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群英荟萃

群英荟萃

南巡的長隊浩浩蕩蕩,直接排到了金陵的城門口。

帝王儀仗威嚴肅穆,現場的甄應嘉、林如海以及江南一帶的官員,都紛紛肅立在甄家正門外等候。

康熙剛剛踏出禦攆,所有官員命婦、侍衛侍女、太監嬷嬷,紛紛行大禮,不敢擡頭,只口呼道:“皇上萬歲!”

康熙龍行虎步走到甄應嘉身邊站定,他朗笑道:“諸位平身,無須行此大禮。此次南巡,一切以精簡便宜為要。”

他兩鬓有了風霜,但卻精神奕奕,半點不見趕路的疲态。

康熙話音一落,自有身邊的太監用陰柔尖利的嗓子,一個連接一個替他傳話

“上言:‘諸位平身,無須行此大禮。此次南巡,一切以精簡為要’——”

這聲音此起彼伏,接連不斷,但又顯得規整而半點不亂,讓所有人都能聆聽聖意。

衆人紛紛起身。

康熙眼神先掃過林如海,見他也神采奕奕,并無一年前傳言中那般身體病弱、清瘦的模樣。

他眼底微微沉了沉,下意識想到,林如海這般模樣,應該全仰賴了那位祁掌櫃手裏的仙藥粉。

至于文會上,那位祁掌櫃還打算拍賣的16瓶仙藥粉,康熙心裏已經是勢在必得了。

心念電轉間,他已經将目光移到了甄應嘉身上。

瞧見甄應嘉也微微斑白的兩鬓,富态的身形,康熙語氣很是緩和溫情。

“你也老了,朕依稀記得,昔日卿陪朕寅時(淩晨三點)在上書房讀書的場景,歲月果真催人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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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應嘉想起當時雞都沒叫起,狗都已經睡了,他卻起身陪皇帝點蠟燭苦讀的日子。

那會兒皇帝早早登基,皇帝還日讀不辍,從寅時要讀書到午時,下午還要練習騎射和學着批閱奏章,批完折子,他晚上還要讀書将近至淩晨。

作為少年皇帝,人家都身先士卒,勤學苦練了,作為伴讀的甄應嘉自然應該與康熙做得一樣。

有一回,皇上偶感風寒,甄應嘉以為自己可以不去上書房了,哪知道皇上硬是帶病去讀書了。

他現在都記得,那回皇上沒上一會兒課就吐了血,給他吓得半死!

甄應嘉越回想自己陪讀的往事,越感覺渾身發麻。

他覺得那段艱苦的歲月,好像又死灰複燃了,現在一想,就直叫他腦仁兒發疼,心裏也浮現深深的恐懼。

果然還是他老祖宗聰明,在皇上還年幼時,就十分把穩的下了賭注,才為他甄家換來了這一場潑天富貴、帝王情誼、以及這不斷的恩榮。

他也學着老祖宗一樣,這一回把賭注下到了太子身上,雖然近日太子的情況不太好,但甄應嘉還是希望,他們一家再賭對一次從龍之功。

無論心裏多不願意回憶苦讀的日子,但甄應嘉面上卻對康熙笑得無比真誠,眼裏還流露出了懷念不舍的意味。

“歲月催人老,臣已經老了,但皇上卻老當益壯,風采更勝往昔。臣鬥膽窺視了一眼聖顏,險些還以為時間倒回了從前呢!”

康熙雖知這是奉承話,但他還是很給面子的笑了起來:“友忠這一張嘴啊,比當日做朕伴讀時能說會道多了。”

甄應嘉忙接口道:“微臣所言皆出自于肺腑,無半點虛言!”

康熙并未說什麽,只笑道:“罷了,舟車勞頓許久,友忠還是随我進屋去吧。等我沐浴休息片刻,再去見一見老封君。”

甄應嘉依然同康熙去了早年康熙下榻的院子。

原先這個院子因為被皇帝住過,他便吩咐人把院子封了。

除了每日掃灑之外,閑雜人等不得擅自進入。等皇帝再次游幸下榻時,這院子才會被重新打開。

甄家接過四次駕,這回是第五回了,可以說他們家接駕是經驗純熟,照顧周到,能令賓主盡歡。

皇室宗親具都落腳于甄家,至于大臣,則自回自家祖屋,或是去驿館下榻。

林如海被康熙單獨傳到院內問完話後,出門就見甄家大廳裏,正坐着榮國府裏的賈赦、賈政,以及稍微年輕一輩的賈鏈,還有寧國府的賈珍。

女眷正在屏風後面。

邢氏和王氏第一次随駕南巡,此刻她們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林如海一出來,賈家一幹男子都起了身。

林如海眼神含笑,有種遇到親人的喜悅。

“兩位內兄、侄兒,你們一路舟車勞頓實屬辛苦了!雖然老太太家的祖宅在金陵,但我想金陵老家暫時沒有修繕,不如你們先同我在我的私宅住一晚上,等到明日,我們就同皇上一道啓程前往來都來了客棧?”

