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幕掉在火藥桶上的火柴

第十幕 掉在火藥桶上的火柴

時間:十月五日星期四

地點:百合花園大門口

艾怒麗剛站下不到一秒,邵帥的車就到了眼前。

“怎麽?你那習慣性的三分鐘遲到呢?”

他一手扶着方向盤,一手壓在車窗上,一副潇灑自在的模樣。

“是你早到了三分鐘。”

艾怒麗笑咪咪地繞過車頭。

邵帥拉下墨鏡,視線從鏡框上方看向她,不禁吹了一聲口哨。

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經搭錯了線,今天艾怒麗突然來了興致,竟然把自己收拾得像是要去相親一樣的花枝招展。

邵帥的目光由那雙足有十厘米高的高跟鞋往上看去。

細細的高跟鞋上方,是一條極其合身的白色低腰長褲;再上方,是被桃紅色半透明外套遮得若隐若現的半截雪白腰肢;再向上,是一截烏黑的抹胸;再向上,越過一根細細的項鏈,則是一張修飾得十全十美的、有着彎翹睫毛的、怎麽看也不像是年過而立的甜甜笑臉。

“哇哦!你這是要去哪裏?相親嗎?”

邵帥的兩只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

“讨厭!”

艾怒麗忍不住笑了起來。不管是生氣還是高興,他總是喜歡眯着眼,這倒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把眼睛瞪得這麽大——而且,不瞞人的說,她心裏正在暗暗得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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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開門上車,邵帥嘀咕:“你現在越來越像個女人了。”

“我本來就是女人。”

艾怒麗白了他一眼,像個淑女般地調整着坐姿。

“你以前都是跟我一樣的小平頭、白T恤、牛仔褲。還記得人家常常以為我們是兄弟嗎?”

艾怒麗翻起眼。他是兄,她是弟——就因為她的個子沒他高。

“你以前不也常跟我說,女人要有女人的樣兒嗎?”她關上車門。

邵帥低聲嘀咕:“也太有樣兒了……”

“什麽?”艾怒麗沒聽清。

邵帥挑起眉,伸手碰碰她耳下的大耳環。

“你什麽時候穿了耳洞?”

“春節前。”

艾怒麗打開他的手,突然想起昨天“醜男”十分紳士地下車替她開車門的事,便橫了他一眼。

“我好歹也是個女生,你就沒想到下車幫我開一開車門?”

邵帥眯起眼,作勢揉着手背。

“我認為那是對你的污辱。好象你瘦弱得連車門都打不開一樣。”

“哈!明明是你……”

艾怒麗的話還沒說完,小區旁邊停車場的大爺踱過來敲敲邵帥的手臂。

“小夥子,我說看到你的車了嘛。給,昨天的零錢。”

邵帥接過零錢,竟然是一臉的尴尬。

艾怒麗不禁眯起眼。

看來,昨天她并沒有眼花。

老大爺剛轉身,她便氣勢洶洶地問:“昨天你幹什麽好事了?”

邵帥戴好墨鏡,看看她,又擡頭看看後視鏡,這才悠悠地答道:“本來想跟在你後面蹭陽老師一頓免費午餐的,結果看到‘她’整容失敗的模樣……”他聳聳肩,“沒胃口了。”

“陽……”謊言被當面拆穿,艾怒麗不由有些惱羞成怒,“那你還假惺惺地問我是不是跟陽光在一起?”

“你不也一本正經地說‘是’嘛。怎麽,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艾怒麗頓時語塞。

“我就不能有些其他朋友嗎?”她喃喃地嘀咕。

“能……”邵帥拖長聲音,将車開上馬路,“問題是,你幹嘛要說謊?”

是啊,幹嘛要說謊?艾怒麗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想讓邵帥知道她正在相親,而且對方還是一個長着一雙水汪汪的小眼睛的謝頂矮男人……

☆ ☆ ☆ ☆ ☆

中介公司的業務員姓餘,艾怒麗很想問問他跟她家樓上的那位餘阿姨是不是有親屬關系,兩人一樣的能吹會侃。

“艾小姐,幸會幸會,這是我的名片……能有幸得到你的名片嗎?……沒有啊,沒關系,您的大名?……哈哈,好名字,怎麽寫?……這麽特別?肯定有什麽特別的含義喽?”

艾怒麗一邊等着房東開門,一邊懶洋洋地胡扯:“因為我有一半的維吾爾血統,我的維吾爾名字叫艾依怒麗。”

“真的?”餘業務不禁瞪大雙眼,“難怪艾小姐的眼睛那麽大,睫毛那麽長……”

邵帥趕緊咳嗽一聲,“餘先生,是不是房東不在呀?”

