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聖誕趴兼生日會鬧得很晚,給秦星切完蛋糕之後楚辰撤了。
秦星結束後回帳篷沒見着楚辰,剛要出去找,見楚辰端着兩個小碗過來。
楚辰解釋說:“鬧得沒吃好吧?我請老板做了兩碗面魚兒。”
秦星驚訝,立馬接過碗鑽帳篷裏,放桌上。
帳篷很大,中間還放個裝扮得十分風花雪月的小矮桌。
兩人坐桌子兩側,拿小勺吃面魚,秦星吹着熱氣,忽然問:“面魚你給他們都送了,還是只有我有?”
楚辰擡眸,秦星一晚上鬧得臉發紅,像個外頭淘得不着家的小孩。
在外頭玩得不記得自己姓甚名誰,回了家還要問這種傻問題。
楚辰說:“不只是你有。”
秦星“哦”一聲,哼。
楚辰說:“我也有。”
秦星立馬心情飛揚,抓住人把柄了一樣,說:“你偏心啊楚辰。”
楚辰奇了:“我又不是怪物,我的心當然是偏的。”
秦星笑得不行,說:“我懷疑許森的心就長在正中間。”
剛才最後大家交換禮物,秦星除了聖誕禮物,還收到了自己的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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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森不偏不倚,給所有人都送了一本書。
秦星得到的是《月亮和六便士》,他把楚辰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也一起帶了回來。
秦星給所有人送的禮物是盲盒,大家從襪子裏抽出來的只是編號,實物他說得回了宿舍給。
感覺送的得是大件。
楚辰有點好奇說:“你送我什麽?”
秦星說:“那肯定是能跟我的劍客之天匹配的好禮物。”
秦星剛才把楚辰送的手辦拿出來大大展演一番,各種炫。
本來就看他們不對勁的姑娘們差點磕暈過去。
此刻坐在小帳篷裏,秦星對楚辰說:“你送我的手辦就算是我的聖誕禮物,我今天過生日呢楚辰。”
秦星生日的正日子他們已經在宿舍吃過蛋糕了,今天又湊熱鬧一塊慶祝。
楚辰看這不能再明顯的暗示,說:“那壽星還有什麽心願?我再滿足一下。”
秦星笑得有點不懷好意,說:“心願是,我要贏了你。”
楚辰認真想了想,說:“要麽,下輩子吧?”
“楚、小、辰……”
楚辰把兩只空碗跟桌子一并放在帳篷外頭,拉開自己包,拿出一枝剛從聖誕樹下折下來的松枝說:“生日禮物。”
秦星:?
這麽純天然的嗎?
楚辰說:“來自大自然的饋贈,最配天生自然的你。”
秦星捏着小松枝說:“我怎麽覺得你沒說好話,但是沒關系,我就當你在誇我。”
楚辰一笑說:“聞聞。”
秦星聞了聞,松枝帶着一絲山谷中的涼意,味道清香,這還是他頭一回注意到松枝的味道。
很好聞。
“聞到了嗎?”楚辰問。
秦星很防備:“你又要說我是狗。”
楚辰說:“你身上的味道。”
秦星愣怔間,楚辰從包裏拿出一張卷起來的畫紙遞給他。
秦星接過來打開,定睛不動。
這是楚辰畫的他,應該是以運動會開幕式準備演出前他那張自拍做的模子。
畫中秦星穿着煙灰色中式長衫,周圍雲山霧繞,月光半明,一棵很夢幻寫意的松隐約其間。
好飄逸的水彩。
楚辰說:“生日快樂。”
秦星盯着畫,不舍得移開目光,這是楚辰眼睛裏的他呢。
人在明月松間。
勃勃然少年生機。
良久,秦星不服氣地說:“你送我兩個禮物,那我不是又輸了。”
楚辰又一次,罹患失語症。
秦星好好地把畫紙卷起來,說:“我回去裱起來,放在《月亮與六便士》旁邊鎮宅。”
楚辰說:“行。”
秦星把小松枝也收好,央求楚辰:“回去看到我送你的禮物,你能不能也假裝感動一下?”
楚辰已經預料到,那禮物恐怕有點厲害。
楚辰忍不住要笑,說:“我努力。”
秦星脫掉羽絨服鑽被子裏,心裏一直很古怪,從小到大他沒缺過什麽,家人願意把所有好的都給他。
但這幅畫,是從楚辰眼中移到畫紙上的,是楚辰親手畫下的。
他一直在想身邊某人握筆的畫面。
聖誕的光徹夜不滅,像秦星忽然生出來的,百種不明心意。
臨睡前秦星遞給楚辰一只耳機說:“送你一首歌。”
秦星困得不行了,還不舍得睡,一直在說話。
“楚辰,回去我教你開車吧……”
“我想看你畫畫……”
“以後我也考去北京音樂學院怎麽樣?”
