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許翩然走了神，沒注意到梅鶴清起身出去，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麽，桌子邊就只剩下了她和另外兩人。

禿頭大叔從啤酒箱裏拿出了一瓶沒開封的啤酒，笑着問她：“小姑娘能喝酒不？喝點其實挺快活。”

她猶豫了一下，想起了梅鶴清不喜歡她喝酒的事。但是在這種場面上，喝酒總是難免的，她暗自揣摩着，覺得梅鶴清帶着她一起來，也有可能是想讓她幫忙喝酒的。

禿頭大叔滿面期待，許翩然更覺得今天得喝點酒了，反正她的酒量還不錯。

許翩然點了點頭，接過禿頭大叔手中的啤酒，用瓶起子打開瓶蓋，倒了一杯，陪禿頭大叔喝酒。

禿頭大叔看起來很興奮，也許其中也有酒精的作用，他手舞足蹈着，講他拍戲的那些事兒。

“路蘭蘭你知道吧！就那個演宮鬥劇火的那個！哎呀那姑娘拍戲是真費勁”，禿頭大叔邊說邊笑，連帶着還搖了搖頭，“勤奮，但是靈性不足。”

許翩然喝着酒，辛辣的液體順着她的喉管向下流，流入胃裏，她眯着眼睛跟着點頭，但她根本不知道路蘭蘭是誰。

禿頭大叔又絮絮叨叨地說了幾句話，她只跟着敷衍應和，就在他打完了太極，要跟她說正事的時侯，包間的門被人打開。

梅鶴清可能是出去過，身上還帶着些寒氣。

許翩然低頭看了看酒杯，又擡頭看了眼梅鶴清，頓覺得有點心虛。

“梅總抽根煙怎麽這麽長時間？”禿頭大叔樂道，又轉頭指了指她，“你這親戚也沒有什麽工作，不如跟着我拍電影兒吧。”

等等！讓她去拍電影？

不是在逗她吧……

“等我們回去商量一下，還得問問翩翩的父母同不同意。”

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如是答道，她腦中一片混亂，卻被他這一聲“翩翩”燙紅了耳朵。

許翩然擡起頭來看着他的側臉，又收回了視線，把自己的小腦袋埋在胸前，跟只小鴕鳥似的。

“好，好”，禿頭大叔眯着眼睛笑了起來，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後，還不忘對許翩然說：“小許啊，回去好好想想啊。”

“放心，不會讓你當群衆演員的”，他搓了搓手，笑了兩聲，“女二號，我見了那麽多女演員，都比不上你。”

“女二可是我的白月光”，他感嘆了一聲。

-

散了席，她跟在梅鶴清的身邊同對面兩人道了別後就上了車。

今天小譚不在，是梅鶴清開車，他低垂眉眼系安全帶的時候，悶聲同她說：“你喝酒了。”

他的雙手生得好看，手指修長而指骨分明，指甲幹幹淨淨且修剪得當，此時微微用力按在卡扣上，就跟精雕細琢的藝術品似的。

許翩然吞咽了一下，她喝酒上臉，雖然她只喝了一杯酒，但現在她臉色酡紅，給她白皙的臉蛋增添了幾分血色。

“我想着這種場合，一口酒不喝，應該不太好吧”，她摳弄着手指，看着他的側臉謹慎回答道，“對不起，梅總，我尋思着幫您喝點兒。”

“你不用幫我喝”，梅鶴清轉過頭來看着她，車內的光線昏暗暗的并不明亮，他看着她似雪般的面龐，又添了一句，“你也不用顧忌別人的眼光，不想喝就不喝，永遠都不會有人逼你。”

兩人四目相對，許翩然先移開了視線。

她輕輕地呼了口氣，後背倚在車座上，本想問一問梅鶴清剛才禿頭大叔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玩笑話，但她怕影響他開車，也就沒問。

大概率，是逗弄她的吧。

到了合生公館，夜色已深，周遭寂靜，天飄着鹽粒大小的小雪，一落到衣服上就化了。

兩人進了家，梅鶴清打開客廳的燈，讓許翩然到沙發上坐着等他一下。

梅鶴清再下來時，手中拿着一份文件。

他把文件遞給她，坐在了她身旁，“這是我們當時簽訂的合同。”

