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秦星拿楚辰的被子把自己蒙起來，悶着自己的聲音說：“請你先拾掇一下戰場。”
楚辰親了親秦星露在外頭的耳側，耳朵尖發紅，起來把地上某些罪證收拾好。
秦星這才擰好衣服褲子，把自己頭發扒拉了一下，打量楚辰的小房間。
房子老舊，但充滿了楚辰風格，幹淨。
秦星起來去洗澡，腦袋裏噼裏啪啦的歡愉慢慢消停下來。
然後……
他發現自己沒有帶換洗的衣服進來。
秦星：“……”
怎麽辦，剛跟大壞蛋同學一頓颠鸾倒鳳，他現在有點不好意思。
楚辰看他箱子都沒開就知道這人是個什麽情況，楚辰敲了敲小浴室門，說：“幹淨的衣服要麽？”
“噢！”秦星打開門伸出手，聽見楚辰低聲笑，嗖地對楚辰比了個拳頭。
楚辰把衣服遞給他，他快速合上門穿好。
用了楚辰的洗發水、沐浴露、浴巾，穿了楚辰剛洗好的短袖，還有楚辰一條沒拆封的內褲。
秦星覺得自己沒出息，就這，他竟然有種怪滿足的感覺。
秦星出來看到楚辰抱着胸站在浴室門口，手裏拿着一幅畫。
楚辰說：“本來打算等你回來，我也回久治一趟，跟你好好表個白。然後有點突然，沒來得及給你夢幻一下。”
秦星伸手要畫，說：“不是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我真的會失望。”
秦星展開畫，看愣。
沒有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但是有九百九十九朵滿天星。
濃墨重彩的油畫，漫天繁星被妙手勾出花之繁盛。
畫中秦星站在滿天星中，朝楚辰伸手，楚辰背後是暗巷，一片荒蕪。
而此時楚辰有一半籠在秦星的星光之下了。
他背靠暗巷面向光，不畏懼使自己也一樣奪目。
這是楚辰極致的浪漫。
秦星笑了，跳起來勾住楚辰的脖子說：“真好看，我男朋友牛逼了，清美不招你是他們的損失。”
楚辰摸摸他頭說：“西瓜在桌上，我叫了飲料，一會兒你開門拿。我洗個澡出來你跟我說說你怎麽穿越到這的。”
秦星把自己箱子打開，裏頭有一大堆給楚辰帶的東西。
他把小零食擺好，拿了外賣喝的，在楚辰的床跟前鋪了一個小地墊。
楚辰出來看到秦星打開的箱子，有點驚訝。
箱子裏頭只裝了秦星自己一點東西，整個都被中藥占滿了。
秦星順着楚辰的眼神看過去，才想起來說：“都是給你帶的，上次那個中醫給開的，我想着你不好買。放冰箱吧。”
楚辰笑，這人不遠萬裏跑過來，行李箱裏裝滿了給自己的藥。
楚辰覺得自己前世今生應該是積了不少德。
藥劑放好，楚辰坐下伸出胳膊抱秦星，秦星拿出給楚辰的保溫壺，裏頭是出發前奶奶給楚辰炖的湯。
保溫壺跟秦星的冰西瓜汁碰杯。
秦星告訴楚辰自己前兩天就回久治了，夥同四端那幫給他作僞證，要來給楚辰驚喜。
誰知道差點從故事變成事故。
說着秦星就躺在楚辰臂彎，拍了張照片發到四端群裏。
秦星發：“官宣。”
主席永遠第一時間在線，回：我靠！！！
叨叨：我早就說了。
許森：說什麽？
周得：舍長，你是不是……過于一心只讀聖賢書了……
許森：什麽意思？聽不懂。
楚辰笑着發：給舍長添麻煩了，四端現在有一對情侶。
主席：喜糖！！！
叨叨：終于。
周得：保密。
許森：什麽？！
主席笑瘋了，回：我拉舍長單聊去。
秦星給群裏發了一堆紅包，作為官宣喜糖以及封口費。
過了得有半小時吧，許森終于編輯完消息，單獨給楚辰跟秦星發。
許森說：我看書上說，‘愛是人的一種主動的能力，愛使人克服孤獨和分離感，但愛承認人自身的價值，保持自身的尊嚴。在愛之中，存在着這樣的矛盾狀态：兩個人成為一體而仍然保留着個人尊嚴和個性。’希望你們都能成為獨立着就陰陽平衡的完整個體，然後才是一對互相支撐着向上的愛侶。【注】
秦星看傻眼，問楚辰什麽意思。
楚辰說：“意思是他覺得我們在一起沒什麽不對的。”
秦星松口氣說：“我本來最擔心許森了，我覺得他可能不能接受。”
楚辰說：“他是對大君子之學心向往之的，廓然大公，不會以自己的偏私來否定別人。但不是所有人都是許森。”
許森只有一個，在少年羽翼未豐的時候，還不能讓他人過早來幹涉。
秦星說：“這個我知道，咱們就接着偷情吧。”
楚辰挺無語，但是，又覺得帶感。
偷情。
會有站在陽光下的那一天的，楚辰知道。
秦星在杭州陪了楚辰一禮拜，該回去上課了，楚辰送秦星回久治。
秦星很舍不得楚辰，又不舍得讓楚辰陪自己坐飛機折騰。
