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之四/the same as

之四/the same as

episode 7

橫山在準備室拾掇自家表姐攤在桌上亂七八糟的化妝品,免得她過幾天又嚷嚷這個找不到那個不見了。本多坐在椅子上背稿子,看起來有些煩躁。

門忽然被打開,一陣香味飄進來。本多抖了個激靈,從椅子上跳起來。橫山從鏡子中看見進來的是一個高挑的留着波浪長卷發的女生。

“哈,長谷川,從英國回來之後是不是特別害怕又要和我對決了啊。”

本多的話直接敲定了女生的身份。

長谷川沒有答話,只是放下手裏的包取出稿子堆在桌上,拿出口紅補妝。合上口紅蓋子之後才轉過臉朝本多微笑道:“小早華,你還是很吵诶。”

“喂,我和你同齡好嗎?不要老是做出這種老女人的做派啊。”

本多不滿地嘟嚷。長谷川沒有理會,視線徑直落到了橫山身上:“這是你在電話裏說的妹妹?”

橫山忙鞠了一躬,結果立馬被本多挽住了脖子:“對啊,文學院的。”

“文學院嗎,”長谷川輕聲複述了一句,不經意地補了一句話,“認識赤葦京治嗎?應該和你是同級的。”

橫山歪了歪腦袋,困惑地搖了搖頭。

“是嗎。”

長谷川柔和地微笑,伸手輕輕拍了拍女生的腦袋:“頭發染得很好看哦。”

說罷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煙朝本多擺了擺:“我先去抽根煙,負責人過來了叫我。”

“誰會叫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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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多叫嚣的聲音很快就被對方關在了門後。

“還沒開始就已經輸了呢。”

橫山轉過臉,精準地給表姐補了一刀。

“閉嘴。”

本多黑了臉。

橫山擡起手摸了摸自己頭上剛才被長谷川拍過的地方,心裏莫名湧出一種熟悉感。她看了一眼關上的門,卻被本多漫不經心的聲音拉回了思緒。

“別看啦,長谷川的游刃有餘都是裝出來的。那家夥實際上心裏緊張的要死呢,但就是死活不表現出來。真是一點不坦率。”

拉上化妝包的拉鏈之後本多又低聲咕哝了一句,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所以才搞得自己整天這麽累。”

在便利店時又遇見了佐久早,是和另一個男生一起來的。結賬時佐久早看起來好像想說點什麽話,但最後還是沒說出來,只是道了聲再見就走了。

橫山望了一會男生的背影,結果對方像是感應到了一樣,走出後不久也回頭看了一眼,差點撞上她的目光,吓得她慌忙移開了視線。

和佐久早一起來的佐藤同學在離開便利店幾百米遠之後,用手肘頂了頂他,神秘兮兮問道:“你認識那個女生?”

“嗯。”

“她有男朋友嗎?”

“沒有。”

等等。

什麽?

還沉浸在自己思緒裏想着什麽時候把剛才那句沒說出來的話說給橫山聽的佐久早突然就回了神,轉過臉看着興高采烈的佐藤,硬生生把自己的驚詫憋回去了,裝出沒在意的樣子來。

“你想幹什麽?”

“當然是去找她要聯系方式啦。上次我去買東西就注意到她了,真的超可愛。”

“那是個怪人。”

“什麽?”

“潔癖怪物。”

“你有資格這麽說人家嗎……”

“你好好考慮,要替後半生着想。”

佐藤停下了腳步,一臉驚異地盯着竟然開始為別人考慮起來了的佐久早,完全摸不着頭腦:“你怎麽了?”

“沒什麽。提個忠告。”

佐久早少見地有些粗聲粗氣地吐出這句話,賭氣似地加快了腳步。

他想起先前橫山穿着水手服時後領露出的那個小三角。

度過了略有些不安卻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些什麽的一晚之後,早上六點未到佐久早就從床上坐了起來,穿上運動衣去外面跑步。回來之後沖完澡,他想了一下,給古森打了個電話。

接到電話的古森差點沒感動地摔了手機。佐久早會主動打電話來問候的次數屈指可數,大部分時候只會言簡意赅地彈個消息。雖然他也有會煩人地碎碎念的一面,但都只是針對他自己預感到有什麽不好的情況發生的時候。

“所以你這次是遇到什麽事了?”

