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做一次就別來找我了
向北反手抓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壓在門板上:“你說呢?”
冬尋的胃突然一陣痙攣,痛得他倒抽一口涼氣,牙齒緊緊地咬住下唇,身體不住地前傾蜷縮。
“怎麽了?”向北以為是自己弄痛了他,慌忙又将手放開,冬尋随即蹲在地上。
他晚上沒吃飯,因為這兩天吃飯不規律,本來消化就不怎麽好,還吃得時多時少的,現在胃裏翻江倒海實在是難受極了。
向北跟着蹲下身,再問了一遍:“冬尋,你不舒服?”
冬尋覺得自己一開口就要吐,一把推開他鞋都沒脫,直直沖進廁所。
他蹲在地上幹嘔,向北站在門邊看着他清瘦的背影,覺得心裏悶得慌。
向北說:“你胃怎麽這麽差,你有好好吃飯嗎?”
冬尋擡起手來搖了搖:“你別說話。”
一聽向北突如其來的關心,冬尋就更心煩意亂。
向北去給他倒水,在醫藥箱翻找好一會兒,翻出一板過期的嗎叮咛,罵句髒話扔在了地上。走到廚房門口了,他又倒回去撿起來扔進垃圾桶。
冬尋靠在沙發上休息,手裏攥着手機,有新消息發進來,他擡起眼皮看了一眼,手又重重地放下。
這幾天太累了,冬尋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哪裏都不好。
向蕊去世的第一天他和向北都沒睡覺,熬了一整晚,親戚看他倆實在是太累,把兩人勸回家睡了一下午。躺在客房的床上,冬尋很快就支撐不住睡着了。
睡得迷糊之際,他感覺向北爬上床從身後抱住他,他想掙脫,卻聽見向北在耳邊哄他:“睡吧,我就抱一會兒。”
他就由着向北抱着他睡了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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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向北放了杯溫水在他面前的茶幾上,問他:“家裏沒藥,我去給你買藥,你會走嗎?”
冬尋努力地想回以一個适當的微笑,但他勾勾唇角還是笑不出來。他本來想讓自己顯得平靜而淡漠,試了試發現還是做不到。
“起碼今晚就別走了。”
向北又補充。
面對向北的執意挽留,他最終點點頭輕聲應下。
時間過去半個小時,冬尋感覺沒那麽痛了,身上的力氣也回來了些。他看眼時間,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趕緊穿上鞋出了門。
向北回來的時候客廳空無一人,手裏的藥被他狠狠砸在地上,冬尋喝過的水杯又被他摔成了碎片。
他冷靜下來蹲下身收拾的時候割傷了中指,十指連心,痛得他眼淚都差點滾出來。
就像八年前冬尋離開的時候那樣突然,冬尋又消失了,向北甚至感覺這次再也找不到他。
冬尋打車回家後連夜搬了出去,在一個快捷酒店裏住了一個多星期,吃東西只敢點外賣,藥也是跑腿買的。
中介打電話給他,說城西那邊實在是太偏了,也沒什麽辦公區,沒有适合的房子,問他還有沒有別的需要。
他抱着最後的不被向北找到的希望,一狠心讓中介就在四五公裏以外的商業區給他找房子,中介說房租非常高的時候他都咬牙應下了。
現在他拖着行李走進小區,終于明白了這裏為什麽一個月要多花他兩千塊。但是按照向北之前看到的自己的生活狀态,冬尋覺得這次向北應該不會想到自己會住進這種高級小區。
他也特意叮囑了中介,如果向北再找來,無論如何不能透露半點信息,要是向北使用什麽非常手段,冬尋甚至建議他報警。
