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番外:小團圓
番外:小團圓
大盛二十一年,盛夏,京都,福華街。
一只黑狗兇猛地在福華街上追着一個四歲的奶娃娃跑。那小娃不哭不怕,像個肉團子在福華街上飛速滾動。
一趕考的秀才見了,搖頭嘆氣:“沒想到在京城這樣大的地界,人心如此涼薄,一個剛斷奶的娃娃被黑狗追咬,萬一出了事怎麽好。罷了罷了,還是我找根棍子救那娃娃吧。”
剛說完話,旁邊聊天的兩個婦女使勁瞪了他一眼。這兩個女子一個是青樓的何媽媽,還有一個是胭脂鋪的賽掌櫃。
何媽媽一甩手絹:“你個酸秀才你懂個屁。這滿京城誰不知道那娃娃,誰又不知道她的爹娘,用你幫忙?還不曉得是誰幫助誰呢。”
秀才一囧,連忙上前問道:“這位掌櫃的,但不知那娃娃有何來頭,又有何本領?”
何媽媽本想不搭理他,又見這秀才生得俊俏,才緩緩說道:“他是誰,那還是先說說他爹娘是誰吧。他的父親是大盛第一富,本家姓明,原來是這後牆裏東廠錦衣衛的督公爺。戰浮屠這個名字你聽過嗎?”
那秀才聽見戰浮屠三個字,馬上恍然大悟道:“這個自是聽過,我家是江南并州的,當年東廠在并州發生的事那是傳遍了大街小巷,竟不想今日能見戰家後人。”
何媽媽不以為然地說道:“這算什麽。當年的戰督公如今的明驸馬,還不是我們這條街的常客,我們熟着呢。”
許久未說話的賽掌櫃開口了:“這孩子的母親才算與我們福華街關系親厚。她就是陛下親封的雲晴公主,原來是東廠唯一的女錦衣衛。其父親是當今的蘊親王,母親是西域的豐和公主。自從戰督公辭去東廠督公一職,就在京城給明家的産業開疆拓土,兩人搬離了東廠住進了公主府。”
何媽媽用手指着福華街西南處一個大宅院說道:“喏,就是那裏。和我們呀就是天生有鄰居這個緣分,公主時不時還出來和我們喝茶聊天呢。”
這秀才聽了這些話,便問道:“那公主和驸馬對孩子如此不在意嗎?”
何媽媽順勢摸了一下秀才打趣道:“我可去你的吧,人家父母這是鍛煉孩子呢。”
說完,看看天,便對賽掌櫃嘟囔道:“這天是真熱,希望午後有場雨,我先回去了。午後若是下雨了,我拿一壺好酒和上好的鹿肉來找你。”
于是兩個婦人都回去了。秀才一人看看天,想着回客棧再溫一遍書,卻不料那娃娃又沿着大街跑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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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跑嘴裏還一邊說:“哎呀呀,今日這狗真的好兇,給了骨頭都不放呢。”
秀才一笑又停住了,左右看看,見旁邊有一根木棍,他拿起來就沖了過去,恰好那狗到了眼前。
秀才拿着棍子就去打那狗,一下正中狗的後腿,那黑狗疼得嗷嗷叫,掉頭就鑽到巷子裏了。
小娃娃停下來,大眼睛盯着秀才看了一會兒,萌嘟嘟地跑了過來,秀才蹲下來拉着他肉乎乎的小手問:“你叫什麽名字啊?”
小娃奶聲奶氣地說道:“我叫明遠風,也叫戰九霄。小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呀。”
秀才輕輕一笑:“我叫景芝,并州人士。”
小娃娃忽然皺起了小眉頭,想了想:“哦,我知道了,你就是并州大儒景萬從老先生的子孫吧。”
景芝如何也沒想到,這麽小的一個京城娃娃會知道景家,于是問道:“你知道景家?”
“我爺爺說的。爺爺和景老先生是故交,想讓他的孫子栖蘭給我做啓蒙師。”
“我就是栖蘭啊,名景芝字栖蘭。”景芝高興地說。
有些相見總是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發生的,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往往如此。
天空開始陰暗下來,一片烏雲不知何時罩在了上空,一陣涼風吹過,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小奶娃拉着景芝的手就往巷子裏走,景芝說道:“你的家不是在西南那個公主府嗎?”
