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想你和對不起

冬尋躺在床上發呆,回憶被向北離開關門的聲音打了岔,不可名狀的難過和茫然從腦海中的畫面破碎的地方開始,四處蔓延着,長出觸角一點點爬上他胸腔裏的器官,然後緊緊收縮疼得他整個人都在抽搐。

他想起和向北在一起的那半年,說來都荒唐。

向北缺席他十八歲的生日之後,兩人開始莫名其妙的冷戰,而打破那場冷戰的,就是那次在冬尋房間裏荒誕的對峙。

那時候的向北沖動,執着,他要做的事一定立刻就要做。

就像一個花瓶打破了那架漂亮的象牙白鋼琴,他再次用他沖動偏執的本質打破了冬尋十年來的小心經營的平衡,在冬尋向他表明心意之後沒多久就和他在一起了。

向北談過戀愛,冬尋沒有,而冬尋愛過向北,向北沒有。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向北喜歡向其他人炫耀多過了喜歡冬尋。

和所有纨绔子弟一樣,向北十六歲那年一直過着過于奢靡的生活。他喜歡結交朋友,總是結交一群帶他吃喝玩樂不務正業的朋友,冬尋無數次因為他逃課打架向老師立下保證書。

冬尋經常在晚自習接到向北的電話,要他打車去某某酒吧,他向老師謊稱向北病了或者是身體不舒服離開學校,在車上他就把校服外套脫下來裝進書包,然後去酒吧找向北。

向北向大家介紹他時通常是直接說這是我的男朋友。他在大家的起哄聲中尴尬地承認,坐在向北身邊沉默着看他喝酒,偶爾自己也喝幾杯。

向北第一次當着所有人的面親吻他的時候,是他有一點發燒拒絕了其他人“敬酒”。向北可能是覺得沒面子,說你們敬的酒他不喝,得這樣才行。

于是向北喝了一口酒含在嘴裏,側身摟着冬尋在昏暗的燈光下準确無誤的印上他的唇瓣,唇舌交纏喂了冬尋一口酒。

他之所以敢這麽做,是因為他知道冬尋從來不會拒絕他。

耳邊是震耳欲聾的音樂夾雜着衆人起哄的聲音,冬尋還發着燒,或許是被向北這個認真地吻蠱惑,他顧不上周圍那麽多雙眼睛,摟着向北的脖子被他壓在沙發上和他接吻。

向北醉了,伸手去解他襯衣的紐扣,手從他的衣擺探進去,掌心火熱的溫度和冬尋高熱的肌膚撞在一起。

冬尋突然清醒,在他耳邊叫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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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接着說,我們不能這樣。

然後向北收了手,冬尋把扣子再扣好,就和他回家了。

如果向蕊在家的話,向北滿身酒氣回來,有極大可能挨罵或者挨揍,每次都是冬尋說好話或者擋在他身上攔下來的。她氣急了,也不管兩個兒子已經長大成人,用掃帚滿屋子的追着向北打,冬尋在一邊看準時機撲到向北身上,她一棍狠狠地落在冬尋的背心。

向蕊扔了棍子就指着地上跪着的兩人罵,她罵不出多難聽的話,但每次冬尋聽了都很難過,因為向蕊把向北罵個狗血淋頭的同時總是提醒他,他是哥哥,要好好管教弟弟,不能再放縱弟弟這樣了。

然而他不僅一直放縱向北,還帶着向北一腳踏入了無底深淵。他心中對向蕊懷着無限的愧疚,向北為什麽變成今天這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晚上大概十一點,冬尋昏昏欲睡,又被客廳裏丁零當啷的聲音吵醒。他想應該是向北回家了,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

——如果向北是一個人回來的,他閉上眼睛再睡着不過是幾分鐘的事。

可他聽到了女人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

黑暗中他竟然彎起嘴角笑了笑,随即掀開被子起身拉開了卧室門。

向北啊向北,你怎麽能當着我的面做出這樣的事。

他站在樓梯口看到樓下一片狼藉,放在玄關的鞋子踢進了客廳,女人的包扔在地上。還有向北的外套,女人的高跟鞋,都零亂的散落在沙發周圍。

冬尋慢慢地從樓梯上走下來,他看着醉得幾乎就要人事不省的向北,冷冷道:“向北。”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向北轉身看他,從沙發上起身松了松領帶,問他:“怎麽了哥?”

