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晉江獨發

第三十章:晉江獨發

耶律雪說的肯定,而且不容置疑,堅決的态度完全不給花虞拒絕的機會。這是命令,也是賭博,如果花虞真的像自己說的那般,還在乎她這個王,那她肯定會把手上的殘魂交出來。

花虞熱切的動作一僵,臉上的神情冷下來。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愛笑的性子,冷着臉的時候,那種不好相處的感覺更甚。上揚的眉峰,淩厲的眉眼,刻薄而無情。

耶律雪沒有再次催促,她只是給自己倒了一杯新的茶,摩挲着茶杯,看着茶梗沉落杯底。這一場賭博,賭的是心跳,賭的是誰先沉不住氣。

屋子裏突然安靜下來,二人相對無言。

花虞沒有第一時間反駁已經是默認,只是耶律雪不知道在她的手裏有多少殘魂,也不知道這些殘魂裏有什麽樣的記憶。

“王……”氣氛不斷僵持下,花虞率先打破沉默,她沒有繼續隐瞞耶律雪,從自己的靈器裏取出封存完好的靈魂碎片:“我不是有意要騙你。”

散發着熒光的光團一出現,耶律雪萎靡的神情就為之一振,相同的神魂力量讓她的傷勢有所好轉。

花虞沒有急着把魂魄遞過去,她端詳着手裏的這個光團,溫暖的力量和她認識的耶律雪是那麽的相似,總能在寒冷之中給人以溫和堅定的安撫,讓人不自覺地信任。

“我手上的靈魂不全,我是想補全了再給你。”花虞道:“你的魂魄碎的太厲害了,我不敢貿然把殘魂融入你的身體。”

耶律雪體弱多病,這些年完全是泡在藥罐子裏,花虞有此考慮無可厚非。

耶律雪的目的也不是和她争吵,而是考慮從她的手上拿到自己的魂魄。

“我知道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這些年辛苦你了。”耶律雪淡淡一笑,并沒有因為花虞的隐瞞而生氣,她的眼神從魂魄上一掃而過,沒有過多的停留,看上去像是并不在意,

她沒有可以挾制花虞的籌碼,但花虞卻可以輕易地制服她,她必須保持冷靜和理智,不動聲色才能随機應變。

花虞凝視着耶律雪,她永遠不會遺忘這張臉,就如同她無法割舍內心的感情,從一而終而不被回應的痛苦讓她倍受煎熬。她曾孤注一擲,最後卻一無所有。

“王,你會回來嗎?”花虞拿着魂魄靠近耶律雪,她像是在問耶律雪會不會回去鬼界,又像是在問別的。

“我輪回三百餘年,鬼界沒有易主嗎?”耶律雪含笑道:“我如今這個樣子,怕是回不去。”

記憶不全,體弱多病,沒有靈力……鬼界服從的是曾經那個強大而美麗的鬼王獨孤雪,而不是現在這個被觊觎,被保護的耶律雪。

這個道理耶律雪明白,花虞也明白。

耶律雪越是表現的無所謂,花虞的心裏就越像是被針紮一樣。她神情隐痛,手上的靈魂碎片靠近耶律雪,柔和的光團在她掌心鼓動,仿佛是察覺到了本體的存在,迫切地想要回去。

“王,你真的會回來嗎?”花虞又問了一遍,她內心洋溢着濃烈的不安,迫切的想要耶律雪給她一個答案。

耶律雪微微挑眉,這一次她明白了花虞問的不是王位,而是感情。她把自己的感情捧在手心,一遍遍地詢問耶律雪,這份感情她要不要。

耶律雪沒有回答,就算記憶不全,她也能感覺到,她對花虞沒有超出朋友之外的情感。她如果喜歡這個人,就不會在這些年的相處中無動于衷。

相反,她遇見戎霜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個人牽動了自己的心。她不承認卦象,也不承認自己被她的話所左右。

耶律雪的沉默并沒有惹惱花虞,她自嘲地笑了笑,對這樣的答案毫不意外。她曾多喜歡耶律雪對感情的果斷,現在就有多恨。可是如果耶律雪為了虛以委蛇而和她撒謊,她會更難以接受。

不拖泥帶水,不藕斷絲連,那才是她追随的王。

花虞松開手,魂魄飄向耶律雪,熟悉的靈魂就在眼前,不需要引導,它們化作流光,一股腦地湧入耶律雪的身體。暖洋洋的氣息瞬間游|走全身,耶律雪疲憊全消,剛才被靈符抽空的靈氣也得到補充,但奇怪的是她體內的靈氣依舊很稀薄。