畢竟是從小玩到大的表哥,還是直截了當地猜中了。

“沒什麽,”佐久早的聲音略略大了點,“橫山那家夥太煩了,上次來我公寓自作主張把我的床單洗了,還拿了我冰箱裏的食材做飯……”

“等等,為什麽她會來你公寓啊?”

“前兩天在澀谷。剛好她喝醉了,就把她帶回來了。”

“欸!?”

“……有個可笑的家夥還要追她。”

佐久早的語氣驟然陰沉了下來。

“可是那和你有什麽關系?”

古森心裏已經明白了幾分,但還是裝作什麽都沒看出來一樣。

“……算了,我挂了。”

“等等……我開玩笑的,哈哈哈。”

“你還要說什麽?”

“啊也沒什麽,只是你要是覺得不爽的話就搶在那家夥前面下手不就好了嘛。”

古森撓了撓頭,覺得自己“下手”這個詞用的不太好。正準備補上一句解釋一下,電話那頭已經傳來了嘟嘟的忙音。

他都沒聽到佐久早是什麽時候說的再見。

古森說的都是廢話。

佐久早有點郁悶地走在路上,慢慢就下意識地往便利店的方向走了。還是早上七點,便利店沒有開門,只是半拉着卷簾門準備營業。恰好橫山今天上早班,正在門口的貨車前幫忙搬東西。就在她把最後一箱面包搬進店要拉下卷簾門時,忽然有只手伸過來擋住了。

“咦,佐久早?”

男生朝她點了點頭,俯下身和她講話。

“今天是早班?”

“嗯。”

“晚上一起吃飯?”

據他了解,佐藤一般都會在吃晚飯時去便利店買東西。

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的橫山偏了偏腦袋,不明狀況地應了一聲:“可以啊。”

“下午我來找你。”

“好。”

完成邀請之後佐久早心情舒暢起來,就連在訓練時碰到隊友的失誤發球也沒有像往常那樣拉下臉說些毒舌的話。他那異常的樣子不由得讓別人害怕起來,差點就要一巴掌拍上他額頭看看他是不是發燒了。

臨近下班的點時橫山緊張起來,在店裏的小鏡子前左照右照。提前來換班的另一個兼職店員剛進門就見她扯着自己的頭發,便擡手拍上了她的背:“幹嘛呢?”

“你看我現在瞅着怎麽樣?”

“啥?不就平時的樣子。”

橫山撅起嘴。她不是很想要這種“就平時的樣子”的評價。

“怎麽,要去約會?”

“不是啦,就是去吃個飯。”

“吃個飯緊張啥。”

另一個店員不以為然地說了一句。橫山忽然就心掉了下去。

也是啊。只是吃個飯而已。

那她為什麽要覺得佐久早主動和她提出這個邀約,簡直就已經像是在約會了?

先前一直以為他特別讨厭自己,但從她喝醉酒的那次看來似乎又沒有她想象的這麽嚴重。

“不過要不要我幫你紮個麻花辮?那種太長的頭發反而沒有你現在這個長度來的俏皮。”

換班的店員瞥見她驟然失落的神情,笑嘻嘻地過來安慰她。

訓練結束後佐久早比佐藤更快一步踏出校門。他遠遠就看見了坐在便利店門口木椅上的橫山。時值初夏,太陽落得慢,光線濃烈豐厚得像一種饋贈。女生穿了短袖白襯衣和男孩子式的灰色西裝中褲。麻花辮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紮的,巧妙地把那幾縷紅發整齊地編了進去,在金橙色的餘晖下發出閃爍的柔和色澤。

像夏天模糊的空氣裏慢慢融化掉的草莓牛奶夾心雪糕。

瞥見佐久早之後,橫山跳了起來,蹦着跑到他身邊揚起皎潔的臉,一副期待的神情。

“幹什麽?”

“你沒發現我紮了麻花辮嗎?”

“看到了。”

然後呢然後呢?

