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殺
七殺
阿七一戰成名。
與吉庫的一戰。
當日目睹她和吉庫之戰時的七殺成員,也都不在對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輕視,甚至有一種隐隐的欣賞,欣賞她的殺人不眨眼和拒絕擒位護法的魄力。
阿七順利進入地宮七殺。
她成為地宮歷史上年紀最小的七殺,打破了南樓護法蘭擇當年以十七之齡進入七殺的記錄,并且她還是個女的。諸如迫絲等類也不得不說擒位的眼光确實很毒辣。
不過這件事情對于地宮也只能說是一個小插曲,一單接一單的買賣仍有條不紊的交易着,也許,很快,人們連這個小插曲也不會想起。
這裏仍是四方樓,之南樓。
剛結束這次的任務,回到地宮,才晃覺日子已經過去一個月之久,在人心叵測刀光劍影的江湖裏過活似乎也比這陰森嗜人的地宮要來得輕易,就一個月了啊,他怎麽感覺就過了幾天似的。
蘭擇立在窗前,涼風輕拂,他額前的幾縷青絲也連帶着被吹起,他的神情平淡,一雙欲勝鴉黑的眸子卻似有些空朦出神,瞬間的出神也是不過在眨眼間冷凝。
敏銳才察覺到附近有不屬于他的氣息靠攏,他立在窗邊沒動,等待來人的出聲。
“呵呵呵呵!”人未到聲先傳,他知道,是迫絲,這是個陰狠毒辣的女人,她喜歡玩男人,喜歡糾纏他。可他從來都是面無表情如同一座冰山,盡管如此,迫絲仍是樂此不疲。
“大忙人,終于回來了呀!在外面有沒有什麽新奇的豔遇呀!”
他的面前急速劃過一道緋紅閃影,迫絲便已笑吟吟站在他眼前,媚眼斜睨挑逗着他。
蘭擇眸冷不語,走回踏邊坐下,自顧自倒上一杯茶,啄飲。
“喲!還是一副老樣子啊,冷冰冰的一點趣都沒有…真是不解風情!”迫絲佯裝嗔怒,也随着一同坐下。
這個女人表面一副放浪行駭的樣子,可蘭擇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懂得權衡利弊得失,拿捏分寸她不遜于任何人。
所以蘭擇只是靜靜等她自動說出今日來找他的目的。
果然,“新晉了一個七殺,聽說了麽?”迫絲明知故問。
蘭擇磕了磕茶杯,未擡頭,“哦。”聲調不高不低,不像問句,也不像敷衍。
迫絲瞄他一眼,又笑道,“那個人,就連當初擒位護法也想要過去納在自己麾下,你就不感興趣麽?”
“哦,說說。”蘭擇蓋上杯子,放到案幾上。
“身手确實不錯,只不過還是太稚嫩了些,畢竟嘛,一個女娃子,不經歷點風浪是不會懂得收斂鋒芒的。”
蘭擇只是聽着,眸光投向別處,不知道有木有聽到迫絲的話。
靜了一會兒,迫絲幽幽道,“她殺了吉庫。”
蘭擇轉首,看向正笑得不懷好意的迫絲,“東樓護法閱人無數,他看得上的人肯定不凡。”
“看來你是不感興趣了。”瞧他談論天氣般的反應,迫絲下出結論。
“這次回來能待多久?”迫絲換了話題。
蘭擇淡淡答,“閣主自有安排,豈是你我能決定的。”通常未指清哪個閣主時,他們都知道說的是那個手執調配密令任務,掌管外務的白無常閣主。
“閣主什麽回來?你們上次不是一起走的嗎,怎麽就你一個人回地宮了?”
“閣主的事不是我過問的。”
“…,真是沒勁,算了,我走了,你自個兒待着吧!”
迫絲索然無味的擺擺手,閃身越出半掩的窗棂,眨眼間那一抹鬼魅的紅影便已掠過幾丈開外,只聽迫絲低魅的回音的樓角蕩回,“有空來我北樓坐坐吧。”
一室的窒靜,蘭擇眼角眉梢的餘影都打在窗外那片清涼的月光裏,俊挺的脊背,墨密的青絲傾瀉于肩,本那麽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忽然被樹稍透進的月影剪成碎裂的畫片。
七殺麽,那紙資料上備注的不過是一個不足及笄之年的少女,驀然回憶起五年前他剛進七殺時,也不過比這女孩虛長兩三歲,是懷着怎樣的心情走上這樣一條不歸路的呢,時間久了,他竟記不起了呢。
忽然,房內黑暗的一處角落有幾不可察的空氣流動,蘭擇仍舊坐着未動,迅疾的側手一拈,張手,手中已多出了一樣東西,他将手中物什攤開,漫不經心閱完,再撒手一揮時已成了化碎的齑粉。
…
七殺組和暗殺組級別區分很分明。
暗殺組接受的任務雜而複,多而繁。
七殺是頂級殺手裏的尖殺,阿七從暗殺躍進七殺,拒絕了過渡,那大半年對于一個初出茅廬的殺手而講,只不過是摸熟了手中的武器而已,麻木了自己殺人的心情而已,她一路勢如破竹強勢的走來,她甚至需要刻意忽略那樣高調張揚行事帶來的一切弊端以及潛伏的危機。
阿七以高度張弛的警惕迅速适應了七殺的精節奏。
