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她之謎
她之謎
事情很順利,但阿七不認為路晉名會是這麽好敷弄的人。
路晉名是只老狐貍,處處裝糊塗圓滑行事,不留一點把柄,再難從他身上下手。他為天籁宮辦事,卻也同時迎合地宮權威。
“不要打草驚蛇,路晉名還有用處,既然現在他在裝糊塗,我們也将計就計。”事後,蘭擇曾這樣吩咐過阿七。
就如昙花一現,天籁宮的消息轉瞬即逝。
原來,在這滇城裏,卧虎藏龍。
不止一支天籁宮分據點,地宮鷹爪也是無處不在。
蘭擇果然有手段,到手的情報已經可見苗頭。
天籁宮的真身仿佛已經遙遙欲現。
諸事由他親是親為,似乎是得到了一些信任,阿七被指派了此次的善後事宜和一些要務。各自忙碌,時常會隔日隔夜不碰面。從到滇城起,兩人除公事之外的言談不超過十句話。
直到阿七通過此事逐步滲入地宮內權,才了解到地宮真正的勢力有多龐大。
而在這樣龐大勢力的地宮面前,天籁宮竟能一而再的挑釁其權威并安然無恙逍遙法外,看來這個天籁宮更有來頭。
房內明燈照亮,顯然裏面的人還沒睡。這幾日,書房的燈都是一直照明到淩晨。
長槿徘徊在門外,猶豫着此時要不要進去。
“進來吧,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幹什麽。”
推門而入,“主子。”
案幾前的蘭擇抽空擡頭瞄了他一眼,“什麽事。”
長槿觀察主子并無被打擾的不悅,便取出才收到的情報,“主子上次讓我查她的身份來歷,屬下已經查到了。”
書案後揮墨的男人手上動作一停,“哦,呈上來。”
“是。”
接過手下呈上的情報,蘭擇靜靜的看着它出了一陣神,漫不經心拆開,掃入目的第一行字便讓他倏地眯起了眸。
————白族遺孤,白子車。
…緩緩擡眸,蘭擇神情染上了深深的凝重和沉思。
白族,那個他任七殺時出的第一次任務,便是與當時的另兩名七殺同滅白族。
時至今日,已經差不多七年光景了。
沒想到,竟還有她一個漏網之魚。
是那個小女孩吧。唯一還有點印象的就是那雙倔強的眸子,臨死之前也還要那樣倔強的睜着。
不是死了麽。記得似乎還是他親自下的手呢。
誰救了你呢?
我可憐的女孩,死了全族親人,是來報仇的吧。
呵。
是來找我報仇的麽?
我等着你。
白族,便就是消跡于七年前。
白族,傳聞是上古神族遺脈,族人世代盤踞隐居于天居山一帶,傳說以控靈攝魂的古術而流傳于後,世人不得見。
相傳百年前,上古神族白族的先祖研發出一種長生不死之藥,人食而得以萬古長青長生不死。
後來這個消息被傳至世間,掀起軒然大-波,引起諸國人士争相奪搶。白族先祖為避免此藥誕世後導致世間争鬥擾亂人間,便毀掉此長生藥從此封山與世隔絕。但其中一位參與制藥的先祖可惜這仙藥就此泯決于世,偷偷記下這繁複藥方藏下了。
白族先祖門平生清心修行,為求修生得道,發現了一處遠離塵世的天外海島,此島名曰‘長生島’。為求修行,先祖遣白族神匠造出可以航海遠渡的船艦,載上白族族人尋路而去。
然而消息洩漏,在族人起航之日外界之人追殺而來,海艦已經揚帆遠去,海艦沒有容納下的族人遭到迫害,可那長生藥的藥方卻下落不明,航海遠渡的船艦也一去不複返。
殘存下來的白族遺脈便世代隐居于天居山一帶,過起了與世隔絕的生活。
多年後,知道當年事件的白族老輩相繼歸天,而當年那位先祖悄悄藏下長生藥藥方和神匠制造海艦的圖紙也就成了不解之謎。
後有江湖人得知白族遺脈未絕滅,再次掀起了一場争奪長生藥藥方和海艦圖紙之浩劫禍亂。
————白族,滅于此禍。
入夜,滇城的夜空一片漆黑。
路晉名城主府的屋頂,先後兩道黑影一閃而過。
一個往東,一個往西。
“尊座,就是他。”
兩名勁衣男人押着一個面色發青的青年跪在渾身罩着黑金鬥篷的‘地魔音’跟前。
被押着跪下的青年,面色透着青白,眼神呆滞,無知無覺,如同一具行屍走肉。
地魔音圍手抱胸,圍着這青年踱步一圈,“把他頭擡起來我看看。”
亂發下,青年長着一張白淨清秀的臉,然而那一雙對上地魔音的眼睛卻是飄忽而沒有聚焦點。
“你是誰?”
