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老苦(七)
老苦(七)
想來想去,溫雲岫覺着自己還是應該去見一見孟顏。畢竟無論是趙晟的言行舉止,還是昨日那女子所說,句句都指向孟顏。
溫雲岫覺着就自己所見所聽,孟顏實在是個不同尋常的人物。愛她的人不可自拔,而不喜歡她的人卻也不少,就譬如昨日那女子言行中內涵她的種種。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為了弄清這孟顏究竟是怎麽樣一個人,溫雲岫決定親自去見一見這位國色天香的美人。
看着笙歌不歇的天香樓,溫雲岫不由得嘆了口氣,而後踏進了天香樓的門檻。
方一進門,便有侍女迎了上來,用身子擋住了溫雲岫的去路,恭敬地行了一禮:“姑娘來我們天香樓有何事?可是來尋人的?”
溫雲岫後退了半步,略微擡起下巴看着這侍女。
侍女又輕聲道:“若是家務事還請回家中處理,在這裏鬧,傳出去也不大好聽。”
溫雲岫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我沒有什麽在外尋歡作樂的夫君,也不是來尋人的。”
侍女臉上露出些尴尬的神色:“是我冒昧了。那敢問姑娘有何貴幹?”
其實這也怪不得旁人多想,畢竟尋常女子誰會閑得無聊來歌舞坊閑逛呢?
溫雲岫知曉自己的行為比較出格,故而并沒有多說什麽,徑直說道:“我想見一見孟顏孟姑娘。”
侍女有些驚訝,愣了片刻後答道:“孟姑娘平素裏不喜見人,姑娘若想見她,只怕得提前約時間了。”
“哦?”溫雲岫對此事倒并不意外,畢竟那些頗具盛名的花魁、伶人都是不可能輕而易舉想見就見的,她随即又笑道,“趙晟趙姑娘可是在這裏?”
侍女沒想到她竟然認識趙晟,又愣了愣:“趙姑娘她并不住天香樓……姑娘若想找她,出門後右拐,巷口有大柳樹的就是她住的地方。”
溫雲岫亦有些驚訝,她原以為以趙晟對孟顏的在乎程度,兩人應該住在一處才對,萬萬沒想到趙晟竟然不在天香樓。
她謝過侍女之後,就按着侍女指的路尋了過去。
其實趙晟住的地方離天香樓并不遠,不過就是百餘步的距離罷了,溫雲岫站在她家門口犯了嘀咕,既然還要住這麽近,為何不索性住到一起呢?
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從門內傳了出來,溫雲岫停住了将要推門的手,想要繞過去再看個清楚。
誰料她還沒來得及轉身離開,大門卻從裏面打開了。
溫雲岫看着近在咫尺的趙晟,溫柔地笑了笑,眼神卻不由自主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并未發現什麽顯眼的傷口。
“溫姑娘可是有什麽事情?”趙晟踩在門檻上,并沒有請溫雲岫進門的意思,“是昨日的房子不大滿意嗎,那我随你去看看吧。”
溫雲岫察覺到了趙晟的抵觸之意,所以并沒有提出要進門,只不過在心中記了一筆。
她擡手攏了攏長發,将鬓邊散落的頭發攏到耳後,自然地說道:“我原是慕名想去天香樓看看孟姑娘的,誰料去了之後才知曉她并不輕易見人,所以便來尋了你。”
趙晟不自覺地向後看了一眼,回手關上了門,慢慢地向外走去:“她的确是不大喜歡見人,而且最近染了風寒,你若真想見她,還是等過幾日再說吧。”
溫雲岫瞟了一眼被緊緊合上的門,做出一副惋惜的模樣:“那可真是可惜了。”
趙晟有些冷淡地笑了笑,岔開了話題:“昨日我走的匆忙,你可決定了要買哪個院子?”
