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散夥的時侯,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鐘,許翩然喝了三四瓶啤酒,雖然雙頰泛紅,但是一點兒沒醉。

冬天裏的風幹燥而寒冷,她臉上發熱,被冷風一掃,禁不住打了個顫兒。

柴紀安已經有點醉了,站在許翩然的身旁,盡量掀開眼皮。小遠幫他叫了個代駕給他送走後,三人才上了車。

車上沒開暖風,有點冷,她縮了縮身體看到身邊的小六兒已經睡死了過去。

這裏離合生公館還有一段距離,許翩然攬過小六兒的身子,讓她把腦袋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剛才小六兒喝的比她要多,一直拉着她的手說謝謝,還幫她付了啤酒錢。

正好趕上一個紅燈,小遠回頭看了眼,撓了撓頭笑道:“謝謝你啊,現在沒幾個人願意往外借錢,我們一定會盡快還給你的。”

許翩然搖了搖頭,“不着急,大家都不容易。”

到達合生公館已經是半夜十一點鐘,許翩然把棉襖拉鏈拉到最上面,但還是被凍得直打哆嗦。

小區內的基礎設施做的齊全,路上的燈光明亮而不刺眼,她在小區裏轉了兩圈,一時之間有點辨別不出方向來。

這些別墅外形長得一模一樣,她才剛來幾天,再加上現在是晚上,她也不知道她該往哪個方向走。

許翩然只記得別墅外面有個人工湖,其他的她都好像記不太清楚。

她皺着眉,在別墅群裏繞了一圈又一圈,結果只能是引起了巡邏保安的注意。

“這位小姐,請問您找哪位業主?”保安大約五十歲上下,面容和藹。

許翩然的嘴唇被凍得都有點泛白,她低聲答道:“梅總的家,我是他家的保姆。”

這個別墅群裏住着的人都是非富即貴,而梅鶴清顯然是這裏炙手可熱的一個。可是他在這裏住了這麽長時間,保安從來沒聽說過梅總家裏顧雇過保姆,向來都是鐘點工,收拾完家就走人。

保安有點不信,狐疑地上下打量了許翩然兩眼,“小姑娘,你不要騙人啊。”

“我沒騙你”,她搓了搓手,想要暖和一點,杏眼兒瞪得圓圓的,“我真的是他家才雇的保姆,你看,我有小區出行的卡片的。”

“你別說啦!你打個電話給梅總我就相信你了”,保安答道,是料定了她在說謊。

許翩然抿了抿唇,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一咬牙一跺腳還是撥通了那串手機號碼。

那邊很快就接起了電話。

“喂。”

“梅總,真的很抱歉這個時間打擾您休息,但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保安必須讓我打電話給您才能領路”,她尴尬地頭皮發麻,聲音被壓得低低地,像個沒做作業的小孩,心虛又怕挨罵。

“你在哪兒?”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疲憊,低低啞啞的,好像被打了砂紙。

她擡頭看了看,答道:“這裏有一個地下車庫,C5。”

“好,你在那兒等我。”

那邊挂了電話,許翩然茫然地看着手機屏幕變成黑色。

梅總,不是現在在千海市出差呢嗎?

保安的臉色顯然有點挂不住了,“不好意思啊,錯怪你了,我陪你在這兒等着吧,別和梅總走岔路了。”

“好,謝謝”,許翩然朝保安點了點頭。

具體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凍得臉蛋發麻時,她眯着眼睛看到一個身形颀長高大的男人向她走來,男人寬肩窄腰,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羊絨大衣,顯得身姿挺拔。

“梅總好”,保安笑着同梅鶴清打了招呼後,就再次回到了自己巡邏的崗位上。

一時之間,兩個人面對面站着,尴尬到許翩然恨不能找個洞鑽進去,但她還是先開口道:“對不起,梅總,這麽晚了還要打擾您休息。”

“喝酒了?”

