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從月初到月底,相處了快一個月,姜一源由衷感慨:當總裁是真的忙。
過去他老爹天天閑得不行,沒事就打電話說教他,在朋友圈轉發一大堆文章,諸如《秋冬養生秘訣,冬瓜是關鍵》、《人到中年才明白的十條道理,最後一條你絕對想不到》、《蘇轼人生中的三個女人》……還有空打打高爾夫,健健身,弄得姜一源一直以為總裁很閑。
可沈書臨完全不一樣。
沈書臨每天至少要開三個會議,看一大摞合同或材料。一坐在辦公室,會有不同的人接連來找他,很少能在天黑前下班。偶爾提前下班,多半是在外面有應酬,不到淩晨結束不了。
姜一源之前以為對方回消息慢是在吊他,現在他相信了,對方是真的忙。他甚至覺得,沈書臨一天能回他好幾條消息,簡直算得上是格外恩寵了。
現在一回想,在Echo酒吧、KTV、松濤園、畫廊能接連遇到,簡直是奇跡。
一回生二回熟,往沈氏頂樓跑了一次後,姜一源沒課時就賴在總裁辦。落地窗前擺上了畫架和畫布,一張小矮幾放顏料和調色盤。他偶爾去左邊的小房間睡覺,又順勢放了幾件換洗衣服在這裏。
沈書臨忙得顧不上管他,默許了他的動作,但拒絕了他想換床單花色的提議。
沈氏的人一開始覺得奇怪,沈總身邊怎麽一直跟着個畫畫的小年輕。沈書臨便解釋:“幫朋友帶孩子。”
他這話說得倒是中肯。但姜一源不幹了,人一走就抓着他的領帶親上去,惡狠狠地強調:“什麽帶孩子?!我是成年人,要不要看身份證?”
沈書臨整理好被弄亂的領帶,意有所指:“有待進步。”
姜一源立刻氣得不行,又嘲笑他!他湊上去又想親,外面卻響起了敲門聲,只要悻悻地作罷了。
姜猛龍知道兒子天天賴在沈氏,只當兒子是想跟着沈書臨學習做生意,欣慰不已:“兒啊,你終于開竅了。”
為此,姜猛龍特意請沈書臨吃飯,送了一箱上好的酒。又數次囑咐姜一源:“你要跟着你沈哥好好學習,但別煩着人家。”
姜一源心道,他确實在跟着沈哥好好學習,不過學的是吻技。
Advertisement
周五下班已是十點,兩人坐電梯下樓,姜一源問:“這麽早,你要去做什麽?”他記得兩人第一次見面,就是在周五晚上的酒吧,頗有些警惕。
“早?”沈書臨反問,“你是盼着我通宵加班嗎?”
姜一源見他不答,心中警鈴大作,追問:“你想去做什麽?是不是想去酒吧?”
兩人走出沈氏大樓,沈書臨握着車鑰匙向停車場走去,瞥了他一眼:“回家休息,明天還有事。”
姜一源松了口氣,摸了摸書包的口袋。那裏面有一張Echo的鑽石黑卡,是吃馄饨那晚偷偷從沈書臨的皮夾裏拿走的。
想去你也去不了。姜一源心道。他像跟屁蟲一樣跟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沈書臨拉開車門坐進去,有些疲憊地揉了揉額角:“姜少爺,我今天很累了。”
“好吧。”姜一源手肘撐着車窗邊沿,又問,“你明天有什麽事?”
沈書臨系上安全帶,調整了座椅,說:“陪我父親下棋。”
姜一源立刻道:“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麽?”
姜一源啞然了,自己這話太有歧義了,好像上趕着要去見人家的父母。他迅速解釋道:“我不是要見你父母,我是說,我可以在外面等你。”
沈書臨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問:“姜少爺,你這段時間一直跟在我身邊,到底想做什麽?”
姜一源也不知道。他只是覺得非常好奇。他見過夜裏襯衫解開、大腿滾燙的沈書臨,也見過白天帶着金邊眼鏡、一絲不茍的沈書臨,見過他專注看文件的樣子,也見過他訓斥員工的樣子。那種疏離中帶着親近的氣質像磁鐵一樣吸引着姜一源,讓他忍不住想去了解這個男人的其他方面。
姜一源抓了抓頭發,随口敷衍道:“跟着你,想見識一下有錢人的生活是什麽樣的……明天幾點出發?在哪碰面?”
沈書臨道:“你沒有別的事情要做嗎?你跟去,不太方便。”
姜一源不幹了,趴在窗沿耍賴道:“有什麽不方便的?我又沒吵着要去見你父母!你說不說吧,不說我趴這兒不走。”
沈書臨見他一臉碰瓷兒樣,皺眉道:“先說好,不準添麻煩。”
“我能添什麽麻煩?”
