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局
出局
皇子與支持他們的朝臣，總是很矛盾的關系。
在他們上位之前，他需要朝臣們的支持，而在他上位之後，這些人就變成了掣肘。
現在還不是處理宋家的時候。
但宋之名，并不是宋家唯一的omega。
“宋之名。”韓明越看了他很久，看得他瑟縮了起來，嘆了口氣，“我以為，你是我的伴讀。”你就應該站在我這一邊。
他滿臉寫着“我很失望”四個大字。
宋之名的眼睛一亮，還有希望，韓明越這樣說，明顯就是放他一馬，不再追究。
“你下去吧。”韓明越淡淡地說。看着宋之名離去的背影，他的指尖在桌上敲着，像是入定的木魚聲，本來他并不介意身邊有皇帝的人。有這樣一個在明處的人，總比有人暗戳戳監視要強。
但是人的野心，就像一團火焰，直到被燒盡，才會熄滅。
韓明越想着，怎麽樣名正言順疏離宋之名，思考了片刻，決定再挑選一個侍從，alpha。
因為omega伴讀沒辦法陪着皇子上戰場，所以還要再找一個下屬。完美的理由，宋家人估計也不能拒絕。
韓明越又翻起了那堆資料，目光定在一張照片上。
照片裏的男孩，站在舞臺上，笑得如此青澀，似乎整個人都發出一種純淨的香氣。
真希望他臉上永遠是這樣天真的表情。
韓明越合上了資料，向着長明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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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東宮走到長明宮，距離不近。這個時候，觐見的朝臣很多，就算皇帝沒有重大安排，也有很多人需要向他做一些彙報，還有些皇室宗親為了拉感情，也會時不時到宮裏和皇帝說說話。
永巷夾道上，韓明越見到了如同幽靈一般，面對牆的侍從官們。
宮裏的侍從官很多，無孔不入，一雙雙都是眼睛。
只是不知道，這眼睛是誰的眼睛。
韓明越目不斜視。
當年，他對于這些人，向來不屑一顧。
後來，親弟弟韓明琛勸誡，他才知道，這些人有多大的力量。一個人說你的壞話不可怕，可是整個宮中都在說你的壞話呢？
衆口铄金！
這些人交織成為一張大網，這張網，自然也能被韓明越所用。
到了長明宮外，侍從官餘晖先行通報皇帝，得到的答複是，讓韓明越等在大會客廳。
皇帝的住所分為三層，最裏面是卧室，中間是處理公務的書房，大會客廳在最外層，一般是用來開小會用的。
來來往往人很多，看着皇長子韓明越低着頭，立在大會客廳。
昨晚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夜不歸宿的皇長子，引起了皇帝的不滿，果然天家無父子啊。
韓明越頂着這樣的目光，內心毫無波瀾。
不過是些好奇與幸災樂禍，沒有杜曉白眼中偶爾一閃而過的絕望，讓人來得痛心。
“你讓我很失望。”終于，皇帝背着手，從裏間走了出來，他步伐穩健而緩慢，帶着上位者特有的威嚴。
或許他的alpha等級并不是很高，但他的氣勢，足以彌補他在等級上的不足。
當年，皇帝作為一個等級不算高的alpha，從一衆兄弟中殺出重圍，可不僅僅靠的是他已經死去的母親。他對人心的拿捏，簡直就是登峰造極。
這一點，韓明越随他。
韓明越低頭，自從他的等級被測出為SS級後，皇帝對他的态度就微妙起來。
此刻越是謙卑，越能滿足皇帝那隐秘的心思。
“父皇。”韓明越低頭，“昨晚，是我過于胡鬧了。”
“你喜歡小明星，beta其實很不錯，不容易有後來的麻煩。”與皇後的态度相反，皇帝并不反對他找一個beta，甚至他覺得，如果只是玩玩，beta比omega方便多了。
但他有其它在意的地方：“聽說，你在白露山下買了房子？”
韓明越說：“宮裏的門禁，太早了。”
皇帝的臉有一瞬間扭曲起來。
這個理由……确實讓人難以拒絕。
“晚上不回來，記得給你母後通個電話，免得讓他擔心。”皇帝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落座，就像平常的父子，和孩子聊聊他們的心事。
他的力氣很大，韓明越順着他的力氣，并排坐到沙發上。
“我在外面也有別宮，只是成為皇帝以後，就很少出去了。”面對韓明越驚訝的眼神，皇帝豪爽地笑了兩聲，“我也年輕過。”
這是一個很難接的話題。
韓明越不動聲色地說：“我想一輩子住在外面。”
這個皇宮，沒什麽好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房間，皇帝和皇後大部分時間都是分開的。
只要感受過靠在一起相互依偎的溫暖，一個人的長夜就顯得那麽冰冷孤單。
韓明越不願意再面對。
皇帝見他不搭自己的茬，于是接着說：“胡鬧，哪能一輩子都在外面逍遙自在——不過那個時候真是好啊，那個時候遇見你母親。”
韓明越幾乎沒有聽他說過與銀狐的故事，倒是偶爾從銀狐那帶過一兩句。
他瞥了眼皇帝搭在自己肩頭的手：“我也想像父皇那樣，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我運氣那麽好，你小子可不一定。”皇帝得意地說。
“得之吾幸，失之吾命。”
“這麽說，你是已經有了看上的人……”皇帝雖然笑着，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說說看，你喜歡什麽樣的omega？”
“omega太麻煩了。”韓明越輕輕地說，“我喜歡beta，不喜歡omega。”
大婚前喜歡beta倒沒什麽，大婚後要是再喜歡beta就麻煩了。
皇帝問：“宋之名呢？人家跟在你身邊這麽久，你就沒點什麽說法？”
韓明越故意裝聽不懂：“他是你給我選的伴讀，在我眼中，和我弟弟一樣。”
弟弟？皇帝聽到了他的拒絕，面帶愠色：“胡鬧！韓明越你翅膀硬了？我苦心孤詣，為的就是讓宋家支持你！”
“我不在乎。”韓明越說。
“給我滾出去。我看你是在軍營待得太久了！你上前線，哪樣不是諸位的支持！從明天起，你就別去軍部了。”皇帝咆哮着，連房子外面都聽的一清二楚。
不動聲色，奪了兒子的權。
不過韓明越不在乎。重活一世，他知道，什麽是最重要的東西。
餘下的，只是手段。
更何況，他還年輕，皇帝永遠都有老去的一天。他有的是耐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