這樣安排再好不過,于是衆人紛紛随林如海去了他在金陵的私宅。

坐上馬車一會兒,林如海還有些好奇詢問賈政:“怎麽光見鏈兒來了,寶玉怎麽不來走動走動?”

賈政只能嘆了一口氣。“原本寶玉也能有幸伴駕,伴駕前,皇上還特意召見了我與大哥,說是想瞧瞧寶玉落草時銜着的玉。”

林如海笑容微微一頓,覺得寶玉落草時口中銜玉,寶玉日後有大造化這種事情,實在不應該宣揚得到處都是。

自仙藥粉問世,皇上越發對神仙之事重視了幾分。

帝王多思,若是他想得多了,難道不會想到,他們皇家之人,這般金尊玉貴,天生都沒帶玉,怎麽反而賈家一個孩童卻有大造化,還生來還帶着玉。

林如海嘆氣,這人人傳的寶玉有大造化,可是什麽樣的造化才能稱得上大造化?他造化再大,比得上皇上造化大嗎?

林如海覺得這些謠言,除了讓人覺得榮國府輕狂,會讓寶玉小小年紀生了嬌奢之心外,還會讓皇家的人多想。

更有可能的事,朝堂之中還有人會拿此事做文章攻讦榮國府。若一日榮過遭難,這“大造化”只怕要成了催命符了!

賈政沒察覺到林如海神色微變,他只扶膝嘆息,一個勁兒的在馬車裏直數落賈寶玉的不是。

“可是寶玉那個不成器的,他在家被嬌慣得不成樣子。他這樣聖眷加身,恩榮無比,原本拜見皇上是一件好事,可惜他見了皇上後便被龍威所攝,沒幾日就不适起來。”

賈政捋了捋胡須:“老太太說,寶玉是年紀小,沒經過大事,故而一時被吓着了,這本是人之常情。”

林如海點頭,理解道:“這确實是人之常情。”

他沒想到,寶玉小小年紀,就面見皇帝了。

林如仔細一思量,覺得這皇上召見寶玉還是有祁弟的緣故在裏面,這并不是什麽好事。

但是見賈政半點沒放在心上的樣子,他也沒在此刻開口勸說。

賈政絮絮叨叨道:“我想想覺得也是,他不過六歲多便面見了皇上,尋常孩童哪裏能經歷這一遭呢?”

“原先皇上還說,希望寶玉跟來南巡。誰知道那孩子到底人小福薄一些,病倒了就不适宜奔波。老太太憐惜他,故而厚着臉皮求給宮裏的太後娘娘遞了牌子,說要讓寶玉在家裏養一養。太後娘娘轉述給了皇上,皇上自然也允了。”

賈政話音一落,賈赦就随口附和了兩句:“咱們家寶玉福氣大着呢,你瞧瞧他小小年紀的,連皇上、太後娘娘都關心他了,将來他定然有作為!”

賈政心裏也覺得寶玉聰慧伶俐,可堪大用,但他口中卻一直謙虛道:“他年歲小小的,說這些未免輕狂了些。”

林如海瞧着他兩個內兄,一來二去的吹噓寶玉一個六歲孩童。

這做伯父的,明面上大肆鼓吹寶玉來頭大,有大造化。做父親的,雖口口聲聲說着輕狂,但自己又暗暗的說些尋常孩童都不及寶玉之類的話。

哪家教孩子,也沒見過這樣嬌慣誇耀的。

林如海頭疼得閉上了嘴巴。

罷了,人家賈家之事,他說太多還讨人嫌棄。

林如海故作疲倦一般,閉上了眼睛。

此時,祁徽迎來了一大批前來參加文會的人。

來來往往的人好奇又激動的打量着祁徽的客棧,從早上到中午,一直有人去嘗試纜車游覽項目。

大多數人住進了紅樓綜合學校裏的旅游大樓,他們的午飯也大多數是在祁徽的客棧裏解決的。

雖然祁徽的客房空着,被康熙提前讓人預定了,但是他短短半天,已經達成了另一個成就。

祁徽忙完一個上午,直接敲了系統:【系統,200個食客的五星好評,我是不是已經搜集完成了?】

他依稀聽到系統完成的提示音,但是由于早晨來的客人太多了,以至于他沒有立即去查看。

系統:【叮!恭喜宿主超額完成任務!宿主已成功搜集到314個食客的五星好評,可立即解鎖20個菜譜!】

祁徽點開系統屏幕,不緊不慢道:“不急,等會兒我再制定十個菜名,剩下十個可以詢問了客人再繼續制定。”

他仔細看系統面板,經過一段時間的經營,系統面板已經變成了:

【來都來了客棧三級:累計招待人數306人/500人,累積經營性收益:457兩銀/600兩銀。】

系統突然出聲:【現在的客棧,已經不是宿主口中的小破客棧了。它現在總共有四層樓,客房總數有50個。最多再過四天,客棧就可以升級為五級客棧了。請宿主繼續努力經營客棧,讓客棧天下聞名!】

祁徽淡淡道:【現在大概已經天下聞名了。】

皇帝都特意來的客棧,還能不聞名天下?

