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荀訣雪不怎麽在意地清淡一笑:“早已吃過了。”

軟唇開合,呼出的熱氣讓祝寂雲的手指不自覺地蜷縮。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就這樣摸上去不太合規矩。

餘光瞄到師尊沒什麽生氣的意思,祝寂雲心裏默默地松了口氣。

只是……

祝寂雲悄悄地将手背在身後,兩指交疊摩挲了幾下,感覺麻麻的。

她微微晃了晃腦袋,這下子坐到了師尊的對面,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下,緩了緩嗓子裏的幹渴。

她有心想問師尊去康坨發生了什麽,為什麽這次回來臉色看起來那麽差。可師尊又沒主動提,祝寂雲擔心自己自己問出來也得不到什麽回答,甚至還會反過來得到師尊的寬慰。

這樣的話還是算了吧。

她一點也不想看到師尊白着一張臉還要安撫自己。

因此祝寂雲眼睛盯着茶杯裏浮浮沉沉的茶葉問起了岳長秋的事:“師尊,岳長老的事情,是交給了掌門嗎?”

荀訣雪不意外她會問這件事。

“嗯,你師叔身為掌門,宗門裏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她理應全權處理。”

想到這件事情還是徒弟在人界找到的線索,年輕人第一次出去做任務歷練,就見到了修真界醜陋不堪的一面,心裏難受想知道最後的結果也是正常的。

荀訣雪看着她道,“你若是想知道後續,可以跟在你師叔後面看她是如何處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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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寂雲:“師尊不再管了嗎?也好,這樣師尊就可以在無忘殿好好修養了。”

荀訣雪眼中滑過一絲悵然,而後又轉為深深的厭惡。

她和岳長秋雖關系平平,但也算是認識了見千年的故人。

故人如此,令人震驚。

但同門長老做出這樣邪惡的事情,讓她痛惡。

“為師早在趕回清缪宗後,就給碧遠峰布下了結界,之後的事情,你師叔知道該怎麽做。”

“你要是去看,就下山吧。你師叔要是問起來,就說是我同意的。”

祝寂雲搖搖頭,問:“師尊,要是岳長老真的做了這樣的事情,他會死嗎?”

荀訣雪毫不猶豫:“會。”

能夠做出這等罪大惡極的事情,如果還留他一命,豈不是放着他再研究其他邪術?那可真是放虎歸山了。

因此不論是師妹,還是清缪宗其他長老,都不會容下岳長秋。

聽到這個答案,祝寂雲動了下眼睛,心底有些滿意:“那我不去了,我想留在忘寂峰陪師尊。”

荀訣雪一怔:“為師哪裏還需要你陪。”

聽着像是将她當成了不知事需要照看的孩童。

話雖如此說,可她微微上揚的嘴角卻不加掩飾。

見狀,祝寂雲也笑:“我就要待在忘寂峰陪着你,師尊可不要趕我下山!”

只是笑容之下,藏起一抹憂慮。

又一夜,星月高懸,四下無風。

祝寂雲在廊下站着沒回屋裏休息。

她想,今天師尊咳嗽了好幾聲。

甚至有兩次,她還用袖子遮掩了,沒讓自己看見。

這個躲避的動作不由得讓祝寂雲産生一些不好的聯想。

康坨……一百多年前的康坨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什麽霸道的惡氣竟然能将修真第一人也侵擾成這樣。

而這樣霸道的惡氣又是怎麽散盡的?

心裏一連串的疑問接連浮現。

祝寂雲深深吐了口濁氣,越是發散思維深想,搭在欄杆上的手越不自覺捏緊。

半響,她轉身乘着月光慢慢走到師尊的房門前。

屋內,一直未眠的荀訣雪聽到外面熟悉的動靜,微嘆一聲。

“寂雲,進來吧。”

被師尊發現了,祝寂雲心裏沒有半分窘迫,她推開房門進去的時候,發現師尊已經将屋內點亮了。

荀訣雪看她:“怎麽還不睡?”

祝寂雲半垂着眼皮回答:“睡不着。”

人半夜一胡思亂想,就容易睡不着。

荀訣雪看着她,想到了幼年的寧淮竹,當時師妹剛被師父帶上山,夜裏害怕睡不着,又不敢去找師父,只好可憐兮兮地來找自己,她又不能真的放任師妹一個人孤零零待着不睡覺,只好生疏地照顧小孩子睡覺。

徒弟現在也是睡不着,但她已經這麽大了。

荀訣雪擡眼,看到燭光剪影下小徒弟站在那裏顯得有些單薄可憐的身影。

心一軟,便開口道:“難道還要為師哄你睡覺嗎?”

從未想過。

但,祝寂雲擡眸:“師尊,可以嗎?”

