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鹿鳴的要求
22鹿鳴的要求
食屍鬼一震，竟然真的停了下來。耿介原本以為是不言修煉了什麽與聲音有關的法術，直到看見了對方身後的白色骨架。
那食屍鬼一見骨架便是一陣鬼哭狼嚎，随後化作一片煙霧竟是直直沖進了骨架裏。白色的骨架被一團黑霧包裹，待黑霧閃開，骨架上開始緩緩生長出血肉。
不言快步走來，将耿介扶起來，關切地詢問：“可有傷到？”
耿介搖搖頭，問：“你去哪裏了？這具骨架是怎麽回事兒？”
“之前我們不是懷疑王紙和徐飛兩個人有問題？”不言解釋說：“我想着今夜食屍鬼必然會來靈堂，若是他們二人确有貓膩，說不定今夜能在他們家中尋到什麽破綻。”
“為何不喚我一起？”
不言輕笑一聲，道：“你睡得極沉，便沒有叫你。”
耿介有些尴尬地咳嗽一聲，心道：不言這哪裏是沒有叫，分明是叫了沒叫醒啊。
“我先去了徐飛家，發現徐飛家中異常安靜，宛如無人居住一般。我心生疑窦，便進了徐飛的住房，結果未曾見到徐飛，卻在他的床上看到一個紙人。”
“紙人？”
“對。随後我便立刻趕往王紙的紙紮店中，裏面同樣毫無動靜。待我進去一探，只在屋中發現一具白色的骷髅。”
“那骷髅……”耿介有個猜想，他看向已經生長出人的模樣的骨架，發現果然是熟人——王紙。
“食屍鬼只對屍體感興趣，你是如何與他打起來的？”
“原本我醒來時不知為何無法動彈，當時他在吃屍體，我也無可奈何，只能看着。随後不久，他不知為何突然亂撞起來，眼看着就要撞到我了，我便奮力想要躲開。躲開之後，他便一直追着我了。”
“是我大意了，竟然從未想過為何食屍鬼食用屍體卻未曾有人阻止。看來不是他們沒阻止，而是全被定住了，根本沒有辦法阻止。”不言慚愧地說：“怪我，差點讓你受傷，想來那食屍鬼突然暴走是因為我搬動了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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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不怪你。”耿介打了個哈哈，畢竟若是其他活人在說不定不會引起食屍鬼的注意，誰讓他還是具準屍體呢。
這邊王紙終于長出來了，他看起來似乎很痛苦。
“我……我自己是活着的啊……”王紙看着自己攤開的雙手說：“我和鎮上其他人沒有什麽區別，照常的走路、吃飯、睡覺……我不怕光，也不害怕跟和尚道士接觸，我怎麽可能會是鬼？我只是一到夜裏就忍不住餓，聽見有人來買紙紮人是有時控制不住地吞口水，聽到對方說家裏誰誰死了，下意識想要嘗嘗屍體的味道而已。有的人就愛吃夜宵，有的人就喜歡吃古怪的東西，我也只是想要嘗嘗屍體的味道而已啊……”
“只是想想？你難道沒有親口嘗過？”
“我沒有！”王紙反駁：“食屍鬼出現的晚上我在家裏好好睡着！”
“你還不願意承認嗎？”不言道：“沉睡的只有骷髅，你的血肉被精神控制化作食屍鬼，穿梭在每個死去人家的靈堂中大快朵頤。”
“怎麽可能……”王紙神經質地捂住自己的頭，“我在家睡着的了啊……”
耿介小聲問：“他這是怎麽回事兒？為什麽他變成食屍鬼，自己卻不知道。”
“他不是不知道。”不言嘆了一聲，說：“他是在欺騙自己，讓自己不知道。每天欺騙自己，告訴自己那不是他幹的，時間久了，便連自己也被騙了過去。”
等王紙情緒好些了，耿介便問：“十年前發生了什麽？”
“十年前發生了什麽？”
王紙頹廢地說：“徐飛來我店裏的前一個月，我摔斷了腿，本來想要靜養，過了十幾天有人定做了大批的紙人，我只好整宿整宿加班加點地去紮紙人。
徐飛來的那天，我剛熬了一個通宵，手裏正紮着的那個紙人剛紮一半，我不知什麽時候睡着了。在夢裏，有一頭鹿突然出現在我跟前。我正不知所以的時候，那鹿的身子竟然變成了人的身體。那鹿一直陰森森地看着我，随後突然口吐人言說了一句‘你毀我修行，欲害我性命，今日便要你償命’。那鹿人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刀，一下子便将我殺死，随後我便沒了意識。”
