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困倦襲來,阮南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順帶松開了抓着林木期的手,也打掉了林木期抓着自己的手。
“既然是誤會,那就早點休息。”
扔下這句話,他立刻抽身離去,一下子倒在床上,一句話都不願再繼續說下去。
“我困死了,先睡了哈。”
阮南拽過一旁的被子蓋在身上,閉着眼睛,昏睡過去。
林木期不情不願地站在一邊看了一會兒,随後才皺着眉頭走過去,扯掉一半被子,也跟他躺在了一起。
“阮南,你能不能不要這般沒心沒肺。”
他接着說,“你可不可以對我好一點兒。”
林木期側身靜靜觀察阮南安睡的臉,自言自語,“對我好一點兒,有那麽難嗎?”
阮南都快要睡着了,旁邊還不停傳來叽叽喳喳的聲音。
跟早晨樹上的雀鳥一樣,撲哧着翅膀,獨自站在枝頭,自顧自地擾人清眠。
唯一不同的是,枝丫上站立着的鳥兒心情是雀躍的,而旁邊聲音的主人則很難過。
阮南讨厭有東西吵自己睡覺,不過念到身邊這是一個人的份上,他可以稍微開一點小恩,不計較這人的打擾了。
然而身邊的人并沒有要停的意思,“你對那個女孩子就很好,還會把人護在身後。”
“你要是對我也可以那般便好了。”
阮南張開眼睛,受不了了。
“林木期你是只貓頭鷹嗎?大晚上不睡覺,跑人耳邊來自說自話,這是什麽壞毛病。”
林木期與他四目相對,心都揪在一起了,繃着臉問,“你什麽時候醒的?”
阮南這王八蛋不會聽見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了吧?
“什麽時候醒的?我都還沒睡着好吧。”
林木期氣急了,“那我說的話,你是不是都聽見了!”
阮南白眼一翻,認為他腦子不好使,“我又沒聾,當然聽見了。”
“你沒睡覺為什麽不說話,我以為你睡着了才……”
才會低聲下氣,懇求這個睡夢中的人給予自己一點微不足道的愛意。
阮南曲起食指和中指,對着他的腦門就是一記響叮當的栗子。
“你還有臉問這話?我本來都要睡着了,要不是你一直在我耳邊唧唧歪歪,我現在都跟周公下完一盤棋了。”
林木期捂着被打的頭,蹙眉道,“哪有這麽誇張。”
話是有點誇張了,但是金主晚上不睡覺,在床上騷擾小情人卻是板上釘釘的事。
阮南很想睡覺,但又有點想吃八卦。最終吃瓜的心情占據了上風,他慢慢挪到林木期身邊,與他死死貼緊,雙眸亮晶晶地看着自家金主。
感受到身上傳來另一個人灼熱的體溫,林木期一時心猿意馬,直瞪瞪盯着阮南後面的一堵牆,手心緊張到幾乎出了汗。
金主大人顯然第一次面對小情人的直球,導致差點招架不住。
大少爺還是很不習慣,于是慢慢往旁邊挪了一步,努力拿出氣勢,用審視的目光看着阮南,不高興道,“湊這麽近,做什麽?”
不是說好要睡覺嗎?
阮南也跟着挪過去,填上了兩人之間空出來的間隙。
“林木期,你是不是被人甩了?”
這驚天一記問打得心裏樂滋滋的金主大人那叫一個措手不及。
他的心慌意亂驟然停滞。
林木期雙目緊蹙,很是不悅,“你一天胡言亂語什麽?是不是又有人亂寫一些報道了?”
“難道沒有?”阮南把頭枕在手上,“那你怎麽突然說些毫無緣由的話?我還以為你被人甩了,缺愛了,才來玩金主與情人這通戲碼。”
不然,林木期怎麽總讓自己對他好一點。
“阮南,你要不要搖一搖你自己的腦袋。”林木期還在擔心剛才那一同刨析讓正主聽見了,會不會太難堪,結果阮南這玩意的腦子就跟鐵做的一樣,打得時候哐哐作響,實際卻是一個空心,根本理解不了他的心意。
虧他還緊張的要死。
阮南又不是傻子,才不上當,“不用搖,我腦子好好的,裏面沒有水聲,你放心吧。”
林木期翻身背對着他,“那你更該去看一看腦科,說不定你的腦子都被漿糊糊住了。”
阮南:“……”失策了,忘記還有這招。
“喂,你剛才那些話是在對我說嗎?”阮南伸出一跟手指,輕輕戳了戳林木期的後背,“應該不是對我說的吧,我對你還可以啊,所以你是在跟誰說?”
林木期翻身看着他,片刻後道,“除了你,還有誰。”
阮南冤枉,“我沒招惹你吧,為什麽整得我像是對你不好一樣。”
“你對我本來就不好。”林木期認輸了,阮南這個傻子,如果自己不服軟,怕是一輩子都靠近不了這個人。
金主大人想明白了,便把自己塞進阮南懷裏,閉着眼感受這個人胸腔的震動,“你剛才還打我,還咬我,把我肩膀都咬出血了。你自己說說,這該是一個情人幹的事嗎?”
