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行跡可疑
行跡可疑
素羅回營之後,聽聞刺客營幾乎全軍覆沒,逃出的幾個人已将消息傳回,便将奚觀交給管斑,又告知了公良玦的事情,就帶琴發去見微生泱,說明了一切經過。
“果然是他。”微生泱手持一根銀針道。
“可是我們營中從未有過軍.妓的職位,何況還是斷袖!”管斑面色極其不悅。
“你們若是有所顧慮,可以親自檢驗我是否稱職。”琴發自然而然地靠在了微生泱的懷中,一邊摸進微生泱戰甲,一邊淫.賤地□□道,“你好強壯哦,大舅哥~”
微生泱與管斑一同看向素羅。
素羅似乎抓錯了重點,只對琴發道:“我早就已經不認他了,你這麽喜歡找哥哥,就自己去找!”
管斑心頭一驚,卻見微生泱沒有任何表情,琴發竟難得現出一絲窘迫,立即識相地改口道:“微生大哥哥,人家一定恪盡職守嘛~”
“從今日起,你就住在我的營帳。”微生泱對琴發道,“我已為殷缯安排新的營帳,你幫她把東西搬過去。”
“屬下告退。”素羅拿了些東西走向帳外。
“你如今的武功,最好隐藏。”
“是。”
琴發也将手抽出,幫忙拿了些東西,跟了出去。
兩人一走,管斑即刻怒道:“他究竟在想什麽,怎會舉薦這種人到軍營裏來?!”
“大概是想要托我管束他。既然拿出銀針,想必父親已經同意了。”
“只怕有的頭疼了。”管斑道,“那素羅的事情,你打算什麽時候告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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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了解她。”微生泱道,“我要她真心地忠于我。”
“你自己心中有數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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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兄弟,在下琴發,是殷教頭的奸夫,如今在此擔任軍妓一職。我雖住在将軍帳中,卻非将軍獨占。從現在起,你們之中有誰想找我的,就叫我到你們的營帳裏去,如果哪天找我的人數不夠,我就挑順眼的人挑戰,誰若打輸的話,就算不想找我,也非找我不可!”
“琴發......情發......發情......”
“據說他就是那個有名的斷袖淫.賊綽侯學,果然化名和本名都是人如其名。”
“生得倒是俊美異常,但我沒有這等癖好。”
“據說此賊武功高強,若真到了營帳裏面,就說不準了……”
“......”
素羅不過休息了幾個時辰,就被外面的聲音吵醒,出帳一看,周圍竟聚集了一群軍士,而琴發正站在自己的營帳頂端,以內力傳送語聲。
對于此等丢人現眼的行為,素羅自知無力管束,可他在丢人現眼的時候聲稱是自己的奸夫,當真令人難以忍受。
素羅撿起一塊尖銳石子,剛想要以內力丢出,不料腕上一緊,竟是微生泱在身旁阻止。
“将軍。”衆人稍稍散開。
“琴發與殷缯随我來。”
琴發終于從帳頂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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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羅與琴發跟随微生泱到了軍營外的一處大片空地,見精銳營已列隊整齊在此等候。
微生泱示意琴發站在衆人面前,高聲道:“諸位皆知,教頭殷缯武功低微,數年以來皆需受人保護,慮其性命安危,吾今特命琴發為其貼身護衛,若其行事逾矩,殷教頭可自行嚴懲,望衆人協助監督。”
“遵令。”衆人齊呼道。
自行嚴懲?!素羅心想,我有什麽本事嚴懲琴發?
微生泱不予理會,只對琴發道:“精銳營皆仰慕高手,你當在衆人面前與我演練一番。”
素羅聞言退後。只見琴發現出短棍,也不打一聲招呼,就向微生泱攻去。而微生泱未持戰戟,只以拳腳應戰。二人似有默契一般,邊打邊遠離隊列,距離适當後,立刻運使內力,震得沙石紛飛,四周一片淩亂。衆人見琴發招式高妙,內功頗深,不禁看得出神。
素羅想起各種高手對戰的情景,似乎自己更擅長偷襲,雖然如今內力稍強,但是要殺公良懷......