餘業務這才想起是來幹嘛的。他上前一步,正想再按門鈴,門突然開了。他的手指險些按在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臉上。

“幹嘛?”老太太以警惕地目光掃視着門口的三人。

“啊,你好,我是中介公司的小餘,約好來看房的。”

小餘熟練地将夾在腋下的包調換了一個位置,向老太太伸出手。

老太太冷冷地挑起眉,直接忽略過眼前的手掌,一雙似神雕般銳利的眼眸狠狠刺向邵帥和艾怒麗。

“我不租給小兩口。”

什、什麽嘛……艾怒麗幾乎給嗆着,他們看上去像是小兩口嗎?她扭頭看看邵帥。

邵帥有着一副極好的身板,一套簡潔的白襯衫黑長褲愣是讓他穿得有型有款,怎麽看怎麽是個積極上進的大好青年。而她——她低頭看看自己——這身裝束怎麽看怎麽像是個慣常出沒于不良場所的頹廢“太姐”……

“嗳,”小餘趕緊上前一步解釋道:“是他租,不是他們租。這位小姐只是這位先生的朋友。”

老太太斜眼看看邵帥,又皺眉看看艾怒麗,鄙夷地一撇嘴。

“同居更不行。”

這下艾怒麗真地給嗆着了。

“阿姨,您誤會了。”邵帥一邊幫艾怒麗拍着背,一邊沖着老太太彎起那對月牙眼。“是我要租房子,她是我朋友,只是來幫忙看看的。”

有數據顯示,百分之八十的人在見到陌生人時都是憑着第一印象做出推斷——所謂第一印象,首先就是此人的相貌裝扮。

雖然老祖宗們諄諄教誨:人不可貌相,可真正能夠做到的卻寥寥無幾。

因此,在邵帥那像鄰家男孩一樣的清純裝扮和如春風般和煦的笑容下,老太太那似冬日般肅穆的臉皮終于開始緩緩地融解。

她将邵帥上上下下打量了三個來回,這才點點頭,偏身讓開一條縫。

小餘點頭哈腰地擠進那道縫,老太太冷冷地哼了一聲。

邵帥笑咪咪地走過去,老太太竟然回了他一個微笑。

而當艾怒麗擠到她面前時,她突然發現,老太太那殘餘的冬日氣息全部向她撲來。

艾怒麗不由嘆了一口氣,第三萬七千一百零二次意識到,這又是一時沖動所惹下的禍端。

這是一套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兩室一廳老式公寓。客廳很小,朝南的卧房倒是很大,幾乎是客廳的兩倍,這麽大的空間裏除了一張窄小的單人床外便再沒有其他的東西。

艾怒麗看看邵帥,又看看那張床,想像着他兩只腳挂在床外的模樣,不禁微微一笑,轉身去查看其他地方。

“這卧室的采光很好,”小餘拉着邵帥滔滔不絕地介紹着,“遠處還可以看到風景區,樓間距也大,一年四季都有足夠的太陽……”

朝北的小房間甚至都沒有艾怒麗家的步入式衣櫥大,艾怒麗皺皺眉,轉身去廚房。

雖然她不認為邵帥會開夥,但總免不了有用到竈具的時候。

而當她看到廚房裏那套放在舊書桌上的油膩膩的竈具時,艾怒麗敢肯定,有着潔癖的邵帥寧願餓死渴死也不會靠近這“竈臺”半步。

她揚揚眉,轉身來到衛生間。

這衛生間不足三個平方,老舊的抽水馬桶幾乎占據了一半的面積,一只小洗臉池則占據了剩下面積的一半。在餘下的四分之一面積的上方,艾怒麗看到一只淋浴器。

她想像不出邵帥那個大個兒在這樣窄小的空間裏如何淋浴……或許得打開窗戶才能讓他自由地伸直手臂……

艾怒麗竊笑着想,也許她還可以趁機在窗口售票,謀點暴利。

在她東瞧西看的期間,房東老太太也沒閑着。她采取嚴防死守的盯人戰術,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着艾怒麗。

當小餘介紹完這房子的所有優點,帶着邵帥回到客廳時,只見兩個女人各自盤踞在客廳中唯一的一張桌子邊的“唯二”的兩張椅子裏,彼此正用眼功對決。

“怎麽樣?這套兩居室不錯吧,”小餘顯得比主人家還要熱情,“一個人住寬敞舒适,偶爾還可以留朋友小住……”

“嗳,我們這樓上下住的可都是良民,這房子不許留亂七八糟的人小住。”老太太一邊說一邊瞪着艾怒麗。

其實不用她以目光暗示,艾怒麗也知道,這所謂的“亂七八糟的人”指的就是她。

“這客廳光線不好。”艾怒麗也拿眼橫着老太太。

“哼,想當年,能住上這房子的可都是些有級別的幹部。”老太太冷哼。

“而且衛生間也太小了,他那麽大的個兒,洗澡都伸不直胳膊。”

“嗳,我說,”老太太從椅子上跳起來,“到底是你租還是他租?我還沒聽他說一句不是,你唧唧歪歪地說些什麽?還說不是同居,騙誰去?”

