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奈何今日沒能問出什麽,聽到玉溪提起過容棠,思量着他們是不是認識,一問真有譜兒,忙又繼續追問關于她的事,這可難住了容棠,
“孩兒只曉得她是能讓承瑾動心的姑娘,家住在臨水村,至于她的身世,倒沒調查的太仔細,母妃若是有興致,孩兒即刻派人去查。”
“務必查清楚!”想到兒子哄女人很有招,英王妃又交代他,“若是有法子将她請來見我就更好了。”
容棠颔首笑應,“母妃勿憂,靜候佳音。”
告辭離去的容棠越發好奇,這玉溪究竟是什麽人,長得像誰?為何母妃竟如此上心,方才問過她卻不肯多言,只道待他打探出消息再細說。
好奇心成功被勾起,他便沒耽擱,即刻派人想法子打聽她的身世。
玉溪的出現已在不知不覺中攪亂了渾水,不止英王妃上心,純太妃亦對此女很在意,礙于今日是她的壽誕,應酬太多,沒工夫單獨召見,待她閑下來派人去請時,才知這丫頭已被承瑾帶出了宮,只得暫時作罷。
伺候太妃的孫嬷嬷看老主子如此關切,便忍不住道了句,“瑾世子平日裏甚有分寸,按理說不會将感情之事拿到明面兒上去說,畢竟今日那麽多宗親女眷在場,他怎會貿然帶這位姑娘過來,還請求賜婚呢?就不怕旁人指點?”
起初純太妃也在思量此事,想着承瑾一向克制,不至于為了一個小姑娘而不顧規矩,但當襄王妃過來攔阻此事之後,純太妃這才明白承瑾的目的,
“你看我那性子頗傲的兒媳是什麽态度,分明是把那姑娘視作眼中釘,玉溪的出現擾亂了她的計劃,以她的狠勁兒,想必是打算将人除掉,瑾兒應該料到他母親會下狠手,這才故意将她帶至宮中,刻意在衆人面前公開,如此一來,衆人皆在關注此事,哀家也知情,那他母妃也就不好輕易下手。”
聽罷太妃之言,孫嬷嬷這才恍然大悟,“原是存着這樣的心思呢!倒是老奴小瞧了世子。”
純太妃欣慰一笑,“瑾兒這孩子心裏有數得很,皇上若真的選了他,這江山也不怕難守,只是另外幾個虎視眈眈,不容小觑啊!”
孫嬷嬷也覺情況不妙,“您能瞧出來,想必英王妃也會發現,估摸着這會子已然有所行動。”
那她也不能大意,只是一時半會兒還沒想好該如何安排,總得找個合适的理由才好,省得被人察覺出異常,到時候只會給那丫頭帶去更大的麻煩。
此時茶湯正香濃,約摸不太燙時,孫嬷嬷将一盞百合花茶遞給主子,純太妃接過抿了一口,謹慎的她未敢輕易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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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哀家琢磨一番再做定奪。”
雖然純太妃很想尋到一絲蛛絲馬跡,可又有所顧忌,希望此事不是她所料想的那般,若真如此,怕是會惹得幾家不安寧啊!
此時的玉溪尚不知曉,等待她的将會是怎樣的命運,傍晚時分,她正倚坐在窗前,歪頭看着窗外盛放的臘梅,明豔的黃蕊為這沉悶冷清的冬日平添幾分生機,
這院子裏沒有竹林,後花園倒是有,不過這會子外頭起了風,她也不好亂跑,只在窗前看看景致,不由回想起以往在臨水村時和承瑾相處的畫面。
夏霖正在清理着蓮花銅香爐內的香灰,無意中瞧見她那微微彎起的唇角,忍笑道:“姑娘可是得了相思之症,這才分別了半日,您就開始想念了?”
羞赧一笑,玉溪那輕染雲霞的小臉兒已然出賣了她,想否認怕是都難讓人取信,幹脆大方承認,“在都城不好,等了六七日才能見他一回,入宮後人太多,說不上幾句話就有得分別,還是臨水村那兒更自在,可以日日瞧見他,想說什麽便說什麽,無所顧忌。”
“姑娘若是思念世子,可以信示鐘情,奴婢讓人送過去,世子便能感知您的心意。”
這提議甚好,玉溪眸光頓亮,而後又開始惆悵,“我應該寫什麽呀?也沒念過書,偶爾跟着雲杉哥學了些簡單的字,太複雜的我可寫不來,萬一寫得不好會被他笑話的。”
“不論如何都是姑娘的心意,料想世子瞧見定然歡喜。”
得她鼓勵,玉溪這才有勇氣寫信,想起這屋裏根本沒有紙筆,便打算去找雲杉哥借。
夏霖說她去,玉溪只道不必,“我自個兒去吧!正好有話問他。”
傍晚風大,夏霖擔心她着涼,便為了她披了件白袍。系好袍帶,玉溪這才出門去,迎面北風呼嘯,刮得面頰冰涼,垂在身側的黑發随風飛舞,好在有袍帽做擋,耳朵和頭部不會着涼。
彼時雲杉正在屋中看書,時不時的還拿筆在書上圈注着,聞聽敲門聲,起身開門一看是玉溪,笑容頓現,“今日不是入宮去了嗎?何時回來的?”
“回來一個時辰了呢!”
