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紀樂回到學校之後總感覺哪裏怪怪的，說不出哪裏怪，但就是很怪，直到從廁所回來的時候一個男生不小心撞到了他，那副恐慌的樣子像是撞上了怪物一樣，不停地跟他道歉。
紀樂覺得莫名其妙，問沈嵩：“我看上去很可怕嗎？”
沈嵩笑個不停，尾聲拖得老長了，“不是你可怕，是——某個人很可怕。”
紀樂順着他的視線看向後面的婁筵，婁筵甩了甩手上的水，面色如常，在觸及到他的目光時，朝他勾了勾唇角。
看上去也不可怕啊。
還怪可愛的。
紀樂這麽想着，完全沒注意到他回過頭，婁筵轉眼間就換了副表情，眼睑往下撇，恹恹的。
沈嵩暗自砸舌：好可怕的演技。
不過也多虧了婁筵，因為他那天的表現過于吓人，導致紀樂回來以後一個兩個都不敢接近他，也不敢再亂說什麽，少了很多麻煩。
紀樂也沒想到有一天鄒楊會主動找他道歉。
體育課上，樓梯間拐角處沒人的地方，鄒楊站在紀樂面前，表情顯得過于尴尬，不自然，吞吞吐吐半天才說道，“那個，紀樂，對不起啊，我以前造謠你的那些事情，還有之前主動挑釁你……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這張嘴就是賤，我現在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你看你能別跟我一般見識成不。”
紀樂怪異地從頭到腳打量起他，看他眼神躲閃不肯和自己對視，他覺得好笑，下巴稍揚，諷刺道，“不好意思啊，雖然你現在終于有了自知之明，但是我紀樂不是什麽好心人，心眼子也賊小，不可能原諒你的。”
他離開時撞了下鄒楊的肩膀，力氣不小，鄒楊吃痛皺起了眉，擡頭就撞入了一雙陰沉沉的眼裏。
眼睛的主人面無表情，插着兜走過他，在他耳邊留下一句：“再敢惹紀樂你試試。”
被揍過的地方還在隐隐作痛，鄒楊捏緊的拳頭松開，他反複深呼吸，最後賭氣似的一腳踹在了牆上，雪白的牆瞬間留下了一個黑漆漆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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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
快要入冬的天空總是暗得很快，教室裏的氣氛也有些壓抑，體育課後是英語課，一下課全班都趴下地差不多了。
婁筵拿出一包西藥，手伸到紀樂面前，“該吃藥了，我去幫你接熱水。”
“我都好了還要吃藥啊？”紀樂往牆靠過去了一點，将杯子死死護在懷裏不肯撒手。
“豬哥你聽我說，是藥三分毒，你看我現在也沒啥事了能不能不吃藥……”
婁筵瞥了眼他紅潤的鼻尖，還有些腫，一看就知道感冒還沒完全好，他也不吭聲，修長的手指頭在桌子上敲了敲，半耷拉着眼皮盯着他，瞳孔幽深。
被他看得不自然，紀樂“刷”一下站起來，“得得得，我吃我吃，就算是毒藥我今兒也必須得吃了，我自己去接水。”
看他跑去接熱水，婁筵将準備好的糖果從兜裏摸出來，和藥一起放在桌子上。
天氣冷了接熱水的人也多了起來，紀樂排得挺靠前，眼瞅着快要接到水了，哪想前面的長臉男生像故意似的接了一點冷水又接一點熱水，動作慢得要死，排在後面的人都有些不耐煩了。
紀樂看了眼鐘表，忍不住開腔催促：“能快點麽？”
“急什麽急？”長臉男生背對着他翻了個白眼，手上的動作又放慢了不少，可下一秒，他按在熱水按扭上的手突然被什麽東西打中，疼得他一哆嗦，滾燙的開水直接澆到了自己手背上。
“我操——”
他怒目圓睜，在對上婁筵冷冰冰的視線時猛地噤聲，憋着氣拿起水杯就灰溜溜走了。
“啧。”
婁筵手撐着下巴，長長睫毛掃過眼裏的煩躁。
這逼學校傻逼多得讓人心煩。
紀樂接好水回來，看婁筵那副煩悶的表情，故意問：“不是豬哥，怎麽感覺這一天你心情都不好啊，難不成是因為我來學校了？”
婁筵指腹抵住糖果，兩根手指夾住包裝紙撕開，露出裏面飽滿的果肉，然後遞給紀樂，聲音無任何異常，“沒有。”
紀樂“哦”了一聲，不再調侃他，低着頭乖乖吃藥，頭上一撮不聽話的頭發随着他的動作一晃一晃的，讓婁筵無法忽視。
他伸出手将那縷頭發壓了壓，柔順的觸感讓掌心一熱，心也跟着熱了起來。
婁筵彎起了眉。
傻逼都喜歡來惹他的寶貝，看來得把他的寶貝守護好了。
晚自習下課胡曉峰突然闖進來，打破了班裏死氣沉沉的氛圍。
“各位各位重大消息重大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們要先聽哪個？”
