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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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臺中陸續進行着比試,從琴棋書畫,到詩詞歌賦,千裏迢迢趕至欽闐城的小姐們為争奪第一才女無不使出渾身解數,只是廂房內的佳人一曲之後再未參加過,直到衆人将要遺忘她時,擂臺中懸挂的舞蹈名單中赫然寫着聶婉瑤三個大字。
“舞。”慕容夜喃喃念叨着,仿佛內心也在期盼究竟是何模樣的女子,能夠奏出那段蕩氣回腸的旋律。
夷醉樓中千盞燈籠照亮得猶如白晝的燭火被一一熄滅,昏暗的擂臺中只懸挂着數盞燈籠,營造出月色朦胧的意境,而身着抹胸紗裙的舞者由幕後踏着輕盈的雲步似被清風推入擂臺之中,樂器交響似春蟬鳴叫,舞者踩着徐緩輕快的步伐,掩紗傾斜着,緩緩轉過身,一雙玉手撩起長紗微掩玉顏,半遮嬌态。
昏暗的擂臺忽然燭火皆亮,卻見舞者遮掩在長紗後的眸子盡是明亮清澈,揚眉間長紗輕輕一拂,舞姿亦起,兩臂節奏舒緩的擺動着,長紗徐徐揚起,只是那歡快的玉顏中隐有哀婉凄涼,讓慕容夜的心緒一緊,為何她的眸子中不是睿智深邃,卻隐有訴不完的哀傷,道不明愁苦?
旋律忽快,舞者的步伐從徐緩轉為急促,玉手中迅疾的飛紗争相揮舞,若雪花翻飛,此時擂臺外數十名扛着小鼓放于肩頭的男子奔入臺中,呈階梯狀由低至高整齊列在舞臺正中央,舞者足下輕踏一名屈膝半蹲的男子膝蓋,身姿輕盈地騰空一躍,踩在男子肩頭的鼓面上,飄舞的長紗,輕盈的步伐,腳尖、腳跟敲打着鼓面,應着咚咚的鼓聲,借着扛鼓之人的提舉之力,舞者淩空躍起,幾個大跨跳,腳尖穩落鼓面,以足尖輕點鼓面,整個身姿竟婀娜搖曳地旋轉開來,手中長紗合着身子回旋翻飛,長長的裙裾飛揚,翩若驚鴻矯若游龍。
而這一段精湛的舞姿深深烙在觀者內心,慕容夜亦不例外……
“少主。”徐翁對着手持書卷的慕容夜輕喚了數聲,卻未得到任何回應,不由得提聲叫喚道:“少主!”
慕容夜聞聲神色微愣,手中書卷緩緩放于幾案,似乎還沉浸在那一曲蕩氣回腸的琴音與那一支美輪美奂卻哀婉凄涼的舞姿中。到底是她?還是她?
徐翁立于一旁卻不敢擾之,直到慕容夜輕嘆了一口氣,将頭轉向窗外凝視起天際的一輪明月,那一夜也如今晚的月色一般,只是佳人又在何方?低低的話音道:“是誰?”
徐翁微勾着身子,低着頭半響才道:“不知。”
聽聞此話,慕容夜不由得回眸看向徐翁,兩人眼神交彙許久,徐翁緩緩先低下頭:“據碧落接到的信件回報,聶婉瑤身旁只有一位貼身婢女,名叫蒼兒,但是此人極為忠心,無法收買,而派去飛天堡的細作也曾用盡手段想一探究竟,哪知聶婉瑤不知是有心或是無意,每次行動都撲了個空,所以至今查無所獲。”
唇角挂着一絲笑意,卻讓人捉摸不透:“将他們安插在飛天堡這麽多年,看來真是失策,太過于安逸享樂的日子只會讓人堕落,現在竟然連驗證一處刺青都探不到。”
徐翁猛然擡頭,目光如炬:“即使滄海桑田、相隔萬裏,他們的忠心亦不變。少主,老奴亦相信此次未能及時查到刺青定當另有隐情。”
“徐翁,辦事不力不是借口,若連查證都尋不到答案,那将來如何幹大事?”
徐翁轉念一想,連忙答道:“是,是老奴糊塗了,那此事是繼續深入調查亦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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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夜沉吟片刻,思索後才緩緩道:“改讓兮琢坊進行此次行動。”
驚愕地神情望向慕容夜,回神後連忙道:“是。”話盡,便小退出去傳達命令去了,然而,剛步出屋裏,不由得深思起來,一路走在石子小道上,越想越質疑少主的決定是否唐突?只因兮琢坊所出無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可是用于查證一處刺青是否大材小用?況且在飛天堡內展開行動必定擔着洩露身份的危險,為了驗證一名女子的身份,這種交換值得嗎?難道真如當年那一支卦象所言,少主這一生會命犯桃花?!
不容徐翁細想,一道沉穩幹練的女聲插了進來:“徐翁,如何?”
