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隐密

隐密

蘭擇悠然而立,曳地的黑衣迎風翻飛,受了衆人這一禮拜後,微微拂袖,越過一衆人帶着阿七與風槿類走進莊內。

紫衫男人便是那楊家莊的莊主楊慕年,阿七在恒城出使刺殺任務時在他與司徒家大小姐的婚宴上遠遠見過一眼。今時近觀,到是有一派門主巍然之風,不過眉目桀沉,想必不是那多正義凜然之人。

雍典冷暗的禮殿上,蘭擇長身玉立,莊上侍從備下的塌椅被空置一旁,阿七與風槿類一左一右站于他身後,阿七周身散發出陰蒙冰涼的氣息,似乎有無溫度的結界凝聚四周,令人三步之內靠近不得。而一邊的風槿類則是一副邪邪地不正經的痞笑,如若被這幅笑臉蒙惑覺得他沒有危險那就錯了。兩人幽冥羅剎般伫立蘭擇身後,三人神秘的降臨這楊家莊,令楊慕年猶自心驚。

“不知護法大使駕臨鄙地,未有遠迎,慕年實在該死。”楊慕年單膝跪地,額頭伏地。

蘭擇淡淡斜睨,“楊莊主上月的新婚本使也沒能親自來賀喜,現又不請自來,論起來該是本使的不是,楊莊主何罪之有?”

“護法大使您言重了!實令慕年汗顏。”楊慕年戰戰兢兢對答謹慎。

禮殿外,楊家莊一衆守衛站得筆挺一字排開,守候在殿外,将門廊圍得水洩不通,裏面談笑風生或是刀光劍影皆不得知。

庭院外款款走來一位絕色的少婦打扮的女子,絕色少婦欲上前卻被守衛格擋,“夫人,莊主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少婦退開一步,問道,“裏面是些什麽人?”

“禀夫人,屬下不知,請夫人不要為難屬下。”

“我不為難你,我就在這裏等夫君出來,你自行巡崗去吧。”絕色少婦說完便站到門廊下。

那守衛見此猶豫了下,便也由她去了。

不過稍時功夫,緊閉的禮殿大門便緩緩由裏被打開,少婦迎上去,卻見自家夫君神色緊繃不自然,她款步走上前,溫柔握住楊慕年的手,“夫君?”

楊慕年反握司徒沁兒的手,正待開口,蘭擇一眼掃過來,漫不經心的道,“這位便是流劍山莊的大小姐司馬沁兒吧。”

司徒沁兒察覺到這不尋的氣氛卻是十分鎮定自若,她恭敬大方的福了福禮,回道,“妾身正是司馬沁兒,楊家新婦。”

“恭喜楊莊主,娶到如司徒小姐般賢惠典雅的女子為妻。”話端才落,又起話頭,“今年尊上萬壽大典,楊莊主也帶上新婚夫人一起去給我尊上賀辰吧。”

蘭擇的話說完,禮殿外一時靜默,蘭擇側身負手,他身後兩個一身勁裝黑衣的少男少女亦是面無表情的直視前方。

楊慕年握住司徒沁兒的手緊了緊,恭敬道,“得當如此,便是慕年和賤內此生有幸。”

終于,望着三人早已消失的大門方向,司徒沁兒問出了的疑惑,“夫君,他們是什麽人?”

楊慕年一改剛才戰戰兢兢察言觀色的小人嘴臉,自負一笑,大手摟過愛妻窈窕的細腰,随意道,“只是一些不重要的人罷了,我們不用管他!”

“是麽…”司徒沁兒再次側首望向剛剛那幾個人消失的方向,心中卻疑雲密布。

“楊慕年,26歲,21歲時從其父手中接任楊家莊,經營5年,實力勢力皆有一争六大世家之首趨勢。楊慕年與司徒沁兒在上月成親,婚期當日,斥重金買地宮殺手刺殺其新婚夫人的親哥哥,也就是同為恒城兩大武林世家的流劍山莊少莊主司徒流光。”

“其後,流劍山莊餘部全部攏納于司徒家唯一傳人司徒沁兒手中,成親後,司徒沁兒又理所當然的将流劍山莊餘勢轉至她青梅竹馬的新婚夫君手中,自此,流劍山莊不複存在,恒城只剩下更為強大的楊家莊。”蘭擇悠緩的背書般講出這段話,語氣平靜。

“而,被指派刺殺司徒流光的那個殺手,就是你。”蘭擇眸光一轉,盯住面無表情的阿七。

蘭擇這後頭的一句話驀地讓阿七眉心一跳,她波瀾不驚回道,“是。”

其實,聽完蘭擇之前那一大段話,阿七是不吃驚的,當初她就已經有這樣的懷疑,只不過不重要的事情她不關心也不會深究。

如今看來,她還是大意了。

蘭擇盯着阿七仿佛萬年不變的黑眸,諱莫如深,許久,他才接着道,“舉辦婚宴的當晚,流劍山莊相繼出現兩次黑衣人。而司徒流光死于第二個黑衣人手中,也就是,死在了…你的手中!”

