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3、
那次邂逅之後，又有好幾天沒再遇見韓沐遙。
這回華旻恺有些沉不住氣了，反正他的借口也是來找姐姐，這天索性不打球，進了校門就直接找到她們班教室去。
她們班大概是拖堂了，老師還在講臺上沒走，不過課是已經下了，除了幾個圍在講臺前跟老師說話的同學之外，其餘人吵吵嚷嚷的該聊天聊天，該打鬧打鬧。
透過走廊上的窗戶，華旻恺很快就看到了韓沐遙。
她正跟坐在她前面回過身來的——那個大圓眼睛長得像貓一樣的班花叫啥來着？謝茗對吧？——她正跟謝茗聊天。
确切地說，是謝茗在說，韓沐遙在聽。
華旻恺看韓沐遙整個過程幾乎都沒張過嘴，只是時而點頭，時而微笑，時而抿嘴，時而嘆氣，一雙眼睛十分認真地看着謝茗，眼神柔軟，讓人覺得光是被她看着就好幸福，光是能讓她傾聽就好享受。
華旻恺心急火燎，真恨不得原地變成謝茗，只為了能跟她這樣肆無忌憚地對視着說話！
可是，變成了謝茗，就不能跟她在一起了……
那麽，讓他有七十二變神技吧！她跟誰在一起他就變成誰，她碰到什麽他就變成什麽，能這樣就好了！
突然有人一巴掌重重拍在他肩膀上，華旻恺完全沒留神，吓得幾乎跳起來。
他怒目而視：“幹嘛你！”
華旻萱誇張地把櫻桃小口張成O型：“哇，你不是來找我的啊？”
華旻恺不情不願地服軟：“不找你找誰……”
華旻萱順着他八匹馬都拉不回的目光望過去：“我看還真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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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分說拉着弟弟走到走廊沒人的角落，壓着聲音問：“你還真喜歡沐遙啊？她可比你大！”
華旻恺臉紅了：“大兩歲怎麽了？大三歲還抱金磚呢！”
華旻萱嘴一撇：“啧啧啧！當初是誰對我們初中校花不屑一顧說太老了的？”
華旻恺嗫嚅着嘴硬出一句：“那不一樣！”
華旻萱之前其實一直都是半開玩笑沒當真的态度，直到此時才真正意識到問題嚴重：“老弟，你喜歡沐遙什麽啊？你們總共也沒說過三句話吧？你了解她嗎？難不成就喜歡她那張臉？當然……她的臉也是挺好看的啦，身材也是挺好看的啦，你要是跟她熟了……”她頓了頓，不得不承認，“可能會更喜歡她……”
她說罷擡頭，看已經比168的自己高出半頭的弟弟眼巴巴地望着她，嘆了口氣：“但我還是勸你忘了她吧，另外喜歡個比較有可能的女孩。”
華旻恺急了：“什麽意思啊？”
華旻萱不确定地說：“我們猜啊，她跟她那個哥哥，關系可能确實不一般。”
華旻恺心髒驟停，然後又猛跳起來：“怎麽回事？！”
後面已經開始有人陸續走出教室，華旻萱拉着他避開耳目，邊走邊低聲說：“我聽她們住校生說的啊，開學又是那個哥哥送她來的，本來還挺正常的，但後來她送那個哥哥出門的時候，大家在寝室裏聽到了很大的動靜，後來她就急匆匆跑回來了，臉特別紅——你知道沐遙的啊，平常就跟古井止水一樣，誰見過她這麽反常的時候！大家開玩笑問她那到底是誰呀，到底是真哥哥還是幹哥哥，她回答的是‘別再說了……’——你聽，就跟我問你是不是喜歡她你完全沒否認一樣，如果真不是那種關系，怎麽也得多說幾句撇清吧？
“隔壁寝室是別班的人，有一個女生跟陳歡歡很熟，悄悄告訴陳歡歡，她們寝室當時剛好有人回來，看到那個哥哥想抱沐遙，但是沐遙推開了。”
華旻恺又生氣又竊喜，真想去打人，也不管人家勢必比還沒發育全的他大上好幾歲很可能根本不是人家對手：“那不就是了？那個哥哥追她而已，她沒答應！”
華旻萱瞪他一眼：“那也可以是小兩口鬧別扭啊，或者她擔心早戀被發現而已。”
華旻恺急了：“就算是又怎麽樣？他們也可以分手啊，總不見得一直在一起到結婚吧！”
華旻萱挑了挑眉，望住他：“那你也趁早放手啊，你也不見得會一直喜歡她到跟她結婚吧？”
華旻恺胸膛急劇起伏，那句話含在嘴裏就要噴出來了：會，怎麽不會！
華旻萱打量了他一下，忽而了悟，只好搖搖頭：“沒救了你！”
在那天之後，華旻恺又悻悻地恢複了每天望眼欲穿三心二意的打球日常。