耶律雪心生疑惑,難道這一塊靈魂碎片上也沒有她的力量?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耶律雪的意識還沒思索出個所以然,就被拖拽着沉入深淵。無數的記憶紛至沓來,在她腦海中展示前世的種種。

身為鬼界之主,獨孤雪這個位置坐的并不安穩。鬼界十二城,每一城都有高人,在獨孤雪繼位之前,王位是每一城的城主輪流做。獨孤雪繼位後,她把持鬼界數百年,表面上是像月色一般溫暖的人,殺起人來照樣眼都不眨。

她果決,狠辣,又很會拉攏人心,身邊漸漸地就有了很多死忠。其他城主不敢斂其鋒芒,龜縮起來老老實實做人,除非鬧的太過,獨孤雪輕易不會插手他們權利範圍內的事。

當初之所以會管戎霜,是因為戎霜狀告司泯的事鬧的很大,而她剛好在巡視各城。天時地利人和,便有了她們的相遇。

少女堂上的決然,是因為相信她能主持公道。

其實那個時候衆人即不看好戎霜,也不看好獨孤雪,因為事态牽扯甚廣,他們覺得獨孤雪怎麽也得考慮一二再出手。但不曾想獨孤雪雷厲風行,直接斬殺涉案的衆人。

她留下戎霜,把她放在身邊教養,是憐她小小年紀颠沛流離,也是警告各城城主,鬼界是她獨孤雪說了算,她獨孤雪的規矩才叫規矩。

戎霜小小一只,就算是跟了獨孤雪也不怎麽惹人注意,除了花虞外,其他人沒怎麽把她放在心上。然而就是這樣一個随着案件落幕而逐漸淡出衆人視線的人,在獨孤雪的悉心教導下一鳴驚人,等衆人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超出衆人的掌控,成了獨孤雪的心腹。

她小小年紀就敢孤身一人為爹娘讨公道,把證據藏在肚子裏,在公堂上親自動手開膛破肚對峙,她心性之堅,猶如磐石。

成為獨孤雪的心腹後,她就是獨孤雪手上的一把刀,斬除心懷異心之輩,手段之狠,讓衆鬼聞之色變。

獨孤雪很倚重她,這份倚重甚至摻雜了別的感情在裏面,她們二人形影不離,無話不談,後來鬼界衆人已經默認了她們在一起。

在衆人的祝福下,花虞的嫉妒格外顯眼,她多次給戎霜挑事,獨孤雪權衡之下,把她調離原來的位置,讓她和戎霜不能碰面。

獨孤雪此舉是對戎霜的維護,也是明确的表明自己的心意。她和花虞是老朋友,她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絕,而且花虞的能力沒有問題,鬼界的事情也能處理的妥當,她不會因為私欲埋沒她的才能。

被調離之後,花虞确實安分很多,不會再随随便便找戎霜的麻煩,就算有事也格外克制。

走馬燈的記憶裏,戎霜的身影占據了大半部分,耶律雪除了重新拾起那份感情外,還知道自己因何輪回。

和她之前被謀殺的猜測不同,她的輪回原本就在計劃中。她身為修道之人,又在鬼王的位置上坐了多年,到了修為更進一步的時候。她計劃輪回歷劫一世,而後更上一層樓。

但是很明顯,輪回出了問題,在輪回之前,她的魂魄碎掉了。殘魂裏沒有關于這部分的記憶,耶律雪有種直覺,沒有想起來的這部分才是花虞真正想要隐藏的東西。

她當初輪回是衆所周知的事,因為提早計劃,所以距離她真正輪回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這段時間的變故不僅害了她,還害了戎霜。

耶律雪的心口再一次細細密密地疼起來,她想起那個捧着頭顱的夢,過往看不清的容顏在記憶的加持下,描繪出戎霜的樣子。

戎霜因何而亡?她因何散魂?迷霧後面的真相已經很近很近,可是耶律雪不能表現出異樣。

記憶造成的短暫混沌後,耶律雪的意識逐漸清明。花虞适時地扶住昏倒的她,卻舍不得将她放在床上,而是把人攬在懷裏。

耶律雪這一睜眼,對上的就是花虞複雜的神情,或許她也不清楚如果耶律雪知道了真相她該怎麽辦。

她不是優柔寡斷之輩,但每次對上耶律雪都會留有餘地。

耶律雪斂去內心激蕩的情感,扶着花虞的手臂坐起身,她額間一層薄汗,面色紅潤,眉眼之間卻難掩倦色。融魂也會消耗體力,她上一次沉睡三日,這一次不知是不是戎霜沒在身邊,她根本不敢睡。

