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陸一炀在一中的第一個周末，因為齊淩的好心幫助沒有被勸退。
結果第二天，他又得到了十幾張卷子，老師的理由是，現在還在假期，就按照假期的規格給大家布置作業。
陸一炀欲哭無淚的發現，全班同學對此毫無怨言，積極的邊上課邊抓緊一切時間做作業。
中午午休考完兩篇英語作文續寫，陸一炀被叫去了辦公室。
9班的班主任姓李，個頭小小的，目光溫和但是語言犀利。
“你來一周了，還習慣嗎？”李老師教的英語，但是把陸一炀的元旦寫的那篇，被語文老師打了個16分的作文拿了出來，沒等陸一炀回答習慣還是不習慣，已經打開作文冷聲道：“我們來讨論一下你的作文成績……”
同一時刻，蘇美麗下車到了麒麟街街口。
蘇美麗元旦放假美美的畫了個妝，把頭發批下來，略微溫柔。
女人是單純的來碰碰運氣。學期都快結束，她連齊淩媽媽的面都沒有見到。
簡直是職業滑鐵盧。
于是按照學籍上登記的地址，直接殺來了麒麟街。
這天天氣很不錯，蘇麗按照地址走到一家理發店門口。
他很快确定這個就是齊淩的家。
因為此時，B班班長齊淩正和幾個同學坐在理發店門口支棱起的小桌子上，曬着太陽，吃着炸雞可樂。
小方桌也不大， 3個凳子矮矮的。齊淩支棱着腦袋一手拿着雞翅，一手翻着手機，身邊一個背對着蘇美麗的女生披着頭發，對着手機嘚瑟的說：“快感謝你爸爸我，我在齊淩姐姐這裏一哭二鬧三上吊，才把他手機要回來的，不用謝！”
手機那頭很快語音回複了過來，是一個男生：“你怎麽要來的？”
“我說我是她女朋友，現在我們早戀怎麽可以沒有手機！我們感情都要出問題了，他姐就同意了呀。”趙璐芝沒心沒肺的笑着。
這回語音沒有馬上回。
趙璐芝見沒回應，擡頭對着對面一個長的非常俊但是臉特別臭的男生說：“唉，我說你，陸一炀又不在，你跑來幹嘛，影響我們約會呀！”
宋慕星頭都沒擡，往嘴裏塞了個蛋撻，咔哧咔哧的嚼着，手機橫着一通按，正在焦灼的5v5推塔游戲對戰中。
臭臉邊吃邊說：“鬼知道他們一中那麽神經病，1月2號還上課。我昨晚就到了，他弄到兩點鐘睡的。一早我一起來，邊上人都沒了。”
趙璐芝很會抓重點，絕對是看了眼齊淩，才八卦的問：“呃，你們睡一起的呀。”
“當然呀。”宋慕星說的特別自然。
“啧啧，你家黃毛不管你？唉，這次他怎麽沒來，你們吵架了？”趙璐芝斜眼瞟人。
她絕對看到黃毛皺了個巨大的眉頭，然後手機上的英雄已經躺在了地上。
這時候，一直置之度外的齊淩擡頭了。
就見到蘇美麗抱胸已經看了他們許久。
“沒事，你們繼續。”蘇美麗聽了會兒牆角，感覺信息量挺大。現在中學生的課外生活果然豐富多彩。
“蘇老師……呵呵……好。”
趙璐芝一下子彈了起來，特別乖的喊老師好。然後在反省自己有沒有亂說話。
她對反省的結果明顯不是很滿意。
長的特別帥的男生只是擡頭看了看蘇美麗，喊了一句：“老師好。”繼續專心游戲。
齊淩已經站起來了。
蘇美麗：“我來家訪。”
“他們剛去商場了。”齊淩覺得蘇美麗來的不是時候：“要下午才能回。”
果然蘇美麗的臉綠了。
“那我找你談談。”蘇麗退而求其次，反正來都來了：“你們這個位置不錯，要不兩位讓讓？我一會兒就走。”蘇美麗很好意思的把趙璐芝和宋慕星趕去了店裏沙發上坐着。
她坐在趙璐芝之前的位置上，把包放在宋慕星的矮凳上，曬着太陽，撈了根薯條很惬意的嚼着。
“最近感覺你沒什麽精神，不開心嗎？”蘇美麗咽下薯條開門見山。
“啊？”齊淩以為蘇美麗是來勸他好好學習做個人。班主任上來竟然關心的是自己的心情。
“怎麽，以為我會管你學習？就你這腦子，只要你想，什麽學校考不上。但是你不想，逼你也沒用。”蘇美麗翻個白眼，覺得陽光很舒服，于是脫了羽絨衣抱在胸口，看看齊淩。很多事她看破也不能說：“就是覺得你最近狀态不好，所以來看看。對了，我還給你帶了本書。”
