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渣魚

大渣魚

“快點,把這些東西送進去,再過一會兒太子殿下就該來了。”

“是。”

池歲雲剛恢複意識,昏昏沉沉間卻敏銳地捕捉到有人在屋外提了“太子”“東西”這兩個字眼。

原主之前嫁的那條“大渣魚”就是人魚族太子,難道他這次,又重新“自投羅網”了?

如果真是這樣,按照那太子的性格,自己活不活得過今晚都是個問題。

因為想得出神,下裙柔軟的布料被他揉得發皺,可這種手感......也不像是他被獻祭時穿的那件嫁衣。

池歲雲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到全身四面透風的清涼,掀起頭紗看了眼,原來那件嫁衣早就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半透不透的薄紗,勉強不算是□□。

誰換的?又到底是誰娶的他?

正這樣想着,房間的門就被打開了。池歲雲連忙蓋上頭紗,聽見有東西陸陸續續地被放在一旁的銀桌上,發出沉悶的動靜。

海水裏原本無法傳遞聲音,應該是人魚族人做了什麽,才能讓他不僅聽得到聲音,聽得懂人魚之間溝通的語言,還能在水裏呼吸。

“夫人。”一道蒼老的女聲響起,“這些東西,都是一些能讓殿下和您快活的,今晚一定記得用。”

快活......池歲雲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小珍珠串成鏈,是阻塞用的。大珍珠穿了孔,系上金鏈,方便您銜在口中。至于這個海螺,我們人魚一族交/配時不會用上,是專門給您準備的,有開拓的用處。”

人魚還在一一介紹桌上的那些物品,可池歲雲已經聽得目瞪口呆。

救命,你們人魚也玩得這麽花麽?

“夠了夠了,”池歲雲不由得出聲打斷。他可不想這些東西被用在自己身上,忒遭罪,“我想問問......娶我的,是太子殿下?”

“是的。”人魚回答,“不過殿下去年娶了正妻,您是.......”她說到這裏,小心翼翼地看了這位新夫人一眼,閉口不說了。

池歲雲有些無語,不就是妾室,至于這麽說不出口麽?他又追問:“你們那太子,是不是有一頭黑長卷,尾巴還是淺藍色的?”

這回人魚沒有像之前一樣很快回答他,直到池歲雲心裏越發疑惑的時候,她才低聲說:“卷發、淺藍色的魚尾......夫人說的是前太子海撒吧。現在二皇子殿下才是太子,雖然不知道夫人是怎麽認識前太子的,但請慎言。”

呼。不是以前那個太子就好,他可不想開局領便當。

聽完這話,池歲雲總算舒了口氣。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好好地去攻略換了名字和樣貌的江策了。

沒過多久,來送那些助興小玩意的人魚們就游走了。

接着,池歲雲頭上的紗巾被掀開,他的視野裏出現了一張放大的臉,那人面容精致,五官淩厲,眼角卻微微下垂,也許是直覺,池歲雲總覺得他嘴角的弧度都像是精心設計好了似的,說不出的違和感。

也是一頭黑發,只不過很直很柔順。也是一條藍色魚尾,只不過顏色并不淺淡,更加接近于墨藍。

這個人......會是哥哥麽?

“是你。”人魚族太子波維爾像是有些意外。

池歲雲眨了眨眼:“殿下......認識我?”

“當然,”波維爾挑了挑眉,“你從前是我弟弟的妻子,不過他性情暴戾偏執,跟着他,你的日子應該不好過吧?”

暴戾偏執。

池歲雲還沒有見過哪個哥哥這麽形容自己弟弟的。看來這兄弟倆的關系真的不太好。

見池歲雲一直沒答話,波維爾也沒在意。他長尾輕輕擺動,一只手向池歲雲探去,似乎下一步就是把人推倒在床榻上,順理成章地做些親密的事。

然而,還不待池歲雲做出反應,房間裏忽然響起了兩下敲門聲。

“殿下,海撒的人突然來了,說有重要的事要商量。”

……該說不說,來得挺巧。

池歲雲明顯感到身上的波維爾動作一滞,眉眼間染上了濃重的厭惡和不耐煩,幾秒之後,他才不情不願地重新起身,低聲道:

“夫人,明天我們繼續。”

說完他背過身,向門口游去。可原本還有些慶幸這一切被打斷了的池歲雲卻愣住了。

就在波維爾頸椎中央那塊的皮膚上,靜靜“躺着”一個“三叉戟”狀的印記。

池歲雲對此再熟悉不過,這分明就是邪神施展神力後在對方身上留下的印記。

邪神對他做了什麽?

