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像未來的嫂子

像未來的嫂子

祁城的秋天比南城的要蕭條，一夜細雨秋風讓所有的樹葉離家出走，散落滿地，街道兩邊到處都是光禿禿的枝丫，原本滿大街都是光膀子的男人現在也都穿上了薄外套，唯一沒變的還是樓下那條巷子，早上是熱騰騰的早點，下午是擺攤賣菜的商販，熱鬧的跟馬路上的蕭條像是兩個世界。

汪烨不知不覺已經在祁城呆了三個月了，誰能想到剛來的時候他還生怕在這邊的日子過的會煎熬無趣，沒想到自己竟能在這片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交到朋友。不知何時開始他竟也習慣了祁城這座充滿煙火氣的小縣城。

汪國強一如從前一樣每隔一個月會回來一趟，唯一不同的是自從他和謝玲離婚後兩人變得客套了起來，汪國強似是沒有了以前的做小伏低，像個客人一樣，看完汪烨就離開了，離開前還是一如既往的會給他100塊錢，任憑汪烨怎麽拒絕他都不肯拿回去。

這100塊像是父子倆不言而喻的某種約定，又像是不善言辭的汪國強表達愛的方式，笨拙又質樸。

汪烨放假也會買點水果和酒過去看他，他依舊是很節儉，但最近他沒再做工地，而是和一個工友合夥開了一家麻将館，汪烨看着生意還挺不錯，就是離火車站有點遠。

索性他也買了一輛二手自行車。還是汪烨托郝運在修車鋪買的，也才40塊，但郝運堅持只收他20，說是熟人給打折，汪烨還是卻之不恭的接受了。

有了自行車以後，他還會利用空閑的時間去醫院跑腿，給別人買東西送到醫院去，七七八八下來比幹工地掙得多，最重要的是沒有那麽累。

汪烨有時候看見汪國強忙碌又有目标的樣子，會有一種這個婚也許是離對了的感覺，汪烨對謝玲一向逆來順受的關系改變了，汪國強也慢慢變得更有自信了。

唯一沒變的是謝玲，她買了一部手機，一向節省的她居然花了大價錢去買了一部當下最貴也最時髦的手機，目的就是為了和遠在京市的初戀聯系。

她是自己的母親，汪烨管不了那麽多，她總是自私的，家庭也好，感情也好。她覺得遠在京城的初戀還是對她有感情的，她指望着再續前緣，但在汪烨看來事實并非如此。

因為他偶爾聽見過謝玲和那個男人打電話，男人幾次三番叫謝玲過去，如果這個男人夠愛她應該是他過來，而不是讓一個女人長途跋涉的去見他！至少汪國強是幹不出這種事的。

謝玲一向自視清高，把自尊心看的很重，可偏偏到了那個男人那裏兩者皆可抛，原來不止情窦初開的年輕人，就連謝玲這種有了孩子的中年人也會為了愛情失去理智。這非但沒有讓汪烨覺得有多勇敢，相反，他覺得有些膈應。特別是為了年少的遺憾毫不猶豫的放棄了現有的家庭，怎麽想他對謝玲都喜歡不起來。

汪烨看着敞開黑色外套坐在他旁邊的郝運，自從汪烨說他剪了寸頭像吳彥祖後他到現在都一直保持着這個發型。只是眼下他的頭發已經很明顯錯過了兩個剪發周期，那些不安份的小卷毛又開始冒頭了。

他寫了一張紙條朝郝運扔了過去，“你的頭發是不是該剪了？”

郝運笑着看了他一眼，“等哪天休息了我自己剪。”

“你行嗎？”

“這有什麽不行的，你別忘了我家以前也是開理發店的。”

汪烨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收回了紙條。

課間，汪烨去上廁所時碰見了錢多多，她又回到了以前開朗的狀态，不僅如此她一直嚷嚷着減肥，這次終于堅持住了。

每天早上第一個在操場上跑圈的就是她，晚上最後一個離開操場的也是她，說實話，汪烨很佩服她的毅力，又一次在操場上遇見時，他好奇的問錢多多，“幹嘛這麽拼，減肥可以慢慢來。”

她只是淡然一笑，“我就是想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好，好到讓胡俊傑那個混蛋配不上我！”

汪烨笑了笑留下了一句加油便離開了。

不過她也确實做到了，肉眼可見的越來越瘦，臉都小了一圈，看來汪烨的眼光還是很準的。瘦下來的錢多多确實站在人群中顯眼了不少，她的個子高，一瘦下來大長腿特別的優越，連一向不怎麽關注女生的汪烨每次見到錢多多在自己面前經過時都要瞥一眼她醒目的大長腿。

今天他回頭瞄了一眼卻被郝運發現，朝他頭上就是一掌，“沒想到你居然也開始好女色了！”

汪烨不以為意的斜了他一眼，“我就是單純的覺得她腿好看。”

“你喜歡大長腿？”

“美好的事物誰都喜歡！”

“切！”郝運嘟嘟囔囔的說，“我還以為你是個清心寡欲的和尚，沒想到也是個好色之徒！”

汪烨不屑與他多做口舌之争而是答非所問的說了一句，“老胡和之前的女朋友分了？”

“應該是，”郝運說，“分了有一段時間了，說是性格不合。”

汪烨有些唏噓，之前還親密無間的你侬我侬，這才多久就性格不合了，雖然有點損，但汪烨覺得老胡那玩世不恭的性格，錢多多能想通倒是她的幸運。

“你問這個幹嘛？”