而且,我都沒舍得咬你。
阮南沉默片刻,把林木期的衣服拔掉,看了看剛才咬過的地方。
傷口的顏色已經變淺很多了。
把金主咬出血好像是很不好,還違反了小情人乖巧懂事的職業道德。
阮南低頭吹了吹快要結痂的齒痕,“還疼不疼?我的錯,下次不咬你了。”
林木期摟着他,慢慢閉上眼,“你以後對我好點,就不痛了。”
只要好一點點就好了。
阮南難得沒頂嘴,“好,會對你好的。”
随即睡意瘋狂席卷而來,他終于招架不住,睡了過去。
他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裏有一個才見面不久的人,還有很多熟悉又陌生的人。
以及一些他想藏住,不讓林木期知道的事。
喧喧鬧鬧的過往,經由一場夢,着急忙慌地奔他而來。
“南南,你去哪了?”阮南接起手機的時候,萬萬沒想到,這個陌生號碼會是劉華青打來的。
那一聲“南南”讓他生理性反胃,差點把早上吃的早餐全都吐出來。
“怎麽是你?如果沒有事,我挂了。”
“好啊,那你挂了吧,只是挂斷電話前,你得先回答你奶奶一個問題,畢竟是你奶奶叫我打電話問你,應該把我安置在哪間房裏睡的。”
阮南拉着吊環的手一緊,“你怎麽進我家的?”
“什麽你家我家的?南南的家,不就是我的家嗎。”劉華青其實沒有進去,因為屋裏的那個老太婆不給她開門,她之所以敢這樣詐阮南,是因為知道阮南一遇到老太婆的事,智商便時常會掉線這個缺點。
她把行李箱靠在門外,自己則靠着牆坐在外面,時不時用手拍打門板,或者罵幾句髒話給老太婆聽。
反正她不好過,老太婆也別想安穩。
“南南,你快點回來給我安排一個住處啊,不然你奶奶還得拖着年邁的身體給我忙東忙西,收拾這收拾那的。我這晚輩看見了,也會于心不安的。”
劉華青說完就直接挂斷了電話,握着手機等在外面,就等自己那乖兒子回來了。
此時公交車剛好停了下來,阮南立即下了車,他不敢多做停留,在馬路上攔了一輛出租車便上了車,甚至連價格都沒有問清楚。
他怕極了劉華青那個瘋女人會做出一些傷害奶奶的事。
上車後阮南便把錢付了,等到到站時,他直接打開車門,飛奔上六樓。
到了樓梯口,一聲聲噪雜的談話聲響了起來,阮南努力穩定心跳,但由于劇烈的跑動,仍舊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喘氣。
随着越來越接近家門口,混着男聲女聲的探讨聲也落進了耳朵裏。
有人剛打開門,便鑽進人群,跟旁邊的人罵道,“大早上的這家人在鬧什麽?他們不睡覺,還有別的人要睡呢。”
立馬有不少聲音開始附和他,“是啊,一點禮貌也不講。不過這家一直以來不就只有一個老太太和一個剛上大學的男孩嗎?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個女人,還站在這門外大呼小叫,鬧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心。”
“哎,你來得晚了吧。我剛在這聽了一會兒,這個女人自稱是這家那男娃子的媽媽。”
“原來是來找孩子的。她來找孩子就找孩子,說話小聲一點不好嗎?那敲門的聲音哐哐的,震得我腦袋都疼。我還以為是哪家進了強盜,擱這兒抓小偷。”
“對啊,這家人真沒素質。他們倒是不上班,難道不知道有人要上晚班嗎?我下班才睡不到十分鐘,那敲門聲便一直響。從七點半就開始鬧起來了,現在都八點了,還沒停下。那女人跟個潑婦一樣,一直大叫,我都懷疑她是不是有精神病。”
“這女的可不就是一個潑婦嗎?知道為什麽會鬧到現在嗎?因為這家的老太太不給這女人開門,她就在外面又是踹門,又是大罵的。”
“那也太不要臉了吧!她就不怕會影響到別人嗎?”
“她但凡怕就不會吵到現在了。”
“可不就是。別人不給她開門她就走啊,在這兒大喊大鬧有什麽用,一點素質都沒有。”
“那老太婆也真是,鬧得動靜都這麽大了,也不見她開門出來過。”
“要我說啊,這一家人都一樣,都不知道素質咋寫。你說他們家有什麽矛盾自己關起門來解決不就好了,非要把人關在外面,吵的左鄰右舍都不得安寧。”
“就是,就這家人的品德還能養出一個大學生,想來,那男孩子出了社會也不會是一個好東西。就這道德素質,便是讀了大學也沒用。”
“……”
阮南穿過一句又一句的閑言碎語,雖然聽見了很多不好的話,但是他卻沒有生氣。
從小到大,太多難聽的話都聽過了,如今再次面臨這些,他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見到一群人圍在門口,他道,“麻煩讓開一下。”
有的人見到是他,張開的嘴便閉上了。有的人讓開了,也沒當回事,繼續走到另一邊談論。
聲音仍舊很大,根本不覺得當着人的面談論是非有什麽不對。
“你來這裏做什麽。”
阮南冷着眼,看着坐在行李箱上不停地用腳踹門的人。
劉華青見他來了,便站了起來,“還能來幹什麽?當然是來找你啊。”
“找我做什麽?”