橫山閃閃發亮的眼睛盯着他。佐久早頓了頓,移開了一點視線:“還行。”

“……小氣鬼。”

橫山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繃着臉面無表情地掉出來一句話。

“……”

佐久早猶豫了一下,“挺”字剛要出口,擡眼猛然看到拐角那邊朝着正踢地上石子的橫山沖出來一輛自行車。他心髒瞬間懸空,用力往前大跨一步迅速攬住橫山的腰把她往後一拉。橫山猝不及防驚叫一聲,腳底一滑,重心往後倒在佐久早身上,兩個人往後摔去。

剛才那輛自行車沒有回頭,繼續往前沖了。從他後面又陸續沖出來許多自行車,大概是附近的國中生剛放學,鬧着比賽玩。

橫山的心髒還在猛烈跳動,大腦漸漸恢複意識。佐久早忽然更加用力地抱緊了她,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來,吐息酥酥麻麻地拂過耳垂。

“等會走我旁邊,不要亂動。”

然後是一句聲音更低的話。

“以後也是。”

本來要恢複意識的橫山,大腦再次空白了,只是擡起手放在佐久早環在她腰際的手臂上。

佐久早扶起橫山時,擡臉看到馬路對面的佐藤。對方正一動不動地盯着兩個人。

看來是看到了剛才的情形。

佐久早嘴角勾起挑釁的弧度,手臂垂落下去抓住女生的手腕。

哼。我贏了。

“你在笑什麽?”

橫山不解地看着莫名露出笑容的男生以及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緊緊盯着他的臉。正當橫山要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時,佐久早及時轉過身擋住了馬路對面的佐藤。

“沒什麽。”

“那你剛才說的以後是什麽意思?”

“你聽錯了。”

“我才不會聽錯。而且你還抱住我了。”

“少自作多情。”

“到底是什麽意思?”

橫山撒開他的手跑到他面前站定,催促他解釋。佐久早從口袋裏拿出口罩戴上,絲毫不理會她的急促:“吵死了,橫山。”

episode 8

第二天訓練,佐藤利落地給佐久早來了一記,一拳頭用力掄上了他的背。

“佐久早,你這家夥還真是有夠不厚道啊。”

“你指什麽?”

吃了一記痛的男生不輕不癢地揉了揉自己的背,擺出一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淡然樣子。

“昨天我看到你和那個女生走在一起了。本來還想來打個招呼的,結果你就直接把她給抱住了。”

“那是她自己走路不小心。”

“說實話,”佐藤繞到佐久早面前,擰緊了眉頭,語氣之中是非常幹脆的挑釁,“你到底是不是對她有意思?”

佐久早直起身子,把兩只手插進口袋迎上了他的目光:“是。”

橫山看到佐久早臉上的紗布貼時瞪大了眼睛,震驚的視線一路跟随他從進店門開始到挑選便當結束來結賬。佐久早提起手裏的礦泉水瓶放到她眼前,用有些厭煩的語氣蓋住了有些躲閃的心情。

“有什麽好看的。”

橫山扒拉開他用來擋住自己目光的瓶子,上半身往前俯過去,湊得更近了:“怎麽弄傷了?”

“訓練的時候被砸到了。”

佐久早滿臉不爽地答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不想用這種聽起來顯得他球技很爛的理由。

其實佐藤也就只是這麽對着他的臉來了一下。他平日雖然比較急躁但也還算是個好相處的人,之所以沒忍住是因為真心覺得佐久早的臉實在太臭又不好好說話。

早說他對那個女生有意思不就行了,還偏偏要在那時候對他露出勝利者一樣的微笑。真的有夠氣人。

而且那一拳下去之後佐藤就完全消氣了,末了還在隊友的阻止之下好好地道了歉。佐久早照舊是推開要來扶他的隊友的手,沉着臉徑直走掉了。

正當佐久早拿起便當要離開的時候,橫山扯住他的衣袖,從抽屜裏取出自己的便當盒朝她晃了晃。

“一起吃飯?”

佐久早看着女生攤開一塊碩大的桌布在便利店裏的桌子上,注意到他的視線後又把桌布往他那邊移了移。

“你沒去你爸爸的婚禮?”

