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黑暗之中，許翩然張着嘴巴看着他，一時之間都忘了打嗝。
“怎麽了？睡不着？”梅鶴清放下了手中的水杯，走到她的面前，聲音中隐隐帶有笑意。
許翩然正想說話，結果又打了個嗝，甚至比剛才的那個嗝還要響亮，她臉紅的像番茄，恨不能找個洞鑽進去，沒注意到男人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梅鶴清搖了搖頭，頗為無奈的樣子，他到廚房裏倒了杯水，出來時看見小姑娘還低着頭站在原地，嫩白的手不停地撫着胸，但還是在不停地打嗝兒。
他走到她的面前，把杯子遞給她，“喝一大口水，彎下腰，把水咽下去。”
她眼一閉，心一橫，死馬當做活馬醫，卻沒想到照做了之後，真的就不再打嗝了。
“怎麽回事？這麽晚還不睡？”他低聲問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以這夜色為襯，他的語調似乎格外柔和。
“我有點緊張，就總是打嗝，想下來順順氣”，她越說聲音越小，既不好意思又心虛。
“緊張什麽？因為明天要和我回家？”梅鶴清忍笑忍得辛苦，聲音都有點發抖。
“可能是吧”，她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小臉兒上寫滿了認真，“我怕我有哪兒做的不對，也怕露餡兒了。”
“我爸媽都不斤斤計較，去了也只是吃頓午飯而已”，他輕輕嘆了口氣，眉眼間笑意濃郁，“如果，你怕露餡兒的話，我可以抽點時間幫幫你。”
“幫我？怎麽……幫我？”她瞪大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盯着她看。
他低垂眉眼，修長的手指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指尖順着她掌心的紋路找到她的手指，同她十指相扣，“為了避免露出馬腳，下車後要握着手。沒有哪對情侶會隔着幾米。”
男人的掌心溫度比她略高些，幹燥而溫暖，她有點分心，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許翩然擡頭看着他，倒不見得害羞，反倒認真又好學，“一定要十指相扣嗎？我們就正常握手也可以吧。”
他怔了怔，低笑道：“這不是顯得我們感情好？”
她點了點頭，覺得還挺有道理，男人的那點小心思，她半點都沒察覺到。
“如果要跟我說話的話，不能叫我梅總，要叫我名字”，梅鶴清知道許翩然可能對他沒什麽感覺，他步步引誘，清楚這都是假的，但依舊開懷。
她張了張唇，試着叫他的名字：“梅……鶴清？”
他臉上的笑意更盛，人性的貪婪讓他忍不住繼續得寸進尺，“只叫鶴清。”
許翩然擡頭看着他，為了陪他演戲，也算是豁出去了，“鶴清。”
他的眼睛烏黑而又深遂，但似乎飽含着某種她也說不清楚的深情。
有那麽一剎那，許翩然覺得他們現在做的都是真的，也許梅鶴清是真的喜歡她。
她的心跳開始加快，再加上深夜多思的加持，她的腦海裏全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而就在此時，梅鶴清松開了她的手。
許翩然回過了神來，再擡頭看向梅鶴清時，他的唇角的笑容慢慢變得寡淡。
有一瞬間，她懷疑自己剛才看錯了，她又使勁地眨了眨眼睛，一顆心終于有了着落，禁不住感嘆道：“梅總，你演技真好。”
他低低地笑了幾聲，沒應她的話，反而說：“現在不緊張了吧。”
“不緊張了”，她笑了笑，眸色真誠，“謝謝你。”
元旦當日早晨，許翩然撥通了家裏的座機，在一陣音樂彩鈴之後，電話被人接起。
“喂，翩翩！”王桂今天起的早早的，生怕錯過來自女兒的電話，她的聲音聽起來輕松又高興，這讓許翩然也放下了心。
“媽媽，元旦節快樂，您最近和爸爸怎麽樣了？”許翩然坐在床上，食指無意識地在被子上打轉。
“我們都挺好的，你不用挂念，你怎麽樣了？在盛北那邊兒都挺好的嗎？”王桂笑問道。
“都挺好的”，她還是沒有把她去拍綜藝節目的事情告訴王桂，也怕王桂知道她現在住在一個認識了幾個月的男人家裏。
雖然大城市裏的觀念已經頗為開放，可鄉下還是和五六十年代時一樣。這如果被王桂知道了，就算他們再怎麽寵着她，估計也得提着棍子趕來，揍得她連親媽都不認識。
母女倆又說了幾分鐘，就挂斷了的電話。
她把床鋪好，再到衛生間洗漱後，換好了衣服。
她平常穿的就樸素，不喜歡太鮮亮的顏色，對于網上說的第一點不能穿太鮮豔的衣服，她覺得自己還是很有把握的。