“我已經買下了,你便不用再操心了。”溫雲岫随着趙晟出了這小巷,順口又謝了一句,“此事多虧有你,不然我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麽時候才能辦完此事。”
趙晟搖頭道:“你不用這麽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當日你将那麽貴重的簪子贈與我,我為你做這些事情也是應當的。”
溫雲岫眼見着趙晟要向着與天香樓相反的方向走去,開口阻攔道:“不能一睹孟姑娘的風姿實在是一大憾事,不過既然來都來了,我還是想着再去天香樓看上一看。趙姑娘應當對此頗為熟悉吧,可否為我介紹一二?”
趙晟若有所思地看着溫雲岫,但見她神情不似作僞,便應了下來。
她轉身向着天香樓走去,慢慢說道:“其實也沒什麽可看的,天香樓與其他歌舞坊并沒有什麽不同。”
溫雲岫見縫插針問道:“若是如此,孟姑娘又怎麽會挑了天香樓栖身呢?想來還是有它的獨特之處的。”
“這也算不得什麽。”趙晟順口答道,“不過是她與天香樓老板娘有些私交罷了,為天香樓掙些名聲。”
溫雲岫了然地點了點頭,又問道:“孟姑娘可是要在京中定居了?還是說過些時候還會回江南呢?”
趙晟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眼中有疑惑的神情,大抵是覺着溫雲岫對孟顏有些太過關心了。
溫雲岫攤了攤手,坦然地說道:“若孟姑娘過段日子就要回江南,我必得趁着這段時間去一睹孟姑娘的風姿,以免錯過之後抱憾終身。若是孟姑娘要在京中定居,我便不用那麽着急,可以先收拾一下院落。”
聽了她的解釋,趙晟帶着她進了天香樓,小聲說道:“此事我也說不準,看她的心情了。”
溫雲岫适時閉上了嘴,不再追問,以免惹得趙晟敏感起來。
天香樓內自是一副繁華景象,舞姬的姿态妖嬈,樂聲不絕于耳。
大概是這次有趙晟帶着的緣故,并沒有侍女再上前阻攔,只是在路過之時問候了一句,趙晟小聲答了一句後便打發了侍女。
溫雲岫并沒有細看樓中的景象,而是跟在趙晟身後上了樓上的一個房間,屋中早有侍女在候着,一見有人推門而入便迎了上來,請兩人落座斟酒。
可以看出來趙晟并不太喜歡這種場面,她擺了擺手:“你們出去吧,若是有什麽事情,我會叫你們的。”
聽了她的話,屋中的兩個侍女都推了出去,貼心地替兩人将門掩上。
溫雲岫有些好奇地看了趙晟,沒明白她将自己帶到這裏是想做什麽。
趙晟站起身來推開了窗子,向着她說道:“這房間算是天香樓中位置極好的了,不僅可以看到樓內的歌舞,亦可以看到後園中舞姬、樂師演練。”
溫雲岫拿了酒杯走到她身旁,随着她向下看去,果然可以看到樓內的歌舞。
舞臺之上,紅衣舞姬翩然起舞,顯得身輕如燕曼妙的很。因為居高臨下的緣故,溫雲岫可以将整個舞臺上的情景盡收眼底,與以往的觀感不大一樣。
趙晟退後了幾步,坐在一旁:“你若是想聽什麽曲子,也可以點人來唱。”
溫雲岫端着酒杯看着下面的歌舞,輕笑道:“不急。”
趙晟見她對此頗感興趣的模樣,也不好開口掃興,就那麽坐在這裏等着溫雲岫。
少頃,有侍女推門而入,向着趙晟笑道:“趙姑娘,孟姑娘聽聞你來了,讓我來叫你過去見她,她有事要與你說呢。”
趙晟立即站起身來,可又有些猶豫地看向溫雲岫。
“孟姑娘既然點名讓你去,你便去吧。”溫雲岫倚在窗邊回頭笑道,“雖說我也想見一見孟姑娘,但也沒有冒昧前去的道理,你不用對此有所顧慮。”
趙晟見她如此識趣,有些感激地笑了笑,而後立即轉身離開了。
趙晟離開之後,房中便只剩了溫雲岫一人。
溫雲岫移開了目光,她其實對着歌舞并不怎麽感興趣,方才只不過是做個模樣給趙晟看罷了。畢竟她若對歌舞不感興趣,又何必心心念念地要見孟顏呢?