“你看你這孩子說的,我是你媽,來找你還能幹什麽?當然是想你了,來看看你呗。”
阮南低垂着頭,前面的碎發因為被汗水浸濕,正軟噠噠地搭在額頭前。
“別講這些惡心人的廢話,你直接說吧,這回又要多少錢。”
“你這孩子,怎麽跟自己媽講話的?我是你媽,哪會來找你要錢,我就是想來看看你,難道這也有錯嗎?”劉華青一邊說一邊用手擦眼睛,看起來好像真的是被冤枉了一樣。
旁邊有不明真相的人,跟着道,“你這男孩子怎麽跟自己媽說這樣的話,多傷她的心,她含辛茹苦把你養大。你不記恩就罷了,哪能說這樣的話污蔑她。”
阮南回頭,解釋道,“她不是我媽,也沒有養過我,我是我奶奶養大的。”
一個女人正抱着自己的孩子看戲,聞言有點氣憤。
“你這孩子,就算再生氣也不能講她不是你媽啊。我自己就是母親,不相信世上會有一個媽不管孩子。就算她沒有養過你,也定然是因為某些迫不得已的原因才會沒辦法養你。你要知道如果一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是根本不會冒着生育的風險将孩子生下來的。你是她懷胎十月才辛苦生下來的,她對你即使沒有養育之恩,也還是有血緣這層關系的。再怎麽樣,你也不能不認自己的親媽啊。”
阮南還沒來得及反駁,周圍一句又一句的責罵聲便将他淹沒了。
“沒錯,就這還大學生呢。鬧矛盾了就這樣說自己的媽,這孩子算是白養了。”
“我孩子要是長大後這般狼心狗肺,我還不如不生他。”
“現在的孩子怎麽都越來越沒良心了,連生養自己的媽都不認了。要是我以後的孩子跟他一樣,我還不如在他生下來的時候就将他掐死。”
“肯定是覺得自己考上大學了,見識的多了,就嫌棄自己啥字都不識的親媽了呗。”
“天啊,真是沒良心。”
……
在這一聲又一聲的讨伐中,阮南一句話都插不進去。
這個時候一個抱着娃娃的小姑娘睜着水靈的大眼睛道,“南南哥哥才不是這樣的人。”
她旁邊站着一個憨厚的中年漢子,見自家閨女一聲吼,瞬間把別人目光都吸引過來了,頓時尴尬不已,臉都漲紅了。
男人趕緊捂着自家閨女的嘴,連聲道歉,“你們繼續講,我家小丫頭不懂事,見到熱鬧就想摻和一腳,其實屁事都不懂。”
小丫頭掰開自家父親的手,大聲說,“沒有,我不是摻和熱鬧。是他們說錯了,明明南南哥哥就很孝順,他經常背着奶奶上樓下樓,這可是六樓,我爸爸上來都要大喘氣的,而南南哥哥卻可以背着奶奶上來下去。怎麽會沒有良心呢?他還給奶奶買好多好多好吃的。也給了我好多好多好吃的,南南哥哥明明良心就很好啊。你們不了解就亂說,一點兒也不像大人,比我還無……”
男人哪還敢讓自家閨女待下去,當即也不敢看戲了,捂着小丫頭片子的嘴,抱着人匆匆跑進屋裏了。
有的人也出來道,“對,這小孩背那老太太我也是看見過得,他應該不是沒有孝心的人,想來其中是真的有什麽誤會。”
“誰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裝樣子給人看得?”
這時一個剛下班的男生回了家,見到這場景,笑了笑,“那都是別人的家事,你們管人家是不是裝樣子。你們幾個啥都不是的人插什麽手,又跟你們沒關系。”
有幾個人已經開始尴尬了,但還有兩三個不服氣。
“那我們在這講話,又跟你有什麽關系?你插什麽嘴。”
男生放下單肩包,“因為你們擋在了我的家門口,還說別人沒素質,我看最沒素質的人是你們。大早上還在外面吵吵鬧鬧,真當別人都是上白班的。”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你要搞清楚,是他們家先吵到了我們,我們才會說人家沒素質。我們聚在這都是有緣由的好吧,小夥子你要搞清楚事實才講話。”
男生穿過這群人,走到自己門口,“是啊,他們吵到了你們,你們可以說他沒素質,那你們吵到了我,我自然也可以說你們沒素質,這不就一個道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