“王,你還好嗎?”花虞擔憂地問道,注視着耶律雪的神情,不想錯過任何細微的變化。

耶律雪擡手揉了揉眉心,紛亂的記憶充斥不止,借着手的遮掩,她長睫低垂,遮去眼底的神情,換上一貫的冷靜自持道:“無妨,只是想起了很多事,你和戎霜關系不好。”

耶律雪有意試探,并沒有明确說自己恢複了多少記憶,一句關系不好就足以讓人聯想到很多東西。

花虞苦笑道:“你總是偏心她。”

花虞薄唇輕抿,神情低落,偏心兩個字一出口,她心裏的委屈就有些壓不住。她深深地吸口氣,偏過頭不再去看耶律雪的神色。

有些答案她一直都知道,可是她不願意承認。她陪着耶律雪出生入死,見證耶律雪從一方鬼城殺出血路,一步步坐上鬼王的位置。她和耶律雪之間什麽都有,就是沒有愛情。

耶律雪敬她,當她是朋友,而且只是朋友。可她想要的遠遠不止如此,她的貪欲和野心想要更多。

耶律雪不肯靠近她,她就只能打破這個限制去靠近耶律雪。

“王,你一直都很了解我,不是嗎?”花虞輕聲道。

不管是在鬼界,還是在人間,她對耶律雪都是毫無保留。她說這話是回應耶律雪的試探,也是表明她的忠心。

耶律雪神色微怔,沒有說話。過去她确實很了解花虞,可經歷了隐瞞和暗藏的危機後,她不敢再說她了解面前這個人。

她連她是從什麽時候變的都不知道,過去的記憶變得遙遠而不可觸摸。

随着耶律雪的沉默,屋子裏的陰氣一時又重了幾分,絲絲寒意滲進來,讓人的骨頭都要被凍僵了。

耶律雪看向黑黢黢的屋外,萬籁俱寂之下,她仿佛被這方天地所抛棄。即便花虞到來,那如芒在背的危機感也沒有消失,黑暗之中依舊潛伏着要她性命的存在。

按理說今日府中不該如此安靜,耶律雪心生不安,花虞的到來,巡邏聲的消失,程舟和藍辰一直沒有露面……

她們仿佛約好了一般,互不幹擾地行動。

“花虞,你是自己選擇來這裏的嗎?”耶律雪目光泛冷,沉聲道:“你和藍辰是什麽關系?這裏發生的一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戎霜隐去行蹤,目的就是防範花虞,但花虞還是找來了,而且是一個人。在她身後沒有千機閣的弟子,也沒有皇城的侍衛。

辯解在這一刻變得蒼白,花虞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她環顧四周,道:“王,我可以解釋,但不是現在。”

她說着強硬地握住耶律雪的手腕,不由分說道:“我們換個地方聊! ”

耶律雪沒有動,她掙脫花虞的手,毫不猶豫地祭出手上的符紙。靈力傾瀉點燃符紙上的陣法,花虞瞳孔驟縮,還想繼續去抓耶律雪的手轉了個方向,靈力彙聚在手掌上,迎面對上暴沖的攻擊。

戎霜給的符紙力量強盛,但花虞畢竟身經百戰,區區幾張符紙還攔不住她。

耶律雪也明白這個道理,在攻擊散發的一剎那,她迅速拉開和花虞的距離,尋找脫身之法。花虞看穿她的意圖,毫不猶豫地朝她抓來。

千鈞一發之際,一柄銀槍攜裹着雷霆之力,劃破黑暗,筆直地朝着花虞射來。槍刃之上力量如同狂風暴雨一般,迅速地撕裂周圍的空間,勢如破竹。

花虞嗅到了恐怖的威壓,不敢斂其鋒芒,她連連後退,靈力在身前築起防禦。

銀槍之後,半邊身體纏|繞着濃郁陰氣的人影疾馳而來,她握住銀槍橫掃,狂暴的力量匹練般揮舞,直接砸碎花虞的防禦,将她掃飛出去。

花虞重重地砸在地上,還沒等她緩過勁來,就聽見破空之聲在頭頂上響起,銀槍直指她的咽喉。渾身煞氣的戎霜冷眼看着她,邪笑道:“花将軍,別來無恙!”