但不管怎樣,現在,能使邪神大張旗鼓運用神力的人,就只能是江策了。

雖然波維爾和哥哥的性格大相徑庭,但因為神魂分裂而性情大變也不是不可能。

池歲雲胸有成竹地悶悶笑了兩聲,打了個響指想:不會有錯,肯定就是他啦。

波維爾走後,房間裏又重歸安靜。

池歲雲沒事兒幹,左看右看,好奇的目光最終還是落在了那一堆人魚侍從送來的小玩具上。

這小珍珠個個顆粒飽滿,會很痛吧。

還有這個大珍珠,比池歲雲想象中的尺寸還要大!

反正沒什麽人,他幹脆張了張嘴,将串了金鏈的珍珠放到面前隔空試了試。

“這麽喜歡這些手段?”

池歲雲被這道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一跳,珍珠滾落到地面上,“咕嚕咕嚕”地轉了幾圈。

不對,什麽叫他喜歡這些手段?

池歲雲覺得自己有必要辯解辯解:“我才不喜歡呢,明明這些都是人魚族的東西……”要喜歡也是你們人魚喜歡吧?

忽然,一抹亮藍色闖進了他的視線裏,淺藍的魚尾上,每一寸鱗片都發着奪目的光亮,看上去像是有流光包繞着這條尾巴一樣,這處滅了,那處卻又亮了起來,很是好看。

加上乖乖地垂落在那人肩膀上的微卷卻泛着光澤的黑發……

除了人魚族這個前太子海撒、原主記憶裏的那條渣魚,還能有誰?

“大渣魚!”池歲雲微微睜大雙眼,沒好氣地問,“你來幹什麽?”

不過看他一直坐在輪椅上,難道是尾巴不能游動?

“……”海撒被這稱呼喚得一愣,接着垂下眼,叫了身旁的人魚來,“把他帶回去。這些東西,”他的視線掃過掉落在地上的珍珠,“既然他喜歡,就一起帶走。”

-

珍珠串成的床簾“叮鈴當啷”地碰撞着,房間正中的貝殼軟床用一圈珊瑚圍起,海草晃動很是好看。

現在,那張床上正跪坐着一個粉雕玉砌的人。

三條紅繩頭端系在一旁的燈柱上,尾端則分別系在池歲雲的雙手和白皙的頸間。海撒甚至還壞心眼地在繩上纏了金鈴,只要他一動,那鈴铛就會發出清脆的響音。

不僅如此,那顆大珍珠終究是被池歲雲“自食其果”,讓海撒塞進了他的唇間。

撐得他嘴都酸了。

相見第一天,這條大渣魚就這樣“心狠手辣”,怪不得波維爾說他是暴戾偏執的一個人……哦不,一條魚了。

既然現在說不了話,那就拿眼神刀他!

刀不死他!哼。

而渣魚本魚對池歲雲這一系列的暗罵渾然不知,他正斜靠在床邊的一塊大石頭上閉眼養神,看上去倒是悠閑。

看見池歲雲恨不能“屠魚”的眼神,這才挑了挑眉,坐上輪椅湊近床邊,将銜在池歲雲的珍珠取了下來。

“怎麽了?”海撒修長的手指輕輕掐住他的脖頸,眉眼一壓,就有了兇巴巴的感覺,他問,“不喜歡?”

喜歡個大頭鬼啊!

要是哥哥這樣對他,自己多少還歡喜幾分,可這條魚又算哪根蔥哪根蒜,憑什麽這樣對待他?

就算給他取下了珍珠,他也絕對不會、和這條魚搭話!