祁徽點開客棧升級為四級後的獎勵。

【來都來了客棧升級為4級客棧獎勵:1.宿主絕對防禦升級為3級。

2.客棧将擴大為五層客棧,第五層将新增10個總統套房,以滿足不同客人的需求。

3.客棧将随機開啓一個[全息聯機游戲倉]主題。客人通過主題內容進行娛樂游戲,客人在娛樂過程中,将會獲得神秘豪禮帶出現實!】

祁徽看着最後一個獎勵,忍不住詢問系統:【什麽神秘豪禮,不會是個人小商城裏那些什麽功法、武功秘籍吧?】

系統:【豪禮不會太過脫離本位面。】

祁徽問出了自己好久前就好奇的問題:【系統,,那客棧到底要升級到幾級,才是滿級?】

系統:【升級到幾級沒有定數,以後會有分店也也不一定。請宿主注意,客棧聞名天下的要求,并不單單指康熙統治下的清朝,還指海外國家。當系統判定客棧達到真正“聞名天下”,成為一個世界級客棧時,宿主就算經營成功了。】

原來是這樣。

祁徽暗自沉思,他一擡頭,正好看見一個身體消瘦的老人,慢慢走進了大廳。

這老人好似大病初愈一般,臉色寡黃,但卻帶着一種好奇豁達的笑容。

他身後還有對父子,以及成群結隊而來的客人。

祁徽還沒說話,老人已經走到前臺,打量了他一眼,爽朗笑道:“只有您這樣模樣氣質的人,才能稱得上神仙。你這模樣,倒讓老夫心裏對神仙是猜想有了底。”

祁徽覺得這老人一笑起來,便有種親切又寬和爽利感,他不由也跟着笑了笑,溫聲道:“老先生誇大了,我不過尋常人罷了。”

他看了下老人幹裂的唇,道:“旁邊有紙杯,那兒有飲水機,老丈要喝水嗎?”

老人直接搖了搖頭,道:“您的客棧這兩人客似雲來,據說那棟旅游住宿樓都快住滿了,我還是先定一下房間罷。”

祁徽打開表格,在老人啧啧稱奇的目光中詢問道:“那我給您辦你下入住手續。”

老人了然點頭,笑道:“我打聽過這個。聽說有單人間、四人間。我久病剛愈,夜間睡得不踏實,便不打擾旁人了,請祁掌櫃幫我訂個單人間。”

他從荷包裏取出一點碎銀,放到桌面上。

祁徽很快收了錢,含笑問道:“找您20文,老先生叫什麽名字?”

老人收了20文,不緊不慢道:“哦,我叫蒲松齡。”

蒲松齡?!

祁徽握緊了鼠标,片刻後,他面上波瀾不驚的回頭,給蒲松齡遞了一個鑰匙。

“原來是蒲先生,這是旅游樓二樓的位置。它不像一樓那樣吵,又比較适合老人,所以二樓住的都是老長的人。您若是能爬上二樓,那就可以住二樓,若不成也可以住一樓。”

蒲松齡收了鑰匙,笑道:“我雖然大病初愈,但我中途歇口氣,還是能爬到二樓的。我也知道,學校門口那些穿玄色衣裳的,都是引路的人。”

果然是蒲松齡,他觀察得如此細致,打聽信息也打聽得全面,倒是少了他許多口舌。

祁徽語氣帶了幾分關切:“先生可以取紙杯喝了水,在客人休息區稍作休息,喝一點水再去也不遲。”

蒲松齡科舉不第,最近這些年來回了老家,倒是創作了些志異傳奇小說。

現在見了祁徽有些仙氣飄飄的模樣,他倒有心觀察一番。

蒲松齡拿了紙杯,去到祁徽所說的飲水機邊,按照飲水機上貼着的使用說明,自接了水去一旁的客人休息區休息去了。

他一走,就輪到了那對父子。

那做父親年紀還輕,也是文質翩翩,笑貌溫雅的模樣。

他先朝祁徽拱了拱手,才道:“我叫鄭之本,江蘇興化人。這是小兒鄭燮,我們都是來參加文會的,希望祁掌櫃可以給我們定一個單人間,我們父子同住,我好照看小兒。”

鄭之本和年僅十歲的鄭板橋啊。

祁徽看了眼紮着總角發髻,就是頭上除了兩個高高翹起的小辮子,其餘頭發都剃光的鄭板橋,不禁朝他朝他點頭。

鄭板橋察覺祁徽友善的情緒,也朝他咧嘴笑了一下,露出掉了門牙後,顯得格外黑洞洞,光禿禿的牙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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