“有師尊在身邊,我肯定能很快就睡着。”

荀訣雪:“……”

祝寂雲其實也有點不好意思。

但是一想到眼前人是對自己那麽好的師尊,那還扭捏什麽。

她捏了捏手指,有點推銷自己的意味:“我年輕的很,身上火氣旺,和我睡在一起,肯定不會冷的。”

說完,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師尊。

面對徒弟可憐汪汪的眼神攻擊,荀訣雪很快敗下陣來。

她側目沉聲:“還不過來。”

祝寂雲眼中一喜,屁颠屁颠地跑過去了。

師尊的床鋪尺寸雖不是特別大,但是睡兩個人也綽綽有餘了。

祝寂雲脫了鞋,躺進去的時候,只覺得鼻息間充盈着屬于師尊的淡淡的冷香味道,讓人安心極了。

心也不自覺跟着軟下來了。

荀訣雪垂首看自己徒弟像狗狗一樣左嗅一嗅,有些不自在,耳根發癢。

因此她拽了拽被褥,沉聲道:“你從人界回來後,變得有些粘人。”

她們師徒二人都心知肚明,哄睡與暖床,不過都是借口。

實際就是小徒弟有些粘師父,對師父還有種過分的擔憂。

祝寂雲拽着被褥抵在臉上,只露出兩只眼睛,亮盈盈的:“因為我總覺得和師尊相處不夠,想和師尊一直待在一起。”

這直球打的,簡直又教荀訣雪心軟。

她嘆口氣,說到別的:“你一夜跑我這門前幾次,聽出什麽了嗎?”

祝寂雲眼睛一黯:“師尊的身體不好,老是咳嗽。”

荀訣雪摸了摸她的額頭:“那是因為為師在恢複,體內的靈力在自愈,所以才會咳嗽,過幾天就好了。”

祝寂雲眨了眨眼睛,突然側身,手臂從被褥下伸過去,一把抱住了師尊的細腰。

荀訣雪身體一僵。

下意識就要揮開輕斥。

祝寂雲:“我早就想說了,師尊的腰太瘦了,身體羸弱,這樣不好。”

荀訣雪面色沉沉,松開她的手,趁機教訓道:“你無事不要随意上手摸為師,哪有徒弟會這樣做的。”

祝寂雲仰起脖子看她:“可我是在丈量對比。”

“……”荀訣雪道,“下不為例。”

祝寂雲:“好吧。”

她剛松開手退回去,就看到師尊起身了。

荀訣雪淡淡道:“為師打坐,守着你,你睡吧。”

祝寂雲張嘴要說什麽,荀訣雪又打斷她:“你既然已經在這裏了,親眼見到就該知道我不要緊,放心睡吧。”

祝寂雲心裏有點失望,她還以為今晚可以和師尊抵足而眠呢。

畢竟能和師尊這樣貼貼的機會不多。

不過師尊既然已經發話,她做徒弟的,自然也只能應下了。

好在被褥上都是師尊的氣息,祝寂雲埋在裏面,也覺得聊勝于無。

她拉了拉被子,閉上眼睛,輕聲道:“師尊,晚安。”

荀訣雪:“嗯。”

屋內一時之間恢複了寂靜。

半響,聽到另一道呼吸聲平穩規律下來,荀訣雪睜開眼,看向徒弟恬靜的睡顏。

其實在徒弟将手臂伸過來,觸碰到她時,荀訣雪才突然意識到自己一時心軟允了徒弟上床鋪還是有些不妥。

還好她反應的也不算晚。

她阖上眼睛,靜靜打坐。

翌日,祝寂雲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了。

屋內除了她空無一人,師尊不在。

她掀開被子穿上鞋,先回自己房間清洗一番,又拿着劍去後院練習。逍遙劍譜她從八層初期練到八層中期,等覺得手臂酸軟時,才放下手中的劍。

丹田處從和趙千帆對戰後就一直在隐隐發熱,祝寂雲知道這是結金丹的預兆。等丹田內的金丹塑成,她就要開始渡劫了。

金丹期才會有雷劫,但是祝寂雲有結金丹的經驗,對于金丹期出現的小小雷劫,并不太在意。

她回到前面的時候,正巧見到寧掌門上來。

祝寂雲行了個禮:“師叔。”

寧淮竹點頭:“你師父呢?”

祝寂雲轉頭正準備給她指路呢,這兩天師尊每天大早就會到忘寂峰的峰頂打坐修煉,那裏常年冰雪不化,天寒地凍,祝寂雲沒事是不會往那跑的。

她剛轉頭,就看到師尊的身影了。

白發飛舞,素衫飄動,猶如天上仙。

寧淮竹也看到了。

她對祝寂雲點點頭,迎着荀訣雪走過去。

知道她們兩個人有話要說,八成也是和岳長秋有關。祝寂雲也不着急,反正過會兒師尊會和她說的。

她琢磨着昨天在師尊庫房裏扒拉出來的冰魄雪蓮,聽說這東西對于固靈療傷很有奇效,決定去小廚房配上其他養傷的藥材,處理了炖成湯給師尊喝。

祝寂雲練了前後兩輩子的丹都沒練成功過,但對火候的把握卻練的爐火純青。

把這掌握火候的功夫用到炖湯上,那簡直就是手到拈來,游刃有餘。

将炖好的湯盛上來,聞着這清香撲鼻,沁人心脾的冰魄雪蓮湯,祝寂雲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滿意。

小心地将湯蓋壓上,祝寂雲算着以師叔以往的習慣,這時候應該走了,于是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盤去找師尊。

可她不過端着托盤剛剛走到廊下轉角處,就聽到了師叔壓抑着的聲音。

“那些靈藥服下通通沒有效果?其實我早該想到的……”

後面的話祝寂雲沒有心思去聽。

她滿腦子都是那句“靈藥服下通通沒有效果”。

——沒有效果?

怎麽會沒有效果呢?

今天是廢廢江,因為廢廢,所以只有一更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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