“我第一次演出,給你一個VVVVVIP位置……”
“你冷嗎?來,星哥手給你……”
外頭風很大,山谷中卻因地理位置優越,隔絕了飄搖的大風。
像一方小小的幻境。
兩顆腦袋并排躺着,戴着同一對無線耳機,說着一些沒頭沒腦的話,聽着同一首曲子,漸漸入睡。
*
回到學校,元旦來臨之前,一場大雪悄然降臨。
秦星這天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有點心慌,早上六點就醒了,他翻了個身打算睡個回籠覺,一擰頭看見楚辰鋪上沒人。
秦星迷迷瞪瞪坐起來,開始懷疑,楚辰作為四端睡神,斷不可能起這麽早。
他豎起耳朵,衛生間也沒人。
秦星拿出手機要給楚辰打電話,收到蔣千樂的微信:“秦星,你快來博學樓後邊,快!”
秦星輕手輕腳爬下床,套上厚羽絨服就跑。
一出樓迎面撞上大雪,幾顆雪粒竄進他喉管中。
秦星咳嗽了幾聲,顧不上,拿羽絨服領子堵住嘴直往前沖。
秦星跑到博學樓,看見蔣千樂跟楚辰在樓後頭站着,兩人分明在對峙。
楚辰什麽話都不說,就是看着蔣千樂,一動不動。
“哥我錯了,你先跟秦星回去行嗎?”蔣千樂急得不行。
楚辰一字一頓地說:“你不能走。”
不明真相的秦星很驚訝,說:“你要去哪兒啊千樂?”
蔣千樂說:“我哪兒都不去啊,大雪天的我去哪。楚辰睡糊了,我今天起得早來教室背課文,他就把我攔在這,不肯進樓。”
蔣千樂着急:“哥,你能不能別拿自己身體開玩笑?”
楚辰閉了閉眼,睫毛上都是雪粒子。
蔣千樂到底出什麽事了他不可能坐視不管。
楚辰那天跟咖啡館的小武哥哥說了他跟蔣千樂的關系,讓小武哥哥有什麽消息跟他通個氣。
早上一睜眼他看見小武哥哥昨晚給他發的消息,說:“千樂說打算念完這學期就去南邊。”
楚辰一下就慌了,她去南邊幹什麽,她跟誰去,她不念書了?
本身這幾天陰冷楚辰身體就有點不好,昏昏沉沉中,定力全無。
某種偏執不可壓制地燒了起來,在這個清晨,一發不可收拾。
楚辰往蔣千樂班裏來找,也不管這是幾點。
誰知道,剛過來他真的看到蔣千樂抱着一摞書下樓,丢進了垃圾桶。
楚辰怎麽能讓。
不管楚辰怎麽問,蔣千樂就是不說,所以最後楚辰說:“行,你不說是吧?那我站這兒候着,你什麽時候說,我什麽時候進去。”
這大雪天的,楚辰的身體可不是一般人。
蔣千樂吓壞了,趕緊給秦星發消息,一想人可能還在睡,就又準備打電話,結果秦星秒回。
秦星也慌了,蔣千樂叫楚辰哥,他聽着跟自己叫楚辰哥是一個意思。
秦星拉着楚辰說:“楚辰,先回去吧,你老說人在有情緒的時候說事兒是行不通的。咱們一會兒再說行嗎?”