汪烨朝學校門口挑了一眼，“說曹操曹操就到。”

郝運偏頭看了一眼，“我去，這家夥怎麽來我們學校了？”

汪烨見他那樣子應該不是來找郝運的，倒是一直看着在操場上的錢多多，他該不會是後悔了吧……

放學時，汪烨見胡俊傑還站在學校門口，看見倆人時笑着揮了揮手。

“今天什麽風把你吹過來了？你不用上課嗎？”郝運問。

“職校沒你們高中這麽上綱上線，人不死都沒人管。”他有些好奇的朝倆人身後看了看，“那個……錢多多不和你們一起下課嗎”

“怎麽了？她現在不圍着你轉你又開始不習慣了？”郝運難得一次說了一句汪烨聽起來還算中聽的話，“老胡，人錢多多已經開始往前走了你要是對她沒意思還是別招惹她了，你倆從小一塊長大的，還是留點好的念想。”

“我……”胡俊傑讪讪的嘆了口氣，”我就是來跟她道個歉，她一直躲着我不見我，雖然我對她沒意思，但也不想就這麽老死不相往來。”

汪烨和郝運互看了對方一眼，“那你是打算在學校等她？”郝運問。

胡俊傑有些沮喪的點點頭。

汪烨和郝運先走了一步，看到胡俊傑傻傻的站在那還真挺可憐的，汪烨騎了兩步最終還是好心提醒胡俊傑，錢多多看到他沒準會從學校後門走。

胡俊傑感激涕淋的兩眼放光，浮誇着鞠躬作揖對着他就是一通感謝，汪烨吓得轉頭就跑。

“晚上要不要去網吧？”郝運問。

汪烨想起了上次郝運自己設計的那個游戲爽快的點點頭。

他到家，剛開門就看見了地上有一雙男士皮鞋，鞋頭尖的能戳死人，他心裏一沉，聽着廚房兩人打趣不害臊的聲音，汪烨門都沒關轉身悻悻的離開了公寓。

走到樓下他聽見了郝運家裏鍋碗瓢盆的聲音，躊躇了一會，他蹬着車揚長而去，回來時兩手提着滿滿當當的袋子站在郝運家門口。

系着圍裙，嘴角叼着煙的郝運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起驚訝的還有郝夢姐弟，只有坐在地上的女人一直咧着嘴對着汪烨真誠的笑。

“我……我想來你們家吃個火鍋。”他舉着手裏的袋子，“菜和鍋底我都買好了，直接涮就行。”

“好啊好啊！哥，我們今晚吃火鍋吧！”沒等郝運回答兩個小屁孩搶了先，接過汪烨手中的袋子，邊看邊挑，“我愛吃毛肚！” “還有土豆片！”  “小強，火華哥哥還買了雪碧和薯片！”

郝運看了他一眼脫掉圍裙，“買酒了嗎？”

“有酒！哥！”郝強舉起一提啤酒。

“行！開幹！”

汪烨注意到坐在地上的女人一直對着他笑，下巴的口水像沒關緊的水龍頭一直流。郝夢夾了一碗滿滿當當的涮肉片遞給女人，看到肉時女人明顯兩眼放光，也不顧燙不燙直接上手吃，郝夢用筷子敲了她手背，用着小大人的語氣命令道，“用筷子！”

女人倒是聽話，樂呵呵的接過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汪烨見狀又往鍋裏倒了一盒羊肉片。郝運發現汪烨并沒有吃什麽，全程都在喝酒，喝的滿臉通紅被郝夢嘲笑像猴子屁股，汪烨樂呵呵的搖搖頭朝她豎着大拇指，“你真會比喻，跟你哥一樣。”

這貨八成是喝的差不多了，郝運怼了怼汪烨，“等會還要去網吧，你要是在我家裏喝醉了沒地方給你睡。”

“火華哥哥可以跟我睡！”郝夢自告奮勇的揚起嘴角，生怕這個機會會被人搶了去似的。

郝運一筷子輕輕敲着郝夢的頭，“你還是不是個女孩子？我都不讓小強跟你擠一屋你還想跟別的男人睡一屋？做夢！”

郝夢不滿的撅着嘴嘀嘀咕咕，“火華哥哥也不是別人…….”

“別的男人？”汪烨像是抓到了他不愛聽的字眼遲鈍的偏過頭瞪着郝運，“我怎麽聽着這麽不舒服呢！”

郝運有些不自在的咳了兩聲看郝夢和郝強，囑咐着他們吃完收拾碗筷。

“又是我們倆收？昨天你不是還說今天你收的嗎？”郝強不是很樂意的扯了扯嘴角。

沒等郝運找理由狡辯汪烨卻突然站起來，“別動！都別動！”他朝郝夢擺擺手，“我來收，你們都老老實實坐着！”

他說着便利索的把桌上的所有碗筷都收進了水池裏，郝夢看着靠在水池邊洗碗的汪烨突然笑着湊近郝運面前小聲的嗫嚅，“哥，你有沒有覺得火華哥哥現在這樣特像一個人！”

郝運嘴角叼着煙漫不經心的問，“像誰？”

郝夢想象着白裏透紅的汪烨一頭長發的樣子靠在水池邊洗碗，笑的越來越淫邪，“像我未來的嫂子！”

“噗…….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