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時間一點一點地在雪地中爬行。許翩然每天忙着錄綜藝,回了家就跟抽幹了力氣一樣,癱在床上就睡,而梅鶴清似乎更忙,早晨走的比她早,晚上回的比她晚,每天去甜意甜品店,都是小譚送她去,兩個人幾乎不碰面。
期間小六兒和柴紀安都約她出來玩,她以老板不給假期為由統統拒絕,現在算算,也有大半個月沒見到他們了。
綜藝錄制也接近尾聲,大概元宵節前後就能錄完。孫導頗有善心地準他們從臘月二十九休息到正月初三,她一聽到這話,趁着午休的時候搶了一張去寧路鎮的火車硬座票。
當天晚上,梅鶴清難得的在家裏吃晚餐,餐後,張姨把碗筷收拾到廚房裏,許翩然趁着他擦唇周的時候,輕聲說:“我訂了二十九回家的火車票,初三晚上回來。”
“好”,梅鶴清點了點頭,連軸轉了小半個月,他原本就棱角分明的面龐似乎又清減了些,“等到初三那天我去寧路鎮接你回來。”
“不用了,初三回來的票挺好訂的”,她擺了擺手,怕麻煩他,畢竟長時間駕駛實在不是件輕松的事,更何況現在的天氣越來越冷。
“我初三那天沒什麽事,去寧路鎮,就當作散心”,梅鶴清淡聲道,找起借口來,臉都不會紅一下。
許翩然怔了怔,分不清梅鶴清這話到底是真是假,不過她也不能把他的腿打斷,不讓他到寧路鎮散心吧……
“那麻煩你了”,她點了點頭,手指糾結地纏在一起。
“二十八那天晚上,你們拍攝到幾點?”他看着她的面頰,低聲問道。
“大概七點鐘吧,這幾天時間拖得都挺長的”,她如實回答,擡起頭時不小心撞進他的視線,也不知道為什麽,她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從那天晚上開始,她就好像變得有點不正常。
“那還來得及”,他低聲喃喃道,而後又同她解釋道:“那天晚上有場畫展。”
言外之意,需要她陪着一起去。
許翩然回頭往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雖然沒看到張姨的身影,但聽到了流水聲,她抿着唇點了點頭,又同他說:“我沒去過畫展,什麽都不懂……”
“你跟在我的身邊,有什麽不懂的,我教你”,梅鶴清勾了勾唇角笑道,語氣柔和,沒有半點不耐煩。
這場畫展是藝術節泰鬥鄧裕先生繼五年後的首次亮相,也是最後一次辦展,老先生已經八十歲高齡,精神頭不錯,和梅鶴清的爺爺梅紅關系不錯。
屆時霍琳也會到場,梅鶴清知曉了後本不想去,怕哪天被許翩然知道了,又罵他騙人。但他轉念一想,不如借着這個機會,帶着許翩然一起去,讓她親眼看看他跟霍琳是清白的。
她不是說,眼見為實嗎。
吃完了飯,兩人上樓各自休息,許翩然趴在床上寫好了日記後,習慣性地翻了翻手機微博。
這是她跟應意學的,據應意說,熱搜上常常有很多曝光和新聞,閑下來的時候用來打發打發時間還不錯。
許翩然擦着頭發點開了微博,看到高居首位的熱搜是:
#黃耀宗猥|亵洗|錢#
後面還跟了個“爆”字。
她的手指開始止不住地顫抖,心跳如雷,她咬着下唇,慢慢地點開。
文案很簡單,倒是視頻很勁爆,上面只給被侵害的女生打了馬賽克,黃耀宗那張臉上挂着和那天晚上一樣的惡心的笑容,動作猥|瑣,還好最後女生的男友趕來,要不然可想而知會發生什麽。
女生不是她。
下面還有關于黃耀宗的一些違法行為的圖片,她看不太懂經濟上的術語,只知道他犯了很嚴重的法,被判無期徒刑。
津法地産的股價一降再降,撐不了幾天就得破産。
許翩然長長地舒了口氣,心情舒暢,而此時此刻,除了梅鶴清之外,她再想不到第二個人一起分享這份喜悅。
她穿好拖鞋,去敲了敲走廊盡頭的書房的門。
沒人應答。
她有些納悶兒,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一股冷梅香味直往她鼻子裏竄。
許翩然轉過身來,看到他穿着青色上衣和黑色長褲,光着腳,頭發上還挂着晶瑩的水珠兒,應該是才洗過澡。
他們之間的距離有一點點近。
“找我有什麽事?”梅鶴清用毛巾擦了擦頭發,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走廊盡頭的光線有些暗,他的眼眸深沉,像只漩渦,讓人無法自拔。
她移開了視線,結果目光不小心落在了他的脖頸之間,看到他喉結滾動,發絲低落的水珠滴在鎖骨上,往衣服下面滾。
糟糕,往哪看好像都不大對勁!
