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交戰
交戰
和上個世界一樣，第二天海撒就失去了完整的記憶。正用手笨拙地解着自己腦後的止咬器系帶。
池歲雲想到昨天他做得過火，有意“懲罰”一下，就對着人冷聲說：
“不許摘。”
海撒的指尖聞聲一頓，接着低下眉眼，真就乖乖停止了手頭的動作。
被限制住爪牙的人魚小心翼翼地湊到池歲雲身後，像大型挂件一樣趴在他的肩膀上，堅硬的止咬器硌得略微有些疼。
塞廉簡直沒眼看，翻了個白眼，無語道：“你們人魚族都是這樣的百依百順的？”
海撒很不爽地“啧”了聲，微沉着聲音，用人魚語說了一句：“budur。”
“什麽？”
“我是在說你傻，”海撒蹙着眉，想了想又擺擺手，“差點忘了你是小屁孩，又沒有夫人。”
.......毒，這嘴真毒。偏偏說的還是塞廉無法反駁的大實話，讓他只能無能狂怒。
不過池歲雲卻能反駁，他看了眼海撒，忽然挑了挑眉，揶揄道：“殿下，我什麽時候成你的夫人了？”
這麽急着給他名分，恐怕早就有這種想法了吧。
果然，一聽這話，海撒原本鎮靜的眼眸中就浮現了一絲慌亂，他用止咬器冰冷的鐵網蹭了蹭池歲雲的臉，小聲說：“可是.......可是我們都已經做了，按照人魚族的習性，你就是我的夫人了。”
池歲雲笑了笑。
他本來就不是不願意，看到海撒因為自己一句話展露出這種暗戳戳的可愛勁，就忍不住心裏一軟。
不過他還有件一直好奇的事，也一直覺得其中另有隐情，卻從來沒問。
海撒在波維爾新婚夜那晚将自己劫走，當時他表現出的态度，非但沒有不耐煩，相反還很體貼。既然沒有生厭，為什麽當初又會把原主“抛棄”，丢回岸上去呢？
關于這個疑問，現在或許是一個合适的機會，套一套海撒的想法。
這樣想着，池歲雲也這樣問了。
只是海撒聽他提到這件事，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池歲雲正覺得奇怪，偏頭去看他，才發現那人紅了一圈的眼眶。
......把人弄得差點掉金豆豆了，他有罪。
“我以為那是對你好。”就在這沉默中，海撒垂着眼說，“那時我預料到自己太子的地位遲早被廢掉，而你又是救過我命的恩人，所以故作冷落，就是不想讓你卷入危險中，沒想到上岸之後，那些村民會這樣對你。這點是我考慮得不夠周全。”
“不過之前，除了感激，我的确沒抱其他的心思，”海撒又補充了一句，像是自己也想不明白這點，“可等那晚再次見你，我卻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池歲雲：“什麽感覺？”
海撒的目光飄忽了片刻，用好聽的嗓音回答：“大概是一種......找到了歸宿的安定和充實。”
話音剛落，門鈴就“叮叮”地響了兩下。
阿多斯找上門，在池歲雲的意料之內。
海撒和波維爾的氣運重置，回到了正軌上。波維爾回去發現自己的靈力低微，恐怕這時候已經氣暈在殿中了。
那人一進門，就匆匆忙忙地問：“殿下呢？”
坐在沙發上的海撒悠悠擡眼，看向門口。
“你你你......”阿多斯一打眼就見着自家殿下臉上扣着的金屬嘴套，随即指着池歲雲，震驚到連話都說不完整，“你怎麽能這樣羞辱殿下？！”
池歲雲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海撒就蹙着眉心走了過來，微仰着臉，冷着聲說：“阿多斯，別多管閑事。你來這，是族內出了什麽事麽？”
“是的殿下......”阿多斯收回心，這才發現海撒不僅變回了正常體型，還化出了雙腿，不免驚喜，“太好了，您終于.......”
