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這份家庭作業得到阿琢老師強烈誇贊，表示拍照技術有進步，模特自然不做作，并批注了四個大字——再接再厲。

他們飯後沒在雅安繼續停留，上車直接導航前往泸定。

這次駕駛室坐着卓羽舒，溥舟則在路邊買了兩杯咖啡後，再進入副駕。

“社區咖啡，不知道味道如何。”溥舟說。

卓羽舒拿起一杯試了口：“還可以，我們直接導航去酒店？”

“恩，先到酒店把東西收整好。”溥舟說。

他們出來玩的時間并不是旅游旺季，高速上車不多，偶爾會遇到一些大貨車，有輛貨車載着鵝，一路鵝毛紛飛，像是在高速路掉落一場移動的雪。

快到康定時，眼前出現一座高山，路邊的标牌上寫着——二郎山隧道，長度13406M。

“到新二郎山隧道了。”溥舟說。

卓羽舒嗯了聲，看着上面的數字有些感慨。

其實他們說是走318進藏，但按照他們的攻略，真正開始走318國道得是在幾天之後了。雅葉高速修通後，走雅安到康定這段路，更多人會選擇走高速而非國道，高速速度快且安全，路況也更好。但不可避免的，會錯過很多曾經國道的風景。

進入新二郎山隧道，這是個光看距離就是奇跡一般的建築，而在這條隧道修通之前，國道上的老二郎山隧道，對卓羽舒而言更是英雄與奇跡的建築。

很可惜這次沒有緣分能見一面。

十三多公裏的新二郎山隧道，隧道內限速80公裏，行至中途，隧道頂部出現的紅旗讓第一次經過這裏的卓羽舒感到格外激動，但他并沒有表現出來，只默默消化這份感動。整條隧道他們用了十多分鐘走完，穿出隧道的瞬間，天光乍亮，卓羽舒眯了下眼，再看出去時，遠處青山連綿，碧空如洗，與之前竟是完全不同的風景。

溥舟降下車窗，涼風習習，每一口呼吸都帶着自然的清新，卓羽舒一路以來的愁緒都仿佛被這風吹散。

他們順着高速右轉，再開一陣後，通過收費站，到達泸定。

來泸定主要是為了泸定橋，所以阿琢給他們選了個離泸定橋較近的酒店。

套房客廳推開窗就能看見大渡河，河水湍急，帶來陣陣夾着河水味道的風。

卓羽舒在裏面收拾行李箱，把需要用到的東西都拿出來放好，外套也挂進衣櫃，雖然只在這邊住一晚，但日子還是要好好過。

“我來。”溥舟看卓羽舒開始收拾他的衣服，踩着拖鞋走過去。

卓羽舒搖頭，沒說話。

溥舟停下腳步，也沒繼續要求，在家裏一般都是卓羽舒整理這些。

“那我看下阿琢做的攻略，晚上有什麽想吃的嗎？”溥舟問。

卓羽舒頭也不回：“你定。”

“這邊有藏餐，不過後半程進藏之後會常吃藏餐，今天還是算了吧。”溥舟說着，在攻略上劃了一道，“這裏有家店，裏面有道菜叫‘飛奪泸定橋’，看起來還不錯，要試試嗎？”

卓羽舒又快步去側廳燒熱水：“好。”

“這裏特産仙人掌。”溥舟說，“還有仙人掌的果實，本地人叫仙桃。”

卓羽舒聽到這兒才回頭看溥舟：“休息會兒再去逛吧。”

自駕旅行不管是開車的人還是坐車的人，都不會太輕松，反正時間還早，卓羽舒和溥舟幹脆躺床上小憩半小時。

等再醒來，外面天氣開始轉陰。

“加件外套，別着涼。”溥舟說。

卓羽舒點頭，也給溥舟多拿了件。

下樓步行幾分鐘，就到泸定廣場，廣場上有許多居民，其中很多都是穿着民族服裝的少數民族，人們手牽着手圍成一個巨大的圈，歡聲笑語，載歌載舞。卓羽舒和溥舟駐足看了幾分鐘，兩人都或多或少被他們的熱情氣氛所感染。

這是在大城市很難看到的場景，那樣的平凡，又那樣的珍貴。

“我們老了以後，也會像這樣嗎？”溥舟突然問道。

卓羽舒被他的這個問題吓了一跳：“什麽？”

溥舟轉頭看他，眉頭微微皺起：“抱歉，我剛剛一時忘記我們在冷靜期。我只是想到，如果我們沒有離婚的話，退休以後會不會像他們這樣。”

卓羽舒沉默了幾秒，他不明白為什麽溥舟會問這樣的問題，但既然對方有這樣的疑問，卓羽舒還是順着思路認真思考起來。

最後他答道：“應該不會。”

溥舟問：“為什麽。”

卓羽舒說：“你不像會融入進這裏的人。”

溥舟微微挑眉：“那你呢？”

“我？”卓羽舒搖頭，“我不跳舞。”

