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11
【那就多見見?】姜朝回複。
【哈哈好的好的晚安】
和陸洲互道晚安後,姜朝把和陸洲的聊天截屏轉給顧桑。
【和你在一起很開心……什麽鬼?陸洲這話說的,老手嘛。】
片刻後姜朝收到顧桑的回複加上一個白眼表情。
【講不清】姜朝這行字剛發出去,顧桑的電話就來了。
“直接說直接說,打字太焦心了。”顧桑還是風風火火的語氣。
“哈哈,你還真是比我心急。”
“別打岔。你和陸洲到底什麽情況?”
“就今天一起吃了個飯看了個電影。然後他把我送到家,下車送我到樓下,但什麽話也沒說。回來就和我發的這個呀。”
“嗯……”顧桑尾音拖得老長,“态度很暧昧啊。”
“嗯哼。”姜朝說,“有種三不的感覺,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
“那應該還不至于。”顧桑說,“我和沈司打聽過,陸洲肯定不是老實人的類型,但也不算太浪。我覺得吧,他多半還是因為剛回來。這就和我們剛大學畢業一樣,事業剛剛起步,很多事情都覺得新奇。尤其對男生,他們的自尊很大一部分建立在工作上,工作就是主心骨,陸洲現在不工作還沒穩定麽,戀愛上不激進好像也有點道理。”
“不知道呀。”姜朝兩腳一伸,仰靠着沙發,一手揉了揉鼻梁,“不是很喜歡這種不進不退的狀态。”
“暧昧嘛。不過我覺得最重要的,是你怎麽想?你對他有意思想發展麽?”
“老實說,他是我喜歡的型。長相可愛身材好,品味也不錯,待人接物很有禮貌,聊天見面也很開心。真沒什麽毛病。”
“既然還挺喜歡的,那就再試試。”顧桑說,“争取一舉拿下,拿不下也就別搞了。天涯何處無芳草,撩得到就撩,撩不到就跑呗。”
“你這撩男人哲學,怎麽感覺你做客戶比稿一模一樣。”姜朝笑。
“對啊,很多事情不都是這樣,盡人事聽天命。”
盡人事,聽天命。姜朝真是越來越懂這六個字。
我們活着,碰到越來越多的事,我們掌控不了。不管你怎麽努力,怎麽準備,成不成事仿佛都有一份運氣在。
往小了說就好比姜朝寫文,即使前期做足了功課,研究最近網站紅的都是哪些題材,但真的到了開坑,這本書到底數據能不能好受不受歡迎,還真的不是她說了算。又好比出版,即便稿子都交了,突然一紙文件某個題材不能出了,就是不能出,一點辦法都沒有。
而感情這件事尤其如此。有一個人想走進你心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想盡各種方法讨好,挖了自己的心出來送給你,你還是不願意打開心門。而另一個人,也許什麽都不需要做,他只是随意地散散步,就莫名其妙地走了進去。要真追究起來前一個人不得吐血而亡?然而并無必要,就是天命這般,非人事之所及。
這樣想,姜朝倒是釋然很多。能怎麽樣呢?随心随性,而後的事情,交給老天爺吧。
雖然說了是要多見,但姜朝和陸洲的見面頻率依舊和原來相似,差不多一周一次。他又嘗試教姜朝騎自行車,這次嘗試持續了二十分鐘,依然沒有太大成效,作罷後兩人還是去了Liquid。他們又去看了電影,也去了別的駐唱酒吧。
每次見面她都更了解他一些,雖然只是東拼西湊。比如他喜歡開車,在美國換過兩輛跑車。他曾經出過一次車禍,賠掉了一學期的學費,因為糾紛和周圍的朋友也疏離了。他喜歡游泳,喜歡滑雪,他讨厭孤獨又享受孤獨。
他們散步路過她的高中,也路過他的小學。他坐在Liquid沙發上的時候,會自然地坐到她的身邊而不是對面。他們有時靠得很近,她的手搭在他的膝蓋上,或者,将頭靠在他繞過她後頸的手臂上。
他們好像很近,又好像很遠。
隔了段日子,顧桑在四人群裏又組起了局,說太久沒有K歌,想一起去KTV練歌,于是四人相約周六下午去商圈KTV。
姜朝和顧桑準點到了,卻不見陸洲和沈司,姜朝就在群裏發問。
姜Chao:【@S. @Zhou 你們兩個人呢】
S.:【路上了 @姜Chao 借你的小洲洲先玩一下】
姜Chao:【不要玩壞了謝謝】
S.:【好的。不能保證完整還給你哦】
姜Chao:【壞多少賠多少】
此刻去上洗手間的顧桑忽然也加入了對話。
桑桑:【油】
沈司:【油他們好惡心啊 @桑桑】
桑桑:【就是呀 酸臭味】
姜Chao:【我瞎講講的】
Zhou:【講話可以不負責的嗎?】
桑桑:【就是不要瞎講講呀】
顧桑的消息邊出來邊推開包廂門:“姜朝,你和陸洲到底什麽情況啊?”
