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我想來你這兒睡◎
淩晨的夜, 外面寂靜到絲毫音響都聽不見,空蕩的房間裏,一陣陣呼吸聲顯得不太均勻。
姜彌閉着眼睛, 已經換了好幾個姿勢, 平躺側卧,不管怎麽變, 她一點困意都沒有,理智告訴她這個點該睡覺了,腦子裏的雜念卻始終揮之不去。
這一晚上,姜彌要把自己給折騰壞了,一會兒嫌空調吵,把空調關掉, 一會兒覺得手機時不時的無聊信息震動很煩人,幹脆調個靜音。
眼看着要兩點了, 她還是沒能進入夢鄉, 反倒把自己折騰出來一身汗。
被子被姜彌蹬開,她大剌剌躺在床上,深呼吸了幾次,終于忍不住直接坐起來。
兩個小時前,在她的房門外, 她跟周最就睡覺的問題展開了簡短的談論。
姜彌:“你進度條是不是拉得有點太快了?”
周最:“這有什麽關系, 我們過年在家不也是一起睡的嗎?”
姜彌:“那情況能一樣嗎?”
過年那時候是當着長輩的面, 怕分居讓他們覺得不好,同床共枕只是為了應付,現在私下兩個人在家裏, 又不用做戲給誰看。
姜彌幹巴巴解釋道:“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你說這大冬天的, 擦槍走火就不好了。”
說罷姜彌簡直想給自己一拳,她解釋了個什麽東西,擡頭一看,周最的表情顯得有些微妙。
她連忙給自己找補:“那你也是知道的,我睡覺不是很規矩,打擾到你睡眠就不好了。”
似乎周最并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他有自己的節奏,還想把姜彌往坑裏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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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槍走火,你指什麽?”
姜彌:“你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還笑得別有深意的樣子,姜彌真想打他。
周最仿佛就是來氣她一樣,什麽話都給她堵住,自己卻有一堆說辭。
“哦,我知道你說什麽了,不過沒什麽關系,我們就算擦槍走火,那也是合法的呀。”
誰跟他讨論合不合法的問題了……
“至于你睡覺不規矩這事,我已經習慣了,我不怎麽介意,你這麽介意嗎,還是說,”越往後,周最的聲音越低,他眼角眉梢都染上暧昧氣息,只是身體沒動,依舊那樣直愣愣看着姜彌:“你是不是害羞了?”
像是被踩着尾巴一樣,姜彌臉上熱度一下子飛漲,大概是紅了一整片,幸好家裏面燈開得不夠多,沒那麽亮,她還能有所遮掩。
姜彌勉強沉住氣,平和說道:“我沒有,你不要造謠,我要睡了。”
說罷她就退回房間裏去,把房門直接關上,不再理會周最的任何發言。
空無一人的時候,姜彌都快要氣哭了。
她一頭栽在床上,默默想,這一天其實過得也挺煎熬。
她怎麽能輸給周最,她怎麽連個著名悶葫蘆都拿捏不了……
姜彌總感覺,周最有種隐藏屬性是她一直沒有了解到的。
姜彌煩的連頭發都多掉了幾根。
之後的兩個小時裏,姜彌一直在回憶學生時代。
她怎麽回憶怎麽盤算,周最都是個非必要不開口,氣性上來愛怼人,然後對戀愛沒有任何興趣的悶葫蘆。
那幾年他們做同學,因為一直換着當第一,班裏好事的人多,也私下傳過一些話,姜彌都聽到過的,諸如他們兩個其實還挺般配巴拉巴拉,觀察了一段時間,大家發現他倆确實很清白,這念頭慢慢才消了去。
在他們眼裏,周最跟姜彌各方面都很像,同樣的成績好,家境優越,同樣的外表出衆,深得衆人喜愛,大家都等着看誰能先談個戀愛。
那會兒大家對早戀的事都是出于憧憬懵懂的階段,背着家長老師暗戳戳談戀愛的不少,他們班上也有幾對,但姜彌和周最對此都不感興趣。
姜彌是個異性絕緣體,這些年身邊最親近的男性朋友只一個陳執,別的都是屬于關系不錯但沒到要好的地步,她長那麽大,也沒誰給她寫過情書表過白的,所以她一心學習杜絕早戀這件事也是比較堅定的。
周最行情比她好,姜彌就見過有人給他塞情書。
那是一次體育課,通常操場上都是有好幾個班一起上體育課的,姜彌和她前桌休息的時候,在花壇背後坐着,那片隐蔽,人也少,她們兩個都挺累的,就幹坐着沒說話。
就是因為太隐蔽,別人都沒注意到,還就跑到這邊來表白塞情書。
姜彌想了下,當時周最的表現,可以用手足無措來形容。
“不好意思,我沒有談戀愛的打算,這個你拿回去吧。”他說話還有點磕巴。
表白的姑娘明顯比較生猛,接連不停說道:“那以後呢,我還有機會嗎,我喜歡你很久了,你看一看這個,好不好?”
