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第二天醒來,秦星一條胳膊橫在一旁搭在叨叨胳膊上,一條腿搭在楚辰腿上。

跟楚辰一起蓋的被子整晚被他掀開三次。

楚辰覺得自己的母語是無語。

回學校的路上楚辰一直摸脖子,秦星問他怎麽回事,睡落枕了?

楚辰很難不陰陽此人:“不是落枕,被某些人給整偏癱了而已,小事兒。”

某些人明知道自己是罪魁禍首,還要理直氣壯,說:“叨叨就沒事。”

叨叨說:“我可不沒事麽,你淨往楚辰那擠,差點把楚辰擠到穿牆去隔壁了。好家夥,我早上一睜眼看着咱倆之間隔着天塹。星,你對我有什麽意見?”

秦星:……

秦星跟叨叨說:“我對你有什麽意見你不知道嗎,算命去吧。”

叨叨委屈:“只有我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楚辰捏脖子:“我覺得受傷的是我。”

秦星沖楚辰狗腿地一笑說:“那要麽給你按一按?”

說着就上手。

秦星冰涼的爪子落入楚辰脖子的瞬間,楚辰被激起一陣戰栗。

而同時楚辰脖子上的溫度在秦星手上浸出一片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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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星縮回手,沾着一點楚辰的餘溫。

秦星覺得自己好像是故意的。

故意了之後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中又帶着一種得逞的滿足。

別扭死他算了。

過了一個來月,周得的事兒定下來了。

但是最後沒有像秦星開始安排的那樣,直接給周得安排基金。

馬女士跟老秦商量了,這個口子确實不能開,因為有更多的人更需要這些基金。

即使是拿基金會走過場也不行。

最後按照周得家人的提議,他們跟秦星家裏借了一筆貸款。

秦星家人給的利率是助學貸款的利率,甚至低于存款利率,市面上沒有這麽低的貸款成本。

加上馬女士沒有安排還款時間,還說因為秦星跟自己鬧,所以前三年必須給周得免息。

這意思其實就是沒有還款期限。

周得家人拿到貸款,先把欠人的債清了,難關度過去,之後攢的錢慢慢還。

等到周得出人頭地了再還都沒問題。

對周得家裏,這是一個極大的人情。

當初為了還那債,周得父母雙職工在各種金融機構都貸不到款了。

所以秦星真的幫了很大的忙,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

事情落定之後,秦星回到宿舍,站得筆挺,往自己鎖骨下頭摸了一把,說:“看到沒?”

宿舍大家:“?”

秦星樂:“我的紅領巾這麽鮮豔,你們看不見啊?”

叨叨捧場,說:“魔法,一定是魔法。”

大家樂得不行,給秦星豎起大拇指點贊。

三月底了,久治倒春寒,下了場雪。

初開的花沾了雪,齊齊想不開了。

這時候秦星跟楚辰特長生都在為集訓做準備了。

秦星還沒想好怎麽跟楚辰說,他希望楚辰去最好的畫室集訓,而最好的畫室不在久治。

秦星想到去年冬天那個雪天,楚辰偏執地跟蔣千樂對峙,不讓蔣千樂走。

後來秦星也沒去問,所以蔣千樂那會兒是準備去哪兒嗎,怎麽後來又沒走。

秦星約蔣千樂見面聊。

高三最後三個月了,蔣千樂忙得四大皆空,抽空跟秦星去食堂吃了個午飯。

蔣千樂看秦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秦星帥得毛茸茸的。

只要不把秦星當成跟楚辰可能會有一些別樣關系的人,這個弟弟真的是又優秀又可愛。

秦星問蔣千樂考試準備得怎麽樣了,冬天跟楚辰鬧的那次,她是準備去哪兒來着嗎?

蔣千樂說:“哦,那會兒準備辍學了。”

秦星驚訝,沒想到楚辰那次不是要發病糊塗了,原來蔣千樂真準備走啊。

秦星問:“那你現在還是準備高考?”