戎霜此刻的情況有些危險,用來封印眼睛的面具不翼而飛,那小半張耶律雪不曾見過的臉上爬滿了黑色扭曲的紋路,眼眶內沒有瞳孔,反而是一簇幽藍的火焰。半邊身體被陰氣籠罩,整個人就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煞神。

她站在花虞面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對花虞的稱呼也耐人尋味。

花虞在人間是國師,可戎霜喊的是将軍,兩個字之差,身份卻是天差地別。

花虞體內氣血翻滾,喉嚨間湧上一股腥甜,她知道戎霜很強,但經歷輪回後的她那麽年輕,強勢到這個地步有些離譜。花虞詫異而不甘,看向戎霜的眼神帶着仇恨的怒火,咬牙切齒道:“戎霜!”

這個人這個名字,就算隔了三百多年,她依舊不能釋懷。

“別喊得那麽大聲,我聽得見。花将軍,你還真是沒什麽長進。我說過吧,你想要的東西你應該親自來拿,而不是躲在後邊指使別人來搶。你連自己的欲|望都不敢直視,你又有什麽資格讓我放棄?”

銀槍的槍刃纏|繞着濃郁不散的陰氣,戎霜居高臨下俯視狼狽的花虞,在花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剝的眼神下,淡淡地嘲諷。

黑色的紋路讓她的面容有些可怖,往日嬌陽般的明豔不複存在,反而給人森然的陰冷感。不達眼底的笑意下,是她噴薄而出的殺意。

花虞被那股寒意激的打了個寒顫,但很快這點情緒就被心頭湧起的怒意蓋過去。戎霜總是這般自傲,仗着耶律雪的寵愛,一向有恃無恐。

“看來你已經全部都想起來了,藍辰那個蠢貨,信誓旦旦的說能困住你,結果不僅讓你逃了,還恢複了記憶。”花虞無視眼前的銀槍,撐着冰涼的地板坐起身,道:“戎霜,你才是最該死的那個人,如果沒有你,這一切就不會發生。明明已經輪回轉世,你為什麽還要找過來?”