“滾出去。”冬尋被自己的聲音吓了一跳,他從未這樣和向北說過話。

向北聽到這三個字清醒了不少,他甩開女人拉着他的手,歪歪倒倒地走到冬尋面前,靠在扶手上對他一挑眉,說:“我滾出去?”

“你要怎麽玩我都無所謂,但這是媽的房子,請你帶着這個女人滾出去。”

向北呵呵地笑,轉身走了兩步差點把自己絆倒,冬尋就站在兩三節臺階的地方冷漠地看他。

“冬尋,你裝什麽呢...我怎麽玩你都無所謂?你不是說你愛我嗎?”

女人還衣衫半敞的躺在沙發上,看來也是精神全無。

冬尋三兩步跨下樓梯,身上穿着單薄的睡衣就去穿鞋。他的手撐在門上很快穿好鞋,向北沒關好的門虛掩着,他輕巧的就推開了,晚風灌進屋裏冷得他一哆嗦。

“草。”向北低聲罵了句沖過來把門拉上說:“你是不是只能這樣威脅我?你不和我做我還不能找別人?”

“我不走,我就在大門外,你完事了叫我。”冬尋怒極反笑,“我看着你們,你們不方便。”

“你他媽敢走一步試試?”

向北就像在撒酒瘋,揪着冬尋的衣領把他抓到面前。冬尋随即想,既然要頭破血流,那就頭破血流吧。

他把門關上,直視着向北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宣誓一般鄭重:“向北,我是愛你,或許到我生命結束的那天我都像現在這樣愛你,

“十年了,你要放縱你要自由,我就陪你荒唐陪你大醉一場,可我始終跟你不一樣。

“要麽你就殺了我,要麽就不要再折磨我。”

向北漸漸松了手上的力道,看樣子清醒了不少。

他聽明白了冬尋的意思,失神道:“不是這樣的...明明不是...”

女人已經整理好衣服坐起來,晃晃悠悠地伸手去拎自己的高跟鞋,撿起外套和包挂在身上,走到兩人面前伸手推開他們,臨出門前嘴裏碎碎念着:“磨磨唧唧的要做不做,浪費老娘時間。”

女人走後很久,向北的手還搭在冬尋的胸口,他慢慢将手放下來然後溫柔地摟住了冬尋的腰,對他說:“對不起...對不起冬尋,是我的錯...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冬尋反手将門關嚴實,他将向北的手扒開,轉身朝樓梯口走去。

——即便是這樣,他一顆心還是一點點軟下來,背對着向北說:“明天我要去上課,我不會走。”

向北聽了跌跌撞撞跟着跑上樓,在他關門前用腳卡在門縫裏擠進了房間,站在冬尋面前确認道:“冬尋!你真的不走了?”

“最近這段時間...不走了。”冬尋低着頭,長長的睫毛投下一小片的陰影,他想,如果有一把刀,他可能會在這一刻殺了自己。

冬尋感覺自己永遠都無法對向北死心,就算他又做出了過分的事,就算向北對他的感情都是占有和控制,他也比過去更加心甘情願。

——向北說得沒錯,是他讓自己活得這麽糟糕,自己卻甘願堕落。

他就像時隔八年又重新挖了一個叫向北的坑,親手把自己埋了進去,更深更厚重的埋在暗無天日的地方。

與冬尋的絕望不一樣的是,向北驚喜地抱着冬尋反複的喚他的名字,繼續說對不起。

冬尋麻木的被他抱着,也終于發現除了我想你之外向北說得更多的話。

那晚的沖突莫名其妙地打破了兩人的冷戰,竟然使得兩個人的關系失控地朝着好的方向走去,生活又恢複了平靜。

向北放了冬尋一定時間的自由——他在培訓中心是完全自由的,只要不踏出大門,他在家也是自由的。

或者說,只要他在向北的視線範圍裏,他就是自由的。向北對他的控制欲變本加厲的瘋狂滋生,但他也看出了向北在努力克制——他甚至感動于這種克制。

他還在每天給向北上鋼琴課。

向北聰明,學東西很快,這是他上學的時候就發現的。那時候他不止一次和向北長談,希望向北專心完成學業再去和那群朋友縱情聲色,向北每次都敷衍了事的答應他,而後常常是食言。

甚至有一次,冬尋說服向北周末在家寫題,他一道題還沒解完,向北對他撒了個嬌就一溜煙跑了出門。

雖說經常逃課,但總能考個全班前十名。老師對向北簡直又愛又恨。也因為這樣,向蕊那時候并沒有過多過問他的問題,都交給冬尋了。

學完鋼琴,向北坐在琴凳上伸了個懶腰。然後他伸手去攬冬尋的腰,讨好地在腰側揉了揉,說:“腰這兩天還痛嗎?”