沈書臨道:“早上八點,我會開車經過A大門口。”
姜一源立刻笑得燦爛:“好!”
沈書臨點了火:“早點回去吧。”
姜一源跨上他心愛的機車,在引擎聲中駛出地下停車場,停在路邊,深灰色蘭博基尼跟着駛出,路過時鳴了聲笛,随即飛馳而去,很快不見影了。
第二天早上九點,深灰色蘭博基尼停在郊區別墅外。
沈書臨說:“中午你開車去吃飯,下午兩點前回來就行。”
姜一源困得不行,打着哈欠哦了一聲。
沈書臨熄火下車,拿上後座的水果和蔬菜,進了院子。
姜一源把座椅調低,舒服地靠着,抱緊外套睡了過去。再醒來已經快十二點。
微信裏好幾條新消息,周赫問他一大早去哪兒了。
姜一源回複:盯梢。
昨晚沈書臨說要來陪父親下棋,他其實是不信的,下意識就覺得對方是要去找樂子,所以死皮賴臉地跟來。
來的路上沈書臨去了蔬果商行,買了蘋果、梨子,五條活蹦亂跳的大鲫魚,兩個白胖蘿蔔和一罐腌鹹菜,姜一源這才相信他是真的要去父母那。
周赫:????你轉行做偵探了?![/黑人問號]
姜一源敷衍地發了個表情過去,點開沈書臨的聊天框,上一條是昨天上午的記錄。他發:我十二點下課,吃完飯來找你。
對方下午兩點回複:嗯。
收到回複的時候,兩人已經在總裁辦獨處了半個小時,親了兩次。沈書臨偏偏還面對面給他回了消息,真是十分沒有必要。
姜一源發現了,沈書臨這人有強迫症,會一絲不茍地回複每一條消息,即使已經不再需要回複。
他發:棋下得怎麽樣?
有點餓,姜一源随意地往後座一瞥,發現沈書臨忘記提走水果了。他拿起一個蘋果開始啃,手機進來了新消息。
沈書臨:可以。
姜一源回複:我去吃飯了,走之前給我消息。
沈書臨:嗯。
姜一源剛把手機放回兜裏,又是一震,他拿出來一看,沈書臨又發來一條:扶手箱裏有現金。
這是怕他手機又沒電了嗎?姜一源咧嘴笑了起來,回複:沈先生這是在關心我?
他打開扶手箱,裏面果然有一堆各種面額的零錢,當即笑得更開心了,又發了一條:如果我開你的車不小心蹭了撞了,你會不會讓我賠錢?
聊天框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又很快消失了。姜一源等了五分鐘,依然沒有消息進來。想來對方覺得這問題無聊,懶得回複。
姜一源撇撇嘴,關上手機。
他慢慢向前開去,停在一家小飯館門口,點了碗大份牛肉面。面端上來後,他拍了照給沈書臨發過去:牛肉挺多。
沈書臨回複了三個豎起來的大拇指。
面吃得索然無味,姜一源又發消息:晚上一起搓頓好的。
開車回到別墅院牆外,已經是下午一點。姜一源伸長雙腿,懶散地靠在椅背上,開始打游戲。
不知過了多久,車窗突然被敲響,姜一源擡頭,一個叼着旱煙的老頭子正隔着車窗和他對視。
他一激靈。來的路上他對着沈書臨東拉西扯,問他爸媽都各有什麽愛好,沈書臨說他爸愛抽旱煙。
姜一源忙開門下車:“您好!您好!”
沈父擰着眉頭看他:“你是哪位?”他去院子澆花,見車挪了位置,便過來一看,發現車裏坐着人。
“我是……”姜一源卡了殼,“我是……”
我是你兒子的情人?沒做過那事兒,還算不上情人。我是你兒子的學生,學吻技的?那鐵定被打跑。
沈父狐疑地盯着他。沈書臨從沒帶過人來郊區別墅,帶來了竟然藏在車裏,這不是明擺着有鬼嗎?
姜一源靈機一動:“您好,我是沈先生的司機。”
沈父看了看他身上的白體恤和牛仔褲,懷疑地重複:“司機?他一直自己開車,怎麽會帶司機?”
姜一源面不改色地扯謊:“沈先生說許久沒有陪他父親喝過酒了,心裏過意不去,打算今晚喝個盡興,所以帶上了我這個司機。”
沈父眉頭一松,信了幾分:“他剛才怎麽沒說?”