“……”齊淩不知道怎麽接話：“我……挺好的。”
“是嗎？”蘇美麗從包裏翻出了一本《月亮與六便士》：“這本給你，我年輕時候失戀就天天看這本，那時候我就發現在夢想面前，其他都是浮雲。”
齊淩雙手接過書，書皮和冊封都是在，但是書本有些年份了，打開的時候，紙張微微泛黃。
他的臉不自覺地有些發燙。
有這麽明顯嗎？明顯到班主任親自來家裏安慰他。
齊淩以為自己僞裝的很好。
“謝謝蘇老師。”齊淩低聲的。他故意回避蘇美麗那雙’老娘什麽都知道，但是老娘也沒想戳穿你，你好我好大家好，給我個面子好好考試。’的眼神。
“我看你手機也拿回來了，有什麽人是微信上找不到的呢。”蘇麗說的很明顯了。
“……”齊淩不知道該怎麽回。
蘇麗擡頭看了眼杭豐理發店的招牌：“你姐上次來學校，把你家的情況和我說了。雖然我沒法感同身受，也沒有經歷過你的人生不好妄自揣測，但是我想和你分享的是……”
蘇美麗還想說什麽。
突然理發店玻璃門被打開了。
趙璐芝探了個頭出來有些着急的：“齊淩你回一下陸一炀微信，他好像要挂了。”
蘇美麗瞬間覺得自己可能有點多管閑事。
他絕對看到齊淩的臉肉眼可見的紅了。
齊淩開手機的時候密碼都輸錯了兩次。
那邊趙璐芝還在喊：“一中有毒吧，大過節的還要數學考試。他發的題都是啥，我怎麽都沒見過那些符號。”
齊淩點開他們四個人的群，看了一眼，是一道線性代數的題。高中根本不學。
趙璐芝說齊淩有手機的消息就是發在他們四人的群裏。
這麽快，題目就發來了。
陸一炀三分鐘連發了三個救命的表情包。
趙璐芝自然不懂學霸的世界，只當很着急，去找齊淩幫忙。
“這是競賽題，他沒學過。”齊淩小聲的。
然後趙璐芝就對着手機打。
好一會兒：“他問教材上哪裏可以看，他找不到？”
齊淩：“沒有，要看《線性代數》。”
趙璐芝：“他問能速成嗎？他下節課考試。唉，他們一中怎麽都不管手機的？”
趙璐芝：“唉，他問為什麽蘇美麗給他發了一本《線性代數》的pdf”
趙璐芝：“唉，不對呀，你自己不能回嗎？我們在一個群呀！”
齊淩：“……”
蘇美麗放下老公剛給自己買的自己最新款蘋果手機，挑眉給趙璐芝耐心解釋：“我告訴他看哪了。也告訴他看了也沒用，建議他直接放棄。一中學生都自覺，所以從來不收手機。”
“哦，打擾了，老師你們繼續聊。”作為社交牛逼症2號患者，趙璐芝很自覺的退了回去。
齊淩還在假裝看那道題。
蘇美麗看着不再病恹恹，眼睛裏又有了光芒的少年，心裏是高興的，但是嘴上輕飄飄的：“行吧，看來，你自己調整的不錯。我吧，高興的時候也會看毛姆的書，’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度過一生’，這句話看似輕飄飄，但是真能做到的人并不多。誰的路上不是布滿荊棘，也沒有人有資格對披荊斬棘的人指手畫腳。”
蘇美麗說的隐晦卻堅定。
齊淩低頭認真的聽完。心裏暖暖的。
因為從小到大都沒有人和他說過這樣的話。
以前的老師會表揚他成績好。好像成績好了什麽都會很好。
後來不再有老師提起他優秀的成績，所以周圍的人都讓他在學習上努力加油。好像再也沒有其他的話題。
蘇麗是唯一一個直白的戳穿他，又給了他足夠體面的人。
哪怕最後的落點還是那句：
“小朋友，你看我都這麽向着你了，期末考試給我交個底呗。”蘇麗擔心齊淩又裝死，于是緩緩放出大招：“哎呀，一中今年這個點就在搞魔幻的線性代數了呀，這個知識點每年我教的時候都頭疼，真的很難，哪怕是你的腦子，都得我親自系統給你講一周才能入門的呢……”
蘇美麗的語調陰陽怪氣，皺眉表示很意外。
