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殺
暗殺
…
沒有意外,阿七晉升為暗殺,不必再暗無天日的訓練,而十九號也進了暗殺組,只因,這一批的雛手因為首次出任務就只剩了兩個活人回來,實戰後已經沒有再訓練的意義了。
這個初露鋒芒的少女,一路順利得讓暗殺裏其他人側目。
進了暗殺,十九號不再叫十九號,他有了新的名字代號——風槿類,成為了暗殺組裏不起眼的一員。
阿七只是她的編號,重新編入代號是為了正式接任務在血雨腥風的江湖裏生存,當排到阿七那的時候,她說,“我還是叫阿七。”
只是個代號而已,小事一樁,不值得誰阻擾。
于是阿七便還是叫阿七。
暗殺組裏接收的生意雜亂繁多,幾乎每一個暗殺組成員身上都同時擔着三兩個任務,尤其以阿七和風槿類這兩個新晉成員,調配任務的組長更是不遺餘力的壓榨和有意讓他們吃些苦頭,或者在出任務時不小心喪命更好。
阿七默默遵行,每一單任務都完成得非常漂亮。
每多接一個任務,每多殺一個人,阿七的表情就越冷下一分。死在她手裏的有新婚的夫妻,有年邁的老人,羸弱的孕婦,懵懂的小孩,有男人,有女人…
越來越多不計其數的人死在阿七的手裏。
阿七殺人殺得也越來越順手。
大半年來,阿七每次出任務從未失過手。
七殺仍是有着餘束留下的那個空位。
已經有可靠消息,在年底,上頭會有一次考核,暗殺組裏最優秀的那個人會得到晉升的機會。
那,就是阿七的目标。
領下這次的刺殺任務,阿七看完手裏的刺殺名單,立刻出發。
走出暗殺殿,回廊下,一人迎風而立。
阿七将手中名單捏緊,反手別進護腕裏,目不斜視從那人身邊走過。
“小心那個吉庫。”
就在阿七擦身而過的時候,他說,聲音小得只能兩人聽見。
阿七回首看着他,“你就是來告訴我這個的?”
“不管你知不知情,我還是想來告訴你,小心吉庫,他要對付你。”
“管好自己吧。”
不鹹不淡落下一句,阿七轉身徑直朝着暗殺殿外走去。
吉庫,是阿七和風槿類沒進暗殺組之前,那裏面最厲害的殺手,是最有實力晉升七殺的人選之首,他已經在暗殺組四年了,這次的機會他絕對不會放過。
而阿七進入暗殺組短短不過大半年,其以低調強勁的勢頭直指吉庫,雖是個新人,但在以實力為強者的地宮來說,阿七是有優勢的。
秋尾的風掃過庭院,刮起枯黃的落葉。
滿院屍體,卻不見多少血,阿七站在一地的蕭瑟落葉中,輕輕擦拭手中的長劍,那把劍拭過地上每個屍體的脖子,一招致命。
阿七踏着屍體,一步一步離開。
… …
抵近年關,暗殺組接下的生意單似乎更加的多。
“阿七,老大叫你明晚去四方樓。”門守遠遠的沖阿柒道。
阿七背對門守繼續前行,輕輕的點了下頭。
四門樓,乃東南西北四樓護法所隸屬的閣殿。
東樓護法,是資歷最老的擒位,33歲。
南樓護法,卻是四樓護法裏資歷最淺最年輕的一個,蘭擇,22歲。
西樓護法,資歷僅次于擒位,上弦,29歲。
北樓護法,四樓護法中唯一的女人,資歷中上,迫絲,25歲。
地宮裏有一宮二閣四樓十二院,等級制度泾渭分明。
一宮二閣,便分別是宮主尊上行殿和二位閣主主掌事務的殿宇,十二院即七殺、賞獎特殊地位的人士居所之地。
這些都是阿七早熟記于心的資料,當然也是每個地宮人都知曉的事情。
七殺和四樓護法各司一路,但七殺直屬地宮最高人物黑白無常二位閣主管屬而又能在刑司上獨立。
而四樓護法,權限獨立,不屬管轄。
左右二位閣主,黑無常掌內,白無常主外。白無常經年駐外,黑無常卻鮮少踏出地宮一步。
而地宮真正的宮主,據說沒有人見過他的真身,這個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人物,也許像他們這種小人物,從進地宮到死在地宮,窮其一生都不會見到地宮宮主現身一次。
來到四方樓的時候,阿七與吉庫狹路相逢。
吉庫對着阿七狠狠的做了一個警告的眼神,那神情仿佛要将阿七生吞活剝了一般,阿七微微垂下眼臉目無表情的從他身邊走過。
聽說,這個吉庫并不是中土人,離得這樣近看了一眼,這傳說果然不是空穴來風,吉庫的五官深邃眼窩深陷,眸色偏藍,身型長相都與一般的中原人不太一樣。
今天是阿七頭一次進四方樓,在地宮有資格進四方樓的人數不出一雙手。
四方樓因四樓樓主的居寝閣樓而得名。
顧名思義,四大樓曾東南西北之向環繞對立,相輔相成而又自立一方。
吉庫先阿七一步到達肇淨堂,已恭敬的垂手站立一邊。
暗殺組的老大也正坐于肇淨堂側角,神情嚴肅,而七殺中的六殺都已經到齊,紛紛坐在暗殺組組長的上首。
肇淨堂的正上方,坐着擒位護法,他是地宮四樓護法裏阿七唯一見過一個,而擒位旁邊坐着一個妖嬈的紅紗女人,她眼波妩媚勾人卻氣勢淩厲,想必是傳說中四樓護法中的唯一一位女護法——迫絲護法。
看着這樣的陣勢,阿七已約莫明白今天召她前來四方樓的用意。
阿七走上前,單膝跪地,“屬下暗殺組阿七特來領命。”
一時的靜。
沒人喊她起身,阿七仍是跪着。
“你就是那個阿七,人不可貌相嘛,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手段,将來的作為定不可小觑呀。”迫絲護法軟語調笑道,輕柔的語氣分辨不出情緒。
阿七将頭低得更低,跪姿顯得更恭敬。
“擡起頭來,讓大家看看。”迫絲護法輕笑一聲,又道。
阿七擡首,視線直直對上迫絲護法,迫絲一個閃神。
兩個女人都在那一刻敏銳的感到了什麽。
迫絲護法挑起眉梢,“好個精致的丫頭,果然不負擒位護法的精心栽培。”
這一句語帶雙關的話立刻引起肇淨堂裏衆人的側目。
阿七心中警鈴響起!‘精心栽培’,此話怎講?