她說話時還往前面進了兩步,她進他退,退多了,周最瞥見了後面的姜彌。
那一刻,他們倆不約而同的生出幾分尴尬,只是姜彌消化的比較好。
姜彌甚至還跟他打了個招呼。
最後的結果,周最沒收那情書,對那個女生也很客氣,表達了自己不戀愛不談感情的觀點後,跟人道了個歉就離開。
事後姜彌回教室還調侃了下他。
“我們學神行情真好。”
周最瞥了她一眼:“你卷子寫完了?”
“寫完了呀,我昨兒回家熬夜了。”
“下節語文課,抽背滕王閣序,你熟嗎?”
這還真不熟,姜彌收了笑容,乖乖開始複習。
姜彌提心吊膽好久,結果語文課上,被抽起來背書的是周最,姜彌正幸災樂禍準備看他笑話,就聽他一字不落的背下來,流利到跟拿書本念一樣,字正腔圓,自信滿滿,還收獲了來自語文老師和班裏所有人的熱烈掌聲。
果然,百分百和百分之九十五之間是有壁的。
姜彌只能幹瞪眼。
兩人都屬于班裏刻苦學習的典範,雖然姜彌的刻苦裏面摻了點水,但這并不妨礙大家把他們并列為兩大卷王,甚至喊出來要想第一斷情絕愛的口號。
明明那個時候,周最還是個和女生近距離接觸後會臉紅的純情少年來着。
現在已經可以毫無負擔的跟姜彌開玩笑,甚至看她的笑話了。
人的變化可真大。
姜彌想起這些事,忍不住念叨:“他不會去報了什麽進修班吧。”
她找葉子當外援,周最看着也不傻。
姜彌開始深夜滴滴。
葉子此刻剛從外面蹦迪回來,正處于一個神智不清的狀态,看見姜彌的消息,想也沒想就給出招。
葉子:【你直接睡他就好了】
姜彌:【……】
語不驚人死不休,上戰場就放大炮,的确是她的風格。
姜彌和她多說無益,頭蒙進被子裏,打了幾個滾,把自己纏成一個蛹。
當蛹三分鐘,掙紮到頭發全纏在一起,姜彌把所有勇氣都拿了出來。
她一個挺身,起床跟周最發消息。
姜彌:【你睡了嗎】
那邊幾乎是秒回。
周最:【沒有】
姜彌還覺得奇怪,周最怎麽跟她一樣變成夜貓子了。
好的不學學壞的。
周最回房之後根本就沒有睡的意思。
勾搭姜彌,他自己也沒多好受,一閉上眼睛就是那一片白皙透亮的背。
周最也一度懷疑自己是性冷淡,沒和姜彌在一起之前,他對戀愛結婚生子都沒什麽感覺,只是工作忙碌,有太多的事要去解決,在非必要情況下,他寧可待在家裏看一天書,都懶得去跟一些不怎麽熟的人打交道。
至于他父母,以前都不怎麽管他的,想着專注于事業也是好事,戀愛什麽的都随緣,看他自己的意思,看着看着就到了二十八,往外一說,戀愛都沒談過,家長開始急了,直接跳步驟讓相親結婚。
之前的每一次,周最都是保持着基本的社交禮儀,很有禮貌的跟女方那邊相處,人家或許是對他有點好感,也有人約過下次見面,周最一律找借口推了。
他就是走個過場。
表現得實在太明顯,那些女孩兒也不強求,散就散了,她們還能找別人,所以像姜彌這種,第一次見面就說要結婚的,周最當時有些驚到。
仔細想想,那種閃婚的狀态确實比較适合他,不想多花時間精力,不想和不熟的人有太多接觸,不想結了婚以後還有一大堆麻煩,那就跟姜彌将就着來吧。
也不知道怎麽将就的,就成了現在這樣。
他平淡如水的生活被打破,就再也不可能恢複原狀了。
周最平躺在床上,腦袋放空,眼前都是模糊的。
手機忽然震動了下,周最立即拿起來看,是自帶軟件的消息推送,每天都有很多條,關都關不掉。
真煩。
周最看了眼時間,兩點零一,他跟姜彌表白已經是昨天的事了。
周最搖了搖頭,還有點不清醒的感覺。
還沒把手機放下,姜彌的消息過來,周最看見,雖然不知道她要幹什麽,還是選擇回了消息。
再接着,那邊就沒回應了。
好一會兒之後,他聽見姜彌的房間門被打開。
周最的莫名有些緊張,一顆心都被提起來,藏在被子裏的軀幹慢慢到緊繃狀态,似乎連血管都在震動。
直到他聽見敲門聲。
門外的姜彌,穿着淺色的家居服,頭發已經完全放下來,在微弱的光亮下,那是很濃密的一片,她頭發好像又長了些。
她沒穿拖鞋,光着腳出來的,冰涼涼的地面,她踩在上面一點聲音都沒有。
姜彌看向周最時,臉上帶有一兩分的局促,好像不是那麽真,也說不出哪裏怪。
她說:“周最,我房間的空調壞了,很冷。”
“我想來你這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