看向女子時,已恢複往昔的鎮定沉穩,滿臉挂着和煦的微笑,絲毫不在意地吩咐道:“是碧落啊,此次行動改讓兮琢坊的人查證。”
碧落眉梢輕挑,似不确信地質疑道:“竟被美色所誘?這可是難以尋見的情景,屬下竟然從不知咱們主子還是癡情種!”話盡,冷厲的麗顏中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
“咳!”徐翁猛地咳了一聲,瞪了一眼哈哈大笑的碧落:“少主的命令不容任何人質疑!”只可惜此話似乎毫無說服力,碧落一只玉手掩着嘴角,整個身子抖呀抖,硬是憋着不讓自己發出聲響,眼看徐翁脹紅的老臉已經臨近爆發,終于轉過身子急忙逃離此地,邊走邊應答着:“我這就去傳令!”
滿是皺紋的老臉擔憂地嘆了口氣,默默地看着碧落離去的背影……
然而,獨自坐在書房內看書的慕容夜,心思早已不在書卷裏,不知不覺漫步在庭院之中,只是越走越遠,那沉思緩步行進的方向卻是瑤姬所居住的院落——芸閣,腦海中不斷自問道:“回到主屋已經數天,卻不知她過得可還習慣?”卻在這時,習武之人敏銳的靈覺頓時皆張,擡眸尋去,卻見一抹黑影于高牆上一閃而過,瞬間消失在芸閣內!
胸口驟然緊繃,不加思索,身形一閃,快速奔向芸閣,一入院子,即看見黑影掀窗而入,腳步飛奔向屋子,從未覺得短短幾十米如此漫長,剛停于屋外便聽見屋內瑤姬凜栗地質問聲:“誰?!”一掌打在門板上,硬是将緊閉的房門生生劈開。
屋內二人滿臉愕然齊刷刷地看向破門而入的慕容夜,顯然都未料到還會有人闖進屋子。
袖中墨均頓時飛出,直射向瑤姬身前的黑衣人,迫使他為避刀刃遠離瑤姬,果然,黑衣人不假思索側身閃避刀刃,眨眼工夫,慕容夜身形便落于兩人中間,将瑤姬阻隔身後,手中已穩接墨均,站于身後的瑤姬卻驚慌高呼道:“快走!”
聽聞此話,慕容夜神色微愣地挑眉看向黑衣人,卻見此人毫不戀戰,由敞開的房門處逃了出去,哪知黑衣人剛離開房間,院子內便響起刀劍相交的響聲,瑤姬驚慌地從慕容夜身後沖向屋外。
院內,一群守衛手持長劍将逃亡去路一一封死,與黑衣人持劍對峙着。
瑤姬滿臉憤然地怒視身後的慕容夜,然而,慕容夜只是蹙着眉頭回視着,內心明白瑤姬定然以為此事乃是自己一手策劃,卻有口難辯,默默地舉起手向外一揮,守衛看見慕容夜的手勢雖有疑惑卻不敢質疑,一柄柄長劍齊刷刷地回歸劍鞘,退于一旁,讓出一條逃生之路。
黑衣人似乎疑惑地轉過頭看向慕容夜,目光最終停留在瑤姬身上,卻見瑤姬臉中寫滿不解驚訝?
慕容夜臉中已是溫文爾雅的淡笑:“閣下若是夫人的朋友大可由正門進入,沒必要鬼鬼祟祟半夜三更翻牆而入,想必夫人也不願看到朋友被守衛當成刺客擊殺?”
黑衣人雖被黑紗遮面,但是,劍眉早已揪成一團,內心不由得譏諷道:“若你可靠,我還用三更半夜翻牆而入?”
對着黑衣人嘲諷的目光,慕容夜不以為然地将目光轉向滿臉疑惑的瑤姬,修長的手指理了理她一頭散亂的墨發,附在瑤姬耳邊低語道:“難道為夫近日冷落了夫人,夫人就按耐不住寂寞,深夜與情郎私會?”
‘啪’的一聲,瑤姬一手掃開撫在墨發上的手掌,脹紅着臉怒視地瞪着慕容夜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看着瑤姬滿臉惱羞成怒,慕容夜似乎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含笑溫聲道:“既然不是,夫人還是讓你的朋友下次記得來看望你時走正門,雖然翻牆确實少繞了許多彎路,但是,為了夫人的名節,閣下還是循規蹈矩的好。”話盡,目光已看向黑衣人,再道:“既然夜已深,閣下還是改日再來敘舊,如何?”
既然主人已下了逐客令,黑衣人無法不從,自己的性命還被他捏在手心裏,不管出于什麽原因他放了自己,但是,都不該久留于此地:“那改日在下再到府中叨唠。”
瑤姬心緒繃得緊緊,還在揣測那善變的慕容夜真會輕易讓他安然離去?慕容夜已再次開口:“難得好友來看望夫人,夫人也不送送?”
睜大着杏眸凝視起慕容夜,在他臉中卻看不出一絲狡詐,一咬牙即道:“我送他出府便回來。”話盡,連忙領着黑衣人向府外走去……
兩人剛離開衆人視線,瑤姬擔憂地急迫詢問道:“你怎麽來了?姜榕和小豆子呢?”
“他們很好,你放心。到是你,你失蹤的這段時日到底出了什麽事?那日我返回落痕谷接應你時,只看到滿地屍體,你早已下落不明,你是被人救了?還是被人擄了?”
瑤姬思索了片刻,才道:“應該是被人擄了,我醒來便是慕容夜的階下囚。”
寒蕭蹙着眉,嘆了口氣:“他擄走你,是為了強迫你做他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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