邵帥自從進了門後,就一直笑眯着眼一聲不哼。此時見艾怒麗變了臉,便趕緊上前一步拉開她。

“讓我考慮考慮,好嗎?”他沖小餘和老太太溫和地笑着。

“什麽嘛!”艾怒麗惱火地踢着車胎,等着邵帥開車門,“我哪裏得罪了她?一副誰欠她三千萬的模樣。有房子出租了不起嗎?臉打得那麽高,我還不租呢!”

“好啦好啦,”邵帥坐進車,笑呵呵地打開另一側車門讓艾怒麗上車,“你還是那副急脾氣,受不得一點委屈。再說,人家又沒說什麽。”

“還沒說什麽?她說我們是同居哎!”艾怒麗氣乎乎地坐進車裏。

邵帥不忙發動汽車,反而摸着下巴沉思起來。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呃?”艾怒麗趕緊轉過頭來。

邵帥也轉過頭。

“你家不是三居室嗎?一個人住着太浪費了,分我一間房怎麽樣?”

“什……”艾怒麗差點兒又嗆着,“什麽?”

“你看,一來你可以創收;二來我也不用再費勁去找什麽房子;三來,我做飯的手藝也不賴喲,你可以随時吃到炒蝦仁;最棒的是,上下班還可以有免費班車接送。多好,一舉多得……”

他的話還沒說完,艾怒麗的頭便搖得像撥波鼓一樣,“不行不行……”

什麽嘛,現在看他就已經像冬青看着巧克力一樣垂涎三尺了,如果搬去她家,這不等于是在餓鬼鼻尖下放着一盤美食嘛。

“不行!”她堅決地否定。

“為什麽?”邵帥不悅地擰起眉。

“因為,我……喜歡一個人住,身邊有人不習慣。”

邵帥眯起眼,“再這樣下去,你遲早會變成一個不近人情的老……”他突然住口,并小心地瞥了她一眼。

如果不是他突然收口,或者如果他沒有瞥她那一眼,艾怒麗還真沒有意識到那句沒說完的話是什麽。如今他的神态就像是掉在火藥桶上的一枚火柴,而且還是點着的火柴……

艾怒麗的火“騰”地一下燃了起來。她二話不說,推開車門下了車。

“哎……”邵帥也連忙下車。

艾怒麗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向公交站臺走去。

“哎……”邵帥趕緊追過去。

見他追來,艾怒麗拔腳就跑。

看着那危險的十公分高跟鞋左扭右歪,邵帥不禁心驚肉跳。他真擔心她會崴了腳,或者不小心摔傷,便忙站住沖着她的背影叫道:“你別跑,我不追你……”

誰知這卻讓艾怒麗跑得更快了。

正巧,前方有輛出租車在下客,艾怒麗不等客人下車便鑽進車中。

出租車司機一如既往地既好心又好奇,“你男朋友?”

艾怒麗沒好氣地瞪了司機一眼,“百合花園。”

司機不以為意地笑道:“你挺厲害嘛,穿着這麽高的高跟鞋還能跑那麽快。”

艾怒麗扭過臉去不理他。

車窗外,一幢幢建築物如飛一般向後倒去。艾怒麗對自己說,不是這景物在她眼裏變得模糊起來,是司機的車開得太快的原因。

半晌,司機突然說:“你男朋友在後面追着呢。”

“他不是我男朋友。”

艾怒麗抹掉一滴掉在臉上的不明液體,惡狠狠地說。

司機揚揚眉,不再開口。

艾怒麗前腳剛跨進家門,後腳門鈴便響了起來。

她假裝沒聽到,踢掉腳上的高跟鞋,跑進衛生間,憤憤地扯下耳環,瞪着洗手臺鏡子裏的人。

鏡子裏,一個塗脂抹粉的女人正滿懷委屈地望着她。

艾怒麗深吸一口氣,仰起頭。

她這是怎麽了?她本來就是一個“老處女”,也從來沒有介意過別人嘲笑她這丢人的身份。可是,憑什麽別人說得,他就說不得?為什麽聽他這麽說,她會有一種丢臉的屈辱感?

還有,當他說“我不追你”時,為什麽她會有心痛的感覺?她明明從來沒有想過他什麽,可為什麽他這麽說時還會傷心?

門鈴依舊在頑固地響個不停。

艾怒麗再次深吸一口氣,低頭看向鏡子裏的自己——這一回,她平靜多了。

大概真是到了恨嫁的年齡,見不得有人說自己是個沒人要的“老處女”。也見不得有人指出從來沒有人——沒有她想要的人——追求過她這一事實。

“你找哪個?”

