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別扭(二更)
別扭(二更)
“咳咳咳——”
正在喝茶的祁明樂瞬間被嗆到了。
“我哪有到處跟人說,我明明……”話說到一半,祁明樂倏忽又猛地停下來,她明明只跟賀潇說過這件事。
所以賀潇這個大嘴巴告訴張元修了?!
賀潇是腦子有包嗎?!之前他明明答應過她,要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裏的,這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祁明樂在心裏把賀潇罵了個狗血淋頭。
但一擡眸,見張元修倚在椅背上,涼涼望着她等着她解釋時,祁明樂只得深吸一口氣,站起來老老實實道:“對不起。”
“哪裏對不起我了?”張元修問。
“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不該讓賀潇亂嚷嚷。”但既然說到這兒了,祁明樂覺得,她有必要解釋一下,“那天我跟賀潇說的時候沒說是你。”是賀潇那個狗東西猜到的。
張元修:“……”
所以這件事,只是一場烏龍?!
可還沒等他開口,祁明樂已經忐忑不安問:“所以賀潇那個大嘴巴,把這件事傳的人盡皆知了嗎?”
賀潇昨日提起這事時,都是遮遮掩掩的,應該并未同旁人說過。張元修故意說的嚴重些,不過是想吓一吓祁明樂罷了。
如今見祁明樂神色緊張望着他,張元修心裏的氣這才消了,他道:“沒有。”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祁明樂這才松了一口氣。
張元修不行是一回事,但因為自己,他不行這件事被傳的人盡皆知,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祁明樂心有餘悸坐回去,又轉頭問張元修,“那你是怎麽知道這事的?”
“賀小侯爺昨日約我喝酒,還說請了擅治隐疾的大夫,要為我診脈。”
祁明樂:“!!!”
賀潇是豬嗎?!他就不能用他那個豬腦子想一想,他這樣做,跟把張元修的臉放在地上踩有什麽區別?!
祁明樂蹭的一下站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高聲喊:“銀穗!銀穗!”
“哎,來了來了。”銀穗從外面跑進來。
祁明樂怒氣沖沖道:“你去侯府,讓賀潇立馬滾過來見我。”她今天要不把賀潇那個蠢貨揍成豬頭,她祁明樂三個字就倒着寫!
銀穗應過之後,當即便快步去照辦了。
祁明樂又一臉怒氣坐了回去。張元修見她表現的比他這個當事人還生氣,一時也不好再說什麽了,便借口還有事處理,起身去了前院的書房。
很快,銀穗就折返回來了,但卻是她一個人回來的。
“少夫人,我去侯府問過了,他們說,小侯爺昨日就出京游玩去了。”
昨日就出京游玩去了!合着他這是知道闖禍了,怕自己找他算賬,所以提前就跑了!行!很好!祁明樂冷笑一聲:“有本事他這輩子都別回來!!!”
銀穗見祁明樂氣的不輕,忙捧了茶盞遞過去:“少夫人,你消消氣!消消氣!”
對祁明樂來說,消氣最好的辦法是練刀。
她換了身窄袖的上衣,直接拎着她的雙刃刀去了北院那邊的竹林。張家府裏沒有練武場,但北院有一處竹林可以練武。祁明樂發現那裏之後,平日但凡練刀就去那裏。
幾乎是祁明樂前腳去竹林練刀,後腳張家所有人都知道了。
雙生子兄妹倆聽到這個消息時,當即迫不及待去找祁明樂了,他們兩個都想觀摩學習一二。而蘇沁蘭聽到這個消息時,神色卻瞬間緊張起來了。
“啊,明樂平日不都是早上練刀的麽?今日這個時辰,怎麽突然練起刀來了?”蘇沁蘭不放心,便吩咐雲佩,“你去春禾院打聽打聽,看到底怎麽回事。”
很快,雲佩就打聽到消息,回來向蘇沁蘭彙報了。
“奴婢去春禾院問了,說是今兒從祁家回來之後,大公子與少夫人兩人單獨說了會兒話,大公子離開之後,少夫人就滿臉怒氣提刀去了竹林那邊。”
聽雲佩這麽一說,蘇沁蘭當即誤會他們兩個人是吵架了,所以祁明樂才會在這個時辰練刀。蘇沁蘭急急問:“元修呢?他現在在哪兒?”