蔣千樂說:“嗯,因為某位同學說‘無遠弗屆’。元旦晚會上這位同學彈着琵琶唱着歌把我感動了。我決定繼續高考。”

秦星頗為自信,說:“你說我啊,那這個很正常,我紅領巾一向很鮮豔。”

“秦星,我覺得我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事兒,都會記得你說‘無遠弗屆’的那個勁兒,”蔣千樂很認真,“音樂跟人的意氣是有力量的,你不要放棄。”

至少留住了她。

秦星頓了一下,說:“那你要不要當我粉絲?”

蔣千樂:“……”

蔣千樂就這樣,成為了秦星的第4002個粉絲。

這還是因為之前秦星為了哄楚辰寫的那首歌小火了一下才有的成績。

無論如何,秦少俠總算是實現了半年內粉絲數翻一番的總目标。

秦星作為偶像鼓勵自己的粉絲,對蔣千樂說:“你高考加油,考個985。”

蔣千樂摸了摸自己頭發說:“考不上985對不起我掉的這些頭發。”

“哦對了,”秦星想起自己的主要目的,“你知道楚辰準備去哪個畫室嗎?”

蔣千樂說:“他沒跟你說?久治最好的畫室招生招到咱們學校了,堵了楚辰三次,我估計已經要簽約了吧,所有費用全免。”

秦星根本顧不上計較蔣千樂知道這個而自己不知道。

他也顧不上糾結自己作為楚辰的天下第一好,竟然沒有被楚辰第一時間知會這件事。

他在意的是,是久治的畫室啊。

畫室不能決定一個美術特長生的上限,但是不同高度的畫室讓學生看到的天花板的高度是不一樣的。

這是王陽告訴他的。

秦星立馬給楚辰發消息,高二下學期之後附中整個氣氛越來越緊張,楚辰中午還要去加訓。

楚辰在學校文藝樓的教室裏,在上素描課。

素描是他短板,因為從小到大其實他沒能投入那麽多時間砸在基本功上。

他想法又天馬行空,應試要求的素描他畫得不好。

老師拿着一副範畫給他們講解。

楚辰聽得挺認真,但就是總覺得哪裏隔着點壁。

可能确實還是需要名師指點。

中午加訓結束,楚辰走出大教室,一出來就看到秦星。

秦星顯然是在等楚辰。

秦星睫毛頭發上粘了許多雪珠。

畢竟三月底天熱了,雪化得很快,秦星身上濕了一片,洇開來。

楚辰看見他渾身僵了一下,心想這麽急匆匆跑來,別是又出什麽事兒了。

秦星兩步走楚辰跟前說:“你沒回我消息,我就跑過來了。”

楚辰問:“沒什麽事吧?”

秦星哦了聲說:“怕你跟畫室簽好了……你怎麽不跟我說?怎麽的,咱倆不熟是嗎?”

見到楚辰,秦星的委屈起來了。

也後知後覺,生起了氣。

秦星退開一步,跟楚辰劃清界限。

楚辰指導老師這會兒走出來,看到秦星說:“诶你不是那個熱心同學嗎?”

秦星叫:“老師好。”

心裏想這位老師他不認識啊。

高二開學第一天,這位老師在小廣場路過看到了秦星跟楚辰。

老師記得當時楚辰咳嗽得厲害,這位熱心同學帶楚辰去拿藥。

老師對秦星點了點頭,覺得這個同學怪懂事的。

秦星大概不知道,竟也有人把他看做一位懂事的好同學。

懂事是什麽意思?

現在的秦星不知道。

楚辰跟秦星回了教室都沒把人哄好。

教室裏沒人,大家還沒從宿舍過來。

入春停了暖,楚辰要帶秦星回去擦頭發,秦星不願意。

楚辰只好抽了一堆紙給秦星擦。

秦星把紙拿過來自己動手,說:“不麻煩你了,多不好意思啊,咱倆也不太熟你看。”

楚辰失笑:“誰昨晚上做噩夢,大半夜把我吵醒站在我床下頭要我給唱五星紅旗迎風飄揚?”