阿七瞳孔收緊。若有所思。

這個男人太深不可測,這些隐秘的情報他是從何而得知。

的确,刺殺司徒流光的那一晚,阿七到時,已經有一個不明身份的神秘夜行客侯在那裏了,不過,各取所需,阿七并不喜節外生枝,她的任務只是取下司徒流光首級。

…如果這件事他都知曉,那麽…滇城的事呢?

“第一個去的黑衣人是天籁宮的人。”蘭擇慢條斯理吐出驚人話語。

“那也就是說,這楊慕年同時買通地宮和天籁宮兩方的殺手去娶司徒流光的命?”聽了半天的風槿類聽到這裏時終于忍不住開口定下結論。

蘭擇斜睨一眼,“孺子可教。”

“楊慕年想一石二鳥,他想利用此事挑起地宮和天籁宮的矛盾激化,而同時又能除掉楊家莊的勁敵流劍山莊,還能做得不留痕跡無損聲明,誰會猜到他會在跟司徒沁兒的大婚當日買殺手取司徒流光的命?前一刻這個楊慕年還唯唯諾諾,看來實則是個奸詐的老狐貍。”風槿類繼續摸着下颚道,看了看一直不置一詞的阿七,“那,樓主,我們下一步該怎麽做?”

蘭擇不緊不慢,“盯緊楊家莊。我們此行必會引來天籁宮的人,跟着這條線索定會釣出大魚來。”微微停頓,“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說話的同時他看着風槿類。

風槿類看了看面無表情的阿七,未有遲疑的出列,“屬下願往。”

“那好,這個任務就交給你。”

“是。”

阿七微微擡頭,正撞見蘭擇那雙幽深的眸子看過來。

關上房門,阿七一成不變的冷漠表情慢慢有了絲凝肅。

她遠眺窗前,凝眸沉思。風槿類被指派的任務,實則大可不必要他親去,派擅長潛伏的暗影去執行任務反倒更好。如此,蘭擇仍是将這個任務派給了風槿類…

風槿類一旦離開,剩下的行程便勢必只有她和他兩個人…

這是不妙的的發展趨勢,她不能讓自己被動。

神思一轉,阿七提起桌上的劍便準備躍窗而去,手卻在扶上窗棱的時候頓住,凝思,她返回身,慢慢地在窗臺前來回踱步,最終步子一頓凝眸一眯,轉過方向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集市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一身黑衣的阿七提着劍目不斜視走在街市上,沒有易容喬裝,她身上冰冷的氣場愈發冷凝不加掩飾,走在她身邊的路人都會自覺不靠得她太近。

身後的暗處跟得有不只一雙眼睛,阿七仍是直直的往前走着。

不知轉了幾條巷子,阿七終于在一家古舊的鑄劍鋪前停下,鋪子裏好像冷冷清清的沒有什麽人,只有真正的內家人才知道,這家鑄劍鋪正潛藏着江湖上赫赫大名的鑄劍大師——歐陽潛。

不過這獨歐陽潛早已隐退江湖多年,也不再輕易鑄劍,要想請得他出山難如登天。

阿七未在店面外徘徊半刻直接掀簾進了鋪子,而暗處的那幾雙眼睛也未再前進。

鋪子裏迎出一個粗衣小厮,見了阿七,上下打量一番,警惕的問道,“你做什麽的?這兒已經不鑄劍了。”

“找你主人。”

粗衣小厮一驚,更加戒備阿七,脫口而出,“你找我們主人做什麽,我們主人不在。”

阿七皺眉,格開那小厮的阻攔,徑直往鑄劍鋪裏面走去。

“哎!你不能亂闖!”

一直深入,往裏走便知這小小的鋪子也大有乾坤,昏暗燭影照映下暗壁又長又曲,轉過暗徑,視線突然豁然開朗,像一個天然的溶洞,被火光照映的亮如白晝,幾個燒得正旺的溶鐵火爐熊熊燃燒着,火爐前一個年近花甲的駝背老人拿着溶鐵在敲敲打打。

阿七走上前,“你是婁裘海?”

駝背老人身子一顫,緩慢轉過身來,看着阿七,一雙渾濁的眼睛卻精光十足,“你…是誰?”

待他轉過臉來,阿七的視線便落到他臉上那烙鐵留下的疤痕,她從護腕裏取出一枚精細的指針,“帶我下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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