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白小楓心裏暗暗叫苦,為自己不小心地打擾了何司朗睡覺,他擔心何司朗把自己當成半夜偷摸進來的賊,便趕緊按掉手機,然後揚聲道:“是我是我!沒事啊,司朗,你睡你的,我……我是擔心雨太大、過來看看雞……那個,你睡你的吧。”

白小楓說完,便屏住呼吸去聽何司朗的動靜。可是聽了好半天,何司朗也沒有回答,他以為對方聽到是他就又再睡覺了,便朝着門口挪動了兩步,再次準備離開。

可何司朗在這個時候又開口了。

“你進來。”嘶啞又低沉的嗓音,帶着一種白小楓聽起來、隐忍的絕望。

“……”白小楓愣了幾秒鐘,才回過神來,“哦哦哦,好,那我、那我進來了。”

說完,白小楓莫名有些緊張地搓了搓手,然後才擡腳朝何司朗的房間走了過去。

在黑暗裏站的時間久了,白小楓已經能夠适應這裏的光線了,他沒什麽障礙地走到何司朗卧室的門口,看到那房門沒有緊緊關閉,而是留了一道很窄的小縫隙。

“司朗?”白小楓站定在門口,沖着那條小小的門縫輕聲道。

“你進來。”何司朗又重複了一遍。

“好。”

白小楓在濕的滴水的衣擺上擦了擦手,然後才推門走了進去。

何司朗靠坐在床頭,目光炯炯地望着白小楓。他手裏拿着電話,屏幕還亮着。

就着這點微弱的手機光亮,白小楓看到何司朗的雙目明亮又專注,像是織了一張透明的網,将自己牢牢地罩在了其中。

“你、還好嗎?”白小楓濕漉漉地站在距離大床一米開外的地方,定定地與何司朗對視。

“不好。”何司朗深深地望着白小楓,英挺的面容上寫滿了倦意,“腿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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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白小楓沒想到何司朗居然會如此痛快地承認自己的不舒服,“那我該怎麽辦?有藥嗎?我給你倒點水過來?”

白小楓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他雖然照顧了何司朗的日常起居這麽久,但那種照顧就跟照顧一個正常人也沒什麽區別,現在面對這樣殘疾的何司朗,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

“吃過了。”何司朗閉了閉眼,有些疲憊地搖了搖頭,然後重又睜開眼睛看着白小楓,突然岔開了話題問道,“這麽晚了,你來看雞?”

“……啊,對啊。”

白小楓莫名地就有些緊張,他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麽要說謊,明明也不是有什麽所謂的事情。可話已出口,白小楓也不好改口,便只能硬着頭皮繼續死不承認。

“看雞你進屋?”何司朗不信,咄咄逼人地追問。

“……”白小楓尴尬地咳嗽了兩聲,“那個,看完了雞之後、順便過來再看看你……”

何司朗手機的亮光滅了,白小楓看不清楚,但他總感覺何司朗好像在黑暗中勾了勾嘴角,因為他再說話時出口的聲音也帶了幾分的笑意。

“上床來,陪我睡覺。”何司朗說。

“啊?!”

“你不是問我你要怎麽做嗎?”何司朗動了下身子,像是在給白小楓讓開一個位置,“我腿疼,你幫我按按。”

“……哦,行啊。”白小楓心思單純、也沒做他想,就走近兩步準備上床。

可衣擺掉落的水珠提醒了他,他現在渾身都是濕的,根本沒法上床。

“額,那個雨太大,我身上都濕了……”白小楓停下來,低頭看了看自己貼在身上的衣服。

“去沖個熱水澡。”何司朗指了指卧室裏面的淋浴間,“衣櫃裏有我的衣服。”

“……哦,好的。”白小楓想不到理由拒絕,便只好答應下來,然後邁步走向淋浴間。

何司朗的卧室他之前來過一次,衣櫃也打開過、拿過衣服,所以即便沒有開燈,白小楓還是順順利利地從衣櫃裏摸出了一件T恤和一條短褲。

正準備關上櫃門進到裏間的淋浴間裏沖澡時,何司朗突然在背後說道:“你要直接光着穿短褲?”

黑燈瞎火的,白小楓吓了一跳,他不自覺地攥緊了手裏的衣服。

“啊、那個,內褲都是貼身穿的,我……我穿你的,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都是幹淨的。”何司朗沒所謂地說着,目光灼灼地盯着白小楓。

“……”白小楓還是覺得有點怪,“那、你有新的嗎?”

