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這一晚,謝芷瀾不知何時睡着的,醒來時,天還未亮,身側早已沒了他的身影,書案上有一張他留下的信,上面寫着,接下來京城不會太平,讓她一切小心,出門時務必帶着護衛。

他的字龍飛鳳舞的,說不出的好看,謝芷瀾将信收了起來,用完早膳,便回了京城,街上很熱鬧,又到了趕廟會的時間,街上行人很多,馬車走得很慢。

謝芷瀾幹脆也下了馬車,過段時間是表妹的生辰禮,她最喜歡街邊的小玩意,謝芷瀾打算給她挑選一個生辰禮。

街邊賣什麽的都有,小商販們都在讨論新入宮的美人,謝芷瀾也聽了一耳朵。

昨日美人們入京時,一個頑皮的小孩追着自己的蹴鞠,跑到了道路中央,車夫險些撞到他,猛地拉了一下缰繩,車內的美人猝不及防撞到了車廂裏,額頭腫了起來。

這些美人明日便要入宮,車裏那位還是最美的一位,有望被皇上一眼瞧中,官差一路上都小心伺候着,發現她受傷後,官差心中惱火,抽了小孩一鞭子。誰料這位美人,竟是不顧自己的傷,趕忙下了馬車,不僅替小孩求了情,還給了他父母一塊碎銀子,讓他們給小孩看傷。

如今街上的百姓都在誇她人美心善,其中一位老伯幾乎将她吹上了天,有年輕人起哄,問究竟有多美,老伯沒多少學問,哪懂什麽華麗的辭藻,只會說美,天仙似的,正不知如何形容,他一眼瞥見了不遠處的謝芷瀾,激動地指着她說,“和這位仙子不相上下,都美極了。”

謝芷瀾的母親便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她的相貌更是出類拔萃,眉若遠山含黛,唇不點而珠,骨相也是一等一的美。

真應了那句傾國傾城。

衆人循着他的目光朝謝芷瀾看了過去,一個個都看癡了。

謝芷瀾還是頭一次逛廟會,根本沒料到衆人會突然将話題,扯到她身上,她有些不自在,若無其事走開了,接下來也沒再逛。

她走後衆人還在猜測她的身份,最後還真被大家猜了出來,“她梳的是婦人髻,看來已嫁人,瞧着又如此年輕,莫非是韓王妃?”

甚至有年輕人追問那位老者,“昨日那位美人,真的能與韓王妃相提并論。”

老者賣起了關子,大家等得不耐時,才笑道:“以我看,若這世上,能有人與韓王妃媲美,也唯有她了。”

被衆人議論的美人,此刻正在練習跳舞,她身姿高挑,膚白如雪,眸色偏茶色,有種脆弱的美感,一舉一動都撩人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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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芷瀾的美是豔壓群芳,名動京城,如花中之王的牡丹,一綻放便能引起所有人的矚目,她的美則是媚态橫生,像花形妩媚的芍藥,富麗妖嬈。

一曲結束,她才停下,身邊的丫鬟走了過來,拿起帕子給她擦了擦汗,“小姐,還是歇歇吧,不急于一時。”

她撞傷的地方本來有些紅,過了一晚,透着烏青,也不知何時能好,丫鬟有些擔心,拿起一瓶藥膏,小心翼翼道:“此舉太冒險了,萬一皇上瞧見您的傷,反而留下不好的印象就遭了,主子還是上上藥吧。”

方昕搖頭,“不必上藥,我心中有數,可打聽到王爺的消息了?”

丫鬟欲言又止,對上她嚴肅的目光後,回道:“王爺昨日早上離開的京城,已經走了。”

方昕眸色一暗。

丫鬟咬了咬唇,不吐不快,“落子無悔,主子既選了這條路,就不能再惦記王爺了,否則您必将萬劫不複。”

方昕呼吸一窒,“誰說我惦記他?”

這話也就能自欺欺人,丫鬟在心中嘆了口氣,聽到她喃喃道:“我只是好奇,他為何突然舍棄我,選了謝小姐。”

謝芷瀾直接去了長公主府,她過來時,長公主正在花園裏給花兒修剪枝葉,院子裏的花争奇鬥豔的,一朵比一朵嬌豔。

謝芷瀾也讓丫鬟給她拿了一把剪刀,幫着修剪了一下,長公主笑道:“你送來的香丸,很管用。沒想到,你竟然還擅長調香,若是早知道,前段時間就管你要了,這兩日我難得好眠。”

謝芷瀾有些驚喜,笑道:“管用就行,那我回府後,給您多做些。”

長公主含笑應了下來,“那就辛苦瀾瀾了。”

她喊瀾瀾時語氣慢悠悠的,和夏芸晞很像,謝芷瀾又想起了娘親,臉上的笑都多了些,她陪長公主用了午膳,才回府,回去後聽說一個消息,表哥入了翰林,楚嘉安則成了地方官,被調到清澗縣成了縣令。

楚嘉安是同進士,被調去外地倒也正常。

這段時間,謝芷瀾一直讓人盯着他,并未發現異常,他甚少出門,人際關系也很簡單,有時候,謝芷瀾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誤會他了,如今他一走,幾年內都很難回京。

青祤道:“他這兩日便會動身去清澗縣,還讓人繼續盯着嗎?”