“這得感謝你啊,花将軍。”戎霜撫上自己燃着幽火的眼睛,沒有封印的限制,她的道法也壓不住四散的力量。

花虞瞳孔驟縮,其實在戎霜出現時她就注意到這團火,那熟悉的氣韻無不訴說着一個讓她難以接受的事實。

當年獨孤雪渡劫在即,鬼界內亂,有人趁機奪取政權。戎霜臨危受命,阻擊敵人于溟河北岸。她手持銀槍和叛軍對峙半月之久,溟河水被鮮血染紅,北岸屍橫遍野,硝煙彌漫。

以戎霜的實力,解決這些人只是時間的問題,但誰也沒有想到花虞會倒戈叛軍,在戰場上給了戎霜致命一擊。

戎霜戰死溟河,花虞只顧着高興,卻忽略了獨孤雪對戎霜的感情。因為魂魄受損,戎霜難入輪回,獨孤雪不惜散魂,用自己的魂魄将戎霜送入輪回,而她也以最危險的狀态渡劫,

魂魄不全讓獨孤雪的轉世成了妖邪眼中的香饽饽,而她缺失的那一魂大部分寄生在戎霜的眼睛裏,這也是戎霜第一次使用法器尋魂時,法器指向她的原因。

戎霜此生修行道法,魂魄的力量會讓戎霜陷入魔障中,所以平日都是一個封印的狀态。

今日戎霜被藍辰算計,前世記憶複蘇,這股封印的力量也随之蘇醒。

花虞想要拆散她們二人,倘若沒有這一魂,她們說不定不會再相遇,但有了這一魂,即便丢失了記憶,隔着千山萬水,戎霜也會跋山涉水而來,回到耶律雪身邊。

花虞給了她們締結羁絆的機會,卻又口口聲聲質問戎霜為什麽還要來。

“我當初就該讓你魂飛魄散!”花虞心中沒有絲毫的悔意,只恨自己不夠心狠,只是打散了戎霜的魂魄,而不是讓她萬劫不複,再難翻身。

“你說的沒錯,所以我會吸取你的這個教訓。”戎霜持槍向前,槍刃上的寒意讓人皮膚刺痛。

花虞沒有坐以待斃,在戎霜的長|槍刺來的剎那,她甩出一柄法器,渾身的靈力調動起來注入法器之中。

法器和長|槍相撞,兩股力量轟然爆發,四周的桌椅化為粉末,力量的餘波沖塌了房屋。

戎霜往前的動作一愣,長|槍挑飛法器,迅速回身抓住耶律雪的手把人拉進懷裏。她的靈力在身體四周形成一個結界,将她和耶律雪全部籠罩進去,飛揚的塵土沒有落在她們二人身上。

纏|繞在戎霜身上的陰氣察覺到耶律雪的氣息,四溢的力量頓了頓,試探地纏|繞在耶律雪身上。

耶律雪抓着戎霜的胳膊,看着她如同修羅一般的模樣,沉默不語。

剛才戎霜和花虞的對峙她都聽見了,加上之前的猜想不難猜出發生了什麽。她從來沒有想過花虞會背叛她,更別說是因為戎霜而生的反叛之心,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她不信。

花虞借着法器脫身,她和戎霜對第一招時就受了傷,此刻并沒有戀戰的心思,尋了機會就準備逃出去。

戎霜看穿她的意圖,拿出護身靈器交給耶律雪,提着銀槍追上去。

今夜這一局從藍辰到花虞,是現世的殺機也是前世的舊怨。藍辰不是她的對手,幾個回合下來就占據下風。

他是個陰險的小人,根本就不會把自己置于不利的地位,眼看打不過就找機會逃了。他如今霸占了整個鬼界,戎霜要殺他也需要費點功夫。

沉悶死寂的夜色裏,銀槍和雷法細密交織,銀色的閃電照亮大半個夜空,花虞無處可逃。戎霜纏的很緊,根本就不給她離開的機會。蒼穹上,鬥法的靈光清晰可見。

耶律雪站在倒塌的廢墟上,法器在她身邊撐起結界,雷霆之力游|走,潛伏在黑暗中的那些魑魅魍魉根本就不敢靠近。它們垂涎三尺,偶爾有不怕死的伸出爪子想要試一試,就會被電個外焦裏嫩。

耶律雪回身看去,蒼白的面容上,那雙眼睛灼灼生輝。她淡淡垂眸,眼底沒有任何的情緒,平靜,漠然。

黑暗中的力量一顫,那一眼仿佛看穿了它們。不等它們多想,白夜忽如晝,銀色的閃電劃破蒼穹,從一到多,如同大樹盤綜錯雜的枝幹,密密麻麻地從天而降。

無盡的雷霆之下,戎霜渾身是血,身體纏|繞的陰氣散了大半,眼睛裏的藍色幽火也有些萎靡。她舉槍指天,雷霆彙聚而來,随着她一聲怒喝,雷霆為卒,為她沖鋒陷陣。

手腕粗細的雷電砸下,電光四射,攔在戎霜身前的一切化為粉末,黑暗中的魑魅魍魉被波及,它們甚至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就徹底灰飛煙滅。

花虞的防禦被雷霆撕裂,狂暴的力量貫穿她的胸膛,她從高空中砸落地面。

戎霜身影微晃,握着銀槍的手被鮮血染紅,漫天的雷霆散去後,她也支撐不住,一頭栽倒,直直地墜|落。

耶律雪心裏一緊,調動身體裏僅有的靈力接住戎霜。

雷霆擊碎了黑暗,也驅散這方天底下的污|穢,城主府裏濃墨般的暗色逐漸散去,屋檐下燈火通明,巡邏的腳步聲再度響起。

戎霜和花虞的打鬥被困在黑暗中,沒有驚動這些人,但等黑暗散去後,雷霆肆虐的毀滅裸露,巡邏的士兵很快就發現這邊的異樣。

他們加快腳步趕過來,目光所及是被夷為平地的焦黑廢墟,耶律雪抱着戎霜坐在殘垣斷壁間,而她們的不遠處躺着一個生死不明的身影。

士兵門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黑夜與他們而言,和往日沒有什麽兩樣,于耶律雪和戎霜而言,卻是兩世的起伏。

耶律雪看向領頭生,目光冷冽,厲聲道:“把程舟叫過來,告訴他,耶律雪要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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