沈嵩搶先回答：“先聽好的，我愛聽好的。”
“好的壞的一起說了呗。”毛柔柔錘了下桌子，将面前的一摞書掀翻，“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更多人表示要先聽好的，胡曉峰神秘一笑，“好消息就是，聽說期中考試成績出來了。”
“我操，這什麽鬼的好消息啊？”沈嵩破口大罵。
“別說你還真別說。”
“趕緊撤回！就當我們沒聽到。”
“別急啊我還沒說完呢。”胡曉峰站在講臺上拍了拍桌子，示意大家安靜，接着說：“聽說咱們班考的還不錯，所以秦老師好像在給我們偷偷準備禮物！”
班裏小聲歡呼了起來，激動不已。
毛柔柔的眼睛都在發光，“真的嗎？你從哪兒聽到的啊？”
“聽咱趙老師說的，不會有假。”胡曉峰拍拍胸脯，随即又用低沉的聲音說：“壞消息就是，趙老師說元旦只放一天假。”
“多少？只放一天？”沈嵩差點吓暈了，勉強扶住桌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就一天嗎？高中就一天假嗎？”
“不是，咱初中的時候還有三天假啊。”底下已經開始出現不滿的聲音了，“元旦哎！就一天假，我也是醉了。”
“幹脆別放假了，直接在教室裏過元旦算了。”
“從今年學到明年嗎？”紀樂也插了句嘴，“好家夥直接連學兩年，別太過分啊。”
“學校也太不是人了。”
抱怨聲在上課鈴聲中漸漸平息，班裏全都回歸原位坐好開始自習。
紀樂抽書的時候，胳膊肘被碰了碰，他擡眼問：“怎麽了？”
婁筵湊近，低聲說：“我也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
紀樂想也沒想，“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我看到年級排名了，你第一。”
“那壞消息呢？”
婁筵咳嗽一聲，有些不自然地偏過頭去，“壞消息就是，我第二。”
看他那副別扭樣，紀樂臉上的笑容越放越大，壞心眼地用筆戳了下他的手背，“嘿對我來說是兩個好消息啊。”
婁筵轉過來定定看了他兩秒，忽地一笑，“沒關系，年級第一早晚都會是我的。”
這話怎麽感覺哪不對勁兒。
紀樂心頭莫名顫動，然後“砰砰砰”跳得很快，他連忙低頭假裝做題，耳根卻染上了粉紅色。
“好了婁同學，自習呢認真點！”
紀樂偶爾露出來的羞澀讓婁筵覺得新奇，又覺得好玩，他剝了顆糖果塞進嘴裏，濃郁的水果香甜在舌尖上綻放。
還挺甜的。
南方的冬天很少下雪，尤其是蘅陽這種四面環山的地方，雖然溫度很低，但除了寒風也沒別的，偶爾才會飄起細密的雪花，在落到地面後又快速消失不見。
紀樂将手埋進袖子裏，即使身上穿着厚厚的冬季校服，也仍然防不了一點冷。
“冬天好漫長啊。”他的聲音也提不起一絲生氣，蹙眉說：“這場鬧劇能不能快點停止。”
婁筵默不作聲，手卻悄悄攀上他的肩膀。
“我操。”感覺到後頸脖子被觸碰，紀樂吓得一激靈，“豬哥你搞偷襲啊？”
婁筵收回手，很自然地解釋：“手冷，暖暖手。”
注意到他眼裏淺淺的笑意，紀樂氣笑了，“你丫的你手比我身上的溫度還高，冷個屁。”
說着他就一把抓過他的手，果然暖乎乎的，放在手裏搓了幾下，舍不得松開。
“好暖和啊，豬哥你手怎麽這麽暖和？真想砍下來天天帶着。”
“你這個想法很刑。”
婁筵任由他将自己的手當成暖手袋，嘴邊噙着笑，他的眸光像最深的湖水，浸着最濃的愛意，滿滿當當，要溢出來了似的。
胡曉峰确實沒有騙人，在成績出來後，秦芳果然給他們準備了小禮物，專屬每個人的獎杯，底面刻着每個人的名字。
看到學生們一個個興高采烈的，秦芳臉色也很罕見的柔和下來，她清了清嗓子，說：“不知不覺和大家相處快一學期了，很高興能做你們的班主任，也希望接下來的一學期我們能相處的更加融洽，下學期是高一最關鍵的一學期，因為涉及到分科，所以大家一定要在這之前和家裏人一起商量考慮清楚。”
胡曉峰舉手提問：“老師，我就想一直跟着你怎麽辦？”
秦芳笑了一下，然後光速變臉，“那就好好學啊，你不學你看我把你趕不趕出七班。”
“哈哈哈哈。”全班哄堂大笑。
在笑聲中，紀樂注意到秦芳看了過來，那雙平時嚴厲的眼睛裏，藏有對自己深切的祝福。
他揚了揚手裏的獎杯，回以最真摯的感謝。
那麽，開始甜甜的日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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