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番外

番外

翌日清晨，顧邵嶼醒來時，謝芷瀾還在睡，他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滿腔柔情都化為了這一吻。

顧邵嶼給老太太和長公主請完安，便回了韓王府，離開京城前，他特意叮囑過秦管事，讓他重新籌備了一下提親的聘禮，當時他便做了打算，若平安歸來，他會重新娶她一次。

秦管事辦事效率一向高，東西已經備好了，這一次，顧邵嶼騎着驚雷，親自去安國公府下的聘。

沿路許多百姓湊熱鬧，還有眼尖的認出了顧邵嶼，衆人忙跪下請安，街上熱鬧極了，顧邵嶼備了許多糖果，沿路的百姓，但凡祝賀他和謝芷瀾一句，都能免費領一包喜糖。

沈亦辰也出了府，他正攜着新婚妻子出來買首飾，趙夕瑤性子大大咧咧的，沈亦辰也是個不拘小節的，兩人倒是格外對脾氣，成親幾日，頗有些蜜裏調油的意思。

一起出來逛街時，還手挽着手，兩人剛從一家鋪子裏出來，恰好遇見顧邵嶼高調提親的場景，這幾日，沈亦辰沒少擔心顧邵嶼，見他總算安全抵達京城後，才松口氣，他扯着趙夕瑤去湊了湊熱鬧。

發糖果的小厮，認出了他們的身份，還多給了一包，趙夕瑤開心地抱進了懷中。自打謝芷瀾和離後，她就擔心得不行，她成親時，謝芷瀾也過去了，她還唯恐謝芷瀾觸景生情。

見韓王要重新提親，趙夕瑤懸着的一顆心才放下來，耳旁是百姓的小聲議論，“敢情王爺之所以和離，是想正兒八經提一次親啊。”

“之前還有人說王妃倒黴，沒福氣，前腳剛和離，人家就搖身一變成了更尊貴的存在，如今一看，王爺之所以和離，只怕也是為王妃好，兩人分明再恩愛不過。”

趙夕瑤眉飛色舞道：“難怪之前她讓我不必挂念，敢情王爺早有打算。”

沈亦辰眉眼含笑，将自己領到的糖果也給了她，“早跟你說了他對王妃的感情不一般。”

趙夕瑤喜滋滋地接了過來。

顧邵嶼提親的事，鬧得轟轟烈烈的，好多人為了沾喜氣，都跑來領糖果來了，他名下的糖果鋪子都被秦管事搬空了。

老太太根本不知道他們和離的事，謝芷瀾歸家時，只說京城怕是不太平，她想陪她一段時間，長公主也會過來住，這會兒才知道，韓王為了保護她的乖孫，竟是簽了和離書。

她對顧邵嶼再滿意不過，一口就應了下來，長公主尚未離開，兩人立即商議起了何時操辦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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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娴也得知了此事。

她早就被趕出了安國公府，她父親因貪污已被問斬，母親也沒了，她一個孤女又哪裏有好下場？

夏府不會接納她，蘇府也早已落敗，家都被抄了，天下之大，竟沒有她的容身之處，出了安國公府沒多久，她就被乞丐盯上了。

那個老男人算不得太壞，只搶了她頭上僅剩的金簪，離開前，還陰恻恻提醒了一句，讓她莫要一個人在街上亂晃，否則遇到好色之徒，夠她受的。

蘇娴怕遇見歹人，特意将自己的臉抹了泥土，她的臉還沒完全恢複，有一道抓痕因為撓得太深，至今沒痊愈，日後也不可能痊愈了，雖然有些毀容，她細皮嫩肉的，對一些街頭混混，老色痞來說，也是一塊搶手好肉。

她又餓又難受，還得躲避着壞人，這種日子實在難熬，她沒有一日不是在憎恨中度過的，恨安國公，恨謝芷瀾，甚至恨自己的娘親，有一日路過怡春閣，瞧見裏面的姑娘，穿金戴銀，個個都比她過得好，她一時竟鬼迷心竅在外面看了許久。

為了填飽肚子，為了過人上人的生活，她一咬牙邁了進去，她想報複謝芷瀾，若能傍上皇子，總有一日她會過得比她風光。

為了遮住臉上醜陋的疤痕，她狠心在臉上紋了一朵嬌豔無比的牡丹，為了出人頭地，各種苦她都受了，真進了怡春閣後，她才發現，想往上爬，不像她想的那麽容易。

她時常挨打，要不要接客，也不是她說的算，她只能被一個又一個醜陋的男人壓在身下，每次反抗，遭受的都是毒打，她連皇子的面，都沒見過。

怡春閣最有名氣的幾人，也聚在一起讨論着顧邵嶼和謝芷瀾的親事，言辭間全是豔羨。蘇娴聽得恍惚，內心也湧出一股絕望來，如果早知謝芷瀾會母儀天下成為皇後，她又何苦為了壓她一頭，踏進這個吃人的地方？