許翩然慢慢點了點頭，翻了幾頁，認清了最後一頁上自己的簽名。

“你應該有自己的想法”，他看着她的臉龐，眸色深沉。

她轉過頭來，聲音有些沙啞，“這難道不是個玩笑嗎？”

“不是”，梅鶴清搖了搖頭，勾唇笑道：“你見過誰這麽認真地開玩笑。”

“如果你想的話”，他凝着她，墨玉般的眼眸似平靜的深潭，“我可以幫你，洛導那裏開機還要大半年，這期間，你想做什麽，我都幫你。”

許翩然咬了咬下唇，皺起了細細的眉，大概是在思索着他的話有幾分可信。

過了許久，她才開口問道：“梅總，您這樣幫我，難道沒有所圖嗎？”

“沒有”，梅鶴清笑着搖了搖頭，眉目含笑時如溫柔的春風拂過，謙遜柔和，他看着她如湖水清澈的杏眸，補了一句，“只是想幫你，僅此而已。”

許翩然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她動了動唇，低下頭悶聲道：“我應該拍不了戲，我沒文化，也沒接受過任何的訓練……”

“你如果想的話，我幫你想辦法”，他沉聲道，“你可以到劇組觀摩，我也會請盛北電影學院的老師來教你。”

她還是想要退縮的，自卑又膽怯，她的顧慮太多，可具體要說卻也說不上來。

“你還年輕”，他低聲勸她，“就當作試一試，如果還是不行，我還用你，你放心。”

靜默了許久之後，許翩然終于擡起頭來，那一汪水眸中似乎藏着淚光，“謝謝您，真的很感激您。”

後來，那封合同被梅鶴清撕掉扔到了垃圾桶裏。

-

許翩然上了樓，腿上跟綁了沙袋似的，每一步都走得艱難。

她是迷茫的，又是不知所措的。

許翩然不知道梅鶴清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不知道她和梅鶴清之間已經成為了什麽關系，不知道她會不會辜負他的期望，更不知道她的選擇究竟是對是錯。

她洗了澡後坐在床上，長發還滴着水珠，濕了背後的布料。

許翩然翻了翻日歷，發現還有兩天就是元旦節，一月月末就是春節。

她手心裏攥着手機，看着那串座機號碼良久，可還是沒有撥通。

一旦媽媽問她是誰給她介紹的，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更何況她也不一定會在這條路上走下去，貿然告訴家人，只會讓他們跟着操心。

烙了一晚上的餅，直到天色蒙蒙亮時她才稍微睡了一會兒。

六點鐘，她準時到樓下廚房煮粥還煮了幾顆雞蛋，而恰在此時，梅鶴清穿着運動服從外面回來。

她見到他時稍稍愣了愣，他朝她笑了笑上了樓。

許翩然搖了搖頭，揉了把自己的臉蛋，覺得自己今天的精神的确不太好。

梅鶴清下樓時穿着一件深藍色羊絨衫和黑色休閑褲，額前短發略遮住眉骨，唇紅齒白，比穿西裝時顯得年輕了不少。

她盛了碗粥端到他的面前，聞到他身上的冷梅香時，他冷不丁地開口道：“有一檔綜藝，跟甜點有關，現在缺一名素人。”

“節目的熱度不高，不過有點急，你明天就得到場”，他可能是怕她抗拒，又添了這麽一句話，“你就當去玩，不用那麽大壓力。”

許翩然坐回自己的座位，抿了抿唇點頭應下。

吃了早餐後，她掃碼進了群。

孫導：歡迎歡迎！

應意：歡迎加入~（筆芯）

喬欣娜：歡迎

大家都很親切的樣子，沒有明星端着的架子，她微微勾起唇角，放下了心。

許翩然：謝謝大家~請多多指教~

孫導：還有兩個人沒進群，你明天來了就能見到了。

喬欣娜：不用管他倆，劇組的苦力hh

她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把手機貼在胸口處，心速很快，她無意間撞進他的視線，心滿意足的模樣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許翩然覺得心虛又尴尬，連忙低下了頭。

“我不會騙你”，他說着，還輕笑了一聲，惹得她把頭低的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