思及此處,素羅心頭一緊,此番逃出之後,心情竟未如想象那般沉重,反倒有哪一個部分忽然解脫了。似是因素绫已死,自己便徹底自由,再不用顧及她的立場與安危,只需為她報仇即可。但生出如此想法,又愧對素绫,何況若殺公良懷,恐怕自己也要送命。
不知不覺,素羅眼前竟已模糊,忽聽一聲嚎叫,也未看清過程,只見琴發被微生泱打倒在地,口中吐血。
“嗷~~~你下手太重了!”
“回營。”微生泱下令。
“是。”
素羅心知此為警戒,扶起琴發,将其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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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十分,素羅心頭瘀滞,獨自溜出軍營,至附近隐蔽處散步,回憶公良懷的招式,雖有法破解,但自身術法被封,一時無力施為。
正沉思間,忽聽一個聲音在身旁喚道:“阿羅,是我。”
“阿織?”
缃織竟自虛空中幻化現身。
“你可還想再見元樞?”
素羅一驚,厭煩道:“我已見過他,并與他徹底決斷了。”
“抱歉,我當初不該讓你為我抵擋這樁婚事。。”
“找我何事,直說吧。”
“堂姐無法解除的術法,或許我能解除。”
“什麽意思?”素羅眼中閃出光芒。
“你若能找到施術之人,就算他不願意,我也可以為你解除封鎖。”
若真如此,誅殺公良懷也絕非難事。
“只是有一件事,唯有你能幫我做。”缃織語帶懇求。
“什麽事?”為了恢複力量,我什麽都願做!
“事關琴發是否受叛徒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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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師者名曰阿四,常自指其腦,忝稱智囊,其小徒厭惡之,遂問計于其弟阿五。其弟阿五,為真智者也,教小徒曰,上囊者,腦也,下囊者,命也,欲廢其上囊,需掐其下囊,下囊痛則上囊滅矣,小徒依計而行,果破囊也......”
“嘎嘎嘎嘎嘎嘎嘎......”
三邊境內,商旅往來,碧如江水分支四散之處,正是百喻君的說書攤位,臨近茶販不吝與之分成。
時過六載,百喻君已年過五旬,又将唇下胡須也剔成八字,神采飛揚時,四個八字一同顫抖,仔細看來極不雅致。
自六年前妖道擾亂,說書生意難有起色,百喻君日漸消瘦,為增加收益,不得不同流合污,講些下流段子,每當令人面紅耳赤,他都得意洋洋,于是“一語成谶百喻君”的外號,被改成了“晚節不保老色鬼”。
在衆人的淫.笑聲中,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走入,向收錢的竹籃中丢入幾塊黃金,如聽道般,一臉虔誠,靜靜坐下。
百喻君見此,眼神一亮,更加興致勃勃地講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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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時常偷跑出來聽書,我真不知要如何熬過這六年囚禁的歲月。”此女換回常服,正是缃織。
“聽聞上師已位居藏淵閣主,真是可喜可賀。”百喻君陪同走于附近林中。
“缃織年歲尚輕,不過是為重建天法閣才暫代此位,不久将要歸還。”
“在下仍當道賀。”百喻君道,“閣主這次的賞錢為何是平常的數倍?”
“這是缃織在阖闾最後的積蓄了。”缃織沉默一晌,凝視着百喻君的雙眼,“到了廣莫,只願從頭開始。”
“閣主......”百喻君身形微顫,微轉目光,看向遠處,“在下何德何能......”
缃織神色平靜,又隐約帶了一絲堅決:“為了前輩,什麽都值得。”
“在下受寵若驚!”百喻君将目光轉回,眼周稍犯淺紅,“閣主既然投誠,國師必已告知在下的身世,你可稱呼我的本名。”
缃織聞言,卻似故意般,語氣變得疏離:“不必了,前輩終究是前輩。”
此話一出,百喻君驟然失落,忽見一抹紅影在雙腕上各拂一下,剎時消失不見,而缃織竟然逃脫。
“死丫頭!敢算計我!”
百喻君勃然大怒,瞬間追至缃織身前,一個動念之間,缃織忽覺異常疲憊,正欲跌倒,已被百喻君扶住。
風針法陣!居然被他操控!再次感到此種疼痛,素羅心中驚懼萬分。
“素羅,出來!”百喻君大聲道,“用後菊想也知道是你!別以為我不敢殺她!”