這裏,與她之前見識的暗殺組相比起來,‘七殺’不粗礦,‘七殺’很精致,‘七殺’很慵懶,七殺裏詭谲多變。
阿七卻越來越緘默,高調的光環與刻意的低調使得阿七與七殺的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與身經百戰的七殺成員打起交道來很輕易,很細微。
輕易在她甚至可以不用同任何人有任何言語上的交談,更何談面皮上的寒暄;細微在于,阿七意識到這是反常的。
阿七探索不到關于七殺的任何深入一點的情況,沒有上屬的紐帶統領七殺,七殺成員從不聚齊碰頭,總是在接到任務後人影無蹤,沒有任務的時候更是人影無蹤。
進入七殺的半個月後,阿七才首次接到派發給她的任務。
武林糾紛,一方出高價買另一方的命,于是找到了地宮,事情從第三方的口中陳述,總是能那樣簡潔。
阿七從靴子底取出一柄精致的匕首,這把匕首被她置于襪子裏,與腳底心貼身踩着,匕身只有一掌長,刀刃沒有一絲紋路,只有刀柄一側刻着幾個扭扭曲曲的奇怪字符,但這匕首沒有刀鞘。阿七用手仔細的撫摸着匕首,舒緩輕柔的動作仿佛愛撫纏綿的情人。只是,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目标人物:司徒流光,男,年27,流劍山莊少莊主,武器:劍;武學絕活:司徒家傳流光劍訣,自創流星劍法;六大武林世家之一。
… …
繁鬧的恒城街頭,商鋪臨立,小販叫賣,穿梭的人群,人來往送的酒家,不難看出恒城的百姓安逸的生活水平和狀态。
因為六大武林世家有司徒、楊兩大家的根基家業都安紮在富麗的恒城,帶動此地的經濟和商業,恒城在兩大世家的扶承下繁華景世堪稱江南第一重鎮。
近幾日,恒城中随處熱議的便是這兩大家的聯姻一事,本就已經是獨霸一方的武林世家,現在強強聯手親上加親,二強聯手決有可能問鼎明年的武林大會,諸如此類的八卦言論,雲雲。
車水馬龍的街市上,走過來一個粉衣少女,一身平常家小女兒的打扮,經過街道兩邊的一些賣小玩意兒小商鋪便會停下來好奇的挑挑看看,商販們一邊招呼客人一邊閑談。
“說這司徒家的大小姐那可是恒城的一大美人兒啊,我曾經還遠遠還見過她一次呢!那可真像仙女兒似的啊…”
“嗤!得了吧你,甭吹牛了你就。”
“切,你還別不相信,我還真就是見過,不僅見過這司徒大小姐,我連那楊家大少也看到過,那天他們就是一起出現的,他們站在一起那可真是一對俪人啊,那話叫怎麽說來着?…哦,天生一對,還有神仙眷侶就是說他們倆的!”
“哎,你們知不知道,楊家提親那日送去的聘禮那才叫一個壯觀啊,奇珍異寶,绫羅綢緞的都是一車一車的往流劍山莊裏運呢,那可真是看花了我的眼啊,那要是給我一箱珠寶都夠我全家吃喝一輩子的了!”
“是啊是啊!那日我也去湊熱鬧了,那聘禮的的車隊排了整整一條街呢,恐怕比得上宮裏的排場了吧,提親都這樣了,真不曉得三日後的婚宴該是何等的豪華呀!”
粉衣少女只是在攤販前逗留了一會兒,便逛向另外的地方去了,她也不買,只是東看看西看看,像個好奇而不食人間煙火的孩童。
對于司徒家和楊家三日後聯姻的熱議仍是随處可聽見,兩個在恒城舉足輕重的家族舉動足可以影響到整個恒城的興衰。
…
三日後,轟動恒城的豪華婚宴在楊府舉行。
喜慶的迎親隊伍一路吹吹打打從楊府來到流劍山莊,楊家大少騎着高頭大馬,穿着喜慶華貴的新郎袍,身前栓着紅綢做成連理紅球,到了流劍山莊,他躍下馬,親自從司徒流光的手中接過司徒沁兒的手,并将披霞戴冠的司徒沁兒背進大紅花轎中。
街道兩旁擠滿了圍觀看熱鬧的人群,恒城的絕世婚宴将會在衆人的見證下舉行,每個人都為自己能見證這一刻而亢奮着。
粉衣少女亦混跡在擁擠的人群裏,她眼睛一眨不眨的頂看着這神聖而莊嚴的一幕,空澄的眸子因為看得專注而愈加透澈。
她跟着湧動的人群一起跟随迎親隊伍朝着楊府去,楊府布置得更是奢華絕倫,長至街頭的流水筵席,井然有序的家仆穿梭其間,足可見對這一次聯姻的重視,看得圍觀的百姓一陣陣咂舌。
司徒流光坐在主位,看着自己唯一的妹妹能嫁給從小心儀的愛人,由衷為她感到欣慰。
禮過三巡,便要送入洞房,新娘子被摻入新房。
酒宴上,楊家大少與司徒流光各自招呼着前來賀喜的好友賓客。
夕陽西斜,黃昏籠罩,蓋不過這一日轟動全程的豪華婚禮給人們帶來的驚豔,夜幕降臨,意猶未盡。
翌日,一大早,恒城發生了一件比昨日更轟動的事情。
流劍山莊少莊主,昨日才新婚的楊家少夫人的親哥哥————司徒流光,昨夜被殺。
嘩!
震驚!
不可置信!
恒城徹底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