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因為昨天梅鶴清沒有告訴她她在哪一間房裏睡,所以她還沒有動手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輕手輕腳地下了樓,咬牙忍着胳膊上的疼痛,分兩次把兩只箱子搬到了樓上。
她的衣服不多,反反複複就那麽幾件,其餘的都是她當初在出租屋裏用的小家電、盤盤碗碗。
許翩然打開了衣櫃,看到結實的深棕色隔板上放着昨天晚上她穿過的那套黃色睡衣,她抿了抿唇,開始把自己的衣服挂在衣櫃裏,把剩餘的那點家當整整齊齊地擺在裏面。
她到衛生間裏沖了個澡,努力自己更換胳膊上的紗布,然後換上了一件薄點的斑馬條紋上衣和黑色休閑褲。
家裏的暖氣給的好,但是身為一名保姆,穿着睡衣亂晃總歸不好,她只好把自己秋天穿的衣服翻出來穿。
這一通折騰之後已經到了六點鐘,她輕手輕腳地下了樓想要準備早餐,卻發現樓下客廳裏已經開着燈。
許翩然連忙下了樓,直盯盯地看着眼前男人穿着一套黑白相間的運動服正站在廳裏喝水,他額前的頭發有點長,就要遮住好看的眉眼。
漂亮的下颌線連着修長的脖頸,其間突出的喉結滾動,性感又撩人。
她無意識地吞了口口水,看呆了眼兒。
“怎麽起得這麽早?”
許翩然被吓了一跳,兩只嫩白的小手兒纏在一起,她視線游移,第一次躲過了他探究似的視線,她的聲音略有些發顫,“我……我平常的時候,嗯,就起得這麽早,習慣了。”
他把水杯放下,唇角微微勾起,眸中似有星光閃動,“我早晨有跑步的習慣。”
“好,好”,她點頭應下,“您去吧,我幫您準備早餐,您想吃點兒什麽?”
“白粥就行,早晨胃口不是很好”,他低頭整理着衣服袖子,沒有擡頭。
許翩然點了點頭,趁着他還沒繼續說些什麽,腳底抹油溜到了廚房裏。
她從櫥櫃裏找到了半袋米,心不在焉地往器皿裏舀了一量杯米,直到聽到了關門聲,她才松了口氣。
畢竟,盯着人家看被人家當場抓包,還是挺羞恥的是不是……
她揉了揉自己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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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鶴清晨跑回來,晨光熹微,一進家就聞到一股似有若無的米香氣,他往餐廳的方向看了一眼,沒去而是直接上了樓去沖涼。
他穿了一件深灰色襯衫和黑色西裝褲,黑色的羊絨大衣搭在臂彎裏,預備出門穿。
這是他們兩個之間的第二頓早餐,他喝完了粥,正用手帕擦嘴的時候,聽見坐在一旁的許翩然問他:“梅總,昨天晚上的飯菜,您吃了嗎?”
“吃了”,梅鶴清答道,偏着頭笑着看着她,眼兒微微眯着,唇紅齒白,“許老師說,浪費不好,我就差不多都吃了。”
許翩然堅信自己的想法沒有錯,臉不紅心不跳,将他的打趣完完全全無視掉,反而問他:“味道還好嗎?”
她給自己做飯,鹹一點淡一點都無所謂,但是給梅鶴清做飯,還是得讓人家吃的開心。
“挺好的”,梅鶴清點了點頭,“很合我胃口。”
“您回來的時候,飯菜都涼了吧,您熱了嗎?”她繼續問道,收人錢財就得好好為人幹活,不能借着雇主的好意就肆意妄為,她抿了抿唇,埋怨自己道:“真的很對不起您,我昨天不小心睡着了。”
“我獨居十年,這些小事自己能做,你不用自責,再者說”,他朝她笑了笑,壓低了聲音說:“你昨天沒有工資啊。”
許翩然聞言一愣,而後把耳側的頭發挽到耳後,露齒一笑。
“錢簡今天會帶着合約來,你把你的手機號和微信給我,方便聯系”,梅鶴清低頭擺弄着手機,低垂眉眼時,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纖長的睫毛。
許翩然點了點頭,把新換的手機號念給他聽,他正往通訊錄裏輸入,輕輕笑了一聲說:“怎麽換手機號了?”
她沒想到他還記得她原來的手機號碼,猶豫了會兒要不要告訴他實話,他已經擡起頭來看着她,她連忙答道:“原來的手機號不太吉利啊,八太少了。”
梅鶴清聽了這話,沒忍住悶聲笑了笑,低沉的聲線如醇香的酒,聽了要醉,“才多大就這麽迷信。”
“不小了”,她把他說的所有話都當真,都認真作答,“我已經能自己賺錢,像我這麽大,在我們村子裏都該結婚生小孩了。”
“那你呢?”他跟只貓兒似的小心試探,又怕聽到他不想聽到的答案,“你打算回鄉下結婚嗎?”