楚辰解決了他的兩難。
楚辰說自己要回家過生日，每年生日都是他媽媽陪着他過的。
秦星上午陪楚辰過了生日，蛋糕還被此人給拿來做了一些不太健康的用途。
下午他倆一塊坐飛機回到久治，秦星家裏有人來接，送他們回光明巷。
楚辰跟媽媽打過招呼了，說秦星回來。
上次楚辰生病楚辰媽媽就見過秦星了，知道他們宿舍關系好得不行。
甚至那次醫藥費都是秦星強行給付的。
楚辰媽媽沒有反對楚辰交朋友的理由。
到家時楚辰媽媽已經做了一桌子菜等着他們。
秦星來到楚辰家，特別興奮。
他收斂着自己吃完飯，終于如願以償參觀了楚辰的卧室。
楚辰家不大，但是幹淨整潔，依舊是強烈的楚辰風。
就是楚辰卧室看着有點冷清，什麽多餘的裝飾都沒有。
但是，秦星發現了盲點。
秦星發現楚辰床頭桌子放了幾個相框。
照片裏有四端六只戴紅繩的手，有秦星校運動會發的那張自拍照，還有秦星參加嘻哈之門官方出的高清圖。
秦星笑意從心口漫到臉孔，抿了抿嘴。
楚辰看着少年這份開心，也跟着笑了，說：“滿意了？來，偷個情。”
楚辰媽媽在廚房洗碗，楚辰把秦星拉懷裏，低頭深深一吻然後放開。
親吻短暫又強烈，秦星一個迷幻，擡頭在楚辰喉結上親了親。
楚辰明顯一顫，拽住秦星短袖，眼睛都眯上了。
秦星挑眉，楚老師的開關在這呢。
之前每次他都過分沉迷混亂，沒發現呢。
出去客廳吃着水果，秦星時不時偷瞄楚辰喉結，似笑非笑的。
楚辰一會兒跟母親說：“我陪他下去轉轉。”
楚辰給秦星一眼，意思很明顯，撩我是吧？咱們下樓解決。
楚辰帶秦星在城中村轉了一會兒，晚風溫溫的，村裏夜間人多，燒烤喝酒的，下棋的，吵架的。
嘈雜而切實的人間煙火。
街坊多數認識楚辰，小賣部的小阿姨見他們路過，給他倆一人一顆後院剛摘下來的西紅柿。
秦星一咬，汁水濺白T上，他樂，誇小阿姨第一手的西紅柿就是新鮮。
秦星很喜歡看這樣的楚辰，跟人打招呼顯得很成熟，跟大家關系很好。
顯然楚辰喜歡這裏。
以後去到他鄉，楚辰一定會懷念故土。
雖然他肯定不會表現出來。
秦星被楚辰帶出人群聚集地，越走越偏，一直到一個破舊的小院子，院牆已經拆得七七八八，磚頭遍地，周圍擺着水泥工具什麽的。
應該是要重建。
楚辰帶秦星踩着地上亂石，跟越獄似的到院子中間。
楚辰說：“已經看不出來了，這是我到十三歲之前住的大院。這塊兒，之前是個托兒所，就一間屋子。”
楚辰揮手輕輕一比，完全看不出托兒所舊時模樣了。
秦星想象一點點大的楚辰，是可愛，還是老成？
以楚辰的性格，肯定打小就是位小老大。
楚辰在一棵大樹跟前站定，對秦星說：“這棵老樹幾十歲了，我們村裏大人千方百計不讓砍，說砍了壞風水。但是這片兒已經規劃好了要建酒店，可能保不住。”
秦星仰頭看，老樹高大，枝葉蓬勃，生長幾十年了，不能被現代化的進程所包容。
楚辰看着老樹，眼神溫柔：“村裏長輩都說這是菩提樹，其實是七葉樹，我從小大大每年過生日都來這許願。”
秦星想到毛頭小楚辰，心頭驀地柔軟，說：“楚老師，那你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楚辰笑：“過于少男心了是吧？我也覺得。”
秦星說：“小可愛都許什麽願了，跟我分享分享。”
楚辰想了一個，說：“那會兒大家都在大院子住，夏天有販西瓜的，鄰居湊錢買一車，每天拿一個放冰水桶裏，傍晚切來一塊吃。還有那種拿棉被裹箱子裏的冰棍不知道你見過沒，這些我從來都撈不着吃。”
秦星牽住楚辰的手說：“小可憐。”
楚辰笑：“所以小時候我就許願，以後要長成一個可以自由吃冰西瓜冰棍的大人……現在算是辜負小時候的願望了。”
秦星嘆氣：“那我可不允許你辜負童年。等着，我要你身體好起來，帶你自由吃喝！不就是冰棍麽，我給你買一車！西瓜咱們吃最甜的！麒麟瓜！”
楚辰攬住秦星的肩膀，低頭一吻，目光帶着只有幼年許願時候才會流露出的熱切，說：“沒事，我已經夠甜了。”
秦星抱住楚辰，不知道為什麽有些傷感，說：“以後我給你三車麒麟瓜，跟你求婚。”
楚辰一下笑了，吻過秦星耳垂，說：“這麽大的禮，我肯定不敢不答應。”
秦星擡頭看老樹。
樹做見證，他們說好了。
他要等到楚辰可以自由吃西瓜的那一天。
【注】引用自艾裏希·弗洛姆《愛的藝術》，這本書不看我是真的會傷心的，雖然稍微有一點點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