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鹿鳴的要求
23鹿鳴的要求
不久前，鄭國內盛傳樊大将軍身受重傷，已無法領兵作戰，但耿介幾人來到時，樊将軍正奮勇殺敵，哪裏有半分受傷的模樣。
“快去幫忙！”霜楓高聲道。
“好！”
耿介沖進戰場，可當敵人的刀朝他砍來時，他方恍然想起——他哪裏會殺人？耿介頭皮發麻，瞳孔中映出敵人揮動的長刀。他的內心在尖叫着讓他躲開，可身體卻無論如何都動不了。
我會死。耿介想。
“阿介！”
時刻眼看着耿介命懸一線，猛地将自己手中的劍擲去。耿介只聽見“噗嗤”一聲，溫熱的鮮血迸到他的臉上、手上，血腥氣一瞬間沖進他的鼻子裏、心肺裏。他只感覺喉嚨一陣翻騰，差點吐了出來。
“耿介！這是戰場！你在幹什麽！”正殺敵的時刻突然看到耿介，顧不上驚詫便看見對方傻傻站在原地讓敵人砍，氣急敗壞地大吼，“舉起你的劍！殺死你面前的敵人！”
耿介一令一個動作，整個人宛如成了機器人。
【宿……宿主……宿主！】
耿介一震，意識終于回籠。他茫然地看着周圍的環境，又垂頭看着自己染血的雙手，一時竟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檢測到宿主的精神受到重創，是否選擇立刻脫離世界？】
耿介張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見時刻被人前後夾擊。時刻的刀已經卷刃，只能盡力阻擋面前落下的利刃，身後的敵人趁此機會手起刀落，時刻勉強躲開的同時胳膊卻被砍傷。
“再等等。”耿介邊說邊清出一條道路，盡力想靠到時刻身邊。
【宿主！再等下去你的精神會受到永久性創傷！到時候就算是系統也沒辦法恢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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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介猶豫了一瞬間。
就在這一瞬，時刻的鈍刀被挑飛，一個騎馬的将軍揮刀朝着時刻砍去。
耿介目光一凝，猛地朝時刻撲過去。
【宿主！】
“阿介！”
“他怎麽樣了？”昏昏沉沉間耿介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他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唐鏡的聲音。
“……還在昏迷。”這聲音有些低沉，但仔細聽辨還是能聽出是時刻的聲音。
“醫官怎麽說？”是霜楓。
“……”
“阿刻，說話。”這是嘉樂。
“脈搏很微弱，如果再醒不來……”時刻頓了一會兒才說：“就算醒來了，也就這兩月光景。”
周圍一陣沉默。
“怎麽會……阿介不是妖嗎？怎麽會被人類的刀傷得如此深？”
“妖也是血肉之軀。”
“你們先回去，我來照顧阿介。”
耿介很清楚他的刀傷看起來可怖，但事實上并沒有那麽嚴重，只因為這具身體是鹿鳴的，而鹿鳴已經死亡，因着當時身體保存良好，才在耿介靈魂的支撐下多存在了幾年光景。現在□□崩潰，甚至無法承載耿介的靈魂，才會是如今這種模樣。
【系統，我們走吧。】耿介在腦中呼喚系統說。
【還走什麽？現在走不了了】系統沒好氣地說。
【欸？】
【當時讓宿主走宿主非不走，現在不知道什麽東西禁锢住了鹿鳴的身體，你的靈魂也被禁锢在這個世界了！】
【……你在開玩笑？】
【宿主覺得像嗎？】系統也很抓狂，它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我去找前輩和同事們問問是否有過這樣的先例，宿主暫時先留在這裏。】
【好。】
“咳……”耿介動了動眼皮，本來想要喊時刻，誰知道喉嚨幹澀不已，話還沒說出來先咳嗽了一陣。
耿介感覺時刻将他扶着半坐起來，随後感覺嘴唇處一片清涼。
是水。
耿介急忙喝了幾口，等到喉嚨濕潤，便停了下來。
“不喝了麽？”
耿介點點頭，随後慢慢睜開眼睛。
時刻垂着頭輕聲問：“感覺還好嗎？”
“還好。”耿介笑了笑，“勝了麽？”
“當然。”
“那挺好。”耿介才醒來一會兒，便又感覺到了疲憊。”
時刻問：“再睡會兒吧。”
耿介點點頭，躺下不過一會兒便睡熟了。
時刻看着熟睡的耿介，眼角濕潤。
耿介再醒來時感覺晃晃悠悠的，他睜眼一看，發現自己竟然在馬車裏。