下樓時，張姨已經做好了飯，梅鶴清穿着整齊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讀報紙。
早飯時兩人沒有什麽交流，餐廳裏只能聽到餐具碰撞時微微發出的聲音。
梅宅離合生公館有一段距離，開車也得将近一個小時。
許翩然一下車，就被眼前漂亮的中式建築吸引，忍不住在心底小小地贊嘆了一聲。
梅鶴清鎖好車門，上前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往大門口去。
王姨正在大門口等着，大老遠就看到兩個人站在一起，握着手，臉上的笑容就更濃了。
再怎麽說，梅鶴清也是她看着長大的孩子，就算不是她親生的，她也跟着高興。
她的手容易涼，可此時被溫暖的手掌包裹着，無比熨帖。
“鶴清回來啦，唉這位小姐怎麽稱呼？”王姨笑着看着許翩然，看得她有點臉熱。
“我姓許，叫許翩然，叫我小許就行”，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梅鶴清的手，好像這麽做，就能緩解她的緊張似的。
“哦哦，許小姐，外面冷，快進來吧，梅先生和太太都在客廳裏等着你們呢”，王姨笑得殷勤，覺得許翩然長得漂亮，說話也細聲細氣的。
最主要的是，這位許小姐在說話的時候，梅鶴清一直在看着她，眼神跟浸了糖水似的，寵溺又喜愛。
還有什麽能比得過兩情相悅？
他們走過一段小石橋，荷花池裏的水已經結了冰，沒什麽可看的，可許翩然已經在想這要是在夏天，得有多漂亮。
客廳裏的裝飾也是古色古香，梅盛樓和楚辭兩人端坐在沙發上，也不見得就有多輕松。
“爸，媽”，梅鶴清淡聲同沙發上的兩個人打招呼。
許翩然連忙也跟着說：“叔叔阿姨好，元旦節快樂。”
“你好，你好”，楚辭連忙答道。
她慈眉善目，不像是惡毒婆婆，保養得當的臉蛋幾乎看不到歲月的痕跡。
她貼着梅鶴清在沙發上坐好，期間梅盛樓一言不發，倒是楚辭，和她說了不少。
“我叫你翩翩可以嗎？”
“阿姨怎麽叫我都行”，許翩然笑道，雙手放在膝上，手心微微出了冷汗。
楚辭看起來對她挺滿意，一會兒讓她吃水果，一會兒讓她吃點心，她對楚辭也逐漸親熱了起來，不像剛才那麽拘束。
“你是哪兒的人？”楚辭笑着問她，“聽口音，不像是盛北本地人。”
“我是小地方來的，您可能沒聽說過”，許翩然試探着答道，在看到楚辭神色如常後，放下了懸着的心。
她不擅長撒謊，可還害怕楚辭瞧不起小地方來人。
後來，她才知道她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楚辭連許翩然多大年紀，家裏幾口人，父母都是什麽職業這類的問題都沒問。
四人吃完了午飯，趁着梅鶴清和許翩然還沒走，楚辭拉着她的手到小廳說話。
許翩然內心忐忑，還以為自己的表現沒讓楚辭滿意，會被扔支票讓她離開梅鶴清，結果卻聽到楚辭意味深長地說：“我們家鶴清啊，從小就不愛和人說話，也不愛交朋友。”
“他性格不怎麽好，要不然也不能三十多還不結婚”，楚辭半點面子都沒留給梅鶴清，“和他相處，挺累的吧。”
“嗯……不累，他對我挺溫和的，常常愛笑，也很照顧我”，許翩然絞盡腦汁，大概也只想出來這些，不過都是發自她內心的肺腑之言。
楚辭愣了愣，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些，她拍了拍許翩然的肩膀，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和鶴清多回來玩兒啊。”
許翩然點了點頭，知道自己又過了一關。
她和梅鶴清上了車，只有楚辭和王姨出來送，梅盛樓始終沒有表态，不過，能得到楚辭的認可，許翩然就認為這場仗已經勝利。
她的臉蛋上洋溢着的笑容明媚可愛，她忽地聽到梅鶴清問她：“怎麽這麽高興？”
“阿姨真的很和善，一定很好相處”，她笑道，“而且我也順利完成任務了，沒給你拖後腿。”
他笑了笑，啓動了車子往合生公館去。
路途中堵車有點嚴重，許翩然想起剛才楚辭連她是什麽職業都沒有過問，覺得有些奇怪，就張口問了梅鶴清：“你媽媽也沒問我家裏人是做什麽的，也不問我是做什麽的，這是為什麽啊？”
“我媽不看重這些”，他輕描淡寫地略過去，“只要她喜歡你，也不在乎你家裏人怎麽樣。”
許翩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那豈不是小說裏寫的惡毒婆婆開支票讓女主角離開她兒子，都是假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