姜朝兩手一攤:“老樣子啊,沒什麽情況……”
“你們這還叫沒情況?”顧桑一臉不可置信。
此時,陸洲和沈司終于到了。
“來來來,還給你。”沈司一把把陸洲往姜朝那裏推,陸洲斜了前者一眼,但也順勢就在姜朝身邊坐下了。
姜朝垂眉,将頭發別在耳後,咳嗽了一聲沒接話。
“能不能有點時間觀念?”顧桑吐槽沈司,“你們兩個幹嘛去了?”
“鍛煉,主要不是我啊,賴陸洲,就他慢慢吞吞的。”
“怎麽就又甩鍋給我?”陸洲反駁,“顧桑我和你說,沈司這家夥出門最費勁,噴香水挑衣服,做作的不得了。”
“呸,我做作得過你?”沈司沖着姜朝說,“他這人,買件襯衫還要人家領口和袖口尺寸不一樣的,你可小心,一般人都受不了他……”
沈司話沒說完,姜朝的耳朵就被陸洲拿雙手捂住,她只聽得隔着他手掌後悶悶的聲音:“別聽沈司胡說八道。”
最後是顧桑受不了他們兩個鬧騰,開始點唱。顧桑開嗓,自然地三人都消停下來。
沈司自己點完歌,慫恿陸洲去,陸洲則趕姜朝去。姜朝就随意點了兩首。
後來姜朝明白為什麽陸洲不去點歌了,但凡沈司開唱,陸洲會的就拿着話筒搗亂。起初姜朝以為他是存心的,後來才發現,陸洲唱歌是真的五音不全,完全找不着調。沈司讓給陸洲一整首,好好一支情歌,硬給陸洲唱得七零八落,慘絕人寰。
直把沈司唱到求饒:“哥,求你,別唱了,我錯了。遲到不賴你,你也一點不做作!”
姜朝憋着笑,靠着沙發不言語。陸洲放下話筒,看姜朝:“喲,你這是幸災樂禍呢?”
姜朝趕緊搖頭:“沒有沒有,天籁之音。”
陸洲眯起眼,食指勾起在姜朝額頭微微一敲:“擡杠啊。老天給了我這麽帥氣一張臉,總要拿掉點什麽,不然太完美了怎麽行?”
“哈哈。”姜朝對他這副臭屁樣實在沒忍住笑,附和道,“是是是,您說得都對。”
顧桑正經練歌,沈司怕是被陸洲傳染,也和顧桑搗亂起來,明明不會唱的歌,偏在那裏讀白念歌詞。顧桑要去打他被沈司躲過,然而正當他得瑟時,捏在手裏的話筒一失手,脫線砸在自己腿上,嗷嗷亂叫。
“哈哈,智障。”陸洲指着沈司,把額頭靠在邊上姜朝的肩膀上,悶笑。
姜朝偏過頭垂眉看他,他擡臉時,兩人視線相撞。
一瞬間又仿若一個世紀。
他很快坐直了身體,可她的肩膀依舊感覺到那個溫度,像是一個不淺不深的烙印。
她的心口有些癢,參雜着些微的愉快和隐隐的煩悶。
四個人唱了三個小時,出來後一起吃了晚飯。沈司買完單,就拉起顧桑說:“我送她回家,你們兩個自己回啊。”
顧桑一下就接到了沈司的意思,也立刻附和道:“我們有小秘密要說,陸洲,姜朝就交給你了啊。”
姜朝有些無語地看着目的如此明顯的兩人,陸洲則說:“你們想要二人世界就直說,我們不會破壞你們的。”
顧桑飛了個白眼給陸洲:“到底誰給誰機會你心裏有點數。沈司,走。”
走前顧桑還不忘沖姜朝挑了挑眉,姜朝接到這個神情,內心卻有一絲無奈。
“我們怎麽說?”陸洲問姜朝,“直接回去還是走一走?”
“走一走吧。有點撐。”
“好。”
上海正式進入了仲夏,夜裏的風也帶着熱氣。
兩人并肩走了一會兒,姜朝覺得後背有些潮,而陸洲則顯得有些沉悶。
姜朝唇抿成一條線,欲言又止。
走到十字路口,遇上紅燈。姜朝盯着那紅色的小人,終于還是開始張嘴,她問:
“陸洲,我們現在算什麽?”
然而一問出口,姜朝就已經悔得腸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