青年一動不動的呆愣了半響,突然眼神一閃,一抹暗綠幽光在眸子深處劃過,突然擡頭,對上一張伏魔罩面外審視的利眸,青年開口說話了————
“你就是天籁宮的主人?”語調抑揚頓挫竟也似有自主思維一般。
地魔音走近幾步,對上青年閃着異光的眼睛,仔細審視,一字一頓問道,“你是誰?”
“傳言天籁宮宮主神秘,果然不假。”
“回答我,你是誰?說出你的目的。”地魔音懶懶躺上大椅,長腿橫斜,毫不在意這青年詭異的樣子。
“我是宮主您的拍檔。”
“拍檔?”
“我和宮主您有一個共同的對手,所以我們會是拍檔。”
地魔音聞言不禁仰天大笑,沉啞的魔音震得衆人耳膜發顫,“對手?真是奇談。那麽你說說,本座的對手是誰?”
“地宮。地宮就是您的對手。在下沒有說錯吧。”
地魔音再次不屑一顧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錯,本座從來不把地宮當作對手,它只是,本座的獵物而已。”
“不管怎樣。但它始終是宮主您的目标物,在這一點上,我們是有共性的。”
“所以呢?”地魔音襯起身子,好整以暇。
“我們可以合作。”
地魔音懶懶問道,“如何合作?”
“合作之前,我想,我們有必要先達成一個協議。”
地魔音黑袍一掃,人影轉瞬移至青年面前,迅疾出手捏住了他的脖子,“你太不自量力了,就算本座要消滅地宮,也毋須你在此向本座叫嚣。”
手掌緊捏,青年的脖子被捏得‘咔咔’作響,“去死吧!”
“宮主,您太沒有合作誠意了,等您想好的時候,在下再來跟您細談。”只見被扼住咽喉的青年頭頂徐徐冒出白煙,眼珠一翻,身子便軟倒,而他的脖子還被地魔音緊緊捏在手掌中。
等了許久沒有生息,地魔音微微松了松手勁,而青年在劇烈的咳嗽中緩緩轉醒,迷茫的睜眼觸及四周一切,來不及反應便立時軟倒跪下,“啊!門主,…尊…尊座。”
轉醒的青年當即被吓得再次暈死過去。
“尊座,這個人該如何處置?”
地魔音一腳踢飛年輕人的身體,“沒用的東西。拖下去,嚴加看守,別讓他死了。留着還有用處。”
“是。”立刻便有二人上來将這青年拖下去。
伏魔罩面下,地魔音僅露的一雙眸子別有深意的看向遠處。
“咳咳咳…咳咳咳”
還未睜眼,阿七就已先發出一陣急劇的嗆咳,喉嚨傳來火辣的疼痛仿佛身臨其境,虛張雙眼,阿七長長吐一口濁氣。
凝掌于阿七後背的灰衣老者也緩緩放下雙掌,将插于阿七頭頂百靈穴的三根銀針謹慎小心的拔下,察看了阿七的臉色,“如何?”
“…好強的功力…噗————”張口同時,竟噴出一口黑血,用手抹去,阿七的眼漸漸恢複清明,“這個人太深不可測了,若不是我抽身得快,恐怕已命喪他手中了。”
灰衣老者凝眉,臉色沉重,“竟然這般厲害…若是連為師助你運功都只能堪堪抽離噬魂,看來此法已經行不通了。日後若是為師不能在一旁為你護法,你獨自施法極有危險。”
阿七盤腿打坐,修複內脈,閉眼調息,“倒也未必。”
“怎麽,你還發現了什麽?”
“這個天籁宮的主人似乎對噬魂術并不太感到驚奇,他動手殺我興許也只是一種試探而已。我并沒有感受到太強烈的殺意。”
“嗯…如今江湖聽說過噬魂術的人已經不多,如果情況是如你所說,那麽事情也許還有婉轉的餘地。”
“不知道那個被我噬魂術附身的青年有沒有遭到毒手,若是他死,想要再找到一個合适的人選就麻煩了。”
“這個無妨,可以通過點入他額心的噬魂符知道這被噬魂之人還有沒有氣息。”
“那就好。”
“等你回滇城,為師這幾日先替你坐鎮護法續住那青年的性命不讓他死去。再相機行事。”
“那就有勞師傅您老人家了,您也要小心。那個天籁宮宮主似乎胸有成竹,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估計此時已經四處派人在追查那天的事情了。您要避免跟他們起正面沖突。”
“好,為師知道。”
阿七一個周身調息完畢,起身,“時間不早了,我要先趕回去,如若有事我會秘密找人傳信給師傅的。”
“嗯,好,一切小心。”
姓氏注釋:子車(古讀 Zǐ jū,今讀 Zǐ chē)出自春秋時秦國公族子車氏之後,後世以祖名為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