“叮鈴鈴。”右手的鈴铛響。表示不。

海撒:“餓?”

“叮鈴鈴。”還是右手。

“阿多斯,給他拿吃的。”海撒沉下臉色,“生蚝、生蝦、生貝。随你選。”

“你們就吃這些?!”池歲雲終于忍不住吐槽。拜托,他現在是人,又不是人魚,生的這些,他怎麽吃啊?

海撒的眼底浮現了一絲促狹的笑意,他像是早就知道池歲雲會這樣說,又推着輪椅打開了放在地上的盒子。

人魚的法力隔絕了海水,盒子裏的那道鮮美的海鮮盛宴還散發着騰騰的熱氣,和在陸地上的狀态一模一樣。

“快吃吧。”阿多斯倒像是并不待見池歲雲,皺着眉頭沒什麽耐心,就差翻白眼了,“這是我們殿下親手做的,怕冷了,還用法術一直溫着。”

行吧,人都這樣說了,不管真的假的,池歲雲也不能“不識相”。

“叮鈴鈴。”這回的鈴铛總算換成了左邊響。并不屑表示“還捆着我呢,怎麽吃”。

海撒看見了,卻沒叫人解開。

他接過那道熱菜,居然湊到了池歲雲面前,魚肉烹饪過後的香氣伴随着一道若隐若現的朱鸾香向人襲來,池歲雲知道,是那人身上的味道。

不是吧……雖然他還沒怎麽見過人魚,可人魚畢竟是魚,難道身上不該是帶着一股腥味麽?

這魚平時是怎麽保養的。塗香?臭美?不會還每天護膚吧?

只不過他這張臉是真好看,原本波維爾的容貌就很俊美了,可和海撒相比,就顯得遜色了。尤其是那一雙湖綠色的眼睛,很獨特也很迷人。

想到這兒,池歲雲又主動湊近了些,但剛有點動作,一根筷子卻輕輕抵住了他的臉頰肉。

“吃。”海撒壓低聲音,讓這話聽起來更接近于命令,“你們人類從早上開始獻祭,現在海面上已經日落。一天沒吃飯,人類脆弱,會死。”

……大哥您對人類的認知有誤啊,一天沒吃飯還不至于沒命。

池歲雲在心底念叨,但卻懶得與他解釋,只能順着遞到面前的筷子咬下一口。

好香!

魚肉鮮美,蟹肉更加嫩滑,小鱿魚□□彈彈,口感很好。再加上合乎人類口味的烹制,一口下去唇齒留香。

沒想到,這前太子還挺會。

“問你個問題,”池歲雲邊一口一口嚼着海撒喂到他嘴邊的魚肉,邊問,“原……我從前是你的妻子時,你冷眼相待,可現在我已經嫁給了太子殿下,你幹嘛又綁了我來?”

“想起我的好啦?”他眨了眨眼,很“小心眼”地說,“好馬不吃回頭草,我可不吃追妻火葬場這出戲呀。”

海撒的手一僵,喉結輕動,似乎在隐忍着什麽。過了一會兒才回答:“所以,你為什麽要回來。”

“我不回來,也是死路一條。”池歲雲坦言道,“被海神抛棄了的妻子,你以為村民們會怎麽對待他?”

“你看看我臉上的紅痕,”他将右臉整個送到海撒眼前,狀似委屈,“兩天,就這兩天,我的嘴都被封了兩次了!”

其實并不明顯,但隐隐還是能看到一點兒痕跡。

“抱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海撒的眼眶居然瞬間有些微紅,他沉默片刻,開口的聲音很低很沉,“我會補償你。別走,別跟着波維爾。”

開始了。

話本裏經典的火葬場橋段。先道歉後認錯,再不行就要死要活。現在海撒正是在這第一階段呢。

他又不是原主,要補償什麽?更何況渣了便是渣了,別人心軟,他池歲雲可不會心軟。

海撒不讓他去找波維爾,自己還偏就要去。

當然,池歲雲承認他是有幾分氣海撒的意思在,但更重要的,也是他必須要去做的——

找到哥哥,完成小世界的主線任務,最後收回神魂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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