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舊事風筝
舊事風筝
“你騙人，你騙人，我都看見了。”戰花花耍起了賴，“我知道在哪裏。”
戰浮屠無奈地說：“行，你找到就都歸你。”
戰花花立刻安靜了，露出雞賊的表情，然後從桌上拿起一把匕首，拔出短刃直接甩到地上，地板立刻被撬開了一條縫。
戰花花蹲下來順着那條縫用手一掰，地板被掀開一塊，裏面露出了白花花的銀兩，碼放的整整齊齊。
戰浮屠立刻目瞪口呆：“你，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戰花花眼睛都亮了，咽了咽口水，拿起兩個元寶：“啊哈哈，這一屋子的銀子都是我的了。”
戰浮屠剛要說話，戰花花立刻站起來：“不止這些呢，你那屋子的牆裏裝的是奇珍異寶，都是陛下賞的，還有你那屋子的地板下不是銀子，是金子。現在都是我的了。”
“你，你你你~”戰浮屠指着她不知說什麽，“你到底怎麽發現的，何時發現的？”
戰花花得意地說：“六歲的時候，我跑着玩，不小心被翹起來的一塊地板絆倒了，發現了秘密。等我大一點就想啊，我哥不可能只在客廳裏藏東西，于是我到了你的房間，發現了更多。反正這些現在都是我的了。”
戰浮屠被氣笑了：“行，都是你的。晚上吃什麽？”
“三黃雞，醬鴨子，紅燒魚，東坡肘子，糖醋排骨……”無肉不歡戰花花！
傍晚，戰浮屠在小廚房燒火鹵鴨子，他往爐竈裏添柴，戰浮屠看着熊熊燃起的火光發呆。慢慢地，許多往事浮現在了眼前……
戰浮屠五歲那年随家人出門，不幸被拐走，拐子見他生的隽秀，便想把他賣到妓館做娈童。
戰浮屠雖然看着瘦弱，但天生神力，跑的特殊快，幾次都差點逃脫了，因為經常挨打挨餓沒有力氣，又被抓了回來，遭受了更多的毒打。
一次，拐子同人談價錢的時候，他再次逃跑，被拐子當街追打。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時候，一道人打扮的高人出手相救，制服了拐子報了官，官府順勢找到了拐子藏人的地方，救出了七八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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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人在這些孩子裏挨個打量，摸骨，發現他根骨奇特，是天生的練武奇才，便收他為關門弟子，從此他跟着師父回了莫忘崖。
他的師父法號無根道人，是避世的高人。無根道人問他姓甚名誰，家住哪裏，他已經記不起來了，之前被拐子折磨生過幾次病，燒得意識模糊，只記得自己五歲。
無根道人給他取名戰浮屠。之後戰浮屠跟着師父在莫忘崖練功習武，學習易術，研讀醫學藥理，一年也就下山四五回。
暑去冬來，九年過去了，戰浮屠已經長成了一個俊朗的少年。這一天吃過晚飯，無根道人對他說：“你的功夫已經大成了，在這江湖上幾乎無人能及，為師要你下山去，揚名立萬。”
戰浮屠問：“我該去何地？”
“京城。”無根道人說，“此番你一去，便是有多大作為就要做多大的事。”
戰浮屠又問：“師父要我做武林盟主？”
無根道人搖搖頭：“我要你上護君主，下護平民，精忠報國。”
戰浮屠第二日天亮就拜別恩師下山去了，雖然他十分不舍，但師命難違。從莫忘崖起，戰浮屠一路打到京城，在江湖上很快就有了威名，還結交了不少英雄好漢。
進入京都地界，在京郊樹林中歇息的時候，他聽見有嬰兒啼哭的聲音。戰浮屠順着聲音尋找，在一棵大樹下看見了一個包裹，裏面是一個粉嫩嫩的嬰兒，四下看了看沒發現有人。打開包裹，裏面有一封信，內容很短，大意是：家裏遭難，已無法養育此女，若有好心人收留，好生教養，地下有知深感安慰，來世做牛做馬報此大恩。
戰浮屠驟然離開莫忘崖，遠離自己唯一的親人，見到這孩子時便有無數哀傷憐憫生出，于是收養了她，取名戰花花。
戰浮屠抱着戰花花來到京城最熱鬧的街，住進了最豪華的客棧，還專門找了個奶娘，自己就等着時機名動天下。
這時候尾随着戰浮屠來的江湖人士有很多，他們的到來直接打響了戰浮屠的名頭。
京中有些高手自然不服氣，接二連三的來挑戰，可惜呀這群高手都被戰浮屠幾下就給幹翻了。