小娃說道:“我今年拜師學藝了,現在住在北巷祖祖那裏。你是我的啓蒙師,等我先帶你見了祖祖,再見父母吧。”
景芝只好跟着這小娃往裏走,走到巷子盡頭的一個老宅門前,小娃推開門,喊了聲:“有貴客到。”
然後就聽見門響了,一個身着紫鷹衫,目光如炬的老頭走了出來,是淩千峰。淩千峰現在是第四任東廠督公,從第一任到如今第四任,個中緣由沒法說明白。
不過概述起來就是戰浮屠辭去了職務,本該聶五金接班的。可雲舒公主不同意,她一個公主抗婚了不知多少次,現在還管起了東廠的事。
陛下自然生疑,幾番探查,終于明白了公主喜歡聶五金。往下的事說起來那是各種悲傷加狗血,聶五金身後有戰浮屠有李賢義有師門一系列人脈,自然死不了。
可陛下就是陛下,人情可以賣,讓你該受的罪還得受。聶五金挨打受虐那是真慘,還差點被真的閹了。
本來小時候那次後被戰浮屠給養好了,畢竟小兒的複蘇能力強,可如今成人了,那是華佗在世也不行。
好在戰浮屠從中調和,都保住了。最後還是雲舒公主絕食,然後自殺,投河什麽的,把自己名聲也作得差不多了,皇後整日病恹恹的,太後也勸,陛下最後只好認栽了。
聶五金的身份還得重新包裝一下,最後被大将軍離滅收為義子,從東廠準督公搖身一變成了新任兵馬總教頭,賜婚給雲舒公主。完婚後住在南城公主府,離戰花花也很近。
這樣,東廠的督公沒有了太給力的人選,戰浮屠也好聶五金也好,本身就不是真太監,再兼任也不合适。
所以呢,淩千峰再次被請了回來。大多時候,宮裏人都能看見淩千峰來東廠教習錦衣衛時,總會單手抱着一個吃雞腿的小奶娃,這就是戰九霄了。
此時淩千峰看着眼前這個年輕人,問道:“這位公子是何人?”
景芝立刻說道:“在下秀才景芝,并州人士,見過前輩。”
戰九霄說道:“祖祖,好巧哦,今天我在街上練輕功的時候恰好遇見了景老先生的孫子,就是爺爺上次說的栖蘭公子。”
淩千峰一聽是景家的人,态度立刻柔和下來:“公子請坐。”
在院中的小亭子裏,淩千峰和景芝交談了起來。此時的淩千峰和曾經那個狠絕陰冷的形象完全不符,談吐間也是個大家宿儒的風範。
景芝說道:“關于京中這些傳奇的人物,晚輩在家也是有所耳聞的。我只聞淩前輩武功高絕,做事嚴謹,卻不想談起時局和典籍并不比我祖父遜色。”
淩千峰笑着說:“公子謬贊了。我年少輕狂時在江湖惹了不少人,是年少的先帝爺救下了我,我心生感激,回到師門練功大成後出山守護先帝爺,斷了五欲六塵,才混到如今撈一個小娃娃陪伴,哪裏有景老先生的風範。”說完摸了摸戰九霄的頭。
兩個人大笑一番,繼續談,卻不知亭子旁早就站了兩個人。
“淩爺爺,您是會笑的嗎?”
淩千峰回頭一看是戰花花,旁邊是戰浮屠。
戰九霄一看趕緊跑過來:“爹,娘。”
戰浮屠把他抱了起來。戰花花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淩千峰,好像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一樣。
要知道,自從那些年淩千峰左一次右一次地在陛下面前進言,說戰花花不能穿紫鷹衫,每次看見戰花花還得教訓一番,弄得戰花花最後真的不敢穿了,并且對紫色開始本能地過敏回避。
就沖着這老頭的執着,戰花花每逢節日來拜訪他都心驚膽戰的,直到生下戰九霄才算好一些。
畢竟老爺子在世沒什麽軟肋,也沒什麽喜好,這戰九霄就是戰花花生出來克這老頭的。
淩千峰把這娃娃看得跟眼珠子一樣,戰花花本想讓戰浮屠傳授功夫,或者抱到親王府上讓賀華亭教授,可偏就這淩千峰抱起來就不放手。
那誰又敢和他争呢。賀華亭提醒過這樣的話輩分就有點亂。可淩千峰卻不在意,嘴裏還說着什麽江湖兒女,何必在意這些。
聽得戰花花一愣一愣的,當初穿個紫鷹衫都被罵得狗血噴頭,現在這些又成了虛妄。看不出這老頭還真是雙标狗。既然淩千峰說了各自稱呼各自的,也就這樣了。
淩千峰看着戰花花和戰浮屠,示意他們過來坐。戰九霄隆重地向父母介紹了一下這位偶遇的啓蒙師,大家寒暄一番。
此時,雨過天晴,雲收風住,戰花花望着洗過的藍天,內心忽地生出一種別樣的心情,她說道:“要不,今日就為九霄舉行拜師禮吧,景公子,意下如何?”
景芝說道:“恭敬不如從命。”
“那我回府叫人準備一下。”戰花花剛要走,淩千峰一擡手阻止了。
淩千峰說:“還是在老夫這裏吧,九霄的拜師禮不能馬虎,但貴在用心。飯菜還是我們親自動手的好,請一些朋友來。”
于是,淩千峰放出飛鴿去請老朋友們,接着我們的老朋友陸陸續續地都來了。聶五金和雲舒公主,賀華亭與南如錦,李賢義李公公,禦林軍大将軍離滅等。
女人們下廚,男人們聊天,至晚,這一場拜師禮終成。
那一天,景芝在這些看着傳奇又親切的人們中喝醉了,醉得暢快……
大盛二十一年秋,科考發榜,并州才子景芝為新科狀元郎。
感謝這一個多月大家的陪伴,本書到此全部完結。我們有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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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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