“我不想死！我當時才二十多歲，親還沒有成，家裏的紙紮店還等着我繼承，我怎麽能死去？等我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果然活得好好的……簾子外面嘈雜不已，我正要掀開簾子看個究竟，那簾子卻突然自外被掀開，然後我看到了李大、徐飛還有其他人。”
耿介聽見鹿就是一個激靈，因為他突然想起來鹿鳴那僅存的五段記憶……
“為何會有鹿找你報仇？”耿介問道。
不會這麽巧吧？
王紙道：“我記得，那天我心血老潮上山去打獵，發現一只十分漂亮的鹿。那鹿漂亮哦，渾身皮毛雪白雪白的。我想着用它的皮子做件手套，便朝鹿射了一箭。我明明看到射到了鹿的腿，可去撿的時候地上只有一片血跡。我當時不信邪，在山上找來找去，什麽也沒有發現。我想到老人家說的妖怪，便匆匆下山，誰知道半路摔了一腳還把腿摔斷了。想來……是因為這件事。”
“那鹿……渾身雪白？”
“對。”
“多大？”
“一個月大吧。”
耿介暗道：這他麽可不就是巧了。鹿鳴，一個月左右大，全身潔白無暇，記憶片段三中被箭射傷了腿，因着頓悟将自己傳送到其他地方。
不言看了耿介一眼，倒不是他想到了耿介妖的身份，而是想到了當年他在無時山生活時見到的白鹿。那白鹿約有兩個多月大，據說被山主撿到時後退受了箭傷。
“白鹿非凡。古書中曾記載；有鹿者，其毛白，通體無暇；其性溫，性重情義；逢白鹿者，得奇緣也。你那大批的紙紮人訂單想來便是奇緣了，但你傷害了它，在夢中被白鹿殺死便是報應。”
王紙宛如失魂一般，喃喃道：“我果真……死了？”
“徐飛是怎麽回事兒？為什麽他在晚上變成了紙人？”
王紙沉默了一會兒說：“徐飛死了。當初他誣陷我，我心裏咽不下這口氣，便找機會想要教訓他一頓，卻失手将人打死。我害怕被抓，渾渾噩噩地紮了一個紙人又寫上徐飛的名字。我日日告訴自己，這就是徐飛，這就是徐飛……然後又一天，紙人真的變成了徐飛。”
耿介驚異問：“這是怎麽回事兒？”
不言嘆了一聲，道：“阿彌陀佛，皆因欲念。”
王紙垂着頭，突然自己消散了。
“欸？他這是……”
“走吧，鎮上不會再出現食屍鬼了。”
“這……為何？”耿介很是不解，随後在餘光中似乎瞄到了一只白色的小鬼影，等再仔細看去卻找不到了。
“王紙在十年前便已經死了，但他不相信就這樣死去，心中強烈想要活下去的欲望讓他忘記了自己死亡這件事，于是他複活了。但是複活後的他并不只是他，還有因欲望産生的食屍鬼，因此他會因為聽見死人後流口水，也因此産生想要一嘗屍體的想法。等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已經死去，活着的欲望立刻土崩瓦解，食屍鬼消失了，他也再次死去。”
解決了食屍鬼的事情，耿介卻仍舊放不下心來，或者說更擔心了，因為鹿鳴。
十年前鹿鳴曾經殺過一個人，那麽問題來了，鹿鳴是在死前通過夢境将王紙殺死的，還是在耿介來到這個世界後将人殺死的？
若是前者還好說，若是後者……怕是不妙。随後耿介又想到，當初為了滿足自己的心理潔癖，曾經把裝着鹿鳴靈魂的儲物戒送給了時刻……
“我要去邊關。”
不言正在打坐時聽到耿介這般說道。
“為何這般突然？”
“之前我與時刻二人分開，他一人趕去了邊關，我不太放心。”
“你可還記得你們是在歷練？”不言淡淡說道：“各人自有各人緣，你忘記你說的話了嗎？”
“沒有……”但是這不一樣啊我的哥！我本來就是個外來者，現在因為我的出現或許對世界已經造成了影響，早就不是你們原本的緣了！耿介心中吶喊。
似是看出耿介的焦急，不言沉吟片刻道：“既如此，那便去吧。阿介可要聽不言哥哥的一具告誡？”
“什麽？”耿介甚至顧不上反駁不言的自稱，他知道不言有推演的能力。
“莫要過度幹擾時刻的人生。”不言道：“否則會為你帶來不幸。”不言并不能推出是何不幸，但他所推算的結果顯示，還有不到半年時間，這世間再難找到耿介。
“好。”
這邊兩人達成一致，正要前往邊關時收到了虛谷的傳信紙鶴——虛谷會的道法之一。紙鶴尖嘴一張，口吐人言道：“救出來了。救出來了……”
傳信紙鶴有個缺點，便是紙鶴只能記住五個字。
“邊關見。”不言對着紙鶴說，然後将紙鶴放飛。
唐鏡幾人收到不言傳來的消息立刻上路，兩幫人緊趕慢趕，幾乎同時到了邊關。
此時，一場戰鬥正在進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