但沒多久，他驚喜地發現自己迎來了第二次與韓沐遙常常相見的高峰期。
五四青年節那天，X省高中會有教育廳組織的考察團來參觀，因而提前準備了一系列活動，華旻萱班元旦晚會的舞蹈拿了第一名，學校便指定她們班再出一個舞蹈。
這回華旻萱摩拳擦掌準備幹票大的，上一臺男女配對的主旋律歌舞《沂蒙頌》。
這支舞是經典，在後來聲名大噪的電影《芳華》裏，這是一大主題，所以《芳華》熱播的時候，他們的微信年級群裏很是熱議紛紛了一陣，已經在成年人的摸爬滾打中迅速成熟而不再半遮半掩地青澀的男生女生都争先恐後地回憶起這段青春時期高-潮一般的閃亮記憶。
當然，這是後話了。
回到開始準備舞蹈的屬于他們的芳華之年，幾個女孩基本還是上次的人選，華旻萱還另外再選出了幾個有天份的男生。
華旻恺又陷落到了喜憂參半的旋渦裏。
每天都能在球場上看到田徑場一角韓沐遙練舞的身影，可她身邊有個異性舞伴，兩個人總有那麽多親密接觸，真是讓他牙癢癢！
他從華旻萱那裏打聽到，韓沐遙的舞伴叫駱楠，能跳好舞的男生，不說玉樹臨風吧，起碼是清秀幹淨的。
華旻恺已經快要沒想法了……
羨慕，嫉妒，向往，抵觸——各種情緒同時充塞着他撕扯着他。
他想要變成駱楠，又希望駱楠和其他人都直接消失，根本不要有這回事；他欣喜于韓沐遙對駱楠也是淡淡的毫無特別之處，但又覺得就連這樣他也受不了，不管多麽普通，他們畢竟還能在一起跳舞！
他又擔心她對駱楠無感是不是因為那個傳說中的哥哥，比起對那個哥哥忠貞來，他是不是更應該盼望她輕浮一些，這樣起碼他還能多點機會，至于她的過往……
就讓他令她浪-女回頭，由他來統統包容就好了——若我趕不上成為你的第一個天使……哼，其實能成為最後一個天使才是真實惠不是嗎！
練舞過程中，往往免不了要互相示範。
華旻恺數得清清楚楚，韓沐遙和駱楠總共被召上前示範了四次。
真是的！足足比別人多跳了四次啊！
而且能去示範，說明跳得特別好——幹嘛要跳那麽好？幹嘛要那麽有默契？跳得很普通沒什麽感覺剛好過得去不就夠了嘛！
華旻恺一邊小肚雞腸地腹诽一邊沮喪地想：以後我肯定是個特別善妒不大氣的男朋友和老公……
但那個“男朋友和老公”的意象，又讓他一顆心怦怦亂跳地激動起來。
有一次，他們練舞中場休息，大家私下散開，有的就地喝水聊天，有的往學校小超市跑去，有的奔向最近的洗手間。
而韓沐遙獨自走向宿舍的方向。
華旻恺忍不住遠遠跟過去，以為她是回宿舍拿東西，卻忽然看到她倚在樓長室的窗邊打電話。
遠遠的看不清，但他感到她似乎情緒有些低落，雖然她向來也不是那種興高采烈眉飛色舞的性子，可他分明知道，此時的她跟平常的沉靜是不一樣的。
他完全聽不到她在說什麽，心裏着急得很，卻又什麽也不能做，更生怕她打完電話出來撞見他沒法解釋，也只敢略緩了緩，就回去了。
回到籃球場，他連罰了好幾個三分都是打在籃板上彈開，引來隊友們一陣猛噓，可他越急越無計可施，幾乎隔不到五秒鐘就要偏頭看看宿舍方向，直到把她等回來。
他眼睜睜看着她走回舞蹈隊，臉上有一種令他心疼的悵惘神情。
也可能是他想多了，她只是沒什麽可高興的而已。
可他還是那麽揪心。
不過一個遠遠望見完全不知道內容的電話而已，卻讓華旻恺無端地牽腸挂肚。
他直覺這個電話與那個哥哥有關。
那時手機還沒完全進入智能時代，在中學生中也沒那麽普及，但家境好又已上了高中的華旻萱是有的。
有一天，看着姐姐在家還不用座機而是用手機接電話，華旻恺忽然心裏一動，脫口問出：“沐遙姐有手機嗎？”
華旻萱瞟他一眼，懶得搭理：“你想打聽人家手機號啊？自己問去！追女生還要姐姐幫忙，忒沒用了，肯定追不到！”
華旻恺又羞又惱：“什麽呀！我就是……見過她在樓長室打電話，好奇她外地生，沒手機嗎？”
對于暗戀一個女生的男孩而言，想知道人家手機號以及更多的詳細情況也是很正常的，華旻萱揶揄歸揶揄，問題還是回答了：“她有手機，不過她一般不會帶去教室，就留在宿舍裏。”
說完她又橫他一眼：“反正你沒手機，別想了，總不能每天晚上在家給她打電話吧？那還不如直接告訴爸媽你早戀呢，而且打電話沒多少方便時間，也特別騷擾人，她肯定不會理你，不信打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