“大公子眼下應該在前院書房。”
“你去把他找來,我問問,到底是出什麽事了。”
很快,張元修便過來了。蘇沁蘭緊張兮兮問:“元修啊,你和明樂怎麽了?”
張元修一頭霧水,沒明白蘇沁蘭話中的意思。
蘇沁蘭說了祁明樂在他離開之後,拎着刀去北院竹林練刀一事。張元修這才明白,蘇沁蘭誤會了。可祁明樂生氣的理由,張元修又不好同蘇沁蘭說,便拿祁明樂在祁家吃撐了,想動一動消消食做借口。
“當真?”蘇沁蘭半信半疑看着張元修。
張元修一本正經:“當真。”
蘇沁蘭看張元修的神色,不像是與祁明樂鬧別扭的模樣,這才相信張元修的說辭。但末了,她又交代道:“明樂那丫頭,娘瞧着是個好媳婦兒,你之前得風寒時,她衣不解帶的照顧你。若你們平日有什麽事,你這個做夫君,就多讓着她一些,知道嗎?”
蘇沁蘭雖然早早就沒了丈夫,但張父在時,待她如珠似寶。後來張父不在了,又是張元修撐起了他們這個小家。所以即便已經做了婆母,但蘇沁蘭身上,卻仍有股少女的純真善良。
“人家都說,新婚燕爾的小夫妻都是如膠似漆的。可你倒好,你們成婚後,你忙于公務,常常在書房伏案至深夜,明樂雖嘴上沒說什麽,但心裏想必是很不好受的。”蘇沁蘭以一個過來人的口吻道,“如今既封寶了,趁着這段時間,你多陪陪明樂,知道麽?”
被蘇沁蘭盯着,張元修只得道:“我知道了。”
那廂在北院竹林練刀的祁明樂并不知道此事,一刀練完之後,祁明樂心中的怒氣才消散。幾乎是她剛停下來,雙生子兄妹便齊齊圍了上來,拉着她問長問短的,祁明樂一一答了,末了又指點了會兒張元昱,等到天色擦黑時,她才拎着刀回了院子。
采荷知道祁明樂每次練完刀都要沐浴,便提早将熱水備好了。祁明樂收了刀,舒舒服服沐浴完出來時,見坐在燈下看書的張元修時還愣了愣。
“你的公務忙完了?”祁明樂問。
自從發現張元修不行之後,祁明樂便明白,之前張元修所謂的公務繁忙宿在書房,其實是為了掩蓋他不行之後,祁明樂心裏就有些同情張元修。
而且自那之後,蘇沁蘭問到這事時,祁明樂還會幫張元修打掩護。可她沒想到,張元修今夜竟然主動過來了。
張元修嗯了聲:“如今封寶了,官署已經停止辦公了。”
“昂。”祁明樂應了聲,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便默然坐在妝奁鏡前,任由采荷為她絞發。
采荷見張元修今夜過來了,便以最快的速度為祁明樂絞幹頭發,然後便退下了。
兩個人再度躺在一張床時,祁明樂心裏十分同情張元修。
這樣一個光風霁月的公子,卻偏偏不行。不行也就算了,卻還得為了面子,不得不過來與她同床共枕裝個正常人,祁明樂都替張元修覺得累。
而躺在祁明樂身側的張元修,則又想起了今日蘇沁蘭說的那番話。
蘇沁蘭與張父成婚的事,很早之前,張元修就聽蘇沁蘭說過了。那時蘇沁蘭已經定親了,但她一次外出時遇見了張父,張父對她一見鐘情,繼而非她不娶。
那時蘇沁蘭并沒有看上張父,她也不願意嫁給張父。奈何偏偏那時他們家中生意出現了問題,需要大筆的銀錢。
而未婚夫家見狀,便尋了個由頭,上門與蘇沁蘭退婚了。
張父在這時趁虛而入來蘇家求娶下聘,他給的聘禮數目,正好能解決蘇家的燃眉之急。蘇沁蘭為了蘇家,只得不情不願嫁給了張父。
但婚後張父對她關懷備至,溫柔有加。慢慢的,蘇沁蘭便放下心結,與張父好好過日子了。
蘇沁蘭說這番話的緣由,本是想讓張元修平日裏多關心關心祁明樂。可張元修卻不由想到了他與祁明樂如今的境況,與他父母當年如出一轍。
他雖不像他父親那般對祁明樂一見鐘情,但他們如今既已成婚了,張元修還是想與祁明樂好好過。
但這件事的取決權有一半在祁明樂的手中。