楚辰不動。
秦星咳嗽了幾聲,看楚辰的臉色紅得不正常,摸了摸楚辰的額頭,一驚。
秦星說:“哥,你聽回我的話。”
見楚辰還是不動,秦星徹底急了,說:“那你要是不跟我回去,我就站在這陪你。”
楚辰終于動了,擰頭看秦星,說:“你先回去。”
秦星搖頭,很執拗地看楚辰:“你這樣我怎麽回去啊?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怎麽了,我是無辜的。但是你不跟我回去,我在這凍死,你可不是無辜的。”
楚辰艱難地推了推秦星,秦星拉住他冰涼的手說:“你跟我回去吧,好不好楚辰。”
楚辰嘆了口氣說:“對不起。”
秦星牽着楚辰回到宿舍,把宿舍人喊醒,發動全宿舍翻出楚辰常備的藥給人喂了。
把楚辰哄睡之後秦星又給老梁請假,自己在宿舍陪着楚辰。
秦星心慌意亂,又着了風,到下午的時候楚辰終于把來勢洶洶冒了頭的病壓了下去,秦星心頭一松,感冒了。
宿舍的人都在晚自習,楚辰站在秦星床邊鐵架臺階上給秦星一量,好家夥,三十八度五。
楚辰立刻就要叫人帶秦星去醫院,結果秦星抱着他胳膊,死都不讓他去拿手機。
楚辰說:“快燒傻了,再燒下去就燒醜了。”
“哼,”秦星還有力氣跟他擡杠,“我可不是你,從小到大發燒都是睡一覺的事,我不去醫院。”
小時候因為奶奶總生病,秦星特別讨厭醫院的味道。
楚辰哄:“不去醫院,就去校醫那打一針。”
秦星哆嗦了一下,臉都皺了,驚悚至極,說:“你要謀財害命!”
楚辰反應了一會兒,說:“崽,你幾歲了,怕打針?”
“你不許去。”秦星就這麽抱着楚辰的胳膊,死不撒手。
楚辰一時沒辦法,只能等秦星睡着了他再下去。
他站在秦星的梯子上,姿勢僵硬,腿都要麻了。
秦星意志力很強大,為了不打針就是不睡,抱着楚辰的胳膊防止此人脫離控制。
楚辰怕他鬧着又着涼,只能一直這麽站着,給他捂緊被子。
看着秦星慘白一張臉,卷卷頭貼在汗濕的額頭,楚辰在心裏怪自己,他真的是魔怔了,怎麽能讓秦星跟着他往這趟渾水裏走。
他今天真的是胡鬧。
秦星終于堅持不住睡着了,楚辰緩緩抽出自己胳膊,把被子給人掖好。
現在帶秦星去校醫那又折騰,得更嚴重了。
何況外頭雪到現在還沒停。
楚辰等秦星再睡熟一點,翻開秦星的藥箱,準備一會兒再給秦星灌點猛藥下去。
秦星睡醒來的時候,發現宿舍暗着燈,他迷迷糊糊爬下梯子,心頭沒來由一慌,喊:“楚辰!”
楚辰剛去了衛生間,正洗手,一聽聲兒趕快推開門。
秦星聽見動靜就朝衛生間轉過來,見楚辰過來,他向前一傾,頭抵在楚辰肩上。
楚辰一愣,秦星整個人的重量就都給了他。
秦星抱住了楚辰。
楚辰僵住。
秦星把頭埋楚辰脖子裏說:“我以為你又出去了。”
秦星一點沒帶客氣的,整個人松着,是一點都沒打算費力撐一撐自己。
楚辰抱着他倒是不費勁,但是心跳得不像樣,一下挨着一下地悸動。
秦星說:“你跟蔣千樂到底怎麽回事。”
楚辰嘆氣,攬着這人沒一把的腰,說:“先吃藥,吃了我跟你說。”
“不,”秦星搖頭,頭發絲兒勾在楚辰脖子上,“你現在就說。”
“秦星……”楚辰閉了閉眼。
秦星說:“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訴我。”
楚辰要哄秦星,怎麽都能哄,但他不想騙他。
因為意識到被騙之後,秦星會難過。
楚辰沒說話,默認了。
秦星特別想沖楚辰脖子上咬一口,他發狠說:“行,你就什麽都別跟我說吧,我元旦晚會要跟她表白了,你別哭。”
楚辰:“?”
好他媽離奇。
為什麽這人總能這麽無厘頭。
但秦星現在這狀态,跟講理就沒什麽關系。
秦星還生着氣,說:“哥,你今天因為蔣千樂差點他媽死了。”
楚辰推他往屋裏走,說:“弟弟,現在是你因為她差點……呸,別胡說。”
秦星說:“你能不能不要因為她鬧這麽大的動靜?”
“哪次不是你在鬧?”楚辰說,“星……同學,能不表白嗎?”
秦星哦了聲,呼吸輕柔地打在楚辰脖子上,說:“你不是應該跟我說‘敢跟她表白你就死了’嗎?”
楚辰沒辦法,說:“我不會這麽說你。”
秦星說:“不表白是吧?能啊,除非你給我送花。你還得認輸。”
楚辰感覺着自己心口前另外一顆心髒均勻的跳動,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