“好了,起來吧。”這時擒位悠悠說道。
阿七遂起身,恭敬站到一旁,于那一直直勾勾看着她的吉庫并排而立。
一時間裏,肇淨堂裏氣氛詭異。
“直接開始吧,”七殺組的其中一個深衣男人說話了,“你們兩個,誰有本事誰就進七殺,不用磨蹭了,直接開始吧。”他表情冷肅,而七殺其他人對他的話沒有應和卻也沒有反對,看樣子他應該是七殺裏的頭殺。
話音剛落,吉庫便立馬一步跨出,站于場中,将眼神挑釁的落在阿柒身上,手指骨捏得咔嚓咔嚓響。
眯緊了眸子,阿七也二話不說,一個飛身越前,拔出腰間軟劍直指吉庫要害,出招又快又狠,帶着藍光的劍氣在奢華的大殿徒然拔起,從第一招開始便使的是殺招。
電光火石間,吉庫也使出了武器,流行錐的倒刺堪堪擦過阿七的臉,如同被鷹爪劃上留下幾道血痕。阿七的劍始終上不着老練的吉庫半分。
一個掌力相碰,阿七後退兩步穩住身子,不待停歇一秒阿七再次騰身一越,離地而起的兩人在半空中打得難分難解,膠着之下不分勝負,竟有勢均力敵之勢。
阿七的劍使得極快,劍訣舞起來幾乎分辨不出她的劍招。
吉庫剩在內力渾厚,經驗老道。
刀光劍影中,兩人已從肇淨堂大廳打到肇淨堂殿外,場地開闊後的打鬥于是更加無所負束,吉庫出手狠辣,強勁的內力呼嘯着帶起平地漩渦般的風,阿七猶自在抵制之餘分出殺招來迫使吉庫收回掌力。
而這廂,大堂內坐着的幾個人卻仍是紋絲未動,氣定神閑的品着茶。
“你說,會是哪一個?”遠遠觀察着殿外激烈的打鬥,迫絲慵懶的問向一旁氣定神閑的擒位。
擒位勾着笑意,不回話。
迫絲護法撩起一順發絲,媚眼瞟向殿外,“瞧她現在已經多處受傷了,吉庫步步緊逼,強行支撐,她是挨不過去的。”
擒位看一眼迫絲,仍是老神在在的喝着茶。
擒位的态度傲慢,迫絲語氣也不再好,“哼…叫老娘過來你就是為了讓我看戲的嗎?”迫絲坐直了身,邊說邊要站起身,“老娘可沒那麽多閑工夫陪你玩過家家的小孩子游戲。”
迫絲轉身便要走,突然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滾落她的腳邊,迫絲一怔,那竟是吉庫的人頭,被生生割下。
迫絲這下才細細打量了阿七,從頭到腳,重新審視。
阿七身上十多處大大小小的傷口,原本一絲不茍的黑衫亦被劃拉出一道道的大口子,破爛不堪的罩在她單薄的身板上,還碜着鮮紅的血不停的往外流着。盡管她看起來狼狽極了,可她仍是挺直了胸膛帶着一身傲骨站在那裏。
“呵呵呵呵,東樓護法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毒的,我到是忘了。”迫絲終于被提起了興趣。
沒有理會迫絲,擒位從座位上站起身,走到阿七跟前,“以後你就到我東樓辦事吧。”說完徑自走掉。
在擒位的腳踏出門外時,阿七說,“阿七謝過東樓護法,但,阿七想做七殺。”
在場所有人,包括迫絲都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阿七,跳過七殺直接進入四方樓而且還是四樓之首的東樓,這種機會即便你是求也求不來的,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竟然這樣便一口拒絕了。
擒位轉過身來,挑起下巴,以眼神示意阿七,或者是說他想聽聽她一個小人物拒絕的理由。究竟是蠢還是欲擒故縱。
阿七不言其他只是重複,堅定的重複,“我想做七殺。”
迫絲揶揄的看向擒位,他本是想收下這個丫頭片子交由她迫絲調-教的,那知這丫頭竟這般不知天高地厚,這是可還是她迫絲遇見的頭一遭,呵呵,看來的确蠻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