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紀樂校園霸淩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時,學校裏的廣播突然放出了來自高一十二班馮澤垚的道歉聲明。

【對于造謠高一七班紀樂這件事我非常抱歉,是我擅自帶手機到學校惡意偷拍的一小段視頻,事實并非視頻裏的那樣,紀樂并沒有對鄒楊進行校園霸淩,鄒楊也已主動去找老師澄清……對不起,是我占用了公共資源肆意傳播謠言,對不起老師同學們,帖子已經全部删除,也希望大家不要再過多讨論此事。】

這段話一經播出,全年級再次熱鬧了起來,議論聲各異,但大多風都往紀樂這邊吹。

“我操這是什麽情況?紀樂是被誣陷的?突然就真相大白了?”

有人看了學校貼吧,驚呼:“好家夥帖子真的被删了!啥也沒有。”

“高一十二班的馮澤垚?我好像聽說過,他特喜歡造謠別人。”

本來有些人也只是看個熱鬧,并不相信紀樂真的跟視頻裏一樣會校園暴力別人,現在聽到了馮澤垚的道歉,更是嗤之以鼻。

“我覺得紀樂都能當年級第一了,又怎麽會無腦去霸淩別人。”

還有人提起了紀樂之前和鄒楊在樓梯間發生的矛盾,大膽猜測:“好像鄒楊和紀樂本來就有矛盾吧,保不齊就是鄒楊故意陷害紀樂,結果被發現了。”

七班相信紀樂的同學也都松了口氣,紛紛感嘆。

“我就說班長不可能是那樣的人。”

“話說馮澤垚這人也太惡心了吧,偷拍視頻都算侵犯他人隐私了吧。”

而部分搖擺不定的會跟着迎合。

“其實吧,我也相信紀樂不是會校園霸淩的人,畢竟都相處快一學期了。”

“都怪馮澤垚,到處散播謠言我真的要吐了。”

Advertisement

看一時間出現了這麽多牆頭草,毛柔柔忍不住嘲諷,“嬌嬌,我終于知道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因為網暴而自殺了。”

“是啊,所以永遠不要聽風就是雨,人得有主見才行。”章嬌嬌點點頭說道,懸着的心才終于落下。

胡曉峰還朝先前那個長臉男生比了個中指,氣得長臉男生臉更長了,這下該輪到他說不出話來了。

短短一個上午,視頻事件就畫上了句號,當然不乏有人猜測會不會是婁筵做了什麽,或者是他威脅的馮澤垚删帖道歉。

可這些他們只敢在背地裏讨論,并不敢說出來,畢竟他們也才慢慢意識到婁筵這人的可怕,沒準背後還有什麽強大的勢力支持。

一句話也從學生們口中流傳:沒人敢去惹山中的老虎,也沒人敢惹七中的婁筵。

放學後,沈嵩和婁筵在操場上邊走邊聊天。

“我沒想到鄒楊會去找老師說出真相,估摸着是良心發現了吧。”沈嵩揉了揉紅腫的眼睛,聲音還有些沙啞,但很認真地說:“婁筵,謝謝你。”

涼風習習,婁筵眼中倒映着天邊橘紅色的火燒雲。

他輕刮了一下冰涼的手指骨關節,回答:“沒事,阿樂本來就不應該遭受這些事情。”

沈嵩第一次如此正視婁筵。

眼前這個男生總是有種與年齡不符的深沉氣質,感覺什麽都不在乎,實際上卻異常靠譜,讓人很安心。

他笑着拍了拍婁筵的肩膀,“你說得對,阿樂那麽好的一個人不應該遭受這些。不過我真的很佩服你,能在這麽短時間內就找出了散播謠言的人,還能讓他主動認錯,搞得老師們都啞口無言了。”

“也虧十二班走廊上的監控是壞的。”

婁筵說的是實話。

他運氣好,當時由于情緒失控想也沒想就直接把馮澤垚拖去了廁所,後來在辦公室解釋沒有威脅馮澤垚,本來候敏是不信的,但無奈十二班走廊上的監控早就壞了,啥也查不出來,問其他學生也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麽,只得作罷。

沈嵩還是很不爽,“我不服為什麽學校只給了馮澤垚警告處分,像他這種亂造謠的人就應該進局子裏關個幾天。”

沒給紀樂處分就算好的了。

婁筵嘆了口氣。

本來這件事涉及到的三個人,紀樂,鄒楊,馮澤垚都有處分,但他又去找了學校領導才将事情從輕處理。

資本的力量還真是好用啊。

婁筵在心裏感謝了下婁盛橋。

天氣越來越冷,從二十幾度到十幾度似乎只是一夜之間的事,婁筵獨自走在清冷的街道上,路燈将身後的影子拖得時而長時而短。

怪了,平時兩個人走都沒有這麽漫長。

阿樂怎麽樣了,睡着了嗎,會不會看到視頻,還有……很想抱抱他。

這麽想着,他不自覺加快了速度,在轉彎的時候突然接到紀淑岚的電話。

“小筵你回家了嗎?”

“在路上呢。”

“阿樂發高燒了正在醫院輸液,你要過來嗎?”

婁筵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醫院的,只知道當他拔腿往醫院跑去時,心在狂跳。

沒一會兒,坐在外面椅子上的紀淑岚就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越離越近,她不确定地擡眼問:“是小筵嗎?”