缃織聞言勉力叫道:“阿羅快逃!他不敢傷我的!”
素羅相信缃織的判斷,卻也不能就這樣丢下缃織不管,于是強忍刺痛,運起輕功揮劍上前,劍鋒直指缃織,對百喻君道:“以前輩想事情的位置來看,果然與琴發相熟。”
百喻君聞言,老臉一紅,急忙撤手放開缃織,拍向素羅的手腕,卻被素羅輕易擋開,随即再起移行之術,向三邊境而去。
“阿羅,你受傷沒有?”法陣消去,缃織急忙起身。
“沒有。”素羅将兩個寸許長的黑色玉瓶交給缃織道,“此人果然術法高深,但似乎一點武功也不會。”
缃織喜道:“這麽多,當真夠用了!”
“倘若此人真有異心,或許我能擒住他。”
“無此必要。”缃織道,“你該知道,他與丞相相交多年,若非迫不得已,我和堂姐也不敢得罪他。”
“好吧,我只要琴發不受牽連。”
“阿羅,你的手臂!”缃織忽然驚道,“難道你沒感覺嗎?”
素羅不解,擡手查看,竟見衣袖破損,腕上有一處紅點。
“這是”
“你也被他取血了!”
“怎會!”方才居然疏于防備!
缃織此刻萬般憂慮,低頭沉思一晌,便揮手化出一個指甲大小的白色玉瓶,與黑色玉瓶輕觸一下,又系上細繩,親手挂在素羅頸上。
“這個玉瓶表面刻有隐命術法,只要裏面滴入他的血液,他就無法找到你,你要絕對藏好,千萬不可被人看到。”缃織又拿出一個黑色細絲編制的繩結,系在素羅手腕上,對素羅道,“這個繩結是由我的發絲編成,若遇危險,你可随時告知我。”
“會有這樣嚴重”
“希望不會,但我将你陷于危險,我會負責到底。”
“多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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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和刺殺公良懷相比,風針法陣的危險或許不算什麽,盡管如此,缃織的好意還是收下,以免節外生枝。
素羅回到營帳時,已是夜晚,只見物品混亂,顯然是被人翻找搜查過,仔細查看後,發現平日裏慣吹的竹簫不見了,于是心中生出一個直覺:用後菊想也知道是被琴發拿去交給百喻君了!
思及此處,素羅又覺好笑,随即聽到琴發在外面彈着琵琶亂唱的聲音。
“我本是神鳥身上的一根毛,神鳥脫毛的時候我掉了,因為貼到地上了,所以我就落灰了......”
看琴發的手法,似乎從不撥弄中弦,而那根弦即使被碰到,也從不發出聲音。倒是這曲調陰陽怪氣,唱詞似乎陌生又熟悉,難道是......
“別再唱了!”素羅恍然大悟,對琴發怒喝了一聲。
琴發吓得急忙起身跑過來,拽着素羅進入營帳中,陪話道:“是我一時忘記了,你要殺他的時候,我也會幫你。”
素羅滿心質問,不知應當從何說起。
琴發卻先挑起話頭,摸着不發聲的那根琴弦道:“這跟就是消樂弦,據說是素氏先人送給琴氏先人的,這樣看來,我們或許還是表親,我不介意親上加親~”
“你跟百喻君那個老色鬼是什麽關系?”
“哦~~~原來你也去聽他說書了。”琴發笑道,“雖然他年過半百尚未成親,但我與他清清白白,你就不要亂吃醋了。”
聽聞此言,素羅只覺哭笑不得,琴發卻忽然将她抱住,深情道:“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會讓你知道,只要你耐心地等我一段時間。”
素羅不知自己對百喻君的懷疑是否有些偏聽偏信,卻也感到此刻多言無益,只輕嘆了一聲,便叫琴發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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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各種瑣碎的夢境中,充斥着嘈雜的聲音,琴聲、劍聲、呼喊聲,還有一句似從胸口處傳來的話,無頭無尾,難被注意:
“避開所有人的耳目,到令尊的墓前來找我。”