房租實在太貴了,冬尋其實也覺得自己在這裏也住不長,而且就算住下去每個月也存不了錢,反而工作強度更大。
前天去醫院醫生才告訴他,讓他注意飲食,要按時吃飯,一頓不能吃飽,一天可以多吃幾次,好生将養。還讓他注意營養搭配,說胃病是個富貴病,得養。
冬尋看了看銀行卡餘額,交了半年的房租,他心疼死了。
周圍是幾個商圈,冬尋在招聘網站上找了個晚上的兼職,在附近有名的酒吧,每天晚上八點上班,淩晨一點下班,工資比六點上班三點下班的人少了幾百塊,但是他可以用白天的時間再找一份工作。
一家培訓中心在招鋼琴老師,冬尋猶豫着點進去,被課時費吸引了。他放下手機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已經八年沒有彈過琴。
八年間這雙手在工地搬過磚,挑過水泥,端過盤子,開過半挂車鏟車,也在倉庫做過庫管。每當他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的時候,就想起那架象牙白的鋼琴。
初中的時候向蕊問過他是不是真心想學鋼琴,他認真地說想學,向蕊一撇嘴,說他騙人。
他就像哄孩子一樣哄那個單純善良的女人,說幾十萬的鋼琴,扔了太可惜了,家裏兩個孩子還是得有個學才行。
向蕊抱着他笑,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培訓中心的老師很快打來了電話,讓他明天就去面試,他強調了一遍自己是高中畢業,對方說先看看琴彈得如何,然後他不可察地松了口氣。
他收拾好随便吃了點外賣,抓緊時間出了門。
酒吧第一天上班,經理讓他提前一個小時到,帶他熟悉環境。他去更衣室換上了工作服,雖然就是普通的酒吧工作者的衣服,他穿着還是不太習慣。
因為工作經常這裏跑哪裏跑,一般他都穿比較寬松的衣服,因而整個人看起來身材和年齡都顯小。
上班之前經理跟他聊了會兒,他沒說什麽,一直都在聽他說。
經理告訴他,在酒吧難免會有一些客人喝了酒鬧事,叮囑他機靈點,不要惹事情。
最重要的是,如果有客人對他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不能翻臉,要第一時間叫經理。
冬尋也不是小孩,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過了,經理說的話他很明白,低聲應下,幫着阿姨打掃衛生去了。
晚上六點,陸陸續續開始來客人,他以前在休閑吧當過服務生,大概也明白接待的流程,順利的接待了幾波客人之後,經理靠在吧臺把他叫過去。
他對冬尋說:“休息會兒,現在才七點多,待會兒九點以後人會越來越多,今天小楊請假,就你跟阿六,辛苦了。”
冬尋禮貌地回應:“沒事。”
經理果然是沒有跟他開玩笑,九點以前他還能用手機看看譜子複習一下,九點一過,這座城市的夜生活就正式開始了。
冬尋和叫阿六的服務生腳不沾地的一直忙到十二點,覺得腳掌已經不受自己指揮,好不容抽出幾分鐘坐在吧臺邊上休息了會兒,燈一亮,又來客人了。
他近視,忘記戴隐形,抱着酒水單走到那桌人面前的時候才借着昏暗的燈光看清向北的臉。
向北也第一時間認出他,錯愕片刻後就笑着和他打招呼,可語氣刻意疏遠得像是僅僅認識:“這麽巧。”
冬尋點點頭,歉意道:“不好意思,我馬上下班了,讓同事來接待一下。”
除了向北,卡座裏所有人都表示了同意。向北身邊的年輕人手肘拐他一下:“你這幾天什麽毛病啊,心情不好為難人家服務生幹什麽?”
和向北一起來的人有男有女,幾個女生也跟着打趣:“怎麽了向北,不讓人家走,還看上人家了?”
然後衆人一起起哄。
那個年輕人趕緊擺擺手:“哎呀你別管他們,你讓你同事來吧,是不是寝室要關門?”