門外隐隐傳來人聲。似乎是樓上的餘阿姨。

“……按了這麽老半天,啊是沒得人在家?”

貓眼中,餘阿姨正以防賊的眼神盯着邵帥。

艾怒麗趕緊打開門,沖餘阿姨笑道:“不好意思,我在洗頭,沒聽到。”一邊一把将邵帥拉進門裏。

餘阿姨懷疑地瞪着她那幹幹的頭發,剛想說什麽,門在她面前重重地關上了。

“現在的年輕人啊……”餘阿姨感慨着,繼續爬她的樓梯。

艾怒麗關上門卻又愣住了。她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邵帥。

邵帥嘆了一口氣,一只手重重地壓在她的肩上。

“艾艾……”

艾怒麗轉過頭,臉上挂着明亮的笑容。

“你說得對,我的脾氣是太急了。”她聳聳肩,從他身邊走開,“你說的是事實嘛,我為什麽要生氣。”

話雖如此,可心裏還是覺得難受。

她轉頭看向窗外。

“艾艾……”

“對不起。”艾怒麗向他道着歉,又向旁避開一步。

“不,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邵帥皺起眉,伸手扯過她。當他看到她泛着淚花的雙眼時,不禁呆住了。

“你……哭了?”

“沒,”艾怒麗低頭抹掉眼淚,“風吹的。出租車開得太快了,那司機技術沒你……”

“艾艾……”他粗啞地叫着她的名字,将她摟入懷中。

“對不起……”

他喃喃低語着俯下頭去。

艾怒麗知道自己該躲開,她知道不該讓他吻她,可……

身體就是不聽大腦的指揮……

邵帥小心地貼着她的唇,溫柔地慰藉着她。

這溫柔正是她想要的……

艾怒麗忍不住抽噎了一聲。

只聽邵帥又是一聲輕喟,柔軟的嘴唇開始在她唇上輾轉,握住她雙肩的手也不受控制地攬上她的腰。

艾怒麗昏昏然合上眼,手指無意識地沿着他的手臂來到那寬厚的肩。

他的肩胛緊繃着,似乎在壓抑着什麽,她忍不住輕揉着他緊張的脖頸,另一只手滑入他那短短的發間,按摩着他的頭皮。

如同一道閃電劃過,邵帥的身軀微微一顫,他悶哼一聲收緊雙臂,嘴唇在突然間變得熱切而饑渴起來。他抱緊她……耍了六十幾個字的流氓……【無能作者補不出足夠字數的純潔,只能耍無賴了,望讀者大大見諒。都怪我堂堂大人類居然至今還跟個動物一樣,沒能進化出幹淨純潔的傳宗接代之大法,簡直丢人現眼!】

被吻得意亂情迷的艾怒麗一時失神。她甚至可以觸摸到那只想要從他體內跳出來的野獸……

而那即将失控的某人,竟忽然回了神。

邵帥擡起頭,一雙彎彎的眼眸中閃爍着灼人的火焰。

“可以嗎?”他低啞地詢問。

艾怒麗茫然地回望着他。

他動了一下。

艾怒麗猛地紅了臉。

“可以嗎?”他的聲音更加低沉——而且撩人。

艾怒麗幾乎就要不自覺地點了頭,可是,她的眼角餘光掃到一樣東西——元祖的月餅盒。

她一驚,趕緊搖搖頭。

“不行。”

“為什麽?”邵帥心有不甘地壓着她蠕動着身軀,令她也不由跟着他一起顫抖了一下。“……明明你也想要……”他親吻着她的脖子,半□□着。

“我……”艾怒麗捧起他的臉,遺憾地吻了吻那已經被她吻得紅亮的嘴唇,“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邵帥看着她,眼神不停的閃爍着,不知在想些什麽。

“這就是你想要的?一個朋友?”

艾怒麗點點頭。

“不想要更多?”

艾怒麗驚訝地望着他,“更多?你……是指什麽?”

邵帥的眼神又閃了閃,“問你。你到底想要什麽?”

她想要什麽?

艾怒麗皺起眉。

她不知道她想要什麽……

她不知道她想要一個什麽樣的白馬王子,不知道想要一個什麽樣的婚姻,甚至不知道想要一個什麽樣的未來……

她到底想要些什麽?

艾怒麗突然發現,這些年來,她竟然一直是在混混噩噩中度過的。

邵帥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着她。

“什麽時候想好了,就告訴我。”

他彎腰在她唇上重重地印上一吻,轉身走了。

☆ ☆ ☆ ☆ ☆

晚間,“醜男”來電,艾怒麗不想動彈,便借口明天有事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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