“不痛了。”

冬尋起身要走,向北就着摟着他腰的姿勢,“賴”在他背後跟着他上樓。

回了房間,冬尋背對他道:“我下個月就搬回之前租的房子,那裏上課近。而且我答應你了,不管我在哪裏,只要還在這座城市你就能找到我。”

“那你就住在家裏不好麽。”向北依然抱着他,在他耳邊輕言細語的誘哄着,時不時的去蹭他的後頸。

冬尋整個脊背過電一般酥酥麻麻,不受控制地縮了一下脖子,腰間湧起奇異的酸脹。他手指攥緊,輕聲說:“我想休息了,你出去。”

話還未完,向北的手已經掀開他的衣擺溫柔的游走在小腹上,掌心和他肌膚相貼,放肆按壓在他的腰側。

“向北...”冬尋極懊惱地發現自己這具身體就像向北依賴自己一樣,向北任何的暗示動作都會挑起他可恥的情欲。他抓住向北想把他的手從衣服裏拽出去,冰涼的手掌貼上那雙手腕的時候又一點使不上力。

“怎麽了哥哥,不喜歡我這樣嗎?”向北了解冬尋的身體也像冬尋了解向北一樣,他的指腹在冬尋肋骨上摩挲,輕輕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貼着他的耳朵吐氣,“你是不是也想我了?”

冬尋剛積蓄了點力氣轉身,就被向北順勢推到牆上,然後向北俯身微啓雙唇覆在他的唇上。

他的齒尖輕輕在冬尋唇珠上刮擦卻不急于與他接吻,倒像是故意刺激他似的兩片薄唇反複在他唇上磨蹭,手重新伸進他的衣服一寸一寸從腰側向上。

最終停在那道手術留下的疤痕上。

“這裏,怎麽回事?”他想掀開冬尋的衣服,冬尋又伸手攔了一把,說:

“手術。”

冬尋的聲音有些發抖,根本沒有拒絕向北的底氣,輕而易舉的就被向北抓了兩個手腕摁在牆上,衣服完全被他撩起來堆在胸前。

向北低頭看到那個細小的傷疤,心疼又興奮地用指尖在上面輕刮,聲音嘶啞道:“什麽時候生病的?”

冬尋完全沒有料想到原來這個傷疤竟然這樣敏感,只是被向北的指尖摩擦一下,他就難忍酥麻的感覺,喉嚨裏發出輕而細的呻吟。

“嗯...”

向北随即松開冬尋的手蹲下身去,溫潤的舌尖在傷疤周圍細細舔舐一圈,唇貼在他越來越熱的肌膚上,低低笑出聲,“哥哥的身體我果然最了解了。”

“閉嘴...”冬尋的手臂垂在身側,被向北抓在手裏十指緊扣。

他又要繳械投降了。

那一點傷疤被向北舔得都是水漬,冬尋苦苦堅持的意志随着向北起身與他接吻瞬間被揉碎在兩人交纏的唇齒之間。

......

冬尋一身都軟着被向北推倒在柔軟床鋪裏,手臂搭在身體兩側。向北脫了上衣伏在他身上,再次扣住他的手心,唇舌游走在他頸間,惹得他咬緊牙關都不住輕哼。

他心裏明白,向北總是知道怎麽挑逗他敏感的身體,雙手下意識的收緊手指,抓得向北手背都發白。

交疊身體總是這樣契合,盡管過去了八年,冬尋還是輕易的就接納了向北。

情動之時向北俯下身和他接吻,而後貼在他耳邊與他說着各種暧昧的話。

他一呼一吸灑在冬尋耳根,都讓冬尋無法自持,他下意識的雙腿纏上向北的腰,聽向北在他耳邊發出滿足的喟嘆,也随他的動作發出壓抑的呻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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