冬尋一愣,瞥見向北彎起嘴角笑了笑。他于是順水推舟說了句不好意思,轉身準備離開了。
冬尋離開後,同行的人沒能攔住向北,向北起身跟上冬尋的腳步,經理忙着招待熟客,沒注意到冬尋跟着闖進了後面。
向北一直跟到更衣室,冬尋終于忍不住轉身,他說:“我要下班了。”
“冬尋,你辭了原來的工作搬到這附近,就是為了在酒吧上班?”
冬尋聽不懂他的邏輯,又轉過身開門進了更衣室。
他知道向北總是擅長給他難堪,等向北進來了,他反身把門鎖上。
今天只有兩個人上班,不會有人來,冬尋心裏很清楚。
他脫下外面的馬甲,裏面是單薄的襯衣,扣子沒有扣滿,隐約可見他的鎖骨。他問向北:“是不是做一次,你就可以不再來找我了?”
向北明顯愣了片刻,但是冬尋一直在整理衣服,等他擡起頭來的時候,向北的嘴角又是那種讓他無數次動搖的痞痞的笑意。
向北笑着說:“是。”
然後冬尋開始認真地脫衣服。
他低頭解紐扣,邊解邊說:“向北,這幾年你沒有女朋友麽?”
言外之意向北聽明白了,他一步上前把冬尋的手放下來,自己去解他的扣子,動作細致又暧昧。
“有啊。”他淡淡地回答,冬尋聽進了心裏,也跟着向北笑了。
冬尋說:“二十四歲了,媽沒少為你的終生大事操心吧。”
向北知道這是冬尋在安撫他,嘴上是說要做,實際上此刻的冬尋是非常抗拒的。因為他解開最後一顆紐扣低下頭在他鎖骨舔舐的時候,冬尋全身都在發抖。
他又想起了他們之間那次次不太愉快的經歷。
冬尋剛過十八歲的生日,不久後某一天晚上向北進了他的房間,進門落鎖之後迅速的關上了燈。
黑暗中兩雙極其相似的眼睛無聲的對峙。
向北問他,冬尋,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沒跟我說?
冬尋轉身在床頭又開了燈,然後繼續整理書包,沒有理會向北的問題。向北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那時候他還是個戾氣十足的混世魔王,臨高考了還帶着人到處打架,惹是生非。
向北知道冬尋喜歡他的時候,是驕傲又排斥的複雜心情。一起玩的同學裏也有同性戀,甚至是玩得很開的那種,一起出去喝酒的時候會把男伴帶來,當着所有人的面舌吻,甚至做到最後一步之前,在大家的起哄聲中就近找個地方開房。
那天晚上向北一直追問冬尋,好像是一旦得到那個答案,他也可以随時打電話給冬尋,然後在朋友的面前與他接吻,和他做愛。
向北從不避諱這些事,可冬尋非常在意。
冬尋經不起他的軟磨硬泡,又或許是他其實等向北問他等了很久了。他在向北的眼中沒有看到厭惡,所以就說了。
他說,向北,我是喜歡你,我知道我不該這樣,你可以當做不知道,我可以離開這裏。
然後向北吻了他,就像親吻他歷任的女朋友。
他的吻技熟練,很快就把沒什麽經驗的冬尋推倒在了床鋪裏,領帶挂在他脖子上,襯衣的紐扣全部解開,褲子也褪到了膝蓋彎。
他親吻冬尋心口的時候溫柔得讓冬尋産生了錯覺。
那晚他們還是沒有做到最後,向北抵在他身後的時候,冬尋瞬間清醒。
他抓着向北的手臂說:“向北,我們不能這樣。”
向北穿好衣服站在他卧室的門口,背對着他說:“你說得對,我們不能這樣。”
向北把冬尋的扣子一顆一顆的扣上,扣到喉結那裏他忍不住低頭吻了上去。
冬尋敏感得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臂,向北感覺他下一句話就是,向北,我們不能這樣。
那我們又能怎麽樣呢?向北想。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我來晚了! 剛剛我一打開長佩看到我有1000個海星!!天啊!!!我怎麽這麽富有!!感覺賬上多了一千萬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