“唔……我睡了多久？怎麽我們這是要班師回朝？”耿介迷蒙着眼問。
“對呀。你個懶蟲，都睡了兩天了。”霜楓輕點耿介的額頭說道。
“阿姊。”耿介笑道：“感覺好久不見了。”
自打從無時山出來，幾人便因為難民而分來。待到了王城找到霜楓，又匆匆去尋唐鏡來救人。人剛救出來，又趕赴邊關。到了邊關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直接參戰，耿介又負傷昏迷了五六天，今日還是兩人這些天來第一次安靜下來說說話。
“以後讓你整天見我。”霜楓笑道，就仿佛從不知道醫官給耿介下的最後判書。
“阿刻呢？還有二哥三哥他們。”
“他們都在外邊。嘉樂現在可了不起，是大名鼎鼎的‘馭獸小将’。”
“這話怎麽說？”耿介被挑起了興趣，好奇地問道。
“聽軍營裏的将士說，嘉樂剛來邊關的時候，身上穿着破布衣，身邊跟着一只瘦得皮包骨頭的貓、一匹瘸腿的狼，還有一只瞎了眼的鷹隼。每次他上戰場，身邊的三只動物必要跟着。一開始還有将士笑他們是群老弱病殘，直到見識了他們在戰場上的姿态。嘉樂每次出戰都沖在最前邊，像是不要命一般。據說有一場戰事中，嘉樂被敵人砍了兩刀，最後是被狼駝回來的，貓跟鷹隼一直護衛在旁，拼着性命将嘉樂送回後營。自那以後，再沒人小瞧嘉樂和他的動物同伴，還給嘉樂其了‘馭獸小将’的稱號。”
“三哥……經歷非凡。”耿介抿着唇說。耿介心中很震驚，只因為嘉樂在無時山時一直是一副吊兒郎當、不怎麽有骨氣的人，能在短短幾個月蛻變成如此模樣，難以想象他在這幾個月內經歷了什麽。
“歷練啊……”
“阿介。”馬車的簾子被掀開，時刻正騎着馬伴在馬車旁。
“阿刻進馬車，讓我騎馬玩玩兒。”霜楓向時刻招手，待時刻進馬車後，直接從車窗翻了出去。
“感覺怎麽樣？”時刻自然地讓耿介枕在他的腿上，像是做過許多次。
“挺好的。”耿介問：“你有見到素娥嗎？”
時刻頓了一下問：“怎麽突然提起她？”
“當初我們借住素娥家，後來樊大哥奉命外出，素娥也不見了蹤影，我想着她可能是來找樊大哥。若沒有她當初教我的法術，我也不能那麽快找到二哥救出阿姊，我該向她道謝。”
時刻沒有立刻回答，反而問：“你還記得當初我們在鄭國國內聽到的傳言嗎？”
“大将軍身受重傷，無法繼續帶兵作戰？”
“對。樊大哥當時确實受傷了，幾度瀕死。”
“什麽？”耿介一驚，“可我記得當時在戰場上，樊大哥不是好好的？”
“……素娥姊姊救了他。”時刻垂着眼說：“當時我剛到邊關不久，半夜的時候忽覺有人進了将軍營帳。原本以為是刺客，誰知道竟是素娥姊姊。當時樊大哥受傷很重，我以為素娥姊姊是來見他最後一面的，所以便悄悄又回去了，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素娥姊姊。第二天一早，樊大哥的傷竟然大好，後來沒過多久便痊愈。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我覺得就是素娥姊姊救了樊大哥。我不知道她是怎麽做的，但肯定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這樣麽……”
又過了幾天，大軍終于到了王城。樊雲先回了家，卻發現自己的夫人不見了。樊雲在将軍府一陣詢問，得到的結果卻是素娥夫人在将軍出征後也離開了将軍府，沒有告訴任何人她要去往何處。
樊雲一陣恍惚，甚至收到鄭王命他進宮的聖旨時，一時都沒能緩過神。
“愛卿，可有聽清孤的話？”鄭王沉着聲音問。
樊雲一驚，連忙抱拳下跪道：“末将無禮，請王上責罰。”
鄭王一揮手，淡淡道：“樊愛卿可是我鄭國軍神，孤想要責罰，怕是這天下百姓也不答應。”
樊雲一陣沉默，“王上，末将……家有變故，可否、可否先行一步？”
鄭王眼眸中生出戾氣，但很快隐去，一揮衣袖。
待樊雲離開，一個道士模樣的人說道：“這樊将軍，實在無禮。他将軍府的事再重要，能重過王上？王上，現在邊關黎民只認識大将軍卻不曾記得還有王上，樊将軍這般不敬，怕是覺得得了擁護，根本不把王上放眼裏了。”
鄭國眼底發沉，“哼”一聲。
“王上，臣之前夜觀天象，發現将軍府妖氣沖天。之前臣聽聞樊将軍在邊關之時曾命懸一線，卻奇跡般地迅速痊愈，樊将軍定是被妖物附體了。”道士跪趴在地，凄切地說：“王上，為了鄭國江山社稷，您不能任留這個妖物在世上啊！”
鄭王眼中晦暗不明。
道士看在眼中，心中竊喜。他會為鄭國着想？他想要的從來都是妖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