，我并沒有想過死亡，一次也沒有，即便我覺得活着沒有意義。”因為對一切都不感興趣，所以即便是關乎生死的問題也不能引起內心的波瀾。
“你……”伊妮歌道：“你這樣想？”
耿介點點頭。
“……”伊妮歌一笑，然後擡手，敲了一下耿介的額頭，“你大概年紀不大，要麽就是個老妖精。”
耿介委屈地捂着額頭，不說話。
“看你這樣也不像老妖精，”伊妮歌說着繼續往前走。
“你是否領略過高山白雪？
你是否品嘗過古村野茶？
你是否感受過刻骨銘心？
你是否嘗試過抛棄顧慮？
從今天開始告別過去
在黎明将未時出發
行過荒野踏過沼澤
前往夢中的遠古村落
在那裏
腐草為螢不再是詩句
在那裏
漫天星子落入你眼底
……”
“這是詩？”
“對。”伊妮歌說：“還記得那個來找我的人嗎？他來時帶來了一本詩集，走時落下了，其中有這麽一首詩。”
耿介點點頭，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麽？”見耿介一副沉思的模樣，伊妮歌好奇地問。
“我在想……如果其他世界的東西能留在我們的世界，那我們世界的東西是不是也可以留在其他的世界？”
伊妮歌白了他一眼，“你還真是毫無情趣。”
“欸？”耿介一愣，“啥？對了，這詩很一般啊，你還不如自己寫呢。”
“你、你……”伊妮歌看起來有被氣到。
“算了算了，趕緊走。”耿介似乎還很疑惑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伊妮歌趕緊擺擺手，怕他再說話她會忍不住動手，“看見你就糟心。”
“噢。”耿介有些摸不着頭腦，正要轉身時問：“那本詩集的作者是誰？”耿介想到蕭乾曾經和他講過的關于蕭乾那個世界的事情，“天問”這首詩他的那個世界也有，說不定這本詩集的作者在他那個世界也存在呢。
“曾想，字念之，是位女士。”伊妮歌道：“覺得一般你還問作者？”
耿介重複了一遍，記在心裏，同時咧嘴一笑，“說不定就那麽正好遇見了呢？到時候我還能給她提提意見。”
“你……”伊妮歌覺得自己馬上要動手了。
“我先走了。”耿介覺得自己最好麻溜地滾。
“等等。”伊妮歌又用扇子點了點他的額頭，“我給你無趣的人生一個建議——讀書。”
“我一直在讀……”耿介似乎有些無所謂。
伊妮歌一頓，愠怒道：“那就是你沒有讀進去，要麽就是涉獵太窄，讀得太少。”
伊妮歌還是第一次與人說教，明顯還不是很熟練，所以當對方聽不見去時很容易暴躁。
耿介見她這樣倒是笑了，說：“我知道了。伊妮歌，再見。”
伊妮歌朝他揮揮手。
耿介走了沒多遠，隐約間聽見由微風送來的伊妮歌的誦讀。
“初見你天空是藍
海與天空同色
再見你歌聲是紅
發與歌聲同色
不見你夜幕是黑
影與夜幕同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