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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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嗎?”瑤姬顫抖微弱地聲音不确信地确認到。
“就以往他的行事作風來看,他确實不願見你,這背後的故事就讓它石沉大海,不好嗎?”握着瑤姬的手,目光灼灼注視道:“我們一同回落痕谷,可好?”
瑤姬無力地閉上眼睛:“容我想想。”
姜榕便嘆着氣為瑤姬理了理被子,便向屋外走去,臨走時,沉重地話語道:“我不希望與你次次相見都在将你從鬼門關拉回來,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
瑤姬的傷在精心調養下康複的很快,只可惜未得慕容夜的許可,門外的守衛誰也不敢對瑤姬放行,獨自一人百無聊賴地坐在屋子裏品着茶,看着屋內的陳設發起呆來。
視線忽然被角落裏懸挂的一副美人圖吸引了,只因主屋內多處廳房皆挂着畫中女子的畫像,然而,當瑤姬向下人多次打聽皆無所獲,至此更加好奇這名女子與逍遙門有何關聯?
那畫中女子很美,秋波袅袅,神态安詳,溫柔的目光讓觀畫之人亦能感受到,注視着美人,瑤姬頓時覺得心境平和,喃喃着:“柔情似水,指的便是這等美人吧?畫已如此,想必真人定要更勝一籌。”
“夫人說的很對,她與生俱來便有着獨特魅力,凡與她接觸之人,總是不由自主被她吸引,讓叱咤風雲的江湖俠客甘願放下手中利刃,只願有她相伴便足以。”
瑤姬看着不知何時步入卧雲閣的徐翁,笑道:“那依徐翁所言,她的存在定引起無數江湖豪傑為之癫狂?”
‘哼!’徐翁忽然收起以往臉中客套虛僞的笑容,冷冷道:“紅顏禍水,不識她的人定會被她的外表所欺。”
瑤姬愕然地看着徐翁,再轉回頭注視着畫中柔情似水的女子,喃喃道:“生得這種容貌,男子心甘情願為她癫狂,又怎是她的錯?”頓了頓,試探道:“您恨她?”
滿是皺紋的老臉忽然寫滿滄桑,目光注視女子許久,沙啞的話音艱難道:“對,我恨她!”深吸了一口氣,好似将憋在內心深處多年的怨憤傾瀉而出:“我恨她突如其來的出現,将逍遙門攪得天翻地覆,更恨她最終抛下一切,決絕的離去。”脹紅的老臉裏目光如炬,多年來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怨憤終于得到釋放,頃刻間老臉一跨盡是疲憊,好似發洩後釋懷地喃喃着:“可我同樣打從心底敬她,更念她。”
瑤姬杏眸睜得大大疑惑地注視徐翁,滿是不解。
徐翁此刻凝視畫卷中女子溫柔的目光只有無盡的思念,忽然對着瑤姬道:“這可是逍遙門的禁忌,老朽已記不得多少年未再聽人提起過她的名字,夫人真想知道她的過去?”
“禁忌?”瑤姬喃喃念着,明知這是逍遙門的內事,倘若深入探尋,自己作為局外人只會與這座高宅大院越牽越緊,然而,目光卻被畫中女子柔情似水的眸子深深吸引,無法擺脫,一咬牙道:“有勞徐翁為我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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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顧傾顏。”
“她就是……?!”瑤姬滿臉震驚訝異地注視畫像,然,徐翁似早已料到瑤姬會是這副不可思議的神色,只是獨自陷入過往憶起那段發生在桃花淨盡,春風拂柳的往事裏……
第十六回陳年往事
剛過知命之年的徐翁仍是腳步勁健,此刻正站在主屋大廳內指揮着下人布置擺設,口中呵斥着:“給我動作麻利一點,若是老爺回來前仍未整理妥當,非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快!別磨磨蹭蹭的。”
“徐翁,這是在做什麽?”說話之人話音透着稚嫩,卻有着與年紀不相符的穩重。
徐翁連忙尋聲望去,卻見大廳入口處多了一個七歲孩童的身影,滿臉即刻焦慮地迎上去,話音透着恭敬急迫道:“少主,您怎麽出來了。”
年幼的慕容夜不以為然地瞥了一眼滿臉擔憂的徐翁,徑直向廳內而去,端起一盆桌上擺設好的水果自顧自地吃食起來,眼神掃過艱難跟在身後的徐翁,口齒不清道:“你忙你的事,不用跟着我。”
徐翁卻仍矗立原地,誠惶誠恐艱難道:“少主,您就這樣站在大廳裏,若是門主回來了,恐怕……”看着慕容夜冰冷的眸子,聲音細小如蚊子,低着頭自語着後話:“免不了又要挨一頓懲罰。”
慕容夜随意坐在廳內椅子中,捧着果盤似笑非笑地注視起眼前惶恐的徐翁,嘲弄道:“若他不暢快,這罰已算輕的,徐翁又有何擔憂?”
徐翁似乎真着急了,連忙走至慕容夜身旁,将他手中的果盤一抽,正色道:“我的好少主,您看着徐翁一把年紀,就別再為難我這老人家了,門主可是您的親爹,您怎就老和門主過不去呢?這打在您身上,哪有不疼在爹娘心?”