溫雲岫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心中不由自主地開始琢磨趙晟與孟顏的關系。
雖然先前那買房子與她的女子曾說過孟顏與趙晟情同姐妹,可在她看來卻未必是這樣。
無論是從最開始趙晟對孟顏的小心翼翼的維護,還是今日孟顏略帶些頤指氣使的指使,她都覺着這兩人的關系并非是完全平等,而像是趙晟屈從于孟顏。
就好比她與搖光,兩人雖名義上是上司與從屬的關系,可搖光對她卻從沒有這樣高高在上的時候,她對搖光也從不需要那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麽會惹得搖光不高興。但趙晟對孟顏卻是百般維護,而且在孟顏之事上分外地謹小慎微。
莫非趙晟愛慕孟顏?
這個念頭一出來,溫雲岫便被自己給吓到了。
若是換了先前,無論如何她第一想法都不會往這上面偏,可自從她覺察出自己對搖光那點不可告人的心思之後,就不由得以己度人了。
溫雲岫皺了皺眉,就算是愛慕,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啊……
她想了想,開門招來侍女,吩咐她尋個唱曲的伶人過來。
抱着琵琶而來的黃衣女子見到溫雲岫時先是吃了一驚,不過迅速反應過來,行了一禮笑道:“沒想到我竟有被姑娘叫來唱曲的一天。”
溫雲岫和氣地笑道:“我随趙晟來着樓裏看一看罷了,她被孟姑娘叫走了,我閑的無趣就只能找你來唱曲打發時間了。”
黃衣女子詫異道:“姑娘是随趙姑娘來的?”
“怎麽?”溫雲岫擡眼看着她,“有什麽不對嗎?”
黃衣女子搖頭笑道:“倒也沒什麽。只不過往常趙姑娘心心念念的只有孟顏一人,沒成想還能有旁人入了她的眼。”
女子這不經意間的話已經足以佐證溫雲岫方才的猜測,溫雲岫裝作不經意地問道:“想來孟顏待趙晟必然是情誼深厚了?”
“剃頭的挑子,一頭熱罷了。”黃衣女子并沒有說下去,而是撫着琵琶問道,“姑娘想聽什麽?”
溫雲岫并沒有再問下去,而是由着黃衣女子彈了幾曲,給了她一片金葉子将她打發了下去。
等來等去,她都沒等到趙晟回來,猶豫片刻後決定自己前去看看。
她先前讓冰蝶跟蹤着趙晟,如今想要找到孟顏的房間并不難,她趁着沒人的空檔捏了個隐形的法訣随着冰蝶而去。
孟顏的房間并沒有關門,這讓溫雲岫有些驚訝,她謹慎地進了房間,四下打量着。
這房間就是尋常的女子閨房,只不過擺放了不少珍貴的樂器,想來應當是孟顏的藏品。
房中空無一人,溫雲岫四下看了一圈都沒能發現什麽特殊之處,又将這看了一遭,便準備離開。
可還沒等她出門,便有一大腹便便的男人醉醺醺地推門而入,嘴裏喊着孟顏的名字。
溫雲岫側過身子想要躲開,卻沒想到男人竟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嘴裏說些不清不楚的東西。
溫雲岫詫異地瞪大的眼,她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隐形法訣什麽時候失效的,這讓她震驚到了極點。
她想要用法術甩開男人,卻沒想到這房子中竟仿佛有什麽限制一般,讓她完全使不出法術。
溫雲岫咬了咬牙,握緊了滑落手心的懷袖劍。
她雖有心砍了這男人,但卻或多或少有些顧慮,不過還沒等她做出決斷,男人便被人踹到了一旁,砸翻了桌椅。
溫雲岫看着來人的身影,驚喜地捂住了唇,抑制住自己狂喜的心情。
來人擡手掀掉了鬥篷上的兜帽,白發散落,眉目如畫。
其實我為什麽放防盜章……不是為了防盜,而是為了督促自己碼字……
因為V章字數要求是替換的時候只能多不能少,所以我懶癌發作的時候就會放個防盜章,然後為了按時替換就會勤奮碼字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