招呼她進屋之後,看她直搓手,雲杉趕緊為她倒了杯熱茶好讓她暖暖,抱着熱盞的玉溪這才感覺冰涼的手指沒那麽僵硬。
又為自個兒斟了杯茶的雲杉閑問着,“去後感覺如何?宮裏好玩兒嗎?”
搖了搖頭,玉溪對皇宮一點兒都不向往,“太壓抑,感覺自己什麽都不懂,容易生出自卑,其他人都嫌棄我是山野丫頭,不屑理會我,倒是有個三公主脾性溫和,說話聲音真如那黃鹂一般清脆動聽,名字也好聽,她叫丹櫻……”
閑扯了幾句她在宮內的所見所聞,倒讓雲杉生出向往之情,也希望自己有能力考取進士,将來若能參加殿試便可踏入宮門,增長見聞。
道罷這些,玉溪才又說出今日前來的真正目的,聽聞她想借紙筆寫信,雲杉了然一笑,“玉溪妹妹果然是長大了,居然要以尺素寄情思。”
難為情的玉溪搗着手指低頭羞笑否認,“練字而已,雲杉哥就甭取笑我了!”
曉得姑娘家臉皮薄,雲杉也就沒再逗她,順着她的話音道:“好,你說練字便練字,一張怕是不夠用的,多給你拿些。”
心知讀書人的紙張都很寶貴,玉溪也不好意思要太多,只拿了三張,又借來筆墨,感激道謝後這才離開。
待東西借來,夏霖已為她磨好了墨汁,她卻提着筆苦思冥想,不知該如何下筆。
這是一對有情人之間的事,夏霖也不摻和,借口出去沏茶,留她在此慢慢思量。
猛然想起兩人分別之際,承瑾對她所說之言,玉溪靈感頓現,當即執筆開始書寫,心裏想的總算是寫了出來,但又覺得字跡不大好看,于是将這張疊好收起,又重新書寫了一張,如此反複,直到第三遍時才覺得滿意,只是浪費了幾張紙,若讓雲杉哥瞧見定然覺得是罪過吧!
寫好之後,玉溪将它放入信封之中,交給夏霖。接下來便是漫長的等待,想象着承瑾看這個之後會是什麽反應,會不會嫌她寫的太沒內涵?
可這真的是她努力之後的結果,就這麽着吧!
明白姑娘情切切,夏霖很快便将信轉交出去,玉溪已然算得清楚,今晚他應該能瞧見這書信,明兒個便會派人送回信的吧?
頭一回寫信的她太過激動,以致于整晚都在思量此事,夢裏還在想着承瑾會如何給她回信,次日一睜眼便問夏霖有沒有回信。
過來挂帳簾的夏霖笑她太心急,“日頭才出來呢!想必沒那麽快,姑娘且再等等。”
玉溪突然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寫了,寫罷還得等回信,這滋味真是甜蜜又磨人。
自清晨等到傍晚,希望越發,失望也就越大,她不禁在想,承瑾為何還沒給她回信呢?
夏霖也覺不正常,但還是寬慰她,“興許世子是有要事待辦才給耽擱了,姑娘勿怪,總會回的,早晚的事兒。”
想想也是,他得處理許多要務,肯定不像她這般清閑,她該體諒他才是,也許今晚得空他就會回信吧!
于是她又繼續等着,因着有心事,晚膳她也沒用幾口,雲鷺倒是胃口大好,今晚上了一盤豬蹄,玉溪只嘗了一小口便沒再吃,雲鷺卻接連不斷的夾着,似是很合口味。
看得玉溪直皺眉,“以往你不是不喜歡吃豬蹄,說這肉太膩嗎?”
豈料她竟湊近她小聲道:“豬蹄可以補身子,能讓咱們的小饅頭豐滿起來,男人都喜歡波濤洶湧的,我得趕緊補補。”
“啊?”震驚的玉溪臊紅了臉,“這些渾話你都是打哪兒聽來的?”以往她可不會說這些,最近卻不知是怎麽了,十分在意自個兒的形态,原來竟存着這樣的心思。
雲鷺并不覺得哪裏不妥,“聽那些老媽子們閑扯的,我覺得挺有道理,你也試試,興許你家承瑾會更喜歡你呢?”
道罷還壞笑着朝她挑挑眉,她才沒想那麽多,總覺得這些不是最重要的,低頭看了看自個兒的小胸脯,又隐隐生憂,不曉得承瑾會不會嫌她小呢?
當晚她就做了個夢,夢見承瑾說她小,還說要幫她揉大些,羞惱的她正待打他,忽被外頭的動靜給吵醒了。
眯眼瞧了瞧,外頭天還黑着呢!怎的感覺有雜亂的腳步聲和說話聲?同樣聽到動靜的夏霖披襖起身,“姑娘勿憂,奴婢去外頭打探一番。”
這麽大的動靜,雲鷺居然沒反應,翻了個身繼續睡去,玉溪也沒喊她,想着不是什麽要事,還是不要驚動她。豈料沒多會子夏霖便已歸來,神情頗為緊張,壓低了聲兒道:
“姑娘,情況似乎不太妙,奴婢聽聞他們是在找小松爺,說是他白日裏出去,直至晚上也沒歸來用膳,起先只當他是在外頭吃酒,可這都半夜了仍不見人影,雲杉少爺很着急,怕他出什麽意外,這才帶人找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