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好久不見(8)

好久不見(8)

江喬木回到一棟別墅裏。

這棟別墅是□□的産業之一,位置處于市郊區,綠色空氣十足,周邊還有高檔的馬場和茶葉園,還有各種游樂場所,江老爺子一直住在這裏,江喬木也在這裏住了十年,只是今年,他惹惱了江宇宸,所以被趕到老家院子裏自己住。

前院傳來小孩嬉笑的玩鬧聲,還有一個女人在一旁慌亂地阻止孩子的胡鬧。

“陽陽,你注意點,別滑倒了。”

“知道了媽媽。”

這個女人是江喬木暫時的後媽,科技臉,身材好到讓每個男人都會挪不開眼睛的地步,二十歲就跟了江宇宸,沒有名分,就算生下一大胖兒子,孩子也不能姓江,母子兩整天看着江老爺子臉色,過着不順心的生活。

“喬木,你回來啦~”

她一看見江喬木就恭維地喊道,還非要拉一旁玩着水槍的小屁孩跟所謂的哥哥打招呼。

江喬木最讨厭她那個笑起來特別用力的表情,瞥了一眼就走了過去。

可不曾想,江宇宸走到了他後面,見他一副高高在上一點不把大人放在眼裏的樣子就怒火攻心,腿一提腳一踢,江喬木猝不及防地撞在門上,掩着的門愣是被他撞開,下一秒他雙膝與地面重重地相碰。

雙膝落處,铿锵作響。

剎那間,江喬木的臉變得晃白,火辣辣的感覺從膝蓋湧上心頭,額頭滋出的鮮血劃過他的眉毛再流進眼框裏,他來到江家十年,這種情況已經算上是輕的,老爺子在,江宇宸不會下毒手打死他。

死不了就都是皮外傷。

江喬木的表情依舊沒有感情波動。

“回家都不知道跟大人打招呼?”

“一點也不懂事。”

江宇宸上前一把抓住江喬木的頭發,用力的往後扯,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最讨厭你這種心高氣傲像是所有人都欠着你的表情,要不是你姓江,我真想弄死你。”

江喬木的餘光裏晃進一個身影,那人在哪都很古板,就算是在自己家也要穿高定的西裝,一絲不茍的端坐在沙發上,悠閑地喝着茶,明明一副和藹可親的形象,卻總給人一股很大的威懾力,他就是江老爺子,□□的創始人,也就是他把江喬木從國外搶回來的。

他一直忽略江喬木被打的聲音。

只要不死就行。

“說話啊。”

他們都會有老的一天,到時候他會用自己的方法打敗他們,江喬木冷漠一想,随後開口說道:“爸,我錯了。”

聞言,江宇宸很是滿意,用鼻子冷哼一聲,抱起一旁玩水到全身濕透的陽陽從江喬木的身旁大步走過,女人擺着婀娜多姿的身材一娉一笑地跟在他的身後,一口一個宇宸叫得江喬木膩得犯惡心。

江宇宸根本不想見到江喬木,要不是江老爺子開口,中秋節前的這頓飯他根本不想回來吃。

飯桌上,江老爺子坐在主桌,江宇宸坐在對面,一桌的食物都是私人廚師特意按着江老爺子的口味做的,江喬木不喜歡這些,就一直夾着眼前的蔬菜沙拉吃,飯桌規矩,夾菜不能過河,陽陽突然伸手到江喬木的面前,剛夾到一塊花菜就被江喬木無情地拍掉。

熊孩子一下子就嚎啕大哭,邊哭邊指着江喬木說道:“爸爸都已經趕你走了,你為什麽還要回來。”

“媽媽說了,只要你走了,整個江家就都是我的了。”

一句話讓一旁的女人大驚失色,她連忙捂住小孩的嘴,警惕地看了一眼江老爺子,江老爺子分明有些不悅,但依舊保持優雅的吃着盤子裏的牛排,她連忙替孩子解釋道:“孩子不懂事,江董莫怪,喬木,你是哥哥就不要計較弟弟說的傻話,這江家都是你一個人的。”

“爸爸說是我的!”小孩似乎已經很生氣,他讨厭樣樣比他好,所有人都圍着轉的同父異母的哥哥。

江喬木眉眼不屑地擡起,看了一眼對面的孩子,說:“等你哪天姓江了再跟我說話。”

“你怎麽跟你弟弟說話呢!”江宇宸拍了拍桌子怒吼道。

砰——

鐵器與瓷器相碰的聲音。

所有人都看向聲音處,江老爺子将刀叉一砸,雙眼凝重的看向“三口之家”,話裏帶着刺,“做人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什麽樣的身份說什麽樣的話,既然要當寄生蟲就要學會低聲下氣,謙卑的做人,別以為我不知道那些暗地裏自以為是的小聰明。”

後面那句話是故意說給江宇宸聽的,他想繼承集團,但是野心太大,做事魯莽不注意後果,江老爺子不想集團斷送在他的手裏,所以就一直不願放手,不讓他手握大權。

他在得知江喬木的存在的時候不惜付出一切代價把孩子接回江家。

江宇宸做出的反抗就是和別的女人搞在一起,再生一個兒子。

可不曾想想江老爺子只認正牌兒媳婦生的孫子。

只認江喬木。

也是因為他聰明過人,是個做生意的料。

這頓晚餐因江老爺子的憤憤離場而結束,江喬木回房之前被江老爺子喊去書房,書房在二樓的走廊最裏,密閉的房間裏只有一個很小的窗戶,月光從外入內,江老爺子戴着金邊框眼睛,翻閱着手中的雜志,江喬木忐忑地站着。