蘇娴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悲痛欲絕地哭了起來，姑娘們白日不接客，還有的仍在睡覺，老鸨被她凄慘的哭聲吵醒後，一把揪住她的頭發，将她按在了牆壁上，“哭哭哭，想将怡春閣給我哭倒不成？既然這麽有精力，那就別歇息了，秦二，你來親自調/教她。”

蘇娴渾身一抖，一下止住了哭聲，驚恐地望向了秦二，下一刻，就被男人使勁扯進了房間內，她跪下讨饒，“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求您饒我這一次。”

門被關上後，她凄慘的求饒逐漸弱了下去。

回到京城的第三日，顧邵嶼才出現在朝堂上，國不可一日無君，在恭親王等人再三要求下，他才答應盡快登基。

欽天監擇了兩個吉日，最終商議過後，打算登基大典和封後大殿一并舉行，就在半個月後，兩人十日後會再次舉行一場婚禮。

這幾日，顧邵嶼沒住皇宮，仍和謝芷瀾住在安國公府。安國公從最初的忐忑，再到現如今的麻木，僅用了幾日時間。

恭親王又派陳公公跑來一次，想勸顧邵嶼先搬進皇宮，顧邵嶼直接将人攆走了，壓根沒見他，陳公公沒法子，只得求到了謝芷瀾跟前。

他身為準皇帝，一直不回宮，萬一再遇到刺殺，後果不堪設想，近來恭親王等人愁得不行，唯恐登基大典舉行前，出現什麽意外。

這幾日謝芷瀾被折騰的夠嗆，男人一旦開了葷，清粥小菜便不滿足了，她實在累極，巴不得他回宮，好說歹說，才說動他，顧邵嶼道：“想讓我回去也行，一起搬。”

謝芷瀾以不合規矩拒絕了，“還有五日就是你我成親的日子，婚前不見面更吉利。”

顧邵嶼也聽過這個說法，新婚夫婦婚前三天不見，方能白頭到老，為了圖個吉利，他倒也認了，“那就陪我兩日。”

謝芷瀾沒法子，只得陪他一起搬來了皇宮，顧邵嶼雖未登基，如今行使的卻是皇上的權利。

後宮的妃子實在太多，他直接遣散了宮妃，讓陳公公給每位妃子發了一筆撫恤金，讓她們收拾收拾，直接離開皇宮，家人尚在的，可投奔家人，無家可歸的，可以一起去行宮養老，皇後娘娘也已經離開了皇宮。

顧邵嶼讓人重新布置了一下坤寧宮，等坤寧宮煥然一新後，才帶着謝芷瀾搬進去。走進來後，謝芷瀾才發現，他竟然讓人将王府的梳妝臺、羅漢床等物一一搬了過來。

謝芷瀾有些詫異。

顧邵嶼捏了捏她的臉蛋，“怕你不習慣。”

謝芷瀾心中一暖，又想親他了，想到自己每次主動時，他都忍不住發狂，她才隐忍了下來。

這時，淩寒進來禀告道：“王爺，方婕妤離開前，想見您一面。”

謝芷瀾一怔，這才想起，方婕妤好像對他有意。

她若無其事瞥了他一眼，顧邵嶼也愣了一下，“她沒離開？”

“還沒。”淩寒面色遲疑道，“她已經收拾好了包裹，說離開前想見您最後一面。”

顧邵嶼颔首，正打算讓她進來時，卻對上了謝芷瀾複雜的目光，那小眼神，就仿佛他跟方婕妤之間有點什麽，他一時有些好笑。

方婕妤的父親，是老韓王手下一員猛将，她的父親也死在了戰場上。因為顧邵嶼讓人護着戰士遺孤，她才好好活了下來。

她深知皇上忌憚顧邵嶼，之所以入宮，實際上是想保下他，不曾想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幫忙。

早知如此，她又何必搭上自己。

方婕妤站在殿外等了一會兒，片刻後，卻見淩寒一人走了出來，淩寒道：“方婕妤還是盡快離開吧。”

方婕妤一怔，眼眶瞬間紅了，“王爺不肯見我？”