卻見慕容夜右手一揮,徐翁手中的果盤頃刻間被掀飛落地,目光陰寒不似同齡孩子般天真無邪,眸子緊盯徐翁,森冷道:“我沒娘,至于爹,我也從不知這所謂的爹與外人有何區別。”
徐翁心一顫,想到:“果然,在少主的心目中早已将門主視若旁人,但,他還這麽小,若是內心仍這般冷僻不可琢磨地将自己封閉起來,恐怕長大後勢必會心裏扭曲?”
眼前滿是擔憂的神色,讓慕容夜不由得蹙眉,撇過臉下了椅子即向廳外而去,臨走時冰冷的話音道:“別用那種悲涼、同情的眼神看着我,我不需要。”
廳外傳來‘撲哧’一聲輕笑,語若流莺聲似燕,女子的笑聲中卻未夾雜任何輕視之感,逗樂道:“雖然男人要頂天立地,可是太要強小心将來讨不到媳婦。”
“誰?!”慕容夜尋聲望去,卻見遠處一名女子緩步漸近,直到女子立于跟前,才詢問道:“你是誰?”
女子一雙丹鳳眼在慕容夜身上來回打量,似嘆氣失落般感慨道:“再過個五六年,不知要有多少女子葬送在你這張俊俏的容貌中。”見慕容夜冷冷看向自己,卻不答話,不由得撇嘴無趣道:“小小年紀這這般少年老成,真不讨喜。”
慕容夜森冷依舊,女子的話聽在耳中并不十分明白其中含義,然而,那句真不讨喜,慕容夜還是聽明白了,臉寒着凜然道:“你還沒回我的話。”
女子眉梢一撩,好似不解道:“話?什麽話?”看着眼前面色依舊的慕容夜,失望道:“小鬼,你這張臉能變一下嗎?面癱的臉、孤傲的性子、大男子主義的思想,雖然你的将來會有女子沖着這張俊俏的皮相而來,可若你想尋一個內外兼修的女子為妻,就依你現在這幅德性,可是萬萬尋不到的。”頓了頓,似說教道:“男人嘴巴一定要甜,要像抹了蜜一般,讓女人即愛又恨,最終死心塌地跟着你,這才不枉費你這張皮相。”
眼前這名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怪女人,讓慕容夜終蹙起眉頭,然,因聽不懂女子所言,卻不願向她追問此話何意,只是轉過身即想返回住處。
女子見慕容夜頭也不回地走了,笑嘻嘻地忽然道:“師兄,小夜真可愛。”
聽見這話,慕容夜腳步停滞不前,愕然地回頭看向女子,卻見遠處忽然多了那個應該被稱之為爹的男人,正緩緩走向女子。
慕容邪未看一眼慕容夜,只是對着女子溫聲道:“往後你便可安心住在這裏了?師兄何時讓你失望過?”轉過頭終于正眼看向慕容夜,淩厲道:“她姓顧,名傾顏,是你的姑姑。”
然而,慕容夜絲毫未賣給親爹面子,只是眼神落在顧傾顏身上,忽變得不削,即轉身離開……
“孽子!”剛要發火的慕容邪便被顧傾眼攔了下來,溫柔的笑容看着慕容夜離去的背影道:“小夜還是個孩子,師兄就不要與個孩子計較了。”
徐翁喜笑顏開地迎上來,對顧傾顏恭敬行禮道:“有顧小姐在,将來逍遙門可要熱鬧多了。”
顧傾顏卻在廳內緩踱着步子,打量起陳設,感慨萬千地嘆氣道:“這裏一如既往未有絲毫改變。”忽然看向慕容邪道:“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不,師妹,你回來了,這裏一如既往等待着你歸來,只要你願意,我們依然可以回到從前。”
顧傾顏搖搖頭,看向廳外的院子,苦笑道:“怎麽會一樣呢?當年,我與你幼年戲耍林木稀缺的小院,現早已枝繁葉茂。你的孩子都這麽大了,而我……”頓了頓,好似憶起往事,話音帶着一絲輕顫道:“他比小夜要大上一歲,算算日子,也該到他生辰了。”忽然背起慕容邪擡起玉手拂着被水汽模糊的眸子。
“師妹,若你願意,我便想法子将小隐接回你的身邊。”
顧傾顏忽驚慌道:“不!”眼神中盡是悲涼:“我不是一個好母親,小隐是不會原諒我的,讓他留在那吧,那裏很好,有疼愛他的人,我這個母親只是一個多餘的外人。”頓了頓,好似想起什麽,又道:“師兄,小夜可是居住在未然居?”
慕容邪點了點頭,不解道:“是在未然居,怎麽了?”
顧傾顏但笑不語,想着:“未然居與我居住的若水閣只有一牆之隔,那孩子自幼喪母,今兒個瞧他看師兄的眼神,想必兩人相處不歡,這也難怪,師兄那性子,哪會照顧孩子。”心中念着剛離去的慕容夜,對着慕容邪卻未再多言,只是閑話家常說着過往趣事,好似當年無憂無慮的日子又回來了。
對于顧傾顏的到來,慕容夜早已視為過客淡忘在腦海中,依然過着足不出院的日子,天還未亮,已起身自行打理一切,剛入春的早晨依然寒冷刺骨,單薄的身子剛從屋內走出即被寒風刮得直打哆嗦,腳步卻未退縮,毅然走向空蕩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