“沒有。”

“……那算了,我還是光着穿吧。”

白小楓說完,也不管何司朗再要說什麽,直接抱着衣服鑽進了淋浴間。

這間浴室比客廳外面那個客衛要小上很多,并且大概因為面積太小的緣故,裏面的無障礙設施也不怎麽完備。白小楓環顧一圈,心想,也難怪何司朗平時洗澡都不願意在這個地方,外頭那個大浴室明顯洗的更舒服啊。

只花了幾分鐘快速地沖了個澡,白小楓換下濕了的衣服、穿上何司朗的衣服出來了。

何司朗的衣服很大,他穿着極不合身,但卻舒服得很。

“你、那個、要喝水嗎?”白小楓覺得有點別扭,站在床邊磨磨蹭蹭地不想上去。

“不喝。”何司朗拍了拍身邊空着的床位,催促道,“快點上來。”

“哦,好。”白小楓緊張地咽了口口水,然後向前一步,爬上了床。

柔軟的大床随着白小楓的動作而有層次地凹陷了下去,何司朗感到那些輕微的顫動一點點的從身體傳進心裏,酥麻麻的、癢兮兮的,搞得他渾身都緊繃着、不敢稍稍松懈一點。

白小楓上了床之後,面對着何司朗盤腿坐好,漆黑明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何司朗,溫柔地問:“需要我怎麽做?”

何司朗微微張着嘴,感覺自己的心被白小楓這句溫柔的話語狠狠地攥住了,攥的緊緊的,緊到他随之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心悸。

這種感覺并不陌生,何司朗知道,是心動的感覺。

他錯愕不已,但錯愕的不是自己居然會對一個男生心動,而是在那次意外之後、在自己變成了殘疾人之後,本以為已經成了死灰的心居然還會重新因為一個人的一句話而劇烈的跳動。

這個瞬間,何司朗覺得自己活過來了。他從自暴自棄的深淵裏站了起來,自意外之後第一次有了想要改變、想要重新好好生活的念頭。

這種念頭就像炙熱的火苗,只需幾秒鐘就點燃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

白小楓不知道何司朗心中驚天動地的改變,他還以為何司朗是難受的不想說話,便有些心疼地伸出了手,輕輕搭在了何司朗的肩膀上。

“司朗,要不你躺下,我給你揉揉腿?”

“我……”何司朗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目光掃過白小楓搭在自己肩頭的那只手,“好。”

何司朗整個人都暈乎乎的,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答應白小楓的要求,他明明最排斥別人觸碰自己的身體、尤其是殘缺的腿部。

可不知道什麽原因,也許是白小楓的話語太過溫柔、動作太過親密,讓何司朗産生了一種這個人完全不會笑話自己、而只會關懷自己的感覺。

白小楓溫暖的小手推着何司朗高大的身體躺回了床墊裏,何司朗全身緊繃着,緊張地連呼吸的節奏都亂了。

他握着拳頭、眼睛都不敢看白小楓的方向,只能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在內心裏雀躍地期待着白小楓能快一點觸碰自己。

他覺得自己快要炸了,胸腔中的那一團火燒的他渾身燥熱,只有白小楓能稍稍緩解一二、能讓他稍稍不那麽難受。

“你身子怎麽這麽僵?”白小楓不明所以,捏了捏何司朗結實緊繃的小臂,“是疼的嗎?”

白小楓想起自己在網上看到過,陰雨天氣幻肢痛的殘疾人會因為那痛苦而渾身發緊、疼痛難當。

“……唔。”何司朗含糊地應了一聲,他不想白小楓把他當成傻乎乎的毛頭小子,他想努力表現出鎮定自若的,可他做不到。

“我給你放首歌,邊聽邊按,也許會好一點。”

白小楓說着,轉身去床頭櫃上拿手機。

點亮屏幕之後,白小楓還沒來得及點開音樂APP放歌,就看到屏幕上面碩大的一條未接來電的記錄,上面顯示着何司朗的名字。

“咦,剛才是你給我打電話啊?”白小楓奇道。

“……恩。”何司朗硬着頭皮回答。

“給我打電話幹什麽啊?”

“……”何司朗不想表現的軟弱的,但他僅僅只猶豫了兩秒鐘,便選擇了實話實說,“腿疼,想讓你過來,幫我揉揉。”

“啊,這樣啊……”白小楓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根本沒想到何司朗居然會用如此示弱的語氣和态度說出這樣依賴性極強的話。

一種被需要、被渴望着的滿足感襲上心頭,白小楓笑着捏了捏何司朗的手心,說道:“沒問題,我這不是來了。”

白小楓用手機播放了一首舒緩悠揚的輕音樂,然後便盤腿坐在床上很用心地幫何司朗按摩。

他沒學過這個、之前也沒怎麽給別人按摩過,再加上擔心何司朗的腿痛,所以白小楓不怎麽敢使力氣,只是輕柔地捏揉着何司朗僵硬的肌肉。

從手臂到腹部、再從腹部到大腿。

白小楓能夠明顯地感覺到,在自己按摩到何司朗的大腿時,對方的身體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繃的更緊了。

“放松。”白小楓溫和地一邊說、一邊按摩,“我輕輕的。”

“恩。”何司朗艱難地恩了一聲,但身體卻不受控制地繃得更緊了,規規矩矩擺在身側的兩只手也悄無聲息地握成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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