清澗縣距離京城并不近,單路上都需要好幾日的時間。

謝芷瀾并未徹底打消疑慮,道:“換一個人繼續盯吧,小心些,別被發現了。”

青祤颔首,他退下後,謝芷瀾便讓青黛出府采買了一些沉香、乳香、白芷、艾蒿等材料,下午她便調制了一批香丸。

正忙碌着,有丫鬟通報說趙夕瑤求見,趙夕瑤昨日就收到了謝芷瀾的信,她當時就想過來,奈何謝芷瀾去了莊子上,得知她回來後,她直接殺了過來。

謝芷瀾學調香時,幾個丫鬟也跟着學了些,青栀是最有天賦的一個,謝芷瀾将後面一點交給了她,自己招待了一下趙夕瑤。

趙夕瑤過來是想具體詢問一下顧邵嶼對沈亦辰的評價,謝芷瀾親自給她沏了壺茶,不緊不慢道:“他說他挺仗義,之前也沒喜歡的姑娘,我覺得能得他認可,并與之成為朋友,沈公子的品行應該不會差。”

趙夕瑤沒覺得哪裏不對,聽完,微微松口氣。

謝芷瀾自己卻愣住了,自己內心對他的評價竟如此高,明明夢中,他選擇了謀逆,可心中又有一個聲音在說,當今聖上算不得明君,他之所以謀逆,定是被逼到了絕境。

雖然她的夢并不完整,也不清楚,皇上究竟做過什麽。

她始終覺得,顧邵嶼很重情。旁的不提,他對長公主其實很孝順,長公主和當今聖上又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若非走到了絕境,以他的性子不可能讓長公主傷心。

謝芷瀾揉了揉太陽穴,沒讓自己繼續往下想。

趙夕瑤道:“後日我就要與沈亦辰相看了,若是能成,我們的親事,估計很快就定下來了。”

謝芷瀾笑道:“沈府只有沈亦辰一個嫡子,沈夫人又是個和善性子,嫁給他的話,你既不用擔心婆母刁難,也不必發愁妯娌之間的關系,若能成,倒也算一樁好姻緣。”

趙夕瑤單手托腮,明亮的杏眸裏滿是驚嘆,“這番話,和我娘親說的一模一樣,她一直覺得我沒心眼,唯恐我嫁進狼窩裏,你是不知道,她一早就盯上了沈府,費了不少心思才和沈夫人成為好友。”

說到這裏,她才皺了皺鼻子,有些悶悶的,“就好似,她不努力,我就嫁不好一樣。在她眼中,我一直不夠出色。”

謝芷瀾拿起一枚烏梅,塞入了她口中,“孫姨哪是嫌棄你不好,她不過是愛之深,才想替你做好安排。少胡思亂想,出嫁後,你想讓她多管你,她都未必能管了,珍惜最後的時間吧。”

趙夕瑤笑了笑,她最喜歡跟謝芷瀾聊天,不是沒有道理,她太通透了,也很會開解人。

趙夕瑤離開後,謝芷瀾又派丫鬟往安國公府走了一趟,仔細詢問了一下祖母的狀況,這兩日她一直在施針,頭疼的症狀倒是緩解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謝芷瀾一直密切關注着祖母的身體,她始終記得夢中祖母生病的日子,這一日,她早早就回了安國公府一趟,許是近來一直在紮針的緣故,本該生病的她并未暈厥過去,只是隐隐有些頭疼。

謝芷瀾放心不下,不僅将國醫堂的大夫喊了過來,還特意喊了太醫,讓他們共同為祖母診治了一番,好在問題不大,繼續施針即可。紮完針,祖母舒服很多。

謝芷瀾一顆心,徹底放了下來,回到王府時,就聽青玥道:“王妃,趙小姐和沈公子的婚期定了下來,就在八月初八。”

趙夕瑤和沈亦辰的婚事還算順利,相看過後,沈府便讓人提了親,如今婚期都定下了,謝芷瀾挺為她高興,她讓青玥将如玉閣的秦師傅喊了過來,打算讓秦師傅親自給她打一套頭面。她将大致想法,給秦師傅說了一下,秦師傅離開後,青祤又帶來一個好消息。

消息跟秦摯有關,他派去綏遠縣的人已經回來了,還真探聽到一些重要消息,秦父的死,只怕跟鎮國公府脫不了幹系。

青祤道:“秦摯之所以調查鎮國公府,應該是為了報仇。”

謝芷瀾心中不由一動,道:“秦摯現在如何了?”

“他的案子已經審理完畢,他不僅害您落水,還畏罪潛逃,被判了八年,如今正在牢裏服刑,他背後的主子應該對他挺失望,沒派人救他的意思,小的買通了獄卒,一直盯着他,他在牢裏的這段時間,沒人接觸過他。”

謝芷瀾點頭,她思忖了片刻,道:“你安排一下,明日我去牢裏一趟。”

青祤有些遲疑,“獄中潮濕陰暗,裏面關的什麽人都有,那等腌臜之地,不若小的代您走一趟?”

謝芷瀾道:“秦摯這人城府很深,你去未必能行,我親自走一趟,不必擔心。”

青祤沒有再勸,恭敬地退了下去。

謝芷瀾是韓王妃,又是落水事件的受害者,想見秦摯并不難,第二日她便在獄卒的帶領下,來到了關押秦摯的地方。

地牢裏光線很暗,越往裏,臭味越重。

獄卒提着一盞燈,在前面開道,他态度很是恭敬,“王妃來的正是時候,過兩日他便要被拉到采石場服徭役了,這個就是關押他的地方,小的再去旁的地方瞧瞧,王妃有需要再喊我。”

謝芷瀾點頭,他一眼就瞧見了秦摯,他穿着白色囚衣,長發披在身後,早沒了當初的風光霁月,瞧着瘦削不少。

秦摯似是沒料到她會來,神情怔愣了片刻,不知為何,瞧見她時,心口忽地抽疼了一下,腦海中竟無端閃現出了兩人成親拜堂的場景。

他下意識捂了一下刺痛的心口。

明晚見,下章跳躍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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