然後她一點也不意外的看到齊淩看着自己的眼睛裏，寫着兩個字——
“成交。”
陸一炀是在老師辦公室裏收到趙璐芝的微信。
他手裏拿着一個絨布盒子，人還沒有出辦公室，就不管不顧的回起微信。
他的心情突然就從16分的作文低谷裏直接沖向了雲霄。
齊淩有手機了！
那麽！
那麽他也不能做什麽呀！
但是陸一炀就是高興！
陸一炀第一次那麽期待放學回家。放學鈴聲一響，他收拾完所有卷子，還特地數了一遍，一看數量沒問題，就瘋了一樣的往地鐵站跑。
好像這些天所有憋悶的不快，在游園會的得而複失，在看到齊淩生病時候的心疼慌亂，都被這個消息撫平了。
少年的委屈來的快，走的也快。
少年的快樂是那麽的簡單直白。
陸一炀是跑回麒麟街。
跑過杭豐美發店。
跑進的小區，進了家門。
他連策略都想好了。
先在群裏發幾道難題，然後就說自己還是不懂，然後齊淩會給他發語音，然後他就能确定他真的拿到手機了，然後……
“你回來啦。”陸一炀一進家門被人有氣無力的喊了一下。
吓了一跳。
是宋慕星。
他都忘了宋慕星昨天晚上就來了。
“呃——你。”還在呀。
陸一炀看到面色不怎麽好的人。
好像昨天宋慕星來了以後安安靜靜打了一晚上游戲也沒有主動說什麽。
這人是怎麽了？
“你怎麽了？”陸一炀平複着呼吸。
感覺自己哥們肯定遇到了什麽，他不能不管。
宋慕星目光呆滞的操作着手機裏的小人：“大忙人終于來管我了。”
陸一炀抓抓腦袋，覺得是自己的問題，于是書包一丢去坐在人邊上，臉上的快樂根本藏不住，随便拿了瓶飲料打開咕嘟咕嘟喝了幾口：“這不是來了嘛，晚上吃什麽？”
宋慕星也不看手機上的小人又一次躺在地上被對手跳舞嘲諷，愣愣的開口，幽幽的問。
——“陸一炀，你和齊淩睡過嗎？”
“噗——”
陸一炀直接把嘴裏的氣泡水全部噴了出來。
宋慕星嘆了口氣，毫不吃驚的淡定抽了紙巾，依舊兩眼放空：“你們進展到什麽階段了，不上.床是因為未成年嗎？你多大來着……他比你大還是比你小……”
陸一炀臉漲的通紅，感覺自己不太好。
這段時間的确發生了很多事，他拉過齊淩的手，抱過他，偷偷親過一下耳朵，就什麽都沒有了，宋慕星為什麽會覺得……
不對，宋慕星為什麽會覺得和他齊淩在一起了。
在一起……
陸一炀的思緒剛要飄遠。
宋慕星的碎碎念又開始放大招：“你說黃毛為什麽那麽拽，我說我要和他上.床，他為什麽不肯……我還有三個月就18了，我連法條都看了，自願的不犯法，國家也沒閑的蛋疼沒事抓男男攪基上.床……我們又不用去開房，我家他家都常年沒人住……”
“等等。”陸一炀已經完全把自己還有好幾張卷子沒做，這件事情抛之腦後。
他錯過了什麽？
“黃毛……是那個黃毛？”陸一炀先确認一下。
宋慕星把手機丢在茶幾上，嗯了一句。
“你不是……很煩他？”陸一炀咽咽口水小心的問。
宋慕星喜歡男人的事一直不避諱也很奔放，陸一炀不知道所有細節，但是他知道好友真心受挫的時候是什麽模樣。
就是現在這個感覺全世界都不愛他的頹廢樣。
好一會兒，被全世界遺棄的人特別沮喪的喃喃道：“你轉學了以後他經常陪我，就随便找個先湊合呗。”“厄……”陸一炀不太能理解這個湊合具體是什麽意思。
“聖誕假那幾天還挺好的，帶我玩，陪我上培訓班，然後我要上.床，他就莫名其妙的渣了……”宋慕星仰着腦袋，聲音啞啞的：“你說，我喜歡你，你是個直的，等我把你當哥們，你被別的渣男騙走了。我不喜歡黃毛，他對我挺好的，等我喜歡他了……他也渣了，草……”
陸一炀吓了一跳。
因為宋慕星說着說着，哽咽的哭了。
陸一炀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他知道哥們是真的不高興，如果自己現在不管不顧開始做作業，會有點豬狗不如。