他低垂眉眼,脫掉身上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她要脫下來,他卻扶住她的肩膀,還幫她系好了頸前的扣子。

“別着涼了”,他低聲道,深邃的眉眼在濃而寂靜的夜色下顯得愈發深不可測。

他們并肩走着,她動了動唇,小聲解釋道:“朋友叫我出來玩,我的确喝了點酒。”

“我不喜歡酒味,這點忘了告訴你”,他沒有像往常那樣柔聲說話,聲線有點冷,跟冬天裏的刮過她臉頰的風似的,“以後不要喝酒。”

許翩然抿了抿唇,低聲道:“對不起梅總,我以後會改正的。”

“而且,晚上十點鐘必須回家,不管我在不在家裏,希望你能做到”,梅鶴清繼續道,跟給小孩子立規矩似的,他整顆心都跟剛剛從醋缸裏撈出來似的,處處散發着酸味。

他一低頭,就能看到小姑娘柔軟的發頂,她整個人在月光的籠罩下顯得尤為乖順。他禁不住抿了抿唇,又軟了心,後悔自己剛才說話的語氣不夠柔和。

“我會做到的,請梅總放心”,她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應答道。

梅鶴清沒再說話,大概十分鐘,兩人終于到了家。

家裏客廳點着暖黃色的燈光,客廳茶幾上放着只水晶煙灰缸,裏面有一小堆煙頭。

許翩然脫掉大衣搭在臂彎裏,站在客廳裏也不知道該做點什麽才好。

倒是梅鶴清,一進家就進了廚房,點火燒熱水。

“許翩然,過來。”

她醒過神來,雙頰被暖氣蒸烤得泛紅,她把手中的大衣放在沙發靠背上,進了廚房。

“喝了”,他盛了碗醒酒湯擺在她的面前,“解解酒。”

他為了方便,襯衫袖子挽着,露出了精壯的小手臂,這會兒正倚在雪白的牆磚上,一瞬不移地看着她。

許翩然沒醉,但她還是乖乖地端着碗喝掉了醒酒湯。

裏面有生姜,味道不算好而且還怪怪的,她皺着眉舔了舔唇,擡眸看向梅鶴清,略微躊躇了會兒,問道:“一般不是蜂蜜解酒嗎?這是什麽?”

他慢慢走到她的面前,兩人之間的距離稍稍有些近,她聞到他身上的梅香氣時沒再屏着呼吸,她被高大的身影籠罩着,聽到他低聲說:“給你喝蜂蜜?鼓勵你繼續喝酒來騙蜂蜜喝?”

梅鶴清的語氣不善,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可是,自許翩然認識梅鶴清的那一天起,這個男人永遠以柔聲笑面對她,從來沒冷着聲音對她說過話。但她不知道,這才是梅鶴清待人的真實面目。

她永遠都是那個特例。

許翩然愣了愣而後低下了頭,她自知理虧,沒再說話。

這一分鐘,硬生生過出了一年的感覺,她隐約聽到男人嘆了口氣,似是妥協。

“沙發上有聖誕節禮物”,梅鶴清往後退了退,到底還是拿她沒有辦法,“希望你能喜歡。”

許翩然懵懵地擡起頭,杏眸中滿是茫然。

剛才不還在訓她嗎?怎麽又送給她禮物?

她停頓了會兒,連忙搖了搖頭,啞聲道:“梅總,我不能收您的禮物。”

“拿着吧”,他掀了掀眼皮子看了她一眼,有些困倦,“給集團員工買抽獎禮物的時侯給你捎的。”

“謝謝您”,許翩然抿了抿唇,朝梅鶴清鞠了一躬。

“上樓休息吧,明早我走的早,不用準備早飯,我到南深吃”,他把袖子捋了下來,還要認真地把袖扣系好,這就要邁開長腿往廚房外走。

“梅總”,她連忙抓住了他的袖子,清淩淩的眸子看着他,單純而有靈性,“我能起來為您準備早餐的。”

梅鶴清好像還是沒消氣兒,冷淡地擡了擡手,不讓她抓着自己的衣袖,他聲音平靜,“在家吃早飯,我來不及。”

許翩然點了點頭,站在廚房裏看着他挺闊的背影。

原來,那麽讨厭酒氣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