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是我師弟

這是我師弟

兄妹二人正在交談之時,大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戰花花聽其聲音,判斷步伐,臉色從嚴肅轉至輕松,對戰浮屠說:“是五金。我們一同從江南回來,到了京城正巧趕上太後去瑞雲寺進香,他中途被李公公拉着跟去了,說讓他臨時充當護衛。這會子跑回來做什麽,不是應該後天回來嗎?”

戰浮屠也聽出來是五金的步伐。這種輕功,在東廠只有三個人會,那就是他和戰花花,還有聶五金。

大門被推開,跑進來一個纖細清秀的少年,面皮白淨淨的,柳眉狐眼,眉宇間有溫和恭順之氣,不過此時看起來是挺着急的。

“師父,師姐,不好了,太後出事了。”五金說道。

戰浮屠問:“出什麽事了?”

五金走到茶桌前,拿了一個茶碗,先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然後才說道:“太後在相國寺進香,本來是後天回宮的。可今晚用過了齋飯,太後她進了禪房獨自禮佛,我們其他人就在門外守着。大約進去一盞茶的功夫,就聽見太後大叫一聲,我們趕緊推門進去,發現太後她暈倒了,一個身影從禪房翻窗逃了。”

戰花花放下茶站起身急切地問:“那太後娘娘她怎麽樣了?”

“太後娘娘昏迷後,随行的太醫馬上過來了。我立刻跟着那身影追出去,可那人身法極快,我根本追不上,拐了七八條街,跟丢了。”

五金一臉正色地說着,一張俊臉寫滿了不可思議。豈止是他不可思議,戰花花和戰浮屠都覺得不可能。

就聽見戰花花說:“五金,你不會在和我們說笑話吧。別的不說,輕功比你還快,放眼江湖也就哥哥能略略勝你。若真是有人可以在你眼皮子底下逃掉,那功夫豈不是和哥哥一樣純熟。”

五金特別認真地說了一次:“真的!”

兩個人說着齊刷刷地看向了戰浮屠,而戰浮屠只是一口一口慢慢地品着茶,然後眼皮也不擡地說:“沒什麽奇怪的,江湖之遠,高人之多,并非是我等能知曉的。”

戰花花聽了,哼笑了一下:“哥哥雖然說的沒錯,可就算有這樣的高人幹嘛招惹皇太後啊,好好在山裏隐居不就得了。”

戰浮屠微微一笑,放下茶杯,說道:“你倒是挺關心太後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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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了,我小時候,每當你出門辦事,我都會去後宮住嘛。太後喜歡我,把我和雲舒公主一起帶在身邊教養,和親孫女一樣,我當然得感恩了。你說是嗎,五金?”戰花花說完努着小臉朝聶五金眨了眨眼睛。

五金馬上贊同地點點頭:“師姐說的沒錯,那些年,師父出門的時候,太後帶着師姐和雲舒公主,而李公公就帶着我,我們對壽康宮的感情還是比較特殊的。”

戰浮屠看看聶五金,一眨眼他也長得幾乎和自己一樣高了。想當年,他第一次見到五金的時候是在直殿監的外路上,那時候五金只有六歲,剛進宮受過宮刑不久,被一群大太監戲谑。他一邊流着淚一邊可憐巴巴地被人當狗投食,還挨着鞭子。

恰好戰浮屠辦事回來去壽康宮接戰花花,見此一幕,聯想起當年自己被拐子毒打的場景,一時激憤,打折了那些太監的雙腿,帶走了聶五金。

戰浮屠将此事禀明陛下,陛下對內廷的傾軋深感憤怒,懲治了從上到下所有相關之人,自此,這種人欺壓人的醜事才算結束。

戰浮屠将五金帶回了東廠,收為入室弟子。聶五金小戰花花一歲,故而為師弟,從此聶五金和戰花花一起學文練武。後來因為常去壽康宮的緣故,被太後身邊的掌事太監李公公收為義子,自此在後宮內廷頗有威望。

其實聶五金的天資并不好,但戰浮屠不看重這些,他更信緣分。即使聶五金的天資再差,也是他親自認下的徒弟。

況且戰浮屠為人極其智慧,懂得因材施教。聶五金的功夫總體不如戰花花,可比尋找的江湖人要高出許多,前十總沒問題的。

聶五金擅長的是輕功和暗器,他的輕功略遜于戰浮屠,高于戰花花。內力雖薄弱,但袖箭這個冷暗器他練的确實很牛,幾乎能媲美戰浮屠。

相比之下,戰花花打鬥技能很強,單項拿出來,個別的會遜色于師弟。

年少時,聶五金因為比不過戰花花,曾一度很失落,戰浮屠就告訴他,人不必求全,揚長避短,一門深入,必能成就。多年以後,這話被聶五金奉為金科玉律。

想到這裏,戰浮屠對聶五金說:“你們兩個年少時有一半的時間都呆在壽康宮,壽康宮對我們的情義是不能忘的。五金六歲拜師于我,七歲認了李賢義為幹爹,便搬到李公公那裏盡孝去了,十四歲又搬回了東廠,為我的左膀右臂。如今壽康宮出事,不管是因為東廠的職責還是私人的恩義,這事我們一定要查個清楚。”

“嗯!”戰花花和聶五金幾乎同時用力點頭應到。

戰浮屠問聶五金:“太後現在回宮了嗎?”