“可能是想給沈老先生一個驚喜。”姜一源餘光瞥見那個高大的身影匆匆而來,略微提高了聲音道,“我是沈先生的專屬司機,技術很好的,他今晚喝多少都無所謂,我保證把他安全送到家。”
沈書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當即對沈父笑道:“爸,酒在後備箱。”
姜一源打開後備箱,拎出兩瓶沒有标簽的白酒。沈書臨道:“爸,這是朋友的公司做的,純糧食酒,好入口,不上頭,晚上嘗嘗。”
沈父已經完全信了,接過酒哼了一聲:“算你有點孝心。”
沈父招呼姜一源:“來進屋坐,這麽小就出來當司機,是不是很辛苦?”
沈書臨便介紹道:“爸,這是小姜,在勤工儉學呢,我就招他來當個臨時司機。”
“是專屬司機。”姜一源糾正,“我只為沈先生開車。”
沈書臨警告地瞥了他一眼。還好沈父沒聽出異常,只問姜一源在哪裏讀書,學的什麽專業。
姜一源一一回答,嘴甜得很,哪有半分在沈書臨面前那股尖嘴獠牙的勁兒。
晚飯前,沈母讓沈書臨進廚房幫忙,拉着他悄悄問:“你給媽說實話,那孩子是不是你對象?”
沈書臨無奈:“媽,您想什麽呢。”
沈母不信:“你之前從沒帶過人來。”
“這不是為了陪爸喝酒麽,所以帶了司機。”沈書臨頓了頓,又說,“就算要找,也不會找這麽小的,不合适。”
見他神情從容,沈母信了大半:“那早上怎麽不讓人進來坐,躲在車裏做什麽?又不是什麽大事。”
當然不是什麽大事,在沈書臨這個年紀,已經很少有什麽事情需要他藏着掖着。可昨晚在停車場,姜一源斬釘截鐵地說,又不是來見他父母的。對方這樣說了,他自然不會主動提出進屋坐。
晚上,沈書臨陪着沈父喝酒聊天,兩瓶酒喝得幹幹淨淨。沈父在飯桌上就開始打呼嚕,沈書臨端着杯茶水慢慢喝着,眼神還算清明。
姜一源問:“沈先生,需要扶嗎?”
沈書臨搖頭,拿起外套,往外走去。姜一源忙跟上去,在門口拽住他的手臂。
“做什麽?”喝了酒,沈書臨嗓子有點啞。
“臺階,慢點。”姜一源朝地上示意,“本來就看不見,喝了酒更看不見。”
沈書臨覺得好笑:“我只是有點近視,能看見視力表倒數第三排。”
“這不就是看不見?”
姜一源扶他下了臺階,又拉開副駕的車門,讓他坐進去,幫他系上安全帶。
沈母擔憂地迎了出來,姜一源安慰她:“放心吧阿姨,我會照顧好沈先生的,保證把他送到床上。天涼,您快進去吧。”
等姜一源坐到駕駛位上,沈書臨已經雙手抱胸閉着眼睛睡過去了。
“沈先生?”
沒有回應。
姜一源小聲嘀咕了幾句,踩下油門,車子在夜色中疾馳而去,然後在岔路口停下。
“沈先生?”
姜一源傾身過去,握住沈書臨的肩膀搖了搖。沒反應。
“這可不怪我,你自己不醒的。”姜一源說着,湊上去咬住沈書臨的嘴唇,深深地親吻。
沈書臨皺了皺眉,睜開眼睛:“幹什麽?”
“導航啊哥,你住哪?”姜一源放開他,“要不咱倆去開房吧。”
沈書臨閉上眼睛:“車載地圖第一個。”
姜一源切了一聲,聽話地調出導航,跟着提示往前開去。
到達住處,已經是淩晨一點。
姜一源扶着沈書臨進屋,借着找蜂蜜,在房子裏溜達視察起來。
全屋裝修風格簡潔,以淺灰色調為主,牆上挂了許多裝飾畫。姜一源一幅一幅地看過去,臉色逐漸難看起來。
他跑回卧室跳上床,壓住沈書臨就開始狂親,不但親,還啃。沈書臨醉得迷糊,反應比往常遲鈍,卻也被這瘋狗似的親法弄清醒了,後知後覺地捏住姜一源的後頸,把人掀開,沉聲道:“你發什麽瘋?”
“我的畫呢!”姜一源憤怒地質問,“我送你的畫呢!!!你家裏挂了十六幅畫,我送你的畫在哪裏?!”
“你轉頭看看。”
姜一源轉過頭去,卧室的正中央挂着那幅《春色》,像是一簇熱烈的玫瑰開在白牆上。
“這幅畫和卧室的裝修風格比較搭配。”
姜一源一下子就高興了,沖來一杯熱蜂蜜水,狗腿地遞到沈書臨嘴邊:“哥你喝,不夠我再去沖。”
沈書臨嗤笑了一聲,就着他的手喝完了一杯蜂蜜水:“早點回去。”
姜一源眼睛一轉,跳上床去壓在沈書臨身上:“我們酒後亂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