話題無疾而終，他們離開廣場，往泸定橋方向走去。

還沒靠近，就聽見大渡河嘩嘩的水聲，他們走到售票處，買了兩張票。

“小學上語文課，學飛奪泸定橋，就想來這邊看看。”溥舟說。

卓羽舒沒回話，他也曾有過這樣的想法，許多承載着鮮血與歷史的地方，總會讓人想着，如果有機會，一定要來走走看看。

泸定橋是鐵索橋，走在上面很晃，只有幾塊木板和兩側的鐵索可以給人以安全感，橋下大渡河水奔湧，帶來陣陣疾風。沒上橋前，這風吹着爽朗，上橋後，這風讓人變得緊張，仿佛稍不注意就會滑下橋面，墜入河底。

卓羽舒有些怕水，他走得很慢，右手死死握住鐵索，順着木板一步一步往前挪。真正走上來才知道，這裏比他想象中要恐怖許多，根本沒心情欣賞風景。

這時，身後忽然一隊旅行團走來，大部隊行進得很快，卓羽舒走得慢，不可避免擋住其中幾個人，有個心急的大哥沒忍住從側邊擠過去，卓羽舒被迫松開握緊鐵索的手，橋面猛地一晃，吓得卓羽舒臉色發白。

就在這時，身後忽地貼上一道溫熱，落空的左手被人緊緊握住，那人輕輕撫慰了下他緊張到僵硬的後肩，卓羽舒慌張地回頭望去，是溥舟站在他的身後。

“別怕，我在。”溥舟說，“走吧，我們慢慢走。”

卓羽舒心髒蹦蹦直跳，蒼白的側臉逐漸染上淺紅，他微微垂首，在溥舟的懷抱中，跨過這座橋。

踏上地面，溥舟适時松開攬住卓羽舒的手，再把卓羽舒從酒店帶出來的水瓶遞給他。

“謝謝。”卓羽舒垂首接過熱水，默默往旁邊撤開一步，拉開與溥舟的距離。

溥舟見狀沒說什麽，但也沒再朝卓羽舒靠近。

過橋後往前走一段有個觀音廟，觀音廟最頂層可以俯瞰大渡河和整座泸定橋，他們上去時頂層人不多，只有零星幾對散客，卓羽舒和溥舟找了個視野開闊的角落，往那邊望去。

剛剛在橋上光顧着緊張，沒能看風景，現在靜下心，再回頭看泸定橋，才覺出點滋味來。

他忍不住說：“如果阿琢在就好了。”

溥舟站在他斜後方，側頭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麽，又覺得不是時候，最後答道：“恩。”

“拍張照？”溥舟問。

卓羽舒點頭：“把泸定橋拍進去。”

這是卓羽舒第一次如此主動想要拍照，但為的卻不是溥舟，而是他很想給兒子溥玉琢看看這裏。

為了把身後的橋也拍進去，他們拜托在附近的游客幫忙拍照，這次他們隔得比較遠，中間留出一道大大的間隙，把泸定橋顯露出來。

卓羽舒用手掌做出一個指示動作，示意溥玉琢往那邊看。

又站了會兒他們才下樓，橋兩側是商業街，順着街道往裏走，路邊遇到幾個賣仙人掌果實的小商鋪，卓羽舒和溥舟随意挑選了家，果實不算貴，老板還會幫忙削皮，只需要等幾分鐘就能把仙桃拿到手。

仙人掌的果實不大，和猕猴桃差不多，聞起來有股清甜的果味。

他們站在臨江的路邊，一人拿一顆咬了口，裏面有些籽，看起來像猕猴桃又像百香果。

“味道還不錯，吃起來也挺像猕猴桃。”溥舟評價道。

卓羽舒點頭：“還有點像蘋果。”

溥舟又細細品了品：“恩，還有點黃瓜的清香。”

卓羽舒咬第二口，說：“還有點香蕉的味道。”

越吃，體會越多，兩人最後總結，當地人叫它仙桃是有道理的，真真是種神奇的水果。

在泸定閑逛讓卓羽舒很舒适，這裏生活感非常強，走到哪裏都能看到不同的人在相同地幸福着，吵吵鬧鬧的叫賣聲，孩童放學的嘻哈打鬧，街邊飯館滿滿當當，每一眼望過去都是百态人生。

自從結婚後，卓羽舒就很少出門，特別是剛結婚那幾年，幾乎都悶在家裏，外出的機會完全和兒子綁定在一起，所以卓羽舒很珍惜每次在街邊閑逛的時光。

“這邊風比較大。”溥舟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遞給卓羽舒，“你身體不好，別吹感冒了。”

卓羽舒接過外套穿上，他确實容易感冒，這邊有些冷，風吹久了會頭疼。

外套還帶着溥舟的體溫，卓羽舒被這份溫度包裹住，莫名其妙有些害羞，溥舟順手幫他把外套後的帽子帶上，說：“找家店吃飯吧，吃完再逛會兒就回去。”

卓羽舒和溥舟都對仙人掌很感興趣，之前沒吃過，這邊兩面環山，在街邊走能遠遠看到山上長着很多仙人掌，有的仙人掌上還結着果，紅紅的很可愛，是非常獨特的風景。

他們找到一家做仙人掌的店，随機點了幾道菜，口感和他們想象中不同，但味道确實不錯，是好吃的。

吃完晚飯散步，他們倆又在街邊一人買了根烤仙人掌。

結果不知怎麽的，差點酸掉牙。

瞬間被美味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