坐下之後,佐久早一邊打開蓋子一邊問了一句。前不久他父母收到了橫山父親的請柬。雖然有些尴尬,但礙于都是曾經的同事,所以最後還是由佐久早的父親出席了。他父親回來之後還提到男方那邊他自己的女兒都沒有露面的事。

“沒有。”

橫山淡淡地回了一句,看着佐久早夾起一個丸子送進嘴裏時因為臉上的疼痛而抑制着卻依然沒能完全抑制住而發出一聲極其輕微的“嘶”,便毫不客氣地笑起來。

“好遜啊你。”

聽到這句嘲笑的佐久早此刻只想夾起一大塊飯塞進她嘴裏堵住她的嘴。

“反正都要離婚的,那還結來幹什麽。”

雖然自己也清楚這種話完全就是歪理,但還是沒忍住說了出來。而佐久早也在意料之中用不屑的語氣回嗆了她:“反正都是要死的……”

“stop。我說的只是單指我爸媽那種人。”

“你對他們這麽沒有信心?”

“我只是對我自己沒有信心。”

佐久早的筷子停了停,夾起一塊飯放進嘴裏咀嚼完畢吞下去之後才道:“沒看出來。”

其實在很久之前,美惠曾戳了戳再次陷入消沉的橫山的額頭,坐到她身邊翹起腿道:“你沒經歷過怎麽知道你不行?”

“我覺得很多人都不行。我沒見過正面的例子。”

橫山郁悶地抱緊了自己的雙膝。

“人生還很長哦。而且正因為你自己有這個意識,以後你對婚姻的态度反而會比其他人更謹慎,考慮更周全。這樣不就更沒什麽好怕的了,畢竟你和那些沒有好好對自己婚姻負責的人是不一樣的。所以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來了的話,就先慢慢開始嘗試吧。說不定哪一天——”

說着她“啪”地響亮地拍了一下手,大笑起來。

“你就成了呢?”

橫山被她激動的态度逗笑了,吸了吸鼻子沒講話。美惠擡起手揉亂了她的頭發:“所以啊,如果萬一那天來了,記得一定要給我看看那個人。我倒是要看看是哪個不得了的男人能拐走我的小優衣。”

橫山陡然坐直了身子:“佐久早你有想過什麽時候會結婚嗎?”

“反正不會很早。”

男生已經吃完了便當蓋上了蓋子,卻依然坐在那裏。

“也是哦,像你這樣的人肯定要找很久才會找到願意跟你結婚的女生。”

橫山心照不宣地奚落了他一句。佐久早皺了皺眉,語氣冷淡地把自己的後半句話補上去了:“這種事情怎麽可能就輕率地決定。”

橫山愣了愣,輕輕笑起來。

“有什麽好笑的。”

雖然不滿地說出了這句話,但還是不小心被橫山的笑容晃到了心神。

暑假時,佐久早家難得邀請橫山的母親娟子及其家人去他們家吃晚飯。彼時娟子剛度完蜜月回來。本來是一結完婚就要去的,但因為工作忙碌,只能推到了夏初。而佐久早夫婦也恰好空出了幾天時間,便請了新婚夫婦來做客。

本多那幾天也待在橫山家裏賴着不願意走。因為放假前剛好有一次大型的主持比賽,她在那次比賽裏輸給了長谷川,心情低落了好長一段時間,于是足不出戶,整日躺在橫山的床上翻雜志。

好不容易橫山拉着她在夏日祭的時候去逛了一圈,還在寺廟裏求了護身符。她挑了一個深藍色的,想要把自己的小照片放進去送給佐久早,但翻了幾天自己的舊相冊都沒找出滿意的照片。

還是本多替她編了麻花辮,花了好久替她重新拍了一張滿意的照片。拍完後就立馬洗了出來裝進了護身符。

她看着橫山又小心翼翼地用塑膠模把護身符封了起來,打了個呵欠:“你不是說深藍色不容易髒才買的這顏色嗎,幹嘛還要封起來?”

“這樣就更加不容易髒啊。”

橫山一臉的理所當然,用“你在說什麽啊”的表情看着本多。

“哼,怪人,”本多嘀咕了一句,在床上打了個滾,“今晚吃飯能把我帶過去嗎?”

“可以啊,反正我媽不是說了就只是朋友間聚餐而已。而且她本來的意思也是想帶你去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看點好戲?”