于是陸一炀硬生生把想去找齊淩的想法壓抑住。
點了一堆宋慕星還吃的。
還被迫加了一打啤酒。
一個半小時後。
宋慕星吃飽喝足，帶着酒氣，對着電話一陣罵。
想都不用想，對面就是黃毛。
宋慕星中文英文輪番着罵。
“分手”兩個字喊了十七八遍。
陸一炀陪被灌了兩瓶啤酒。
一看時間不早了，算算時間再不做做作業明天肯定完蛋。
趁着宋慕星發酒瘋的時間，去書包裏抽了張卷子出來。
他的臉是紅的，頭也是暈的，題目有點重影，但是他的解題思路是可以的。
于是身殘志堅的陸一炀同學借着酒勁做了一套化學卷。最後一道綜合大題不會。
他摸出手機拍了照，發在“籃球小分隊”的群裏。
他還記得之前的策略。
等了一會兒，沒有人回微信。
等他又歪歪扭扭刷完一套英語閱讀。
群裏還是沒有反應。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喝酒的時候宋慕星和他說了一大堆他和黃毛的細節。
此時的陸一炀的暈乎乎的，身上熱熱，特別的想齊淩。
他知道，那是正常的生理反應。
但是對齊淩的渴望……
越來越強烈。
怎麽還沒有回他……
又等了會兒，陸一炀的英語卷子已經做的亂七八糟。他快速寫完一篇作文，拿了手機和邊上罵好人好像準備休息一下去睡一會兒的宋慕星打了個招呼。
輕手輕腳的下樓了。
他手上還拿着那張化學卷。
他連借口都想好了：下樓買吃的，順便問道題目。
完美。
1月的H城剛降溫。其實很冷。
陸一炀出門羽絨服都沒有穿，帶着一身的酒氣直接走出小區，到了杭豐美發店門口。
美發店正常開着，旋轉燈還無聲的旋轉着。
陸一炀站在邊上看了會兒。
中午的那股子沖動又上頭了。
他剛準備硬着頭皮上。
美發店的玻璃門被人打開。
齊淩也沒有穿羽絨服，拿着手機走了出來。
陸一炀站在暗處。
齊淩沒有注意到他。
齊淩轉頭看了看在給客人吹頭發、做護理的姐姐姐夫，就坐在理發店門口那片沒有被屋內的燈光照亮的臺階上，打開了手機屏幕。
好像是外頭太冷，齊淩搓了搓手臂，擡頭往回看了眼，像是要回去拿衣服。
最後還是放棄了。
陸一炀看到手機的燈光把齊淩臉照亮。
他在笑。
然後齊淩邊笑邊打着什麽。
很快，陸一炀的手機裏響起了微信提示的震動聲。
70：第一個小問是軌道雜化，書上有道一樣的題。第二個點考的是鹵素的性質……
事實證明，齊淩身上一件薄毛衣是抵擋不住1月的冷風。
齊淩打了很長的一段話，想到陸一炀應該還沒有學過軌道雜化。
于是準備回去拿件羽絨衣，再去網上找個視頻發過去。
突然，微信裏跳出消息提示音。
Leon：你帶105的鑰匙嗎？
70：？
璐璐芝芝：啥？
Leon：現在，帶了嗎@70
齊淩愣愣的摸了摸口袋，他帶着105度咖啡店的鑰匙。
70：帶了
Leon：擡頭
璐璐芝芝：？
璐璐芝芝：？？
璐璐芝芝：？？？
璐璐芝芝：卧槽，你們在幹什麽？
璐璐芝芝：來個人回答我呀！
一匹馬:你們在學校嗎？
齊淩沒去看群裏其他信息。
他愣愣的擡頭。
有人從黑暗裏走來，把他從陰影裏拉起，走進麒麟街暗暗的巷子裏。
“你怎麽了？”齊淩被帶到弄堂裏的玻璃門前。
他聞到了陸一炀身上的酒氣。
那個人走路挺正常的，就是手上熱的厲害。
齊淩單純的只當這個人題目做傻，瘋癫了。
之前刷數學的時候這人也這樣過。
卻是——
開了門。
還沒有找到燈。
“咔嚓——”一聲。
門就關上了。
齊淩去找開關的手被抓住。
他被狠狠的拉進一個溫熱的懷裏。
“哎你……”齊淩哼了一聲。
“身上怎麽那麽涼。”陸一炀喃喃的，語氣裏有些不高興。
陸一炀好像又長高了？
還是這個人的力氣太霸道？
按在他背後的雙臂是那麽的用力。
兩個人口袋裏的手機一直嗡嗡的振個不停。
等好一會兒手機不再震動，到處都安靜了下來。
“陸一炀……”齊淩輕輕的喊了一句。