婁筵喘着粗氣,聲線有些飄忽,“是我。”

“阿樂在裏面,才睡着。”紀淑岚有些抱歉,“對不起啊小筵,這大半夜的喊你過來,主要是我不太方便,看不到阿樂現在的狀況怎麽樣,也看不到點滴還剩多少。”

婁筵聽出了她的自責,他握住她冰冷的手,柔聲說:“沒事奶奶,有我守着阿樂。”

紀淑岚這才放下心來。

婁筵走進房間,躺在病床上的紀樂很安靜,看着也格外脆弱,薄薄的一片,臉上沒有什麽血色。

婁筵小心坐在床沿邊,看到紀樂放在外面的手綁着細細的針頭,膠帶周圍的皮膚白得有些發青,甚至連淺清色的血管都能看清楚。

他低頭,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下紀樂的手腕,凸出的那塊骨頭很硌人。

“你太瘦了阿樂。”

一米八的大個子身上卻沒幾斤肉。

可他仍然很樂觀,堅持每天晨跑,毫不掩飾地羨慕別人的肌肉。

婁筵笑了兩聲,眼眶有些發熱。

“沒關系,豬哥以後慢慢給你補。”

紀樂這一覺睡得不怎麽舒服,醒來後腦袋昏昏沉沉的,他半睜開眼皮,窗外的陽光照進來,晃眼得很。半邊身子也都麻了,動彈不得。

婁筵正好端着早飯進來,見他醒了,快步走過來,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一到飯點就醒了,你掐着時間呢。”

知道他是在挪揄自己,紀樂也不反駁,只顧笑。

因為他看到了婁筵眼底的兩個黑眼袋,特別明顯。

“你昨晚發燒了,40.3度。”

紀樂吞下熱乎乎的粥,感嘆了一句:“直接幹到了四十度,我可真牛逼啊。”

婁筵看了他一眼,“感覺腦袋好像是燒壞了。”

他湊近摸了摸紀樂的額頭,覺着沒那麽燙了,松了口氣,“行,應該是退燒了。”

他身上還殘留有清晨冰霜的氣息,又隐約有點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紀樂嗅了嗅,覺得特別好聞。

是因為發燒了嗎,不然他以前怎麽沒聞到。

吃完飯,紀樂接到了沈嵩的電話。

“阿樂你醒了嗎?現在感覺怎麽樣了?燒退下去了嗎?都怪大王花死活不讓我請假,我只有趁下課時間給你打電話了。”

胡曉峰的聲音也傳了過來,“班長你好好休息,多請幾天假也沒關系,反正考完試老師們心情都不好,上個課挺壓抑的。”他說着,突然“嗚”了起來,“我也好想生病請假啊,媽的這學是一點也上不下去了。”

“胡曉峰你把手機給我!馬上要上課了我都還沒和阿樂聊兩句呢。”

聽到他們吵吵嚷嚷,紀樂在這頭呲着大牙樂,“沒事沒事,我好多了,估計很快就能去學校了,你們好好上課,不要太想我啊。”

挂掉電話後,他又覺得有什麽不對,朝向默默削蘋果的婁筵,問:“不是,你怎麽沒去上學?”

“資本的力量。”

婁筵放下蘋果就去洗手了。

紀樂看着果盤裏被削得奇形怪狀,只剩下核的蘋果,陷入了思考當中。

這玩意兒還能吃嗎?

因為還要去醫院輸兩天液,紀樂就直接請了兩天假,在家裏悠閑呆着。

“能不能不吃藥?”那一顆顆黃白色的小藥丸看得紀樂喉嚨泛苦,他不怕打針輸液就怕吃藥,所以平時很注重身體健康,不怎麽生病。

婁筵的态度很強硬,“不能。”

紀樂擰眉,猶猶豫豫的始終沒有動,婁筵覺得好笑,“你小孩兒啊,還怕吃藥?”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藥是苦的誰不怕啊。”

“我就不怕。”婁筵拌了句嘴,起身,“行,等我去給你買糖,紀小朋友。”

婁筵買好糖回來,卻發現紀樂已經吃完藥了,正拿着手機出神。

他心裏一沉,上前去甚至想把手機搶走,卻被快速反應過來的紀樂用另一只手擋住了。

紀樂臉上的笑容沒有變,語氣輕快,“豬哥你不道德啊,這麽大的事真就沒吭一聲。”

手機裏播放着昨天的那個視頻,婁筵知道還是瞞不過,索性拖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來。

“……就是這麽個事情。”

“哦。”紀樂聽完很平靜地發問:“所以我又出名了是吧。”

“……”看他這麽輕松的模樣,婁筵心裏卻堵得慌。

“阿樂,這裏沒有別人。”

所以,你可以不用僞裝。

紀樂臉上的笑慢慢淡了下去,他努了努嘴,眼睛看向別處。

“其實我沒裝,我都無所謂了,豬哥你不是也已經知道我那些事情了嗎?”

事情發生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婁筵沉默,卻細細觀察起他的脖子,胳膊,手腕,紀樂注意到他的視線,心裏很明白他在想些什麽,又忍不住想笑。

“你夠了啊,我可不是那種會輕易自殘的人,別人傷害我已經夠多了,我幹嘛要想不開自己再傷害自己。”

“對,我家阿樂最堅強了。”婁筵點頭肯定。

紀樂捂嘴咳嗽了一聲,耳朵有些紅。

“其實吧,以前我有段時間會靠抽煙喝酒來麻痹自己,但很快就放棄了。”他皺起了眉頭,很苦惱似的,“煙抽多了牙齒會變黃,酒喝多了我會耍酒瘋。”

他說話的時候頭頂的發旋會跟着晃動,怪可愛的,看得婁筵心軟軟的。

他克制地只碰了碰紀樂的指尖,輕聲說:“這些方法都不行的話,難過了就跟豬哥講,豬哥想法逗你開心。”

他的語氣異常溫柔,讓紀樂一征,忽然覺得什麽都不是事兒了,連眉梢也挂着笑。

“好嘞豬哥,不過我現在一點都不難過,我很開心。”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