良久,眼鏡框裏的眼角一挑,明明是很輕佻的眼神,卻透出一股難以忽視的威懾感,說:“我給你的書都看得怎麽樣了。”

所說的書是有關如何管理集團和建築設計的書籍,江喬木來到江家就被要求學這些,以便于繼承家業,他讨厭這些,但一拒絕就會受到皮肉之苦。

骨頭再硬的少年也怕疼。

江喬木和他媽媽一樣智商很高,他媽媽憑一己之力把私人生意做大而逃離大男子主義的江宇宸和在房産界能頂一片天的江家,他媽媽能,等他大一點他也能,學習對他來說,簡直是輕而易取。

“已經看完了。”他冷言回答,接着又應付了江老爺子的專業性問題,江老爺子對此很是滿意,又問:“江家的家規你背的怎麽樣了?”

江喬木根本不把什麽家規放在眼裏,低着頭,支支吾吾半天,愣是一句話也不說。

在江家,家規大于一切,每個江家人都得熟知和遵守,江老爺子知道江喬木不願承認自己是江家人,也沒有繼承集團的想法,他得讓他學會服軟。

江老爺子氣憤地放下雜志,随後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帶着威脅的意味說道:“你确實比你爸聰明,但是你得學會向我服軟,只有這樣你才能拿到家産。”

“我不需要。”

“□□可是整個房産界的龍頭,單拿這小區的別墅來說,你賣出一棟就夠你風風光光的活一輩子,你真的不想要?”

他在說話間走到了放有許多珍藏瓷器的架子,拉開一個抽屜,裏面整整齊齊地放着四五個戒尺,有一個斷成了兩半,還沒回頭他就說了一句,“身為江家人卻不為江家着想。”

“你可以從小培養那個孩子。”

“他一個野種,也配當江家人?”

啪——

他用戒尺拍了一旁的收藏架,很重,瓷器碗噼裏啪啦的碎了一地。

“跪下!”

長夜漫漫,碎月光灑進窗內,江喬木跪在光下,伸着手掌,江老爺子打得一次比一次重,口中念叨着江家家規,讓江喬木跟着念,可他一直咬着牙忍着,紅腫的手心似要流出血,他也不吭一聲。

大概打了一百下,江老爺子也是累了,丢下一句“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就頭也不回地離開,門反鎖的聲音響起,江喬木用還未受傷的手背擦了擦眼角,随之坐在地上,看着發抖地雙手。

疼痛感在五分鐘後刺激他的感覺神經,臉頰滑過好多滴虛汗,擡頭望着提前變圓的月亮,心中滿是仇怨。

這就是江家,不擇手段地将他搶回來然後把他當做空中鳥來培養的江家。

半夜。

江喬木已入睡。

江宇宸偷偷跑到書房裏,一腳踢醒在地上睡得正酣的江喬木,江喬木半夢半醒,知道來着是誰就又翻身睡去,可卻因此惹惱了江宇宸,他看了眼搭在地上的那只手,狠心地踩了上去,問:“你爺爺都跟你說什麽了?”

江喬木被這麽一踩徹底清醒,雙眼死死地瞪着江宇宸,“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還有一年就可以了,一年後他就可以考上外地然後離開,所以他現在要忍,垂下雙眸,平靜地說道:“我對這家産不感興趣。”

江喬木一定是反對了老爺子才會挨打,所以江宇宸相信他的話,“你最好是。”

他一直把江喬木當做敵人。

-

中秋的前一天,同學們的心思都不在課堂上,所以老師善解人意的讓同學們自習,有什麽問題就去講臺上問。

正上着語文課,勞動委員出教室幾分鐘就又折返,站在後門喊,“林風夏那個組下去擡水。”

高三時間頗為珍貴,為了縮短同學們去水庫打飲用水的時間,王悅自己出錢買了飲水機,再讓同學們平攤水錢,教室在四樓,所以每次有人送水來就需要同學将水從一樓擡到四樓,公平起見,按值日生分組名單一次一個組。

林風夏和李慧,還有三個男生一個組,這次剛好是他們組。

柔風八方灌入,桂花宜人,林風夏彎腰,雙手抓住水桶,一下子陷入了糾結,她也不是沒有力氣,只是外婆說了她剛做手術不久不能提重物,她也怕這麽一做表姐的心髒會出現問題,可是五桶水剛好分配到每人一桶,她不想麻煩組員再下來一趟。

思考過後她決定小心翼翼地将水桶慢慢的一步一步地擡上四樓,一使勁,水是擡起來了,可心髒加速到離譜,抱着水桶的雙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心悸氣短,後背冒着虛汗,顫抖的雙腿一直在反抗,她已經爬不動了,靠在二樓的樓梯間裏氣喘籲籲。

她從沒覺得這四樓有這麽遠過。

許是汗水滴入她的眼眶,視線一陣模糊,恍惚之間身體搖晃,下一秒整個人往左邊倒,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與地面來個不太友好的親密接觸的時候,耳畔響起如泉水打在玉器上的聲音。

“牽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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