身上的力道終于松了下來。
“怎麽了？”
齊淩沒有動，于是陸一炀就用下巴低着齊淩的肩頭。
摟着人，他突然就好想撒撒嬌：“我還有三張卷子沒做完……那個矩陣完全沒見過……煩……”
“嗯。”齊淩偷偷蹭了一下陸一炀脖頸上熱熱的皮膚：“別着急，得慢慢學。”
“我有不會的能問你嗎？”陸一炀蹭蹭下巴。偷偷的在聞齊淩身上的味道。
“你不是已經問了，我也回你了。”齊淩擡手揉揉陸一炀的後腦勺。
“除了這些，還有好多好多好多……”陸一炀放任着自己的說話不利索，放任着自己托着重重的鼻音懶洋洋。
他喜歡齊淩此時溫柔的放松着身子，好像可以随便欺負的樣子：“你一不高興，就說不認識我……到時候，我怎麽辦？”
齊淩噗嗤的笑了出來：“所以我們很熟嗎？”
突然，齊淩身上的熱氣突然散去。
陸一炀松開了他。
兩個人都适應了黑暗，于是在淡淡的咖啡氣息裏，在齊淩身上好聞的沐浴露和洗發水的混合清爽的香味裏，他們能看到夜裏彼此輪廓分明的眼眸。
明明剛剛下樓的時候，陸一炀被冷風一吹都清醒了不少，但是一個擁抱把他焐得燥熱不堪。
他拿腦袋頂着齊淩的額發，帶着些不滿道：“再說我們不熟……”
“再說我們不熟……”
“再說我們不熟……”
再了半天，陸一炀也說不出來要怎麽樣。
他盯着齊淩微微顫動的睫毛和柔和好看的唇。
陸一炀像是又喝了3瓶啤酒，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嚣着：想要。
真的很想要。
陸一炀憑借本能的咬咬牙，假裝兇巴巴道：“再說我們不熟，我就親你了。”
“噗嗤……”他聽到齊淩的笑聲。
還好在暗處，陸一炀通紅的臉應該不會被看見。
那股子想要的勁兒，他太想現在就付諸實踐。
只是，他這不還沒表白嘛。
雖然陸一炀知道，齊淩也喜歡自己。
但是作為17年标準直男一枚，陸一炀的心理一直都有一個順序。
做親密的事情前，得，先，告，白，呀。
要不就今天？
可是這黑燈瞎火的，而且他們現在不像是告白，像是在偷情。
陸一炀一句話把自己說的面紅耳赤，思想飄去了大老遠。
趕忙收拾了一下心情，把自己想和齊淩說的話先說了。
好久好久了，很多話都沒有機會說。
今天一定要說完。
于是陸一炀壓抑着自己心裏到處亂攢的荷爾蒙，告訴自己，不能流氓，要忍耐，要等待，不能吓到齊淩。
少年的聲音懶洋洋的，帶着鼻音和化不開的氣息……
“上次的物理競賽，我拿了省二等獎……還有個獎牌，下樓的時候忘帶了，下次給你看。”
“雖然作文只有16分……但是我媽說我應該還是有救的，她以為我只能寫10分……”
“一中的老師真的……真的很兇殘，每個都是蘇美麗plus……”
“宋慕星和黃毛在一起了，不過吵架了，現在黃毛在來H市哄人的路上。宋慕星這個人吧……”
“哎，齊淩，你在聽嗎……”
陸一炀覺得還是喜歡抱着齊淩說話的姿勢。
剛想把人攬入懷中。
突然。
嘴唇一熱。
“唔——”
齊淩的唇輕輕的在黑暗裏貼了上來。
只是短暫的一下。
陸一炀不可置信的停下了所有動作。
陸一炀感覺腦袋裏有什麽東西斷開了。
他甚至可以借着酒勁聽到繩索斷裂的聲響。
全身的血液和着酒精都在往一個地方湧去。
他全身每個細胞都在喊一個名字。
“齊淩。”
麒麟街口的老舊弄堂裏，一扇有些年頭的霧面玻璃門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咣當——”
很響的一聲，吓得窩在廢紙簍裏的一窩貓咪四處竄散了出去。
齊淩突然被抱着轉了個方向，他被陸一炀死死的壓在了門上。
背後是冰冷的玻璃。
面前是滾燙到把他親得窒息的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