秦星想笑,他也覺得自己無厘頭,五星紅旗可能确實可以斬妖除魔。

有一說一,楚辰唱歌也還可以,在四端僅次于他吧。

秦星忍着笑,繼續挂着冷漠,跟楚辰說:“哦?有這事兒?那一定是我不懂事了。”

楚辰說:“別,那怎麽能是你不懂事呢?那肯定是我應該做的。”

秦星看他,說:“是嗎?為什麽?你欠我的啊?”

楚辰說:“欠啊。”

秦星見他滑不溜手,力氣沒出使,氣更大了,說:“你就糊弄我吧,你就啥都不告訴我吧。今天咱們萍水相逢。”

秦星坐自己位置上,坐得端端的,不搭理自己萍水相逢的好同學。

楚辰試圖出現在他視線中,秦星左看右看不看楚辰,最後索性趴桌上假裝睡了。

楚辰沒辦法了,叫人:“秦星,星,秦少俠?”

秦星心想今天別想把我叫動。

這時楚辰蹲在他位子旁邊的走廊,扒拉着他的桌面,學馬女士的稱呼輕聲叫:“星寶兒?”

秦星差點彈起來,生生把自己摁住了。

楚辰!

楚辰說:“睡着了?”

感覺到楚辰近在咫尺,秦星覺得躁,身上泛起若有若無的微癢。

秦星趴在桌上,一只手耷拉在桌子旁邊,向下垂着。

忽然,那種因為有人靠近的微癢停下。

楚辰握住了他的手。

楚辰的手明明很涼,卻在秦星手上帶出一線炙熱,從指尖一路穿過手腕脈搏,抵達神經彙聚之處。

秦星心髒被這一捧熱烈簇擁着,跳動得雀躍又歡喜。

秦星轉頭睜開眼,臉枕在胳膊上,看着蹲在他旁邊牽着他一只手的楚辰。

楚辰仰面看他說:“我錯了,沒糊弄你,認真的。”

高高帥帥的大男生拉着手軟着聲兒道歉,秦星鐵石心腸也遭不住。

何況他本來心就軟得一塌糊塗。

秦星說:“我原諒你顯得我很沒有地位啊。”

楚辰笑着說:“你的地位很高,就因為怕你操心才沒跟你說。”

秦星在意:“那為什麽告訴蔣千樂?”

楚辰說:“不一樣,她不會操心我。”

作為蔣千樂一直以來的保護者,楚辰不會怕蔣千樂操心自己。

但是秦星不一樣,秦星起心動念那麽晶瑩,是會想辦法去守護和保護自己的。

一旦心念裏頭有了保護,那就會操心。

楚辰不願意秦星接觸世界的模糊處,陷入兩難。

因為他也想保護這人,想讓他能一直清白分明。

所以其實,他也很操心啊。

秦星問:“跟本地畫室簽好了嗎?”

楚辰說:“還沒,其實挺合适的,那邊培訓老師親自找上來,離家近,還能偶爾來學校看你。”

是,都是對的。

秦星知道。

但是秦星覺得,為什麽呢。

為什麽這樣的天賦,不再往上夠一夠呢。

憑什麽呢。

去他的社會結構。

就不。

秦星說:“楚辰,你愛惜自己嗎?”

那天晚上沒聽到答案。

楚辰說實話:“我愛惜很多人大于我自己。”

秦星說:“神愛世人才奮不顧身,你是人。你追求向上是正當的,對嗎?”

楚辰沒說話。

秦星輕輕轉動被楚辰籠在手心的手,把手心轉給楚辰,從單方面被罩着變成牽手。

秦星說:“你說人最大的功課是愛惜自己,你不及格,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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