本多的手肘撐在床上,托着下巴興致盎然地盯着橫山。女生翻了個白眼,揚起手去推她:“去你的。”

在得知橫山被佐久早往後一拉抱住摔在地上的這件事後,本多在床上滾來滾去憤恨地叫着“為什麽這種好事就輪不到我”,然後立刻一個鯉魚打挺蹿了起來,盯着橫山的眼睛緊張道:“他是不是喜歡你?”

橫山想了一會:“……我不知道。稍微有點感覺?”

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那種感覺。大概是,有時候能從佐久早不小心洩漏的有點反常的行為裏感覺出來。有一次她因為外套被本多穿走了而不得不捂着自己在驟然降溫的天氣裏走回家,然後就不小心得了感冒。看到她戴着口罩和保溫杯去上課的佐久早得知詳情之後嫌棄地說了一句“麻煩你不要靠近我”。

當時橫山的心還涼了涼。結果去兼職時換班的店員遞給她幾瓶藥,說是一個高高大大戴着口罩的男生送來的。

好一個口嫌體正直。

本多聽她這麽一說,吐了吐舌頭,在心裏吐槽了一句。

佐久早家的門打開時,古森也從佐久早夫婦身後冒了出來,熱情地和橫山打招呼。橫山家準備充分的一行人裏只有本多随便塗了個淡妝,草草畫了眉毛抹了口紅,臉色蒼白,在明亮的燈光下看起來稍微有些萎靡不振。

好在吃飯時初次見面的古森和本多看起來聊得還挺開心。飯吃到一半,桌上的大人們看着幾個孩子就開始追憶往昔發出感慨。佐久早的母親抿了口清酒,感嘆道:“不過上了大學之後都變了樣子。聖臣在上大學前還是好沉悶的一個孩子,房間裏的書都要整整齊齊按照顏色的深淺來放,單調的很。不過最近他竟然把顏色都打亂了,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還吓了我一跳。”

佐久早阻止的眼神沒來得及傳達過去。知曉內情的本多和古森異口同聲地“喔”了一聲。男生看到橫山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裝作漫不經心地躲過她迅速移過來的視線。

吃完飯後橫山跟在要回房間的佐久早後頭,等他在樓梯上一轉身就立刻扯出一個燦爛的笑臉,把手伸過去。

“送給你。”

佐久早的手心上掉落下一枚護身符,他遲疑了幾秒道了聲謝,轉身繼續往房間走。他走兩步,橫山走兩步;他走三步,橫山也走三步。

“還有什麽事?”

佐久早的手已經搭上了門把,轉過身問道。

“能看看你的書架嗎?”

橫山把手背在後面,一下一下輕輕揚着右腳,腳尖不停地擦過地板。

“不可以。”

佐久早迅速拉開門閃進了房間,開了一條縫隙又朝躍躍欲試的橫山叮囑了一句“不準進來”後就關上了門。

橫山撅起了嘴,往後退了一步坐在男生門口的樓梯上。

樓下忽然響起本多的尖叫,橫山心下一驚猝然站起來,感覺到身後的佐久早也已經從房間裏出來準備下樓。她咬咬牙,心下一狠,閉上眼睛直接假裝自己踩空了樓梯要摔下去。

大不了真的滾下去就是了。佐久早你這個小氣鬼。

男生立馬拉住了她。很明顯就是在關注橫山的一舉一動。女生順勢往前一撲,把他推倒在地,然後一擡頭就看到半開的房門裏的書架。

樓下傳來本多若有若無的笑聲,解釋自己剛才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盤子。

“你果然打亂顏色順序放了。”

橫山氣呼呼地盯着他。佐久早剛要站起來,又立馬被她兇巴巴地摁住了。

“不準動。”

橫山頓了頓。

“你是不是喜歡我?”

佐久早猝然擡眼,跌進女生熠熠發亮的眼睛裏。

“明明之前還很兇地讓我把你的書放回來,結果你自己又換了。還有上次和我說的什麽以後也是,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到底是不是喜歡我啊,佐久早,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佐久早聞到了橫山身上的清香,雨林的濕潤香氣把他牢牢地裹住了,混雜着兩個人劇烈的心跳聲。

在女生的瞳仁裏他看到了自己的臉,無處遁形。

佐久早擡起手摁住橫山的頭,把她的臉移到另一邊去,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認真答了一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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