失敗的人越多，好奇的人就越多，來挑戰的人也就更多。來的高手一個比一個名頭響，一個比一個厲害，可到了戰浮屠這裏無一例外的全部輸掉。
最後一個來挑戰的是大盛的兵馬總教頭-離滅，他雖效力于朝堂，但在江湖也一直享有武林第一的頭銜。
來挑戰那天，來圍觀的人史無前例的多，擂臺搭了三丈高，京中的捕快全部出來維持秩序。
這一架打了一天，從清晨打到黃昏，最後離滅體力跟不上，動作稍慢了被戰浮屠打敗。
這一次朝野上下徹底沸騰了。離滅輸得心服口服，主動提出結交戰浮屠，兩個人喝了一夜的酒，然後拜了把子。
那以後，戰浮屠成了京中的風雲人物，趕着來結交提親的權貴真是多到排隊，小官小富家的女孩都已經生出退而求其次做妾的心思了。
戰浮屠一一拒絕。即便如此，往上貼的人還是一群一群的。最後逼得戰浮屠只好說了實話，自己無心兒女情長，自幼就沒有男女情感，和無情冷兵器是一樣的。
然而沒什麽用。又鬧騰了一陣子，戰浮屠只好說，自己畢生所願，精忠報國，為了能把所有精力全部奉獻給家國，他考慮自宮。
這話是逼退了一些人，但不死心的大有人在，畢竟有些人還抱着僥幸心理，這不還沒當太監嗎，鬼話誰信。
有一天，離滅帶來一個身份極其貴重的人，和戰浮屠密談之後，不出三日，戰浮屠抱着戰花花就到東廠上任去了。
這下一大批姑娘的心立刻灰了，原來他說的竟然是真的。自此，戰浮屠成了東廠的廠督，與戰花花一起生活在東廠內。戰浮屠掌管東廠以後，為朝廷破獲了不少疑難案件，深受陛下倚重。
戰花花開始冒話的時候，戰浮屠想讓花花喊他義父的，可離滅在喝酒的時候笑話他：“你也不過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而已，都沒及冠，兄妹還差不多。”故二人便以兄妹相稱。
慢慢的，戰花花也長大了，戰浮屠一直悉心教養，盡可能把最好的都給她。戰花花也争氣，很快就成了戰浮屠的左膀右臂，還和宮中的女眷們打成一片。
想到這裏 ，竈裏的火忽地一竄，一下子讓戰浮屠晃過神來。此刻的廚房中，陣陣肉香飄散，醬鴨子熟了。
這時候，廚房的門口探出一個腦袋，戰花花笑嘻嘻地往裏看，戰浮屠笑了笑：“進來吧，你可以明目張膽地偷吃。”
戰花花輕快地走了進來，正巧戰浮屠揭了鍋，伴随着白色水蒸氣的散去，一只色澤暗紅的鴨子出現在二人眼前，戰浮屠用鍋鏟把它盛出來，放在盤子裏。
一旁的戰花花吞咽着口水，有些急不可耐，然後伸手去碰鴨腿，被燙得又縮了回來。
戰浮屠笑笑，伸手忍住燙，掰了鴨腿遞給戰花花：“傻丫頭，拿好了，有些熱，小心些。”
戰花花攥着鴨腿歡天喜地地跑出去了。戰浮屠嘴角上揚，滿眼的寵溺之色，心想：和小時候一樣，真是一點兒沒變。
酒菜都已上桌後，戰花花把另一個鴨腿掰下來遞給了戰浮屠。戰浮屠推讓：“你喜歡你吃。”
戰花花堅持給戰浮屠：“不行，規矩不能壞，從小到大都是一人一只嘛，桌上還有這麽多好吃的呢。”
戰浮屠便不再做推讓，戰花花又給他斟酒，兄妹二人碰了一杯。
戰花花的話匣子順勢就打開了：“此次我下江南辦案，本來不用這麽長時間的。每次我撒網要捉到姬若寒的時候，都能被他識破，甚至有幾次還遭到他的戲耍。那個時候我就懷疑有內鬼了。”
戰浮屠笑着給她夾了一塊魚，戰花花又給戰浮屠倒了酒，然後接着說：“跟着我去的幾個人，五金是我最信得過的，于是我們一商量，做了個套，直接把我這邊的內鬼找出來。那個家夥也是個沒骨氣的，一下子就把瞿英招了。抓完了內鬼，我們利用了這個內鬼，才輕而易舉地拿下了姬若寒等人。”
戰浮屠始終笑着不語。
戰花花就發問了：“瞿英在我們東廠都做到二等廠衛了，他為什麽幫姬若寒呢，哥你不覺得奇怪嗎？”
戰浮屠放下酒杯，這才說話了：“瞿英這些年為人的做派，我都看在眼裏，他是典型的不出力卻喜歡搶功勞，有了錯四處推卸責任。論偷奸耍滑，整個東廠沒有比他更會的了。他武功不弱，這麽做明顯意不在作為，而實實在在是有其他意圖。”
戰花花停止了咀嚼：“哥哥是早就看出來了？那您怎麽不問清楚，直接就下手殺人呢？”
戰浮屠慢悠悠地夾了一粒鹽花生，放到嘴裏細細嚼着，然後說道：“我不屑于和這種人廢話，多聽他說一個字，我都怕髒了耳朵。本督公想知道的，自然有辦法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