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晚自習下課,學生們陸陸續續從教學樓下來,整個操場開始熱鬧起來。
即便是回家心切,7班照樣有那麽一群人還要再自習會兒,紀樂看到沈嵩胳肢窩夾了本英語書,被驚得不知所措。
“不是,你,你這是要幹啥?我靠你別想不開啊!”
“去你的。”沈嵩沒好氣的将英語書夾緊,湊到紀樂耳邊小聲說:“這裏面夾着我的寶貝兒呢,它将陪我度過每個孤獨而寂寞的夜晚。”
聽他這麽個語氣,紀樂忍不住抖了抖肩,然後語重心長地說:“我就奉勸你一句,小心點別被發現了啊,不然有你好受的。”
鐵面無情大王花+惡魔老爹的威力,夠他喝一壺的了。
“就不能祝我點好的?不能祝我早點回到王者?”沈嵩說到這兒,簡直要被氣死了,“要不是你,我能掉這麽多分?以後少邀我一起組隊,尤其是排位!”
不等紀樂回答,他又補充一句,“其他游戲也不行。”
紀樂欣然答應:“好。”
大不了他找婁筵玩,婁筵那段位可比沈嵩高多了,氪金玩家就是不一樣,等什麽時候找個機會借過來玩玩。
“阿嚏!”走在路上的婁筵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他揉揉鼻子,在心裏泛起了嘀咕:怎麽回事?難不成感冒了?
走過繁華的街道,拐幾個彎就和剛才的熱鬧完全不同,回家的小路被月光照亮,四周是風吹動樹葉發出的婆娑的聲音,很安靜,只有婁筵一個人的說話聲。
“前幾天又打了個架……沒被開除,就讓寫個檢讨打掃衛生什麽的……是那個人欠揍……對,馬上要軍訓了。”婁筵低頭瞥到了什麽,勾了勾嘴角,“姐,就這樣啊,我先挂了。”
他将手機揣進兜裏,面色不變,腳下的速度加快了很多,大步往前走,耳邊多出的腳步聲也跟着急促起來。
走過梧桐樹,他突然剎車,後背被狠狠一撞,“靠”,某人的聲音随之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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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突然停下來幹嘛?故意的吧?”
婁筵好笑的看向紀樂,“那倒沒有某人故意,不知道裝了什麽壞心眼。”他湊近了些,漆黑眼眸中倒映着紀樂氣呼呼的臉。
“想吓我啊?”
“說什麽呢。”紀樂習慣性伸手去摟他,在手快要碰到肩膀的時候及時停住,輕輕拍了拍,嬉皮笑臉地說:“我是想追你來着,沒想到你突然加速。”
“追我?”婁筵臉色變得有些怪異,随即恢複正常,深吸口氣,主動伸手攬住紀樂的肩膀,“一起走吧。”
回到家紀淑岚還沒睡,剛好将宵夜端出來,聽到開門的聲音,臉上堆滿了笑容,“阿樂,小筵,我做了點宵夜,快過來吃。”
紀樂邊吃邊和紀淑岚說今天在學校發生了什麽,婁筵就在旁邊聽着,時不時應和兩聲,然後就不說話埋頭吃面。
他突然意識到,紀樂幾乎什麽都會和奶奶說,關于在學校打架,遇到的惡心的人……這些事情紀淑岚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有些不明白,別人都是把不好的事情憋在心裏,只跟家裏人說好的,怎麽紀樂反而把這些事情全說出來了,就不怕奶奶擔心嗎?
這麽想着,突然聽到紀淑岚在喊他,“小筵,你聽聽阿樂說的還是人話嗎?”
婁筵回過神來,“什麽?”
“不是,”紀樂一拍桌子,不滿地開口:“蘅陽第一美男的稱號怎麽就不能是我了?婁筵,你快和奶奶說我哪裏不符合?”
婁筵被迫和紀樂對視,看到紀樂一臉的認真嚴肅,他反而有些想笑。
不過借着燈光,他算是第一次好好的觀察這個人的臉,臉型優越,五官精致。
皮膚白且光滑,沒有一點兒大部分學生會長的青春痘,标準的桃花眼,睫毛彎彎長長的,眼尾往上挑,增添了點柔美,卻不失陽剛,鼻梁挺直,唇色粉嫩飽滿。
不犯賤的時候,這個人的臉可以說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
“怎麽?這麽久不說話是被哥迷住了?”紀樂突然邪魅一笑,“果然哥的魅力還是無處可……”話還沒說完,嘴裏就被塞了一個雞腿。
婁筵收回手,語氣淡淡的,“蘅陽第一話痨。”
紀淑岚笑得眼角堆滿了褶子 。
吃完飯婁筵端着一碗還熱乎的面走向隔壁,隔壁的院子燈還亮着,他進去的時候,餘喬剛好從屋裏出來,抓着頭發,滿臉的煩躁,看到婁筵,她立馬換了個表情,伸手熱情招呼,“小筵怎麽來啦?還沒睡呢?”