話到一半，他的神色卻又凝重起來，想起族裏的事，也确實不能輕松，于是咬着牙氣憤地說：“波維爾這個叛徒，居然勾結龍族，想要弑父奪位。殿下，這樣想，之前直接導致您被廢位的那場龍族之戰，應該也是他和龍族将軍商量好的，是做戲蒙騙族裏那些長老.......他為了對付您，還真是煞費苦心。”
“龍族實力不容小觑，”海撒眉頭擰得更緊了，沉聲說，“必須即刻回去。”
阿多斯贊同地點了點頭：“那還等什麽，現在就走。”
海撒卻沒動，只将目光移向身邊的池歲雲，欲言又止。
“殿下，別想自己一個人跑。”池歲雲知道他想說什麽，強調了自己的立場，“我怕你食言。”
說好要讓他做夫人，池歲雲沒答應也沒拒絕。可如果人魚族就此遇難，那他還做哪門子的皇子王妃？
雖然自己跟着過去興許也發揮不了什麽作用，但跟着海撒，總比對事态一無所知來得要好。
畢竟正如海撒不希望自己有危險，而池歲雲也希望他能知道，在這方面，自己也是一樣的想法。
“真拿你沒辦法，”海撒盯着池歲雲看了會兒，還是敗下陣來。他伸出右手，将池歲雲的五指都攏到自己寬大的掌心裏，包得嚴嚴實實，“走吧。”
“等等。”池歲雲尬尴地笑了笑，“你是不是忘了個人......”他們走了，塞廉要怎麽辦？
“管他做什麽。”海撒下意識地嗆回去，卻又很快改了口，“算了。”他看向站在門口的瘦削身影，似乎覺得麻煩一般輕啧了聲，“要跟就快點，不等人。”
看着身後邁着小腿追過來的塞廉，池歲雲輕舒口氣。
嘴硬心軟。
看上去對這孩子兇神惡煞的，其實，不還是操心得要命。
-
龍族到的那片海域，必定雲雨籠罩，雷雨不斷。
如果這雨再持續幾天，海倫娜這個村子也許就會被淹沒。
全村的村民惶恐不安，都認為是海神發怒，于是聚在祭壇，幾乎把家裏能吃的、能用的東西都獻祭了出去。
“尊貴的海倫娜之神，”村長皺着眉頭，克制着顫抖的手，不停祈禱，“請您息怒，不要降罪于您忠誠的信徒。”
“為什麽......為什麽會突然這樣？”有個村民實在沒忍住害怕，聲音都抖得不成樣，“明明前幾天還好好的不是麽？”
很快有人接過話來，冷哼一聲：“我看就是之前那個外鄉人騙了我們。”他指的是池歲雲，在場所有人都清楚，“什麽海神寵愛，估計是又惹神明厭棄了。也怪我們，怎麽就相信了他的鬼話！”
不說還好，這樣一說，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議論。原本寂靜的祭壇呱呱吵成一片。大難臨頭，誰也冷靜不下來。
“都別說了。”還是村長發了話，他閉着眼，深深嘆了口氣，“不管是不是因為外鄉人，神明面前，都要時刻肅靜。費尼亞，你的媽媽沒有教過你禮節麽——”
交談聲驟停。驚雷劃破天際，刺眼的白光在天地間炸開。
人群中，安東尼将雙手合于胸前，默默想：
池哥哥，你是真的騙了我，騙了大家麽？
突然，前排的村民開始騷動起來。
“看！快看海面上——”
“那是——”
安東尼拼命踮起腳尖。
波濤洶湧的海面上，隐約出現了四個身影。又在一次海浪翻卷後，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其中一個，是池哥哥。
他視力好，不會認錯。
安東尼輕輕笑了笑。
他相信池哥哥不是那樣的人。至少，絕對不會害他們。
-
入海後，兩族對立就在眼前。
深海裏的魚群原本自由在這片海域來往。可現在龍族和人魚族對峙，強敵在前，它們早就四處驚散逃竄，只剩了這片空蕩，如同死海。
波維爾對海撒的到來毫不意外，譏笑着說：“我的好弟弟，你終于來了。”
“殿下——”
“殿下，是我們從前被這狼心狗肺的叛徒蒙蔽了，請您寬恕。”
人魚族長老們悔不當初，紛紛對着海撒忏悔。
“海撒，過來。”人魚王嘆了口氣，朝着他招了招手，“讓父王看看你。上次拔除鱗片的傷，已經好了麽？”
海撒走了過去，點了點頭：“好全了。”
“是父王不好，讓你受委屈。”人魚王摸了摸自家兒子的頭，到底是覺得自己的言語蒼白無力。片刻後，他的視線瞥向不遠處的池歲雲，目光忽然一動。“這是.......”
雖然兩次下嫁，但人魚王幾乎沒見過自家兒媳，所以也認不出池歲雲。
海撒這會兒也順着人魚王的視線看去，沉沉的目光落在池歲雲的身上，湖綠色的雙眸讓他整個人的氣質都柔和了幾分。
被兩道視線盯着，池歲雲卻大方自然地笑了笑。
人總是要成熟的，有了上個世界的出櫃經驗，他現在在見家長這個環節一點兒也不緊張。
“岳父大人，我是海撒的夫人。”
衆人驚愕。
誰都知道海撒殿下之前的确有一位足不出戶的夫人。但不是拆夥了麽？什麽時候又再娶了一個？
池歲雲随即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又補充了一句：“我就是他，舊情複燃的前任夫人。”
海撒：“……”
阿多斯：“……”
一衆吃瓜人魚狂喜：年度狗血大劇不容錯過！等戰争結束，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