所以躺在床上時,張元修猶豫了許久,想着如今他們已經成婚月餘了,他想開誠布公同祁明樂談一次。
可張元修剛轉過頭,正欲開口說話時,就見原本平躺的祁明樂,在他轉過身的那一刻,也狀似無意翻過身面朝裏了,然後突然開始裝睡了。
張元修:“……”
而此時的祁明樂并不知道張元修想與她好好談一談,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張元修不行,眼下與她同床共枕想必內心十分煎熬。
祁明樂便想着,若是自己‘睡着’了,想必張元修就不必這麽煎熬了,所以她便十分體貼的‘睡着了’。
但祁明樂此舉落在張元修眼裏,卻成了祁明樂裝睡是怕他碰她。
到現在了,她心裏還有衛恕。
張元修眼睫傾垂,沉默須臾後,然後默然翻過身面朝外去了。
他們兩人睡在一張床上,卻是一個面朝裏,一個面朝外,兩人之間遠的還能再睡一個人。
楚河漢界分明,兩人互不打擾。
但這種狀态僅限于祁明樂睡着之前,一旦睡着之後,她整個人瞬間成了麥芽糖,手腳并用黏在張元修身上。
第一次,張元修好脾氣将她撥開了。可沒一會兒,祁明樂又黏了過來,然後張元修再度撥開了。
可沒一會兒,祁明樂又黏過來了。
張元修撥一次,祁明樂就黏一次。如此幾次之後,饒是好脾氣的張元修也有些生氣了——
她心裏放不下衛恕,又這般黏着自己是什麽意思?!
張元修憤然轉過身,就對上了祁明樂近在咫尺的臉。明明祁明樂已經睡着了,可乍然離這麽近,張元修的呼吸還是驟然一滞。
而睡夢中的祁明樂毫無察覺,甚至腿還在張元修的身上蹭了蹭,然後選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了過去。
看着祁明樂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張元修瞬間僵住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将頭朝後挪了挪,拉開原本兩人呼吸相聞的距離之後,這才輕輕舒了一口長氣。
知道祁明樂睡覺不老實,之後張元修也沒再自己找罪受了,只平躺着放任祁明樂為所欲為了。
祁明樂又是一夜好眠,第二天用過早飯之後,張元修便去前院了,祁明樂一個人在房中擦刀時,外出上街的銀穗突然急匆匆進來,壓低聲音道:“少夫人,我剛才上街時,遇見小侯爺身邊的德榮了。德榮說,小侯爺昨日離京前讓他今日來找您,說小侯爺請了一位看過都說好的大夫,眼下那大夫還未離京,若少夫人您有需要,他可以帶您去見那大夫。”
祁明樂聽到這話,又将賀潇罵了一頓:“這個大嘴巴,捅了簍子立馬就腳底抹油跑了,怕我把他大卸八塊,他又想用這種辦法來勸我消氣,做他的春秋大夢,等他回京了,看我不剝了他的皮!”
見祁明樂怒氣沖沖的模樣,銀穗當即道:“那我去回絕了。”說着便要走,卻被祁明樂叫住。
祁明樂想了想,壓下火氣,道:“賀潇既然将人請來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去見見好了。”
雖說祁明樂現在已經接受了張元修不行這個事實,但若是有能治好的機會,祁明樂還是想讓張元修行的。
祁明樂:我的男人不能不行!
張元修:這事不是一個烏龍嗎|?!你為什麽還要糾結?你是想讓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嗎?!
明晚九點見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