許翩然吞咽了一口,盡量讓自己不被梅鶴清的美色|誘惑,連忙拿出手機給他看,啞聲道:“黃耀宗被捕入獄了。”
最初的喜悅被另外一種情感所替代,她縮了縮腳趾,低着頭在心中默念了三遍:不亂看。
梅鶴清接過她的手機,指尖碰到她微涼的手心。他比她高不少,按照他的高度,她得稍稍探着頭才能和他一起看到手機屏幕。
“罪有應得”,他看起來并不驚訝,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件事,聲線平靜。
他把手機還給了她,笑道:“惡人總會被懲治的,給你報仇了。”
她直盯盯地看着他,末了收回了視線。
這件事,該不會就是梅鶴清做的吧。
可也不一定,他可是圈子裏的人,比她知道的早也不足為奇。
今年的雪格外多,二十八那天晚上又下了場小雪,洋洋灑灑的,狀似鹽粒。
到達時遙美術館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半。
來之前,她換上了梅鶴清提前為她準備的禮服,嫩綠色的,面料舒适柔軟,長至小腿,一雙同色系的高跟鞋襯得她小腿細長白皙,烏黑的長發挽起,露出修長的脖頸,抹了口紅的嘴唇格外飽滿精致。
口紅還是她特意從應意那兒借來的。
下了車,許翩然挽着男人的胳膊進了美術館,在花名冊上簽了名字。
她對這些陳列在展櫃裏的名畫沒什麽興趣,不時地梅鶴清會在她的耳邊低語幾聲,提點她畫作的技巧,她聽的雲裏霧裏,但還是跟着點了幾下頭。
走到一幅荷花圖前時,好巧不巧地碰見了她的搭檔許羨。
許羨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看了一眼她挽在梅鶴清胳膊上的手,波瀾不驚地又重新轉身看着那幅畫,漆黑的眼珠兒似乎只能容得下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許翩然抿了抿唇,忽然聽到他在她耳邊低聲說:“認識他?”
“我的搭檔”,她小聲回答道,在外人看來,跟和情人你侬我侬似的。
“我想去趟衛生間”,許翩然更小聲對梅鶴清說,有點不好意思。
“直走,左拐就是”,他低垂眉眼,低聲叮囑道,“我就在這兒等你,如果找不到,給我打電話。”
她點了點頭,往衛生間去。
許翩然解決了個人問題後,在洗手池邊洗手,門口有響動。
是兩個精心打扮過的女人。
偏巧,都是她認識的,一個是何嫣,一個是霍琳。
霍琳沒理她,徑直往裏面走,跟不認得她似的,而何嫣則是靠在她身邊的那堵牆上,笑容玩味而慵懶,“怎麽,撐不住了?”
“裝什麽裝”,她又輕嗤了一聲,極為不屑的模樣,“這一身,挺貴的吧,哪兒來的?”
許翩然拿紙巾擦幹了手,勾着唇角冷笑道:“關你屁事。”
她順手把濕了的紙巾扔到了垃圾桶裏,一眼都不想看到何嫣,結果走到衛生間門口,卻猛地被她拉住了手腕。
何嫣使了十成的力氣,許翩然掙了兩下居然沒掙開,皺着眉聽到她問道:“你男朋友給你買的啊?”
“不是男朋友了”,許翩然笑了笑,“是未婚夫。”
“你覺得你比我好多少?”何嫣也沒饒了她,手上的力氣減弱了些。
許翩然趁機掙開了她,懶得和她廢話,直接往外面走。
不過,她說她是梅鶴清的未婚妻這件事,不會被別人知道吧……
如果被梅鶴清知道了,不會埋怨她亂說話吧……
好像還沒有誰假扮的是未婚夫妻唉……
她有點懊惱,沒注意到自己走錯了方向,而此時在她面前是一間吸煙室,裏面站着兩個男人。
一個是梅鶴清,還有一個是一個中年男人,看起來和梅鶴清的父親差不多大。
兩人正在裏面交談,大約是因為美術館裏太過寂靜,裏面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很清晰。
許翩然站在角落裏,被兩個人的談話內容所吸引,移不動腳。
“鶴清啊,你女朋友是什麽時候開始交往的啊?”
“一個月了。”
“我聽你媽媽說,性格不錯,雖然她聽起來挺滿意,但是我還是得說,談戀愛玩玩就好,不必認真,娶妻還是得娶霍琳那樣的,能幫的上你。”
她抿着唇,手腳開始發涼,可又無限期待着梅鶴清的答案。
“我喜歡她”,他沒有停頓,“我喜歡她,就夠了,我也從不要求我未來的妻子能幫得上我。”
段钊岸愣了愣,覺得他雖然三十出頭,可好像還是成熟不夠,他拍了拍梅鶴清的肩膀,意味深長道:“以後你就明白了。”
兩人沒多逗留,段钊岸先離開,梅鶴清故意多停了會兒才從吸煙室走出,他低垂眉眼看着角落裏站着的小姑娘,低聲道:“過來 ,挽着我的胳膊。”
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