聶五金回道:“已經回來了。”

戰浮屠輕輕地起了身,又對他二人說:“你們先在這裏等着,我進宮一趟。”說完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待戰浮屠出門後,姐弟二人坐下,戰花花問五金:“你吃飯了嗎?”

聶五金被她一問,忽然覺得是挺餓的,沖着戰花花腼腆一笑:“餓,我這追人追了幾條街,連飯都沒吃。師姐,你和師父吃什麽了?”

戰花花一聽,便笑道:“我還以為你這幾天跟着太後和你幹爹能撈到不少好處,結果連頓飯都沒混上,等着,我去廚房給你弄些吃的。”說完轉身去了後面。

聶五金在她身後喊着:“不用特意做,有剩的就行。”

兩個人當然不見外,不過花花還是給他做了一碗雞絲湯面,端來了牛肉和獅子頭。

看着聶五金細嚼慢咽的樣子,戰花花各種無語,然後蹙着眉頭,似笑非笑地對聶五金說:“你說你的脾氣既不像我,也不像哥哥,更不像你那個八面玲珑的幹爹,真是慢吞吞,艮啾啾的。都餓成這樣了,還吃的這麽秀氣,聶小姐。”

聶五金一邊吃着面一邊聽着戰花花的揶揄,都習慣了。他習慣了生命裏有個心思難測的師父,有個圓滑世故的幹爹,有個強勢話多的師姐。

師父的傳道受業解惑,幹爹灌輸的為人處世技巧,師姐無微不至的關懷,都讓聶五金少年的心裏盛滿了陽光和溫暖,彌合了舊時的傷口。

聽着戰花花左一句有一句的啰嗦,聶五金覺得幸福,他笑笑:“師姐怎麽知道我不圓滑呢,你又沒見過。”

戰花花拄着臉說道:“是嗎,那你哪天圓滑一個給我看看。你要是圓滑,每次出門伴駕後,還都是李公公替你讨賞,你自己都不會賣個乖巧嗎?”

聶五金說:“我又不是財迷,有什麽所謂。東廠給我的月銀很多,每次辦差回來的賞賜也不少,那些曲意逢迎的場面還是省了吧,我嫌累。”

戰花花眼睛叮的一亮:“五金啊,要不你把銀子放我這裏,我給你保管。”

“不用了姐,我自己能保管好。”

戰花花不死心:“你知道的,我和後面福華街的這些個老板啊掌櫃啊都熟悉,我們入股其中一家,到時候光分紅就吃不完的。”

聶五金無奈地幹笑兩聲:“師姐,福華街那群人是不會讓我們入股的,就師父的作風和名聲~咳咳,這些年你都填進去多少錢了。雖說我沒你還的多,但每當我出現在福華街,追在我身後要債的也不少,我也填了一些進去。”

“唉,這倒是。”戰花花嘟起嘴。

聶五金說:“每次後面一群姑娘追債,我都有種被看上的錯覺。”

本來戰花花有點洩氣,一聽這話又來精神了:“說不定人家就是看上你了呢,她們追債,有證據嗎?我看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聶五金笑着說:“師姐你想多了,人家手裏有借條的,有師父簽字按手印,還有廠督的印章。”

戰花花一拍桌子:“管它哩,反正你遲早要娶親的。依我說,近水樓臺先得月,我看那賭坊千金就不錯。”

聶五金放下碗筷:“我什麽情況,怎麽娶親,開玩笑呢。”

戰花花鬼笑着用手指着五金:“你和哥哥兩個人少和我裝蒜。我這些年在東廠可沒少聽到一些秘聞~據可靠人士說,我哥并未受過宮刑。而你受刑的時候年紀很小,且未全淨,以你和哥哥學到的醫術,嘿嘿~你們兩個假太監,我信個鬼了。”

聶五金聽她豪放的語言,被雷得目瞪口呆,自己倒是臉紅了:“師姐,你,你在哪裏聽來的胡言亂語,不要傳謠啊。你還是不是個姑娘啊,怎麽什麽話都往出說。我看,你是自己想嫁人了吧。對哦,你都十六歲了,也該嫁人了。”

“該死的,你胡說什麽~”戰花花起身就去打五金。

五金趕緊躲,嘴裏還說:“師姐莫要為難,你不好意思出口的話,等師父回來我替你提醒他,給你尋個好人家。”

“哎呀,看我不打死你!”

姐弟二人在院中施展輕功你追我打,鬧了好一陣子,直到大門開了,戰浮屠回來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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