她生得美，美人落淚時，尤其動人，饒是淩寒一貫心腸冷硬，這會兒都忍不住同情她，他道：“王爺說本不熟悉，不必再見，方婕妤若是遇到什麽難處，只管告訴屬下，屬下能辦的，會盡力幫您。”

方婕妤愣了愣，苦笑道：“是我魯莽了。”

确實，他們之間确實不算熟悉，說起來，也只見過兩次，一次是顧邵嶼私自回北疆，她驚鴻一瞥，對他動心，還有一次，是她被惡霸盯上，他出手搭救了一下。

她想随他回京，跪下求他，說願意為他做牛做馬，只要他願意給她個落腳之處，哪怕為奴為婢，她也願意。

他卻拒絕了，念在她父親的面子上，他安排了她的去處，卻不肯要她，那是方昕頭一次懷疑自己不夠美。

他僅主動聯系過她一次。

信上說，為了回北疆，他只能成親，因她父親是北疆人，又已戰死沙場，才想尋她幫忙，還承諾假定親的這段時間，會派人護好她，婚禮時也無需她出現，只借助一下她的身份。

他難得需要她幫忙，她一口就應了下來，可惜還沒高興太久，那邊又傳來一封信，說不需要她幫忙了。

淩寒道：“以後有需要的時候，方婕妤派人給我傳個口信就行。”

方婕妤搖搖頭，又看了一眼坤寧宮的方向，沒忍住，終究還是問了一句，“我只想問淩大人一個問題，他再次娶她，是因為責任？還是出于真心？”

淩寒道：“後者。”

單一句真心又哪裏能概括王爺對王妃的感情，他甚至覺得，王爺愛慘了她，也唯有在王妃跟前，他才像個活人。

聽到答案後，方婕妤徹底死心了，笑着離開了皇宮。

坤寧宮內。

顧邵嶼還在逗謝芷瀾，“真的吃味了？”

謝芷瀾拍開了他的手，“她是嘉佑帝的妃子，我有何可吃味的？日後你若想效仿嘉佑帝，說不準也會有成千上萬的美人，我若吃味，哪裏吃得過來。”

說着不吃味，她的神情卻不是這樣，想到自個子嗣艱難，日後，他興許真會選妃，她心中酸溜溜的，一時難受極了。

顧邵嶼有些好笑，卻又不忍她難過，低頭吻了吻她的唇，“我說了，這輩子只要你，哪有什麽旁的美人，一個都不會有。”

謝芷瀾仰頭問他，“我若一直沒有子嗣呢？”

顧邵嶼答得認真，“先不說你身體已無大礙，就算真沒有孩子，日後過繼一個便是，小男娃不多的是？還愁沒人願意當皇帝？”

謝芷瀾心中感動得厲害，這次沒忍住，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頸，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謝芷瀾在皇宮住了兩日，便回了安國公府，成親這日，本以為，不會緊張了，他踏進她閨房的這一刻，謝芷瀾一顆心還是莫名提了起來，唯恐什麽環節出錯。

他将紅綢遞給了她，牽着她去辭別祖母，又帶着她去給夏氏道別，兩人終于拜完天地時，謝芷瀾緊繃的精神總算放松下來。

這次完婚，他同樣宴請了賓客，因為身份變了，也就沈亦辰灌了他一些酒，其他人都沒敢灌他，顧邵嶼回來時，身上僅有淡淡的酒味。

謝芷瀾一直在等他歸來，瞧見他出現時，心髒不受控地跳動了起來，顧邵嶼眸色暗沉，望着她的目光無比炙熱，他一步步朝她走了過來。

謝芷瀾臉頰有些燙，她一緊張，眼睫會不自覺輕顫。

顧邵嶼有些好笑，俯身揉了一下她的腦袋，“緊張什麽？”

謝芷瀾也不知道緊張什麽，被他打橫抱起，放在床上時，她吞了吞口水，叮囑了一句，“來日方長，你不許多折騰。”

這句“來日方長”，讓他臉上不自覺添了一絲溫柔。

是，他們之間确實來日方長，他會陪她一起走完接下來的路。他會稱帝，她則是他唯一的皇後，唯一的女人，也會成為他孩子的生母。

他們會一起走過無數個歲月，一起白頭偕老，生同衾，死同穴，若有下輩子，還在一起。

他溫柔地吻着她的唇，用行動證明了，雖然來日方長，但是洞房一刻值千金，良辰美景不可辜負。

這一晚的謝芷瀾，仍舊想罵人。

男人的低哄，帶着讓人臉紅心跳的魔力，月亮悄悄藏了起來，連燭火都羞得搖曳不定。

謝芷瀾再次沉溺在他的溫柔中，輕而易舉為他淪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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