“來送宵夜。”婁筵将碗遞給她,注意到她眼角還挂着未幹的淚痕,猶豫了下,忍不住詢問:“喬姐,你最近是遇到什麽事了嗎?”
他之前聽紀樂說過餘喬的一些事情,聽完他只用了一句話概括:倒大黴遇到了個傻逼男友發生了無數傻逼的事情還傻傻的等傻逼浪子回頭。
果然,不出他所料,餘喬深深嘆了口氣,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媽的那個傻逼,整天就知道氣我,你說他不氣死我是不是心裏就不舒坦啊?我跟他八字犯沖啊我?”
她邊吃面邊吐槽,“這次又說什麽地下樂隊要開比賽,讓我給他點錢租場買器材,把我當提款機啊媽的,怎麽會有人這麽理直氣壯的要錢?我是他爹還是他媽?”
聽她說這些,婁筵就一個字。
“分。”
餘喬“啧”了一聲,“他每次都說會改,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要等到七老八十了他才會改……”
聽她這語氣,明顯是不想分的,婁筵絞盡腦汁才想出了最近看到的熱詞來形容她:戀愛腦+大冤種。
果然談了戀愛還是要保持點智商才行的。
“不過謝謝你送來的宵夜啊,奶奶做的面還是那麽好吃。”餘喬喝了口水,主動說:“為了感謝你,我就給你講講阿樂以前的囧事吧。”
倆人有說有笑,絲毫沒有察覺到門外一道目光已經注視他們很久了,直到婁筵起身,那道目光才快速消失。
婁筵洗完碗就準備回房休息了,打開門,屋裏漆黑一片,他摸索着旁邊的開關,肩膀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他條件反射想來個過肩摔,小腿卻被死死抵住,伸出去的手撲了個空,整個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後倒,推拉中,開關被“啪”的一聲打開。
“不許動。”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婁筵半睜開眼,看到一張放大版的臉,索性放棄了掙紮,任由面前的人将他抵在牆上。
“紀樂,你又要幹嘛?”
穿上迷彩服的紀樂以手代槍,抵在他腰間,另一只手控制着他背後的雙手,眯起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一臉無奈的婁筵,露出一口大白牙。
“你怎麽跟兵哥哥說話的?嗯?”
他甚至不怕死的擡起手摸了摸婁筵耳邊的藍色發絲,唇角笑意加深,靠近那有些泛紅的耳朵,聲線壓得極低,“還敢學人裝社會呢?”
吐出的溫熱氣息輕掃過婁筵的耳垂,帶來一陣酥麻陌生的電流感。
他動了動喉結,眼簾微垂,眼底幽深,看不出什麽情緒。就當紀樂在心裏感嘆他睫毛好長時,婁筵的一只手突然就掙脫了束縛,握成了拳頭。
“3,2,1——”
話音未落,身上的壓力就消失了。
“開個玩笑開個玩笑。”紀樂拉了拉衣角,當什麽都沒發生似的,自顧自的說:“奶奶說我穿這身沒你帥,像個兵痞子,我覺得挺帥的啊。”
迷彩服包裹着挺拔的身板,即使是有些臃腫的褲子也能顯現出兩雙筆直修長的大長腿,墨綠色更是将他的皮膚襯得越發白皙。
确實有點帥。
婁筵懶散地靠着牆,誠懇點評,“奶奶說得對。”
紀樂的臉都垮下來了,看向他的眼神卻突然停滞。
婁筵掏出一盒幹癟的煙,從裏面抽出一根煙叼在嘴裏,娴熟地拿起打火機點火,幽藍色的火焰與煙頭碰撞,縷縷淡白色煙霧緩慢上升,煙霧缭繞間,那銳利的眉眼都弱化了許多。
臉色淡然,略微偏頭露出清晰的下颚線,耳垂上那顆藍色鑽石閃爍着柔和黯淡的光芒。
不知道為什麽,他身上總是有一種無法接近的疏離感,即使是接觸了這麽久,紀樂仍然覺得自己不了解他。
這種感覺在他抽煙的時候最明顯。
“你很喜歡抽煙?”
對于他突然的一問,婁筵差點沒被嗆到,捂嘴咳嗽了好一會兒。
“不喜歡。”
紀樂沒想到他會這麽回,不理解地皺起了眉,“不喜歡還抽?你受虐狂啊?”
婁筵輕笑一聲,含糊不清地回答:“也許是吧。”
反正他煩躁的時候也沒有其他發洩的方法,一直以來只有抽煙喝酒才能填滿心底的空白。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婁筵将今天吃飯時候的疑惑問了出來,紀樂的回答也讓他出乎意料。
“她是我奶奶,一手把我帶大的,你覺得我什麽性格她會不了解?如果我不跟她說實話的話,她才會更加擔心。”
婁筵想了想,覺得也是,婁沁曾經也這麽跟他說過。
“你什麽脾氣我還不了解嗎?你只要眼珠子一轉我就知道你想幹嘛。”
只有那對夫妻不了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