“當然不了”,她搖了搖頭,澄澈的杏眸黑白分明未染世俗,“我來到這兒,就是不想像她們一樣。”
梅鶴清抿唇笑了笑,問她:“送給你一張八多點的手機卡,你要不要?”
許翩然拒絕道:“謝謝您,我不要。”
“我一個打工的,用那樣的手機號碼,可能會讓人誤以為我被人包養了”,她跟着解釋道。
就跟何嫣的手機號裏有很多六一樣,讓人在背後講閑話。
一連踢到好幾塊鐵板的梅鶴清瞬間沉默了下來,發覺許翩然相當擅長把天兒聊死。
“今天晚上不用準備晚餐,我在外面吃,也不用等我回來”,他低頭看了眼表,拿起桌子上的手機起身要走。
許翩然點了點頭沒有多問,跟着他一起站了起來,送他到玄關。
人走了,整個房子裏空蕩蕩的。
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舒服歸舒服,但是……
不孤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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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總,視頻片段已經交給那邊了”,錢簡站在梅鶴清的桌子前,在彙報完這一整天的工作之後,談起了私事。
他簽字的動作微微停頓,沒擡頭,問道:“和津法的項目中止了嗎?”
“正在洽談當中”,錢簡答道,不過還是猶豫了一下繼續道:“梅總,這是塊肥肉,您真的……”
“什麽肥肉”,梅鶴清擡眸看了他一眼,深潭似的眸子冷冰冰的,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跟閻王來勾人命似的嚴肅,“津法的肥肉,我可不敢吃,怕被膩死。”
錢簡這就有些搞不明白了,但是也不敢多問,之後的某一天,真相大白的時候,他才大徹大悟。
“梅總,那天和許小姐一起到榄星玩兒的叫劉曉格,熟悉的都叫她小六兒,許小姐在築華的兼職就是她幫忙找的,兩個人關系不錯。”
“許小姐和小六兒是在隔壁小酒店的洗衣房裏認識的。”
“許小姐除掉晚上要在築華工作,白天還要在洗衣房裏做的。”
梅鶴清把鋼筆帽扣好,淡聲道:“中午午休的時間,安排和劉曉格見一面。”
“好的,梅總”,錢簡點頭應下,拿起桌面上簽好了的文件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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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兒是莫名其妙地上了車,莫名其妙地坐在一杯白開水都好幾十的咖啡廳裏,莫名其妙地和一個不認識的男人面對面坐着。
不過,這人看着實在有些眼熟。
“您好,請問您找我來有什麽事嗎?”小六兒皺着眉問道。
他轉頭跟服務生點了兩杯藍山,又餘外點了一份女孩愛吃的甜品給小六兒。
“想問您一些關于許翩然的事情”,他淡聲答道,臉面上半點笑意都無,“我是她新的雇主,希望了解一下她。”
“我聽說她偷過東西,有這麽回事嗎?”梅鶴清具體不知道許翩然到底是在哪裏受的委屈,他能篤定的就僅僅是有人污蔑了她。
小六兒了然,她連忙搖頭,跟個小撥浪鼓似的,“沒有沒有!翩……小許人很好的,那是我們酒店裏的經理找借口炒掉她!”
作為一名合格的雇主,他當然不能立刻做出相信了的表情。梅鶴清輕輕挑了挑眉,恰在此時,服務生将咖啡和甜品都放在桌子上。
他把甜品推到了小六兒面前,依舊追問她:“那你怎麽知道她是被冤枉的?”
“當……當然!我們那個經理可不是人啦,前面有幾個員工都被她攆走啦!”小六兒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慢慢握成了拳頭,臉色通紅,“而且,我聽小許說,經理找了一段監控來污蔑她,她說監控上的根本不是她!她當時應該在洗衣房裏幫主管整理床單的!”
“人,怎麽可能有分|身術呢?小許讓她調當天下午洗衣房裏的監控,她如果不心虛,怎麽會拒絕呢?”
梅鶴清大概了解了後,端着杯子抿了口咖啡,“謝謝,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
“先生……我冒昧問一下,小許在您那兒做什麽啊?”小六兒的擔憂都寫在臉上,一雙眉毛皺得緊緊的,手指扣在一起,指尖泛白。
“我家的鐘點工回鄉下了,我讓許翩然來我家打掃衛生”,梅鶴清淡聲答道。
她點了點頭,不過是怕許翩然受欺負。現在她得到了具體的答案,而且男人有禮有節,她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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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翩然之前打工的酒店,名字叫作海帆酒店,規模不大,但因為地點好,每到節假日也常常滿房。
下午時,忽然有三四名警察來到酒店,說是有人報案這裏丢了布草。
何嫣還沒見過這種場面,她臉色有些難看。
“這件事我們已經處理好了,偷東西的人已經被開除了。”
“何經理,請配合我們的調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